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管被猛地拔出，菲利弓起身子，额头抵在夏侯萦单薄的肩膀上。男孩能感觉到医生急促的呼吸喷在自己锁骨处，滚烫得像烧红的炭。他手忙脚乱地扯下自己的领带，按在汩汩流血的伤口上，却发现菲利后背也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原来那根导管是贯穿伤。
"米帕大人！"夏侯萦带着哭音喊道，同时脱下校服外套卷成一团，垫在菲利腰后。鲜血很快浸透了单薄的棉质布料，在他掌心留下黏腻的触感。菲利虚弱地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得像大理石雕塑。
"没......没事的......"医生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却因为疼痛变成了扭曲的表情。他的嘴唇因失血而苍白干裂，说话时露出沾血的犬齿："只是......看起来吓人......"
夏侯萦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菲利脸上。他胡乱抹了把脸，结果把血迹蹭得到处都是，活像只花脸小猫。当他再次尝试扶起菲利时，这次成功让医生靠在了自己肩上——虽然以他十二岁的身高，菲利的下巴只能尴尬地抵在他发顶。
米帕漫不经心地踱步到实验台前，修长的手指拂过一排排贴着标签的试管。那些玻璃管中的液体在冷光下泛着深浅不一的红——从淡粉色到近乎黑色，每一管都标注着日期和血型。
"啊哈~"他轻笑着拿起一管暗红色的血液，对着灯光晃了晃，"还是上周的新鲜货。"他的红瞳扫过标签，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看来我们的菲利医生在这里待遇不错嘛。"
乔尼露露蹦跳着凑过来，金发扫过米帕的肩膀："让我来喂菲利哥哥~"她说话故意学着夏侯萦奶声奶气的语调。
一边的夏侯萦立刻抢过试管，灵巧地旋开盖子，浓郁的血香立刻弥漫开来。这味道让菲利虚弱地抬起头，银灰色的瞳孔微微扩大。
"乖，张嘴~"夏侯萦捏住菲利的下巴，将试管倾斜。鲜血顺着管壁滑落，在接触到菲利嘴唇的瞬间，他的犬齿不自觉地伸长，喉结急促地滚动着。
米帕又连续打开三管血液，动作优雅得像在开香槟，顺手递给夏侯萦，看这个十二岁的人类小孩给菲利医生喂新鲜血液。
鲜血汩汩灌入菲利口中，有些顺着嘴角溢出，在苍白的皮肤上划出刺目的红痕。夏侯萦能看到菲利咽喉处不自然的蠕动，像是久旱的土壤在贪婪吸收雨水。
惊人的变化随即发生——菲利皮肤下的血管像被注入了墨水般逐渐显现，从脖颈蔓延到脸颊，形成诡异的暗纹。他的睫毛剧烈颤抖着，银灰色的虹膜边缘泛起一圈血红。当第四管血见底时，那些可怖的勒痕和伤口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夏侯萦惊得后退，却被菲利突然抓住手腕。医生的手现在滚烫如火炭，完全不像吸血鬼应有的体温。
"要......还要......"菲利的声音变得嘶哑低沉，瞳孔完全扩张成漆黑的圆，嘴角还挂着血丝。他的犬齿完全显露出来，比夏侯萦记忆中长了一倍不止。
米帕挑眉，又扔来两管血液："看来他们抽得有点多。"他饶有兴味地观察着菲利的变化，"再这样下去，他要进入'血怒'状态了。"
乔尼露露已经躲到米帕身后，只露出半张脸："哇哦~这个人类小孩看起来好像被菲利哥哥迷住了！"
"菲利医生？"夏侯萦惊恐地瞪大眼睛，他能感觉到菲利的手指在发抖。
菲利的脸近在咫尺，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原本温润的银灰色眼睛现在猩红一片，呈现出一种非人的美感。
他的唇色因鲜血的浸染而殷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尖锐的犬齿，齿尖还挂着未干的血丝。呼吸急促而灼热，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喷在夏侯萦的脸上，让男孩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猩红色，瞳孔扩张成野兽般的竖瞳，边缘泛着不祥的黑色光晕。
菲利的手指紧紧扣住夏侯萦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他的指节修长，此刻却因用力而泛白，指甲不知不觉间变得尖锐，在男孩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像是被本能驱使着想要靠近，却又在极力克制。
"菲、菲利医生......"夏侯萦的声音颤抖着。
"离......离我远点......"菲利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与某种狂暴的本能搏斗。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睛倏然睁开，猩红的瞳孔紧缩，猛地将夏侯萦拉近——
米帕叹了口气，将最后一管血液抛给他："控制住自己，菲利。你要是敢咬人类小孩，元老院会把你钉在圣彼得大教堂顶上晒日光浴。"
菲利颤抖着喝下最后的血液，当他再次抬头时，眼睛已经恢复成熟悉的银灰色，只是脸色仍然苍白得吓人。
"抱歉......"他虚弱地笑了笑，伸手擦去夏侯萦脸上的血迹，"失血过多会让我......失去理智。"
夏侯萦却突然扑上去抱住他，小脸埋在菲利染血的白大褂里："你没事就好......"
菲利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揉了揉男孩的头发。当他抬头看向米帕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所以，你们是来......？"
米帕优雅地整理着袖口，红瞳中闪过一丝狡黠："来收账的，亲爱的叛徒。你拖欠元老院的分红，够买下半个梵蒂冈了。"
乔尼露露一边哼着《铃儿响叮当》一边暴力拆卸着电脑硬盘，还不忘朝米帕大人抛个媚眼："我们把监控都黑掉啦~菲利哥哥的糗样不会被看见哦~"
随着"咔嗒"一声，束缚环应声弹开。菲利刚要起身，却因为浑身发麻又跌了回去。夏侯萦赶紧用瘦小的肩膀撑住他，结果两人又一次一起摔在了手术台上。
"噗哈哈哈~"乔尼露露笑得直拍大腿。
米帕突然神色一凛："有人来了。"
他们顺着原路返回时，身后已经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乔尼露露蹦蹦跳跳地殿后，随手扔下几个粉色的小球："拜拜啦笨蛋们~"
小球炸开的瞬间，整个通道弥漫起甜腻的草莓味烟雾，隐约还能听到血猎们此起彼伏的喷嚏声。
当四人从下水道钻出时，伦敦塔桥的晨光正刺破云层。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泰晤士河，初升的太阳将河水染成熔金般的色泽。伦敦塔桥的钢铁骨架在朝阳中投下细长的影子，桥上已经陆续有上班族匆匆走过，他们裹着风衣，手里拿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对从下水道爬出的四人组视若无睹。
河畔的长椅上，一位老绅士正展开当天的《泰晤士报》。几只海鸥盘旋在河面上空，发出刺耳的鸣叫，与远处大本钟的报时声交织在一起。
对岸的金融城玻璃幕墙反射着晨光，像无数面棱镜将阳光打碎成七彩斑点。早班渡轮拉响汽笛，缓缓驶离码头，甲板上挤满了睡眼惺忪的通勤者。
米帕嫌弃地把菲利和夏侯萦扔进泰晤士河："洗干净再跟我说话。"
菲利黑色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晨光下，他脸上残留的血迹已被河水洗净，露出原本苍白的肤色，像一块被冲刷干净的玉石。
夏侯萦抹了把脸，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男孩原本脏兮兮的小脸现在白净透亮，被河水浸透的黑发显得更加乌黑柔顺。他咧开嘴笑起来时，两颗小虎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左脸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两人相视一笑的瞬间，菲利银灰色的瞳孔里映着男孩灿烂的笑容。
菲利正要回答，一个浪头突然打来，把两人又浇了个透心凉。他们同时吐出一口河水，然后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菲利难得笑得如此开怀，尖尖的犬齿完全露了出来；夏侯萦则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又栽进河里，被菲利一把拽住衣领。
阳光穿透水雾，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
浑身湿透的菲利趴在岸边咳嗽，银灰色的眼睛里却带着笑意："所以......我算是被特赦了？"
"想得美。"米帕优雅地整理着袖口，"从今天起，你要为我们高层提供新鲜血液。"他指了指正在拧衣服的夏侯萦，"在这个小鬼家经营的医院运点新鲜血液来——"
话未说完，一辆红色跑车一个急刹停在岸边。夏侯千姬女士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冲下来，先是一把抱住儿子，接着狠狠扇了米帕大人一耳光：
"你们吸血鬼都这么爱拐别人家孩子吗？！"
菲利躲在乔尼露露身后偷笑。
米帕望着初升的太阳，突然叹了口气："我为什么要救这个麻烦精......"
晨光中，五个身影拉得老长——狼狈的医生、气呼呼的女明星、懵懂的小男孩，还有两个满脸嫌弃的血族。而泰晤士河在他们身后静静流淌，将这场荒诞的夜冒险悄悄藏进了水波里。
就在众人以为危机解除时，泰晤士河畔的晨雾中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十二名身着黑色风衣的血猎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他们胸前的怀表在晨光下泛着冷芒。
为首的银发血猎举起□□，箭尖直指米帕的心脏.
夏侯千姬下意识将儿子护在身后，却听见身后的菲利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的伤口在接触过河水后正在艰难的愈合。
乔尼露露的笑容第一次完全消失了："是审判庭的......"她锋利的指甲不自觉地伸长，"他们不是三年前就被我们全灭了吗？"
米帕的红瞳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优雅："啊......我当是谁。"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原来是小克莱门特的残党，怎么，伊莎贝拉女士没有来吗。"
银发血猎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的手指扣上扳机。
河面突然炸开，六个全副武装的血猎破水而出！他们戴着特制的防毒面具，手中银网朝众人当头罩下。夏侯萦只来得及看到菲利扑向母亲，下一秒就被冰冷的河水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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