距上次任务过去一周,校内一切祥和得近乎失真。午后的阳光像被滤过三遍的咖啡,温和却分明。
一花抱着刚批改完的作业报告,纸边齐整,连“×”都打得温柔;走廊尽头的窗扇半开,桂花飘落进来,让人的心情舒畅不少。
她拐进教师宿舍,钥匙刚插进门锁,动作却顿住——门把手上,不知何时挂了一个银色优盘。
金属壳体被阳光照得发亮,像一枚被刻意磨平的镜子,映出她瞬间收紧的瞳孔。
没有吊绳,没有贴纸,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条极细的黑色刻线,绕了U盘一圈,像一条尚未收紧的绞索。
一花拉紧宿舍窗帘,隔绝了外界。终端冷光投射在墙面上,电脑读取——U盘里只有一段被加密的GPS轨迹,起点:【盘星教旧财务事务所】,终点:【涉谷废弃大楼】。
轨迹上传时间:48小时前。
发送方署名:空白,只剩一个字母——【M】。
一花盯紧字母,指节轻敲桌面:“M,不是Man,就是‘Mail’……或者,‘Messenger’。”
“密码这么简单吗?”点下去,屏幕里滚动着【错误】闪着警告映得她瞳孔发红。
她立刻反向入侵底层代码,发现一条被反复擦写的旧路径——每月15日,固定金额汇入一个匿名账户,备注栏只写两个字:【邮差】。
“邮差”,就是联系人。
一种强烈的、源于过去经验的既视感攫住了她。太像了,这种刻意流露出的“线索”的行为,令她轻笑一声,作为曾经港口黑首党一员,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凌晨一点二十,东京西南部。
雨丝像细密的银针,扎在废弃公路的沥青裂缝里,溅起带着铁锈味的冷雾。
一花缀在“联系人”身后二十米处。对方代号【邮差】,真实姓名不详,雨衣帽子压到鼻梁,只露出青白下巴。雨水顺着他背脊往下淌,却在一处鼓包处突兀断开——那里藏着硬物,轮廓像微型硬盘,也像是引爆器。
一花全程静默,连心跳都被她调至低频,甚至每一步落地的鞋底先以侧边轻擦水膜,再无声压下,避免发出不必要地声响。好在雨声掩盖住一切,而她的视野里只留有那道摇晃的雨衣背影。
废楼内部,黑暗像被雨水泡发的海绵,潮冷且厚重。一花贴墙滑入,雨水沿披风滴落,被导电纤维瞬间蒸成白雾。她先蹲下,指腹轻触地面——灰尘均匀,没有脚印,说明对方谨慎地连痕迹都没留下,但她好似闻到一股浓郁的甜香,像有人掀开糖罐盖。
越往里味越浓,她皱眉捂住口鼻。
终端微亮,扫到墙角一枚红外感应器——灯头被掰向地面,只对“低处”触发。她屏息,像猫一样贴天花板移动,借助电磁吸附顶缝隙潜进内室。
内室漆黑,甜香浓得发黏。灰雨衣站在中央高台,怀里金属盒开启——里面空无一物。他抬头,雨帽滑落,冲着她诡异一笑后,手指便用力地按下盒盖内侧的按钮。
下一秒,屋顶八盏探照灯同时亮起!白光如刀,将黑暗劈成碎片。地面铁板“咔哒”翻开,竖井式牢笼瞬间成型——四壁贴满血符,钢钎林立,毒香喷涌。
一花身上的电磁被符阵瞬间导走,火花四溅却无用。甜香灌入口鼻,她四肢沉重,像被铅水注入血管。
看来有人非常了解她的术式结构,等电流被血符吸收,电磁域无法展开;若是放弃电磁防御,毒香就会立刻涌入身体,抑制住神经传导,无论哪种选择,无非是快点死和晚点死的区别。
她心一横,用力咬破舌尖,血腥味与甜香冲撞,换来三秒清明——却看见钢钎底部咒纹亮起,像数十条毒蛇同时睁眼,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混蛋,还敢放咒灵。”低哑的骂声滚过齿缝,被毒香蒸得发苦,却激起一阵亢奋的血味。她猛地抬头,血丝沿唇角炸开,嘶声大喊:“那就一起玩完吧——!”
钢钎即将刺穿的瞬间,一花猛地抬手——指尖电弧无法外放,却沿她血管窜向地面!她怒吼一声,掌心血珠被电流蒸发,铁砂从地缝裂缝里被强行吸出,瞬间凝成一条乌黑发亮的长鞭!
“啪——!”长鞭缠住最近一只咒灵的脖子,电流火花四溅。她右脚蹬地,借反作用力猛拽——咒灵被扯下高台,重重摔在她面前。她顺势抬脚,靴跟狠狠踹上它下巴,“咔嚓”一声脆响,脖颈断裂,黑血溅在她侧脸,滚烫又腥臭。
咒灵倒下的瞬间,大楼高窗闪过一点暗红,像是乌鸦的眼睛,它栖在钢梁阴影里,红瞳像一枚被擦亮的瞄准镜,正在记录着全程。
一花浑身寒毛倒竖,电磁场瞬间张开,却扑了个空——黑影已消失,只留下轻微到几乎被雨掩盖的脚步声。
她追至屋顶,只见雨幕中空无一人,唯有一只**的黑羽,被风吹得贴在她靴面。
一花突然意识到现场不是两个人,还有第三双眼睛,在暗处冷静地记录着这一切。
另一侧,
雨线斜织,在铁轨尽头亮着一盏昏黄路灯。白发少女撑一把黑伞,伞沿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她脚边蹲着三只乌鸦,瞳孔里闪着红外滤镜的冷光。
……
次日的训练场,天空飘着细密的雨丝。DK们在场地中央进行着咒力操控练习。
五条悟把雨水凝成冰晶弹珠,“biu——”连成一条银线,直奔夏油杰面门。
“悟,用「无下限」作弊,也太狡猾了。”
夏油杰抬手,把咒灵屏障张开,冰珠顺势撞进掌心,“啵”地炸成奶白色雾炮,泥浆像浪花拍到二米高,然后劈头盖脸地落下。
“啊哈哈哈,快看杰,怪刘海泥人。”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抹掉脸上的泥点,看着自己瞬间变得“接地气”的制服,额角隐隐有青筋跳动。
而一旁,无辜被波及的家入硝子面无表情地掸了掸身上的泥点:“记账,一人两千,现金还是扫码?”
“喂喂硝子!这分明是悟的错!”夏油杰试图辩解。
“哈?明明是杰的太弱了才对!”
在这片喧闹中,一花的视线越过雨幕,精准地锁定在刚刚踏入训练场的身影上。
没有杀气,没有敌意。
那道目光,像极了昨夜楼顶那只乌鸦的红瞳,隔着雨丝再次贴到她脊背上:纯粹,审视,带着一丝属于顶尖强者的、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和对方视线交汇。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你和冥冥认识?”
见二人都没说话,夜蛾有些摸不透,干咳一声,“一花,这两位是二年级的庵歌姬,和……”顿了顿,“……冥冥。”
一花捕捉到那一瞬的停顿,了然有鬼。她笑的异常温柔打招呼,“你们好,庵同学、冥冥同学。”
庵歌姬立刻站得笔直,淑女式点头:“叫我歌姬就行!”说罢,用手肘轻碰身旁的人,暗示该你了。
冥冥顺着那点小动作上前半步,黑伞稍倾,伞沿雨水串成珠帘。
“久仰,一花老师。”她嘴角勾着标准的商业弧度,声音低而凉,仿佛一切早有预料。
沉寂三秒,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歌姬不安地挪了挪脚步。直觉告诉她,敢快跑!外加“最好别当场打起来”的祈祷。
像是要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歌姬从冥冥身后探出头,朝训练场方向挥臂高喊:“一年级!快来认识学姐啦!!”然后用最快速度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场中,只剩下冥冥和一花隔雨相望。
雨丝像被拉长的琴弦,落在两人之间,悄无声息地颤了一下。
“那只黑色乌鸦,是你的术式?”
一花先开口,声音比预想中平静,却带着湿冷的重量。
“是这样没错。”冥冥侧眸,声音不高,却贴着耳廓灌进来,带着一点笑,也带着一点“我盯上你了”的腥甜味。
“那有如何呢?”
旁观者。或者说,监视者。
一花瞬间明白了——那个“邮差”,那栋废楼,那个针对她术式的精密陷阱,都只是摆在明面上的饵。真正的猎物,从始至终,都是她自身。
她没接话,指尖在教案纸边缘来回碾,把雨水碾成细小的漩涡。比如那个银色U盘像一枚被投入水面的鱼钩,晃动着,诱她伸手去抓。
高层监视?这是最直接的推断。但为何用如此迂回的方式?是为了测试她的忠诚,评估她的威胁,还是……借她的手,去触碰某些他们自己不便亲自探查的领域?比如盘星教?
这个叫冥冥的学生,是高层直属的利刃,还是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待价而沽的顶级情报商?
然后,她忽然想明白一件事,一个显而易见地提示:那个“M”字——不是代号,是姓氏。二年级辅助监督,冥冥。
这样说来,高层把眼线安插在学生堆里,比派“窗”更省事,也更礼貌。她该夸张对方的“贴心”吗?
“高层命令?”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却像要把那层“礼貌”的假面也一并弹碎,“我该说谢谢吗?”
冥冥笑而不答,只抬了抬伞沿,黑羽簌簌落下。
“想知道答案?”她音色温柔,眼神却在暗处拨动算盘珠——时刻计算风险与利益。
“那就用金钱说话。”
一花湿透的袖口滴水,指节无声屈起,做成一个“OK”环,O是盯梢,K是开价;中指倏地弹开,静电“啪”地撕破雨幕,像把价码直接掰成两半。
以她的方式,接下战书。
这个动作本身,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
话音未落,训练场东边的栏杆“哐”地一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年级生全挤了上来。
——赌盘。
“押冥冥!前辈稳!”
歌姬把五千日元拍在栏杆,声音破音,“我才是前辈,听我的!”
“理性分析,一花老师的电磁术式更具瞬时爆发力。”夏油杰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
五条悟踩着栏杆最高点,墨镜滑到鼻尖,六眼闪着看热闹的光:“三分钟之内,谁倒地谁请全级吃喜久水庵。”
歌姬这时左右为难,掰着手指算:“算了!谁赢都请奶茶……那我押平局!打满三分钟,双赢!”
“前辈,你这叫对冲,不叫支持。”硝子叼着烟,把刚赢来的钞票码成扇形,“我押五分钟以上——医疗费另算。”
话音未落,场心传来“哒”一声轻响——
冥冥抬手,黑伞“咔哒”旋转,伞骨像算盘框,把漫天雨丝统统收拢成筹码。
她声音不高,却刚好盖过雨声:
“赢了的话,钱——全、归、我。”
雨声骤然密集,像无数算盘珠同时碰撞。
战斗,开盘。
【小剧场·名字】
一花:所以“M”指的是 Mail,还是 Messenger?
冥冥(微笑):都不是。
一花:……那是?
冥冥:Money。
一花(叹气):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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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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