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撕裂开庇护所的宁静，顾言辞和沈望舒瞬间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这绝非普通的安全演练。
“全体居民请注意，”广播系统传来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医疗区发生安全事件，三名危险人员仍在逃，为保障大家安全，警卫队将进行逐区搜查，请各位留在当前区域，配合检查。”
顾言辞冲到门边，透过窥视孔向外看。走廊上已经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居民的询问声。
“不是在找你才怪。”她低声对沈望舒说，“‘三名危险人员’，正好是袭击你的那帮人，他们倒打一耙，现在有正当理由搜查每一个角落了。”
沈望舒试图起身，却因疼痛微微一颤：“如果他们搜查到这里...”
“他们绝对会。”顾言辞打断她，大脑飞速运转，“庇护所有标准搜查协议，从最底层开始逐层向上，每层从外向内推进。我们大概有半小时时间。”
她迅速行动，从墙缝中取出芯片和金属牌塞进贴身口袋，然后开始清理第二人存在的痕迹——第二个营养膏包装、带血的旧绷带、多用的水杯。
沈望舒看着她高效的动作，微微挑眉：“看来你不是第一次藏东西。”
“庇护所生活第一课：高层给的**只是幻觉。”顾言辞扔给她一件带兜帽的旧外套，“穿上，拉低帽檐。如果能走，我们得立刻离开。”
“去哪里？你说过他们从下往上搜，所有出口都在下层。”
顾言辞嘴角扬起一丝狡黠的笑：“谁说要往下走了？”
她走到房间角落，开始移动那块看起来与周围毫无二致的地板。令人惊讶的是，下面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口，刚好够一人通过。
沈望舒这下是真的惊讶了：“通往废弃层的通道？这不可能，所有废弃区域都被封锁了。”
“没什么不可能，只要你知道该贿赂谁，以及在什么时候装看不见。”顾言辞示意她先下去，“三年前垂直农场扩建时，我帮工程队弄到了一批稀有零件，作为回报，他们留下了这个...后门。”
下面传来陈腐的空气，但至少可以呼吸。沈望舒勉强挪到洞口，向下看去，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我可能...做不到。”她罕见地承认了自己的虚弱，“肋骨可能断了，移动困难。”
顾言辞啧了一声，看了眼门外越来越近的骚动。
“抓紧我。”她蹲下身，半扶半抱地帮助沈望舒进入通道，然后自己也滑下去，同时将地板恢复原状。
下面漆黑一片，顾言辞打开头盔灯，照亮了狭窄的垂直通道，侧面有锈蚀的梯子。沈望舒紧抓梯子横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脸上渗出冷汗。
“只能往下大概两层，”顾言辞低声说，“到旧通风主管道，那里可以通向西翼。”
她们缓慢而艰难地向下移动，每一次震动都让沈望舒咬紧牙关。终于，到达底部后，顾言辞推开一道格栅，两人挤进一条宽敞但布满灰尘的管道中。
“这里...应该是旧时代的通风系统主要干道。”沈望舒一边说一边检查着管道壁上的标记，“但我从没在庇护所地图上见过这个区域。”
“因为官方记录中它不存在。”顾言辞在前面带路，“二十年前庇护所扩建时，这一部分本应被拆除，但结构工程师发现这里支撑着上下三层的主结构，所以只是封闭了事。”
她在管道分支处停下，仔细听着什么，远处传来模糊的脚步声和话语声，看来搜查队已经接近她们刚才所在的区域了。
“这边。”顾言辞选择了一条向上的支路，“我知道一个地方，他们短期内不会搜到。”
她们在迷宫般的管道中穿行，顾言辞显然对这条路十分熟悉。终于，她推开一道隐蔽的活板门，进入一个小型空间。
这里似乎是一个旧控制室，布满灰尘的控制台上还有老式的按钮和屏幕。奇怪的是，控制室一角却摆放着基本的生活用品，一张简易床铺，储水容器，甚至还有一个太阳能充电器。
“你的安全屋？”沈望舒问完，小心地坐到床铺上。
“之一。”顾言辞正从背包里取出医疗用品，“别问还有多少个，脱掉外套，我需要检查你的伤口。”
沈望舒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伤口情况不妙，缝合处已经开裂，周围皮肤发红发烫，意味着感染开始了。
“你需要正规医疗，不是我这种野外急救。”顾言辞皱眉，“但现在出去等于自投罗网。”
她熟练地清洁伤口，重新上药包扎，然后递给沈望舒一片广谱抗生素：“吃下去，虽然过期六个月了，但总比没有强。”
沈望舒接过药片，突然问：“为什么冒险帮我？你完全可以把我交出去。”
顾言辞没有立即回答，她走到控制台前，激活了一个隐藏的监视系统，几个模糊的画面显示出庇护所各主要通道的情况。
“看到那个了吗？”她指着一个屏幕，上面显示警卫队正在强行打开居民房门，“今天是你，明天可能就是我。高层越来越紧张了，资源日益减少，控制也越来越严，帮助你算是...”她寻找着合适的词，“一种反抗。”
沈望舒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上的搜查画面，“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我被找到，你作为同谋也会被处理掉。”
“那么最好别让他们找到。”顾言辞调出庇护所的结构图，“我们不能久留，一旦搜查无果，他们会启动热信号扫描，这里就不安全了。”
“你有什么计划？”
顾言辞放大结构图的一角：“旧矿区，三年前因甲烷泄漏而封闭，但我知道一条绕开危险区域的路，那里超出标准扫描范围，并且有丰富的背景热源进行干扰。”
沈望舒仔细看着地图，突然指着一条几乎被忽略的细线：“这条管道...如果我没记错，是直通地热发电站的备用检修通道。”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意识到什么。
“地热发电站...”顾言辞缓缓地说，“是庇护所最近几次‘意外停电’的中心。”
“也是唯一能提供足够电力启动某种...大型设备的地方。”沈望舒补充道。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种种线索正在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安的图景：庇护所高层似乎在秘密进行某个需要大量能源的项目，而沈望舒很可能发现了真相。
突然，所有监视屏幕同时闪烁然后变黑。
“他们切断了辅助电源。”顾言辞立刻起身，“不是标准程序，他们究竟在隐藏什么，不行，我们得马上离开。”
她迅速收拾必需品，递给沈望舒一个轻便背包：“食物、水、基本药品，能背吗？”
沈望舒点头，虽然动作仍显艰难。就在她们准备从另一出口离开时，远处传来一种低沉的震动声，仿佛某种大型机械启动的运行音。
两人同时僵住，这声音不属于庇护所日常运作的任何设备。
“那是什么？”顾言辞低声问。
沈望舒脸色变得异常严肃：“比我想象的更糟，他们已经在测试阶段了。”
“测试什么？”
沈望舒看向顾言辞，眼中首次流露出真正的担忧：“那个芯片里的数据...不仅关于过去，也关于未来，高层并不是在维持庇护所，他们是在准备抛弃它，就像当年抛弃地球一样。”
通道远处传来狗吠声和金属碰撞声，是搜查队带着追踪犬进入了废弃区域。
没时间细问了，顾言辞立马推开出口格栅，“跟我来，我知道一条路，能绕过主要监控点到达旧矿区。”
她们潜入更加黑暗的通道网络，这一次顾言辞在前引路的同时，沈望舒却在后方留下几乎难以察觉的标记——一种只有特定仪器才能追踪的纳米粒子。
“你在做什么？”顾言辞突然回头，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动作。
沈望舒平静地回视：“确保如果我不幸被俘，还有人能找到他们隐藏的东西。”
顾言辞盯着她看了片刻，最终点头：“跟上，到安全地方后，你必须要告诉我一切，包括你到底是谁，以及他们真正在寻找什么。”
在黑暗的迷宫中，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地移动着，各怀心事却因共同的危险而暂时结盟。庇护所的警报声已在远方，但更大的威胁正在前方等待。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在庇护所最深处，一个屏幕正显示着她们的模糊影像，有人低声说：“目标与勘探员在一起，按计划B进行，记住，活捉研究员，目击者...处理掉。”
屏幕暗去，只留下一句无声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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