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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鸿瞥

2009年,一个很普通的夏天。

每个国家,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界碑。如果让王晓佳来选择自己青春的界碑,那么她会选这一年。

因为在2009年8月31日的晚上的8点31分01秒,她们相遇了。

2009年,很普通的年份,既没有万众瞩目的北京奥运会,也不能见证10后的出生,总之就是,相当的稀疏平常。在王晓佳心中的小台历里,又是可有可无的一页,随时都能翻去。

只不过有些不同的是,她升高中了。好的,恭喜自己在学生鄙视链的种姓制度上又跨层台阶,成功翻身做主人,成为睥睨众生的婆罗门。什么,你问大学生?大学生已经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已经大有几分看淡众生之意。

王晓佳对此的评价:狗屁不通的玩意,见一个打一个。当初她小学时就被些大年级的人笑侮过,一个人冲上去跟他们打了一顿。双方都鼻青眼肿,她眼泪愣是一滴没掉。罚站时,听到被叫家长,那几人哭丧着脸不知如何是好,这会儿她就可以相当不屑、大大方方地站出来,说:

“老师,我爸妈都去外地工作了,他们很忙,没时间回来!”

至于对自己升学一事,王晓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行我素,爱咋咋地。

但现在,她却被迫待在学校体育馆里,看着舞台上的大红横幅:迎新晚会。王晓佳冷淡地看着舞台,忍不住撇了撇嘴,垃圾学校,8月31号就开学,连地理上的夏天都没过完那还叫暑假吗?

王晓佳颇为无聊地注视着眼前拥挤的人群——刚刚她就在里面被挤得又闷又热。外面下过雨,也是又闷又热,没穿多久的校服短袖后背湿了大半。

她悄悄溜到后面,感觉实在提不起兴趣。她慢慢蹲了下来,既不想打扰别人,也不想被别人打扰。

过了会儿,她又像只企鹅一样向左挪挪屁股,挪到一个更偏僻的角落,躲开了刚刚射向原地的灯光。

好烦。

好热。

好无聊。

头发被又揉又抓,看上去更乱了,某人在心里又一次痛骂起学校。过了会儿,她环顾四下,忍不住摸了摸裤兜里有些硬的方盒,确信没人关注这边后,从烟盒里抽出支烟咬着。凌乱的发丝遮遮掩掩,香烟匿于其中,确实不甚分辨得清。

不良少女反手一掏,却没如愿掏出廉价打火机来,她的脸色顿时一黑,险些松口开骂,靠,这也能不见啊?!

炸毛小狗没烟抽很不开心,蹲在地上默不作响,嘴里还咬着烟。她轻轻拨碰弄唇齿,无聊地让香烟像翘翘板那样一上一下,手微撑着脑袋,散乱的头发在光下显得有些肆意。

“啪!”

一抬巴掌从后方猛地拍在肩上,王晓佳顿时一激灵,差点没咬住滤嘴。她后肩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开溜。

“同学,抽烟是违反校规的哦。”一道相当严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晓佳肩膀一松,默默回头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见王晓佳没有理会,女孩也没有灰心,蹲在了她的旁边,一手揽住王晓佳的肩,头往那边靠,然后兴高采烈地开始介绍起今晚的节目:“哎哎,草子,都要下一个节目了你怎么还在这啊。听说是位高二的学姐,叫蒋芸,成绩好人又美。”声音这会儿听起来又变得相当轻快活泼。

王晓佳这时忍不住笑了,她把嘴里的烟抽走,转过脑袋,笑得很开心,“调羹,还真有你的啊,每个节目都能提前说出是谁,才刚开学就好像谁都认识了,真是什么油都能勺点啊。”

李长庚勃然大怒:“破野草你成天就只知道拿着个破相机拍拍拍得意什么,我这叫社交手段ok?还有,我叫长庚,cháng长,gēng庚,是天上的太白金星专门治你这泼猴的!”

“有没有打火机?”王晓佳懒得跟她吵。孤月沧浪河汉清,北斗错落长庚明,是李母取的,确实是个好名字。自己的发小长庚,弟弟晚江,怎么一个个取名都比她好听,只有自己的名字像是买话费捎带送的一样。她下垂的手里夹着烟,莫名有些惆怅。

“你觉得呢?”李长庚白了她一眼。

当然——没有。李可是好好学生,除了当初跟王晓佳一起去鬼混的叛逆期。那时什么都想尝,家长越不让做就越要做的逆反心理涨起来就消不去了,抽烟、喝酒,夜游然后顶着个黑眼圈去上学,只不过李长庚的学习成绩依然维持上游,而另一位就跟她喝酒骑车后的车技一样惨不忍睹,全靠李长庚开小灶才勉强不至于滑到倒数,后来也是勉勉强强才和李长庚考上同一所高中。

现在回想起来,李长庚还觉得那段经历挺有意思的,只不过哪怕是女士香烟她也是接受不了,只能陪王晓佳喝喝小酒。

最后的希望消失,王晓佳垂头丧气,眼睛盯着空无一物的地面,拿着烟在地上画圈圈。

“不过这学姐挺低调的,偷偷溜去后台找人聊天时就她说话最少……”李长庚自说自话的声音飘来。

发丝与黏汗纠缠,不耐烦地贴在额上,指尖划开空气也带上了几分迟滞。

前面的人群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海浪般的鼓掌声,主持人也的麦有些糊,好像有“欢迎……高二……”什么的。王晓佳还是在画圈圈,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音乐声响起了,嗯,底下的叫声也更吵了,应该是开始了吧,不过什么时候才结束呢。

“人都出来了,王晓佳!”调羹的声音听不太清,是那个、那个谁出来了?王晓佳蹭了下额上的汗,感觉自己脸蛋都是红闷闷的颜色。

舞台上的表演依然在继续,李长庚在后面正经地欣赏着舞蹈和人,过了阵儿,她好像发现不对,扭头看见王晓佳还低着个头,一幅无所事事、生无可恋的模样,顿时好气又好笑。

“王晓佳!马上就要到**了,再不看就来不及了!”李长庚嘴上叫得恼怒,但还是轻柔地握住她的手,把人拉了起来,“还有一两个节目就结束了,很快的。”

李长庚往台上看了眼,顿时一阵大呼小叫:“天,学姐还看了我这边一眼,草子你看到没?”

这人有时候真的还像小孩一样。“行行行,我这就看行吧,我倒要看看这人有多讨我们长庚的心。”王晓佳侧身避过本来要抬起她脑袋,后转为一巴掌向她袭来的手。

“傻/逼。”李长庚冷笑。

“承让。”王晓佳向她举手作揖,一派大侠作风。

李长庚快被她气笑了,王晓佳有时候是真的蠢的没边,简直了!她在心里狂喷。

算了,不理这个家伙了。李长庚一时有些发恼,心里猛锤,扭头看向舞台。

王晓佳夹虚起那支没点过的烟,离唇一步之遥;却想着等会干脆直接扔了。也没有很心疼,反正少抽一根,多活一年,怎样都不亏,她不甚在意地想。

王晓佳继续有一脚没一脚地蹭着地上的疙瘩。周围变得越来越嘈杂,又好像在慢慢平息,似乎所有人都在屏息敛气,等待着某一个时刻的到来。

仿佛在这个体育馆内的这一时刻,这个世界为了舞台上的那一个人而选择暂停。

懈怠的眼帘被缓缓掀起,她不知何时停下脚底动作,略有所感地抬头,便望向了舞台的那人。

蒋芸在后台又一次被检查起妆容和服饰,然后安静坐下,等待演出。她其实并不想来,但没几人愿意,也没几人会,她还是被半强制地选了上去。担子又一次被担在她的肩上,想起老师的连连赔笑,蒋芸顿生疲惫。

但她还是选择去担责了,不是吗?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半吊子罢了。她并不算喜欢舞蹈。

她微微叹气,抬手活动一阵,让宽大袖袍下的臂膀不至于太难受,工作人员立刻上前擦了擦她额头的汗,以免弄乱妆容。

不出差错地尽职到底,所以她总是觉得自己……

“高二1班,蒋芸同学!”前面有人小声地喊道她的名字,“马上到你了,麻烦过来一下准备上台了。”

蒋芸应了一下,走去站在了台阶处。还好这里形成了个小对流,时不时有阵凉风吹起披垂的长发,减缓了燥热。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些细屑琐事罢了,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快就可以结束了,然后回家抓紧时间洗澡,还能做完今天的习题。

所以她总是觉得自己过得很累很累,也总是让自己很累很累。她需要这些无处消解的疲惫来填满自己,才不会让自己有力气去想其他那些更负面的情绪。靠这种虚无缥缈的充实感果腹,果腹的却是新的虚无。

生活里的大部分事物都乏味生厌,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蒋芸上前几步登上了舞台,身形仍藏在帷幕后,几个志愿者帮她挂好了背后的吊垂和绳索。她看了看头顶的绳圈,试了下牢固程度,走几步活动几圈,确保不会发生意外状况。蒋芸轻轻平定气息,哪怕彩排过几次了,但她也不想因为自己毁了整个晚上。

主持人与音乐的声音响起,她面色平静,按照脑子预定的那样,身形轻盈地飘出帷幕。

那时衣袂飘扬遮拂,转眼神情怜柔疏淡,恰好袖袍自然落下,半掩玉面半掩红情。

现场顿时一片热腾,蒋芸习惯性轻扫过台下,眼神却在人群的后方处顿了下。

两个女生就在她平常有活动时躲在后面写作业的地方,其中一个站着往这边看,另一个就一直蹲在地上低着头,头发乱糟糟的,手里不知拿着什么。

蒋芸心中微微一动,莫名一阵熟悉,这学妹蹲下来的样子还跟她往常在这儿差不多。她藏在袖袍后的脸在冷光中淡淡一笑,带起眉眼的笑纹。

“学姐笑了,她对我笑了!王晓佳你看到了吗?!”李长庚大呼小叫。

台下的人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带起了又一阵沸腾。

蒋芸很快敛下眼眉,恢复成正常神色,她扬起手臂挥动半周,脚步开始腾挪变幻。不断翻飞的衣袍在变幻灯光下摇曳,好像是蝶影的灵魂,落在蝶翼尖上的潺潺雨鸣,那是谁的呼吸?

蒋芸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在脑海中呈现出每一个步骤,又提起一口气。

接下来,就准备是那个最麻烦的了……蒋芸随眼一扫,大致了解自己的站位。

音乐变得庄穆而悠扬,琴弦拨弹,拨动了台下人的咽喉,发出的声是沉默。无数的沸腾在急速攀高的沸点中平息下来,观众们不约而同地微微仰头,目视蒋芸旋转着、飘舞着,向舞台中央去。

体育馆内极为安静,所有人都待着那个时刻,没有人说话。

“三。”

台下人忍不住开始默数。有人挠了挠发痒的喉咙。

“二。”

蒋芸轻轻估算着时间。她已经来到了最后的位置,只差最后一步。

“一。”

王晓佳抬起了低垂许久的脑袋。

洛神的身姿在空中奔奔飞舞,衣袂轻飏,乌丝青发拂动,层叠的襟袍丝带猎彷佛真的在随风猎猎而动。

微露的半边脸庞温润如玉,好像归落凡尘的神祇,她轻轻转动纤颈,流光回转,便回眸了一千八百年的全部柔情。

王晓佳卷翘的长睫纠缠又展开,她捏紧了自己的食指。羽睫沾染了潮湿的夏夜,在温热的喘息中轻轻点点。

周遭的人群又开始纷乱起来。站在最后的王晓佳平视舞台,她在一众脖子伸长、努力仰头的人群外显得格格不入。她没有扬起脸袋,就这样直直望向前方。

半空中的蒋芸微微一动,眺望的视线缓缓掠过了下方后排的中央。

视野里的一切刹那间无比迟滞,雨后的夜风,婆娑的树影,鼓掌的人群,好像成了慢放的电影镜头,耳畔是嗡嗡的放映声。

一人台上飘飞,一人台下站定,两人的目光穿过了行将静止的停滞时空,迈过了即将逝去的漫漫长夏,越过了数不胜数的汹涌人潮。

她们的眼神于半空中轻轻交会。

王晓佳的眼底漾起一圈圈的水纹,四下扩撒。明明相隔甚远,但视线落在对方身上,却连眼里彼此的倒影都清晰可见。

于是喧嚣的声浪如潮水般奇迹地退去,时间在这一刻也被无限延长了,四周安静极了。所有人好像在喊着什么,但什么也听不到,就像是置身于一场无声的黑白默剧。

可柔黄的舞台灯流动在蒋芸身上,分明好看极了。

也许是过了无限久,也许只是过了一瞬间,台上的人先移开了视线,轻轻下落。刚刚的对视彷佛只是个不经意间的意外。

王晓佳还呆愣在原地,她的听觉好像仍未完全恢复,就连李长庚的喊叫听起来都模模糊糊的,像是有人往她头上套了个玻璃瓶罐,所有声音的形状都是磨砂样的。

“王晓佳!呆了?傻了?”

李长庚突然拉近拔高的声音一下把她惊醒。

女孩这时才逐渐听到慢慢回归的人潮声,一点一点地填充自己的耳朵,又毫不停留地流过。名为现实的世界又一次将她包裹起来,纷纷嚷嚷,吵吵闹闹,隔成一个透明的壳。

“确实是个不经意间的意外……”王晓佳有些恍惚地道,感觉周围一切有些不大真实。

距离太远,谁也分不清刚刚是不是只是幻觉。

“你说什么?”李长庚一下没听清,有些狐疑,“什么意外?”

王晓佳回过神来,摆了摆手,低下头笑着咒骂了一句:“我是说,今晚没带那个扑街相机实在是太可惜了。”

“就是啊,今晚学姐的表演也太好了,就应该拍下刚刚这一幕,”李长庚这下听清了,也颇感遗憾。

是啊,实在是太可惜了。

“呵,我就说好看吧,都把某人给看入神了。”

王晓佳顿了顿,难得地没去反驳李长庚的话。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又把烟放进了嘴里,眼角有些异样,摸了摸,黏黏的,有些湿润。

王晓佳忍不住靠住了身后的墙,她笑着咬住香烟,扶着后颈,扬起了脑袋,感觉身体的某个地方莫名跳得很急,跳得很乱。

她望着台上蒋芸变得有些模糊的身影,眼里却映照出了对方先前那副翩若惊鸿的神采。台上的洛神仍在起舞,而她却想起一句诗:

惊鸿一瞥误终身,从此人间俱无情。

哎呀这个勾人小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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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鸿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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