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柳和沈惜长约好周四看房，周五搬家，周六周日两个人都有空，就可以在房子里收拾东西。
他心情不错，次日起了个大早准备去看房子。
刚下出租车，脚还没有踏进B大校门，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洛柳心底咔吧一下，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他的老师不喜欢开组会，更多时候他们也不知道老师在哪里，但是会定期在群里推送各种展的信息，还有推荐书目等等，有时候还会有门票掉落。
有一点像个人机。
今天不会转人工了吧。
等他把手机拿出来之后，不详的预感半成了真。
沈惜长的导师临时开了个组会，他上午去不了，要下午去了。
洛柳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他要开。
洛柳欢快地回了个ok，心情毫不遮掩的愉悦，说下午看也可以。
洛柳继续拿着手机翻了翻，翻到B大本校的学院老师开学后有个展在艺术厅，准备先去认个路，要是能看见他们布置场馆就更好了。
可惜洛柳对B大不太熟，打了两个转，也没找到去艺术厅的路，只好顺着自己唯一认识路慢慢走，去找沈惜长。
他半路路过超市，门口摆着个烤肠机，正慢悠悠地转着。
两个大学里的学生都是人精，不是人精就是人机，之前两个学校共用的一条美食街，还有学生趁着美味烤肠老板忙不过来，要当烤肠的转运商，结果转头就哄抬物价，把两个校区都整得怨声载道。
洛柳就是受害者之一，他难得来一次本校区区，当天就勒令沈惜长给他买来十根烤串，不然就别想他再来本B大找他约饭。
沈惜长果然受到了威胁，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老板的联系方式，当天就给他弄来了烤肠，顺便把这件事捅到了教务那堆老师那里去。
洛柳含泪吃肠。
很遗憾的是，因为吃多了上火，那天晚上他据理力争，也只吃到了两根烤肠。
都怪可恶的沈惜长！
洛柳想来想去，得意地买了五根烤肠，招摇地去了沈惜长在的办公室。
沈惜长跟的导师手底下还有一群研究生，只是平常不太管事，大多事情都扔给了沈惜长和另一个小导。
洛柳也来过几次办公室，此时数了数办公室门牌号，数到701时潇洒地一推大门。
这个时候在开组会，他们办公室里应该没人。
结果办公室门一内推，露出里头齐刷刷转过四个脑袋。
洛柳：“…”
沈！惜！长！
他迟疑地退后一步，看门牌号，又进来。
“进来吧，”解芷热情地招呼他，“没走错。”
洛柳来过几次办公室找沈惜长，和他的同门还算相熟，此时迟疑地走进去：“沈惜长说你们要开组会。”
“本来是要开组会的，但是我们组的进展...”解芷视线飘忽了一下，“总之，师兄和老师到一边开小会去了，你可能还要等会儿。”
洛柳懂了。
他把自己买的烤肠分给了大家，有点庆幸自己为了嘚瑟买了这么多。
解芷惊讶地看他金刚狼一样插在指缝间的烤肠：“这么多，你一个人吃的完？”
洛柳笑得眼睛弯弯，有一点坏：“吃不完的就塞给沈惜长。”
办公室里的人都知道沈惜长平常天天晨跑，吃东西少油少盐，只有和导师出去吃饭的时候会喝一点酒，自律得一点凡尘杂念都没有，他们根本没有人见过沈惜长吃这玩意的。
解芷的手当即顿住了，在留一根看新鲜和填饱肚子之间艰难抉择。
洛柳贴心地举起最后一根烤肠，送到她鼻子底下晃了晃。
烤肠的香味向上窜进鼻腔，解芷嗷一声，把最后一根烤肠吃了。
-
沈惜长进办公室时，闻到了里头浓重的辣椒粉味。
他不是独裁者，从来没有制止过同门在办公室里吃饭，但是这个点，刚刚被训，谁还这么有心情...
沈惜长脚步顿住，见自己的靠背后头冒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
洛柳习惯不太好，坐椅子的时候喜欢翘着，偏偏还没有摔过，哪怕只用一只凳子腿撑着，也可以灵巧地转来转去。
听见声音，他转过来，眼睛显而易见地亮了起来。
洛柳兴高采烈地挥了一下手：“你来啦！”
沈惜长如常地走过去，垂眼看了一眼，发现洛柳刚吃完烤肠，就抽了一张纸：“你过来应该告诉我。”
“是吗？你回来不就看见了？”
洛柳很习惯地摊着手，他不喜欢油汪汪的感觉，被沈惜长擦了两遍后，哎了一声。
“你别犯洁癖了，擦不干净，”他站起来，拎着空空的竹签，“我去洗手。”
说完，他还很热心地凑上前：“你们有没有要扔的垃圾？”
解芷疯狂摇头，盯着他刚刚被擦过的手。
洛柳顺着她的眼神低头看看，耸了一下肩膀，小声又飞快地说：“没事的，沈惜长从小就这样，他有洁癖。”
说完，洛柳便朝他们轻又快地一点头，出去了。
沈惜长好像没有听见他说话那样，见洛柳出门了，自己也自然而然地站起身，跟了上去。
两人离开后，看似在电脑后噼里啪啦打得认真的几人面面相觑，嘀咕道：“犯洁癖就这样？”
沈师兄平常性格冷得像性冷淡，但是碰上洛柳，怎么就成，从小就这样了？
他就这样？谁就这样？
沈师兄在他们面前可不这样！
-
洛柳不知道后头人在嘀咕什么，他挤进了洗手间，才发现沈惜长也跟了进来，顺手把门掩上：“办公室旁边有洗手池。”
“那不是你们实验用的洗手池吗？”洛柳把手放到水龙头下哗啦啦冲洗，“有油没关系吗？”
洛柳对实验室总是有一种莫名的谨慎，像是生怕什么不留神的动作，就把里头正在进行的科研活动碰坏了。
沈惜长抬了下眼皮他轻轻地靠在洛柳身边，两人间靠得很近，显出种认识多年才有的放松亲昵：“没关系，实验失败和这个没关系。”
洛柳闻言眨了下眼睛，莫名从中嗅出种毒舌意味。
他甩了两下手，晶莹水珠从手背上骨碌碌滚落：“那因为什么？”
“反应不到位，等待时间太久了，计量不对，时间不对，”沈惜长边说，边不知道从哪里抽了两张卫生纸，拢住洛柳的手，“总之，和你在哪里洗手没什么关系。”
-
时间还早，洛柳原本计划去沈惜长宿舍逛一圈，慰问一下自己可爱的袜子们。
但是走到半路，他记起来自己还没找到的展厅，拿着手机给沈惜长看了。
“西区？”
沈惜长看着屏幕上的内容皱了下眉：“应该是多功能厅那里，我要去拿东西，回来顺便带你去看。”
洛柳歪了歪脑袋：“你在那地方还有办公室？”
“没有，”沈惜长道，“找了个柜子放东西，多功能厅离A大侧门很近，你的也可以放在里面。”
两人边说边聊，还没到地方，沈惜长就碰上个熟人。
沈惜长很远就看见了，侧过头和洛柳说：“要等一下。”
洛柳刚点头，那人就已经到跟前了：“沈惜长，你在这儿啊，我找你半天了，你办公室的人说你洗手去了。”
看来没拖住。
沈惜长：“什么事？”
靳越没急着开口，先下意识往沈惜长旁边瞥了一眼。
洛柳和他对上视线，也不露怯，眼睛弯了弯。
“学长好。”
“你好。”靳越说。
乖乖，沈惜长自己长得跟漫画里走出来似的，怎么身边的人，也这么靓？
这人个头比沈惜长矮了一小截，骨架子也小，靳越端详了会儿，认出来了，对沈惜长说：“这是那个，你大三的时候…”
沈惜长听见这句话，打断他：“嗯。”
洛柳也眼睛弯弯地笑了下：“是我，他大三接我去对面报道的。”
靳越眼睛转了转，不再闲谈，转而说：“还有过几天那个会，我得和你核对一下，我手上有个师弟做涂层方向...”
两人的交谈声逐渐在洛柳耳朵里变成背景音，洛柳听得昏昏欲睡，视线往周围一瞥，就看见一栋长得像刀锋一样的大楼。
洛柳职业病犯了，虽然他学的不是建筑，但是一碰上长得稀奇些的东西，都要研究一会儿。
他撒开手，绕着大楼走了两圈，欣赏了一下特别的建筑，还踩着花坛边沿摸了摸刀锋一样的一侧。
新鲜。
他再一摸，摸到了门牌号。
嗯？艺术中心的多功能厅？
不就是他找的那个？
洛柳溜溜达达地进去了。
-
多功能厅里头正在排练，开学之后要有入学典礼，之后是各大社团招新，话剧社好不容易逮了个空闲的时间，刚刚结束排练，里头的正在收拾舞台，人不多，都抱着东西往外走。
洛柳长得扎眼，往后门一杵，更是路过的人都要往他身上看一眼。
没一会儿，就有人跑过来问他找谁。
洛柳“唔”了一声。
那他就勉为其难帮沈惜长拿东西吧。
“你好，请问储物柜在哪里？”
门口的学生没见过洛柳，听见这问题多看了他两眼。
这是新生啊？
长这么牛，居然没被社长拉进团里。
“储物柜？”他给人指了一下：“直走，就在后头的柜子里，不过那里坏了两盏灯，有点黑，你要小心一点走。还有，十六号已经有人用了，不能随便开。”
洛柳顺着看过去，角落灯光昏暗，伫立着一排没有锁的储物柜，一眼，就看见了最角落的十六号柜。
拿着手机准备问人的洛柳：嗯？
-
“艺术展？我没听说有什么展，公众号的人写岔了吧。”
前话剧社社长推了推眼镜：“行了，差不多要核对的就这些，你旁边那个跑掉的…”
沈惜长看出他的念头，干脆利落地打断：“他是A大的，而且是研究生。”
“哟呵，我当然知道，”靳越说，“他看起来好小，而且很好看，适合很多角色。”
沈惜长的指尖抵着手机背面，语气也有些冷淡：“他不喜欢上台。”
靳越瞥了他一眼。
他和沈惜长本科就认识，自然知道这人有个顶招人稀罕的竹马。
沈惜长大三的时候洛柳才在对面入学，当时A大明明有专门的新生接送志愿者，沈惜长这货偏要开车自己跑到火车站，把人接到另一个校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把人拐他们这来呢。
“对了，”靳越话锋一转：“你以前写过的那个剧本反响一直很好，有没有兴趣...”
“没有，”沈惜长语气平平地说，“我写不来这些，也没空，那次是意外。”
“意外？”靳越啧啧感叹，“我也想意外一次。”
他也没想到，本科时因为和沈惜长打赌赢来的剧本能换来这么多好评。
沈惜长平时看起来正正经经，写剧本的时候却很没轻没重，现在社团一月一演，还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呢。
可惜，沈惜长本科时性格还算有礼貌，到了博士就变成一个毒舌怪了。
手底下的研究生哭天喊地，就算不是一个学院的，也对沈惜长大魔王的名号有所耳闻。
沈惜长：“聊完了？”
沈惜长虽然不爱搭理人，性子冷些，却不失没有礼貌的，平常几乎不会像刚才那么冷淡地打断他的话。
靳越早就发现了，沈惜长对他那个竹马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保护欲。
“怎么回事，今天实验大失败了？这么没耐性，”“靳越看了眼手机：“应该是跑到艺术厅那边去了，我朋友和我说那里冒出来一个长得可好看的新生，叫我快点叫人去抢。”
靳越是以前的话剧社社长，本校直博，到了博士和社团里的人关系也不错，偶尔还会一起吃饭。
“他说帮人拿东西，储物柜，唔…那不是你最近向我要来放东西的地方吗？”
沈惜长抬了下眼皮，径直朝艺术厅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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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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