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嘉月坐在中控台的虚拟屏幕前，看着屏幕分出的小窗口，里面正实时显示着后面营业区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一个浑身裹得严实的女人冲进了餐厅，眼神警惕又焦急，她进屋后明显愣了一下，转身又跑了出去，消失在监控边缘。
没过一会儿，她半拖半拽地架着另一个人，艰难地折返回来。
戈嘉月注意到，被搀着的是个男人，状况极差，无法站立，几乎是被那女人硬生生拖进了小餐厅。
过了会，他才似乎缓过点劲来，在女人的帮助下，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又被女人搀扶着在高脚凳上坐下，背脊微微佝偻着，像在忍受痛苦。
女人眼见他好转，松了一口气，但两人并没有放松，反而显得有些拘谨，他们小心地打量着小小的空间，嘴唇微微动着，显然在低声交谈。
戈嘉月调出了声音捕捉，断断续续的对话传了出来。
“哥，好点没？这热源起码是A级吧？你的冷燃症有救了。”
“嗯，小心点……”
……
戈嘉月默默听着，记下了A级热源、冷燃症之类的新词，也基本确定这是一对遇到麻烦的兄妹，哥哥似乎得了所谓的冷燃症，营业区的温度能缓解他的症状。
看他们小心翼翼带点不安的样子，不像是穷凶极恶的人。
戈嘉月心里有了底，她点开屏幕上的通讯功能，顺手给自己加了个听起来毫无感情的电子变声器。
*
冯璇有些坐立不安，她瞄了一眼哥哥，冯奕虽然还很虚弱，但眼神却很沉稳，示意她别乱动。
极寒末日中，温度诡异的低，普通的火焰和电器无法取暖，只有从副本系统里兑换的、或者从变异物身上掉落的热源道具，才能提供真正的温度。
热源道具分等级，从最低的D级到最高的SSS级，等级越高，提供的温度越稳定，持续时间越长，影响范围越大，像这个空间里，能维持如此恒定舒适的体感温度，热源等级至少是A级，甚至更高，那是能覆盖一个小型营地、让几十个人安然过夜的战略级物资，价值不菲。
这也是兄妹俩进来后拘谨不安的原因，能用得起A级热源的，绝对是他们惹不起的强者。
而末世里的强者，脾气通常和他们的实力成正比，乱看、乱动、乱打听，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可奇怪的是他们进来也有一会了，怎么不见有人出现？这车上激活着热源，总不会是遗弃的。
就在两人心里有些嘀咕时，一道电子音突兀地在小小的空间里响了起来。
“你们好。”
“欢迎光临流浪餐车，本店目前正在营业，可出售热水，你们是否需要？”
电子音？自助餐厅？
兄妹俩不约而同松一口气，不用直接面对不知善恶的大佬，他们压力骤减。
不过在移动的车上开餐厅？
而且只卖热水？
这和车内大手笔的A级热源又有些格格不入了。
两人都有些困惑，又不敢质疑，面面相觑了一会后，冯奕定了定神，开口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病后的虚弱，小心问道，“请问多少积分一杯呢？”
他有些不安，疑心所谓的热水是个收割幸存玩家的幌子。
……
监控前的戈嘉月精神一振。
积分看来就是这个世界常用的交易货币了，只是不知道购买力怎么样。
她决定试探一下。
电子音响起，毫无波澜，“1积分。”
话音刚落，冯璇下意识皱起眉。
水在极寒世界不稀缺，漫天的雪都能化水，哪怕要消耗能源加热，也值不上1积分，庇护所里，1积分至少可换来十杯热水。
又因为极寒末日里的食物无法提供热能，更多时候玩家们根本不会花费积分去购买热水，渴了吃捧雪就完事。
这里一杯热水卖一积分，翻了十倍，价格不可谓不贵。
冯奕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左右也不过几个积分，比他预想中的可便宜多了。
完全算狮子小开口。
他想了想，“我们积分有限，就要两杯热水吧，谢谢。”
“哥？”冯璇不解。
冯奕看向欲言又止的妹妹，低声解释，“不管怎么说，这里的热源救了我，这么算，咱们赚大了。”
冯璇也反应过来了，不管这热水定价多不合理，单单是让他们待在这个A级热源空间里，缓解哥哥的冷燃症，这份场地费就远远不止几个积分。
花点积分，既是表达谢意和遵守规则，也是买个心安，避免被认为是白蹭热源。
想通这点，冯璇点点头，不再多说。
驾驶室里，戈嘉月生疏地操作着传送。
自助经营模式中，仓库和营业区的前台是连通的，只要是放在仓库的物品，她就能通过虚拟管理界面，直接指定传送到前台。
她选中仓库里【热水（普通）*50】的箱子，拖动了2的数量，放到代表前台的区域。
营业区里，就在冯奕和冯璇的注视下，前台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空间微微扭曲了一下，两杯盛着大半杯清澈热水、正袅袅冒着白气的厚壁玻璃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里。
*
两杯热水凭空出现，吓了冯璇和冯奕一跳。
“空间系技能？”冯璇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又赶紧捂住了嘴。
空间系能力在末世里，无论是用于战斗还是物资转运，都十分实用且强大。
兄妹俩对视一眼，感觉心里都有了数。
车里不是没人，那位大佬八成是懒得搭理他们这种小角色。
冯奕的冷燃症虽然被环境热度缓解了不少，但还没有消退，动作很不利索，冯璇见状，赶紧上前两步，轻手轻脚地端起两杯热水，挪回桌边，将其中一杯轻轻推到哥哥面前。
生怕发出多余的声响，惹恼了那位神秘店主。
冯奕拿起玻璃杯，传来的暖意透过掌心，很舒服。
他先试探着喝了一小口，水温正好，就是普通的白开水味道。
但紧接着，他神色一怔，仰头咕嘟咕嘟将整杯水一饮而尽！
一层肉眼可见的红晕迅速爬上了冯奕那张原本青白的脸，连他的嘴唇都恢复了血色。
还没来得及喝的冯璇看得目瞪口呆：“哥，你……”
“我的冷燃症在消退！”冯奕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他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的战斗系，对身体状态的感知异常敏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有力的暖流，随着热水下肚，迅猛温和地涌向四肢百骸，冷燃症带来的疼痛瞬间被驱散，他的身体在迅速回暖，热度上涌。
下一刻，他才感知到了那个buff。
【温暖加成倒计时：00:59】
难怪冷燃症在消退。
冯奕恍然，又很惊讶，能叠加温暖buff的道具很稀有，这个餐厅的一杯热水居然就有这个效果？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有点兴奋。
“麻烦再来二十杯热水。”
一边刚刚喝完热水的冯璇也感受到了热度，明白了哥哥为什么激动，她帮忙将二十杯热水端过来，冯奕连喝了五杯，额角竟然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在极寒末世简直是奢侈的体验。
他放下杯子，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躯体，不止疼痛，那种血液都要冻住的凝滞感，已经消失了。
冷燃症完全被压下去了！
冯奕狂喜，能有效驱散冷燃病的热水，而且一杯只要一个积分！
这哪里是黑店收割幸存玩家的幌子，分明是大佬在发善心普度众生吧？
要知道他平时用的那些升温设备或缓解药剂，效果时好时坏，价格却动辄几十积分，还得看运气才能买到。
这热水的温暖buff虽然时间短，但它便宜啊，且多喝几杯把时间续上就能解决问题，反正是水，喝撑了也喝不坏人。
与此同时，冯璇也想起了之前在副本频道里刷到的关于七号庇护所研发出缓解药剂的信息，她和哥哥就是为这横跨雪原的。
她也兴奋起来，拉拉哥哥的衣袖，“哥，这会不会就是七号传出的那种新药啊，好划算！”
冯奕也这么觉得，这热水哪怕不是新药大概也和新技术有关系，他克制了一下情绪，尽量平稳地问，“请问店里还有多少这种热水，有购买限制吗？”
屏幕后面，戈嘉月看了眼仓储里显示剩余的【热水（普通）*28】，没立刻回答。
这里离最近的前哨站有八十公里，她的车又不能移动，下次什么时候能遇到客人完全没准，这兄妹俩看起来挺需要这热水，她也想趁这次交易机会尽量多出货。
另外，通过两人前后神情态度的变化，她也确定了定价的1积分应该很良心，也许水本身不值钱，但那个温暖buff大概率是挺珍贵的加成，不过她也没打算提价，毕竟这热水获得容易，制作容易，成本近乎零，卖得实惠些可以当做餐厅的引流产品，吸引更多客人，这才是餐厅经营的长远之计。
想到这里，她用电子音回复，“没有限制，购买数量多的话需要等一段时间。”
“那太好了！”冯奕眼睛一亮，思索了一会，“那麻烦您，我们再要两百杯吧！”
能救命的热水，说是药水也不为过，对他这个冷燃症患者来说，囤再多也不嫌多，他还是考虑了储物装备剩余空间有限，才克制了购买数量。
电子音响起，“可以，另外餐厅限时开放雪水兑热水活动，为餐厅收集2000毫升洁净雪水可换一杯热水，你们有兴趣参加吗？”
冯奕和冯璇同时一愣。
用雪……换水？
他们都是B级玩家，不缺两百积分，可是收集雪水这种零成本零风险、毫无难度的体力活，居然就能换带有温暖buff的热水？
这完全是天上掉馅饼！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里四个大字：血赚不亏！
“我们参加！”冯奕立刻答道，生怕对方反悔。
两人马上低头，在自己的储物空间里翻找起来。
很快，冯璇掏出了半卷崭新的大垃圾袋，而冯奕也拿出了一个足有一米高的大号蓝色塑料桶。
戈嘉月通过屏幕看清了两人手上都有一个戒指装备。
这就是空间戒指吗，看着很好用，要是有这装备，哪还用得着用防晒衣一趟趟兜雪？直接出去手一挥，收几立方米进来慢慢加工，热水图纸需要的升级进度就能完成了。
戈嘉月眼馋一秒。
屏幕里的兄妹俩已经兴冲冲地行动起来，他们不只有袋子和大塑料桶，还有铁铲，收集起来效率比戈嘉月高多了，铁铲一挥就是一大蓬雪，直接铲进摊开的垃圾袋或大桶里，装满了，手一碰容器，整袋整桶的雪就直接收进戒指，简直是两个高效的铲雪机器。
……
大约半小时后，两人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他们将一袋袋雪堆在餐厅，粗略估算，加起来差不多有两百升，也就是20万毫升雪水。
戈嘉月通过虚拟管理界面，将那些装满雪的袋子和桶传送到了仓库。
她先麻利地制作了二百杯热水，分批传送到前台上，等冯奕将它们装好。
其中兄妹俩带回来的雪水可以抵扣其中一百杯，剩下一百二十二还是要以积分形式支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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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温暖BU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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