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隔音效果确实一般。
昨晚临睡前,林夕还能隐约听见隔壁淋浴间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但等对方回到房间后,随着一声轻微的关门声,一切声响便都沉寂了下去。
这个室友……似乎出乎意料地安静。
林夕躺在床上,脑海里却不自觉地将魏宇和以前烧烤摊边见过的那些民工比较起来——印象里,之前吃烧烤时,就常常看见那些穿着沾满白灰工服、汗流浃背的男人们,五六个人围坐一桌,喝酒划拳,吆五喝六地吹着牛,喧闹得让他头痛。
但魏宇好像和他们不一样。
他随即又想起对方身上那股混合着烟草与汗水的味道。奇怪的是,此刻回想起来,似乎并不难闻,反而带着一种强烈的、属于成年男性的荷尔蒙气息。还有那双深邃的眼窝,连接着高挺的鼻梁,嘴唇的形状……甚至称得上性感。工装衫下鼓鼓囊囊的胸肌轮廓……那得是多结实的肌肉?
林夕猛地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想什么呢……”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再怎么样也就是个干粗活的。”
然而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惨淡余额,兼职工资又被黑心老板一再拖欠……现实的压力沉甸甸地坠着他。
“算了,再观察看看好了……要是实在处不来,再厚着脸皮去求房东退押金吧……”
就在这胡思乱想中,他渐渐沉入了梦乡。
这一夜林夕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间,他仿佛总能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极轻微的翻书页的沙沙声,断断续续,持续到很晚。那声音很轻,若有若无,让他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梦回高中熬夜刷题的那些夜晚。以至于第二天清晨,当刺耳的闹铃声悍然炸响时,他眼睛都没睁开,就下意识地“啪”一声按掉,将头深深埋进枕头里,渴望再多一分钟的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他是被一阵汹涌的、几乎难以忍受的尿意憋醒的。
闹钟!
林夕猛地睁开眼,一阵心慌意乱的心悸感攫住了他。他抓过手机,屏幕刺眼的光让他眯了下眼——【7:47】!
距离八点那节“点名阎王”吴教授的专业课,只剩不到十三分钟!从家跑到教室最少要十分钟!
“死了死了死了!”吴教授那双能在上百人中精准锁定逃课学生的鹰眼,瞬间浮现在他脑海。奖学金危矣!
他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被被子绊了一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摔下床。也顾不上摔得生疼的膝盖,他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冲出自己的房间,目标明确,直扑救命的卫生间!膀胱快要爆炸的紧迫感和迟到的恐惧感双重夹击,让他脑子里的警报器疯狂鸣响,根本无暇顾及那扇门底缝里透出的、过于明亮的灯光,以及那被他自己慌乱脚步声掩盖掉的、细微到近乎幻觉的淅沥水声。
他一把拧开门把手!
霎时间,温热潮湿的水汽裹挟着清爽的皂角香气扑面而来。
朦胧水汽中,一个极其高大健硕的身影闻声猛地转了过来!
林夕瞬间僵在原地,瞳孔地震,大脑被眼前的景象冲击得一片空白。
他的目光像是被无形的磁石牢牢吸住——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氤氲的雾气中,一个极其高大健硕的身影闻声猛地转了过来!水珠正顺着那人湿漉漉的、剃得极短的黑色发茬滚落,划过棱角分明、下颌线紧绷的脸颊,一路蜿蜒而下,淌过肌理分明、块垒坚实得像一副罗马盔甲的胸膛,掠过线条清晰的人鱼线……
那具身体充满了长期体力劳动塑造出的、极具爆发力和原始美感的力量感,与他白斩鸡的学生身板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对比。
“轰——”的一声,林夕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疯狂地涌上了头顶,脸颊、耳朵、甚至脖子都瞬间爆红发烫,活像一只被扔进沸水锅里蒸熟了的虾。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狂跳的声音。
魏宇显然也愣了一下,古铜色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他反应极快,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抓过旁边挂着的毛巾,迅速围在了腰间。
“对、对不起!兄弟!”林夕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舌头却像打了结,干巴巴地解释,“我太急了!没注意里面有人!真的不好意思!”
他感觉脸上的热度疯狂飙升,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血液嗡嗡地往头上涌,整个人仿佛被扔进了蒸笼。
魏宇看着他这副恨不得原地消失的窘迫模样,沉默地侧了侧身,给他让出了通往马桶的空间,低沉地“嗯”了一声,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你用。”
林夕如蒙大赦,同手同脚、目不斜视地挪了进去,根本不敢再看对方一眼。所以并没注意到魏宇表情的局促,和微微冒红的耳尖。
很快,身后传来水声停止、以及卫生间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
直到确认魏宇出去了,林夕才猛地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
解决完生理需求,他走到洗手台前,一抬头就撞见镜子里那个面红耳赤、眼神慌乱、连耳垂都红得滴血的自己。
他绝望地闭上眼。
——天啊!这就是社死现场吗!
——完了!他会不会觉得我是故意的,觉得我是变态?
——以后还怎么在同一屋檐下见面啊!
他抓狂地揉了揉头发,可一看时间,再也顾不上哀嚎,只能抓起书包,慌忙朝教室狂奔而去。
万幸,他赶到时老师刚要点到他学号的位置。他猫着腰,从后门悄悄溜了进去,惊魂未定地瘫在座位上。
然而整整一个上午,教授讲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脑海里反复播放、无限慢镜头的,只有早上那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幕——水珠、热气、蜜色的皮肤、饱满的胸肌、块垒分明的腹肌、充满力量感的手臂……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画面驱赶出去。
“别想了!听课!听课!”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指尖的笔却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划拉出了一片混乱的线条,和一个……轮廓模糊却极具力量感的胸膛。
指尖的笔还在无意识地描摹,直到下课铃声骤响,周围的嘈杂声浪般涌来,林夕才猛地回神。
“夕哥!走了走了!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室友小胖的大嗓门在他耳边响起,一边咋呼一边动手收拾他的书本。
林夕“嗯”了一声,有些手忙脚乱地合上笔记本,塞进书包。
小胖眼尖,瞥见了那合上前一闪而过的画面,立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把按住林夕的书包,夸张地叫起来:“等等!夕哥,你不对劲!”
他动作飞快地抽出那本笔记,翻到最新一页,指着上面那无意识画出的、线条虽然凌乱却轮廓分明、极具力量感的胸肌和腹肌轮廓,挤眉弄眼:“呦呦呦!林同学,上课不好好听讲,搁这儿画啥呢?这是要制定健身计划,目标练出这么猛的身材?”
林夕的脸“唰”地一下又红了,刚才在卫生间门口的热度去而复返。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把抢过笔记本塞进怀里,结结巴巴地反驳:“什、什么胸肌!你、你眼花了吧!我那就是……就是随便瞎画的线条!抽象艺术懂不懂!”
“抽象艺术?”小胖嘿嘿坏笑,凑得更近,“抽象到肌肉线条都这么清晰?骗鬼呢!快说,是不是有情况了?看上了隔壁体院的猛男师兄?”
“没有!你少胡说八道!”林夕被他说得心慌意乱,脑海里又不合时宜地闪过早上的画面,耳根烫得厉害。他推着小胖就往教室外走,强行转移话题,“走走走!去食堂!再晚红烧肉都没了!堵不上你的嘴!”
小胖被他推着走,依旧笑得贼兮兮,不忘回头调侃:“哟,还害羞了?行行行,为了兄弟的红烧肉,我暂时保守秘密!不过夕哥,你这审美可以啊,这肌肉画得……啧啧,有料!”
林夕恨不得把笔记本拍他脸上,只能加快脚步,假装听不见,心里却把那个导致他社死和走神的罪魁祸首——魏宇,又默默“记恨”上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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