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凌晨三点的街道安静得像一座坟墓，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警笛声提醒着这座城市还活着。黎怙和渡无尘沿着台伯河边走着，身上的血迹在路灯下呈现出某种油画般的质感——暗红、赭石、还有已经氧化成褐色的部分，层次分明得像是特意调配的颜料。
"我们像两幅行走的波洛克。"渡无尘评价道，看着自己破烂衬衫上的血痕图案，"抽象表现主义的那种。"
"波洛克用的是颜料。"黎怙纠正，金发上沾着的血已经开始凝固，让原本柔软的发丝变得僵硬，"而且他的作品追求的是随机性中的秩序，我们这个纯粹是混乱。"
"混乱也是一种美学。"渡无尘说着，突然停下脚步。
前方二十米处，一个小巷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先是重物落地的闷响，然后是某种液体溅洒的声音——黎怙的EPE视界能看到热量正在从一个逐渐冷却的人形轮廓中散失。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身影从巷子里冲出来，手里还握着什么东西。月光下，那东西反射出金属的光泽——一把还在滴血的匕首。
凶手看到了他们。
更准确地说，看到了两个浑身是血、衣衫破烂的人堵在唯一的逃跑路线上。
三个人就这样站在罗马的古老街道上，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对峙。凶手的呼吸急促，显然在评估是绕过他们还是直接冲过去。而黎怙和渡无尘只是站在那里，像两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幽灵，平静地看着他。
"晚上好。"渡无尘率先打破沉默，用意大利语礼貌地问候，"夜色不错，适合散步。"
凶手愣了一下，然后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案——举起匕首冲向他们。
黎怙叹了口气。在凶手距离他们还有三米时，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凶手的脚下突然一滑——不是因为地面有水，而是黎怙临时调整了那一小块地面的摩擦系数，让它变得比冰面还滑。
凶手以一个相当不优雅的姿势摔倒，匕首脱手飞出，在地上划出一串火花。他爬起来想要捡刀，但渡无尘已经用脚把刀踢到了下水道格栅里。
"跑吧。"渡无尘建议，"往那边，左转第二个路口有辆没锁的摩托车。"
凶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真的跑了。
"你怎么知道有摩托车？"黎怙问。
"不知道，瞎说的。"渡无尘耸肩，"但他看起来需要点希望。"
警笛声越来越近。很快，两辆警车呼啸而至，轮胎在地面上留下黑色的刹车痕。四个警察跳下车，手电筒的光束立刻锁定了他们。
"Freeze! Mani in alto!"警察用意大利语和英语同时喊道，手已经放在枪套上。
也难怪警察紧张。凌晨三点，凶杀现场附近，两个浑身是血的亚洲面孔，其中一个金发在血光下显得格外诡异，另一个银白色的眸子在手电筒光束中反射出非人的光泽。最重要的是，他们站在那里的姿态太过从容，像是刚刚完成了什么仪式。
"要举手吗？"渡无尘用中文问黎怙。
"随你。"黎怙回答，但还是慢慢举起了双手。血已经干涸的袖子发出细微的龟裂声。
一个年长的警察小心翼翼地靠近，手电筒光束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这些血...是你们的？"
"技术上来说，"黎怙用带着轻微德国口音的意大利语回答——这是他在研究所时期学的，"大部分不是。"
警察们面面相觑。"大部分"这个词让情况变得更加可疑。
这时，年轻的警察终于发现了巷子里的尸体。他冲进去查看，几秒后脸色苍白地跑出来："Giovanni，里面有个人，被刺了至少二十刀，还...还被挖掉了眼睛。"
所有的枪立刻对准了黎怙和渡无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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