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辞在小单间里来回踱步，手中的芯片仿佛一块灼热的炭。她知道那个女人现在被安置在医疗区C翼——庇护所公告系统刚刚更新了爆炸伤员收容情况。
“沈望舒。”她喃喃念着公告上的名字，没有任何详细信息，只有名字和区域编号，这在信息透明的庇护所里极不寻常。
必须去见见她。那些黑衣人的出现，沈望舒的警告，还有那个飞船标志的金属牌...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危险的谜团。
顾言辞将芯片和金属牌藏在她特制的墙缝保险柜里，只带上基础的装备和一把隐藏式激光匕首。出门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包里多塞了一盒止血胶和应急抗生素——以防万一。
医疗区位于庇护所第五层，是为数不多始终保持洁净明亮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掩盖了人类病痛的各种味道。顾言辞出示通行证，谎称是爆炸目击者，前来配合进行伤员情况调查。
守卫懒洋洋地挥手放行，似乎对流程毫不在意。
C翼比往常安静，只有零星几个医护人员穿梭其间。顾言辞根据指示牌走向沈望舒的房间，却在拐角处突然停下，沈望舒的病房外站着两个不像医护人员的男人，他们衣着普通，但站姿笔挺，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走廊。
顾言辞迅速退后，闪进一间储物室，透过门缝观察，其中一人正低声对着通讯器说话：“...确认目标状态稳定...等待指令...”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些人不是普通警卫。
正在这时，一位推着医疗车的护士接近病房，那两个男人立即挡住她的去路。
“病人需要休息，禁止探视。”高个男人生硬地说道。
护士皱眉：“我是来换药的，这是医嘱。”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不情愿地让开。护士推车进入病房，门在她身后关闭。
顾言辞屏息等待，几分钟后，护士出来了，推着车沿走廊离去。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顾言辞注意到护士的手微微发抖，步伐也比来时快了许多。
不对劲。
顾言辞悄悄从储物室溜出，绕到另一条通道，试图从医护人员入口接近病房。就在这时，她听到病房方向传来一阵骚动和一声被突然截断的叫喊。
没有时间犹豫了。
她冲到病房门前，那两个男人已经不见踪影。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低沉的说话声。
“...别怪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顾言辞猛地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睁大双眼，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举着注射器逼近病床上的沈望舒，而先前那两个男人则按着她的手臂。
沈望舒面色苍白但眼神凌厉，尽管虚弱却仍在挣扎。
“放开她！”顾言辞喝道，同时按下门边的紧急警报按钮。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三个袭击者明显慌乱了一瞬。就这一瞬间的破绽，沈望舒猛地抬头撞上拿针那人的鼻子，同时顾言辞也拔出激光匕首冲向最近的那个男人。
混乱中，注射器掉落在地，里面的液体渗出，在金属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多管闲事！”被撞破鼻子的假医护人员怒吼着掏出一把脉冲枪。
顾言辞迅速评估形势，三对一，对方有武器，空间狭小不利于周旋，唯一的优势是她熟悉医疗区的结构。
她猛地扯下墙上的灭火器，喷向三人，同时对着沈望舒喊：“能走吗？”
沈望舒已经挣扎着半坐起来，虽然虚弱但眼神锐利：“勉强。”
白色泡沫弥漫整个房间，暂时遮蔽了视线。顾言辞趁机冲到床边，拉起沈望舒：“跟我来！”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病房，沿着走廊狂奔。身后传来叫喊和脚步声，显然他们很快摆脱了灭火泡沫的困扰。
“左转！”顾言辞指挥着，推开一扇标有“维护中”的门，进入一条狭窄的服务通道。
沈望舒呼吸急促，伤势使她难以快速移动。顾言辞半扶半拖地带着她前行，同时警惕地听着身后的动静。
“为什么帮我？”沈望舒突然问，声音因疼痛而断断续续。
“或许我后悔救你了。”顾言辞干巴巴地说，“闭嘴保存体力。”
她们在迷宫般的通道中穿梭，顾言辞凭借对庇护所结构的了解避开主要通道，几次险些与警卫相遇，但都有惊无险地躲过。
终于，经过二十多分钟的周折，她们回到了顾言辞居住的第四层东翼。顾言辞谨慎地检查了走廊，确认没有可疑人物后，迅速打开自己的房门，将沈望舒推进去，然后立即锁上门。
狭小的空间里顿时充满了紧张的气息。
沈望舒靠在墙上，面色苍白如纸，伤口显然因为刚才的奔逃而重新裂开，血迹慢慢渗出临时绷带。
“你的血流在我的地板上了。”顾言辞面无表情地说，手上却已经拿出医疗包走向沈望舒。
沈望舒冷笑：“抱歉弄脏了你的豪华套房。”
顾言辞没有回嘴，只是熟练地检查伤口，更换绷带，施用止血胶。沈望舒咬紧牙关，拒绝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为什么杀你？”顾言辞终于问。
沈望舒闭上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个受伤的研究员。”
“研究什么？如何在地狱里活得更糟？”顾言辞讽刺道，拿出那个金属牌，“那这个呢？也是普通研究员的标配？”
沈望舒看到金属牌，眼神微微变化，但很快恢复冷漠：“捡到别人的东西就以为有什么秘密？庇护所里这种小饰品多的是。”
顾言辞几乎要佩服她的顽固了。她站起身，从隐藏处取出那枚芯片：“那这个呢？你临死前塞给我的‘小饰品’？”
看到芯片，沈望舒的表情终于裂开一道缝隙。她沉默良久，最后叹了口气：“知道越多，死得越快，这句话没听说过？”
“我每天都在地表跳舞，死亡是我的舞伴。”顾言辞回敬道，“现在，要么告诉我真相，要么我立刻把你扔回走廊，让那些想给你打针的人完成工作。”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
最终，沈望舒稍稍放松下来：“我需要水，还有食物。然后我们可以...谈谈。”
顾言辞扔给她一包营养膏和一小瓶水：“省着点，这是我的一日配给。”
沈望舒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水，而顾言辞则计划着下一步。她需要去垂直农场完成与秦姐的交易，获取更多资源——现在多了一张嘴，储备消耗会更快。
“我要出去一趟，”顾言辞最终说，“你待在这里，保持安静，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回应，如果我回来发现你惹了麻烦...”她拍了拍激光匕首，“那些杀手就不是你唯一需要担心的人了。”
沈望舒只是扬了扬眉毛，继续小口吃着营养膏。
顾言辞重新伪装一番，悄悄离开房间。她绕路前往垂直农场，时刻注意是否被跟踪。庇护所似乎恢复了日常节奏，但她的神经依然紧绷。
到达农场时，秦姐正在焦急地等待。
“言辞！听说医疗区出事了？有人袭击伤员？”秦姐压低声音，“警卫队正在全面搜查。”
顾言辞面不改色：“是吗？我没注意。交易还做吗？”
秦姐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点头：“跟我来。”
她们再次来到那个僻静的角落，顾言辞拿出种子，秦姐则递过一个装满物资的背包。
“三个月标准配给，加上每周一次的新鲜农产品，”秦姐说，“还有你要的过滤芯和电池。”
顾言辞检查了一下内容，满意地点头。她正要离开，秦姐拉住她：“言辞，小心点，听说那些袭击者身上有高层标志。”
顾言辞心里一紧，表面却不动声色：“与我无关，谢谢提醒。”
离开垂直农场，她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在庇护所里转了几圈，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才悄悄返回。
打开房门，沈望舒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顾言辞的一本地表勘探笔记看得入神。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脸上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表情。
“没想到一个地表勘探员文化水平不错。”沈望舒放下笔记，“这些辐射风暴模式分析的很专业。”
顾言辞见状立马夺回笔记：“没想到一个垂死的病人这么爱打听。”
她扔给沈望舒一套干净衣服：“换上，你身上的衣服全是血，明显得像个信号灯。”
沈望舒稍稍犹豫，还是接过了衣服。转身更换时，顾言辞看到她背上除了新伤，还有许多旧伤痕和一种奇特的金属接口植入物，绝不是普通研究员会有的那种。
“看够了吗？”沈望舒换好衣服，冷冰冰地问。
顾言辞扔给她一盒营养膏：“吃吧，然后开始讲故事，你是谁，为什么有人要杀你，这个芯片是什么，还有，”她拿出那个金属牌，“这个飞船的标志是怎么回事。”
沈望舒慢慢吃着营养膏，似乎在斟酌措辞。最后，她抬头直视顾言辞的眼睛，
“如果我说这一切都与当年离开地球的那些人有关，你还会想知道更多吗？当然，现在还可以把我扔出去，一旦我说出来，你的生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顾言辞看着眼前这个神秘、虚弱又异常坚韧的女人，突然感到一种奇异的共鸣，她们都是在末世中挣扎求生的灵魂，只是方式不同。
“我的生活从来就不安全。”最终她说，“说吧。”
沈望舒微微一笑，这是顾言辞第一次看到她真正的笑容，带着一丝苦味和决绝。
“那么，首先你需要知道，‘诺亚方舟’从来没有真正离开地球...”
窗外，庇护所的警报突然再次响起，但这次是全所范围的紧急警报，两人的目光猛地相遇。
刚开始的顾言辞：神神秘秘的女人，等她说完一定要快点丢掉她，我可喂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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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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