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初定之夜,将军府前院灯火煌煌。
陆珩麾下部将齐聚庆贺,厅堂设宴三席,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尽扫连日阴霾。
清辞本不欲赴宴,素性喜静,况满堂皆武将,女眷多有不便。
然晚翠劝道:"小姐今日为将军洗冤立下大功,若不在场,将军必觉遗憾。"
踌躇片刻,终更青碧色罗裙,悄立回廊雕窗之外。隔棂望见陆珩端坐主位,平素冷峻眉目染了三分笑意,正与部将畅饮。
他今日似格外开怀,来者不拒,盏盏烈酒入喉。
清辞见他仰首饮酒的模样,纤指不自觉攥紧裙裾,知他看似欢欣,实借酒释压。
朝堂明枪暗箭,构陷之冤,他从不肯与人言,只独力承担。
"将军当敬夫人三杯!此番若非夫人,吾等恐难再睹将军风采!"副将赵武粗声起哄。
众将纷纷应和,嚷着要请夫人入席。清辞颊生霞色,方欲回避,却见陆珩起身。
步履微踉,显已酣醉,眸光迷离却直望门扉。
"清辞......"他启唇,酒气氤氲而语声清晰,"近前来。"
满堂霎静,众目皆聚清辞一身。无奈只得移步入内,屈膝为礼:"见过诸位将军。"
"夫人万莫多礼!"赵武率先离席,"夫人乃将军恩人,亦是我等恩人!"
清辞窘迫,勉强莞尔。陆珩行至身侧,伸手欲扶,却因醉意不稳几欲倾跌。
清辞急挽其臂,触手滚烫,感他身躯微颤。
"将军醉矣,容妾扶您歇息。"清辞低语,声含隐忧。
陆珩摇首,执拗望她:"未醉......清辞,今日多谢......"语渐低微,眸光涣散,似望她又似望他方。
清辞无奈,对众人歉然一笑,搀扶陆珩离去。众将观其背影,皆露了然神色,未再挽留。
扶他返房途中,他异常安静,只紧倚她身,炽息拂颈,令她玉颊愈烫。
方入卧房欲扶坐榻,他却骤然紧拥。
"娘......"呓语带着委屈浓重鼻音,"莫走......孩儿思母甚苦......"
清辞身形顿僵。知他醉中将己误作亡母。心尖酸涩,轻拍其背若哄稚子:"妾在此,不离。"
陆珩拥得更紧,首埋颈窝,气息愈重。清辞感他身躯战栗,闻压抑呜咽。
这平素杀伐决断的铁血将军,此刻竟如迷途幼童,卸尽伪装,露最脆弱模样。
心似被丝线缠绕,酸软难言。纤指轻抚他墨发,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不知几时,陆珩渐缓动作,气息稍平。缓缓抬首,眸光仍迷离,却直望清辞明眸。
目光炽烈,带着从未有过的专注,似她是他眼中唯一。
清辞被他看得心慌,欲避其目,却被他掌覆玉颊。掌心滚烫,挟酒意温度,令她心鼓骤乱。
"清辞......"轻唤其名,声哑而郑重。
不待反应,他微俯身,温唇轻落她额间。
此吻极轻,若羽拂过,却带灼人温度,霎时传遍周身。
清辞脑海空白,怔怔望他,连呼吸皆忘。
陆珩似也怔住,眸光清明片刻,复被酒意笼罩。松手,身形微晃,直倒榻上,顷刻鼾声均匀。
清辞呆立原地,素手轻抚额间,此处犹存他唇温。
玉颊滚烫,心鼓如雷,脑海反复回放方才亲吻,与他唤名语气。
晚翠端醒酒汤入内,见清辞怔立模样及绯红双颊,顿时明了,忍笑打趣:"小姐何以面若霞染?"
清辞蓦然回神,急收手慌乱道:"无......无事!将军醉深,你好生照料,妾先告退!"
语毕几乎仓皇而逃,莲步不稳。
归至院落,背倚门扉急喘。轻抚额间,余温犹存,心鼓久久难平。
此吻虽属意外,是他醉后失态,却如石投心湖,漾开圈圈涟漪。
知自此刻起,与陆珩再难复"相敬如宾"。
翌日清晨,陆珩醒时头痛欲裂,昨夜记忆模糊难辨。唯记与部将酣饮,见清辞入内,余事皆不复忆。
盥洗时对镜自照,目露迷茫。恰赵武遣人送信,言昨夜醉深,乃夫人扶归,更戏谑"待夫人格外亲厚"。
陆珩颊生微热,脑海忽现零星片段,似曾拥她,甚且......吻她?
此念方生,心鼓骤急。急摇首自疑,醉后呓语幻象,岂可当真?
然见清辞时,所有□□皆溃。
晨间清辞奉醒酒汤至。垂首赧颜,不敢直视,语带微颤:"将......将军请用醒酒汤。"
陆珩观她慌乱模样,心下愈明。接汤时指腹轻触她指尖,二人皆若触电急收。
气氛霎时微妙,满室氤氲难言暧昧。陆珩望她绯红耳尖,喉间微动,却不知如何启齿。致歉?或作无事?
终是默然,低首饮汤,竟觉此汤较往昔多出几分甘甜。
清辞见他无言,暗松口气,忙道:"将军若无他事,妾身告退。"
不待应答,转身疾步而去,若避追兵。
望她匆匆背影,陆珩唇角微扬。轻抚己唇,似仍感昨夜吻温。
知此番醉后意外,若钥匙启心扉。对清辞情意,再难藏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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