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道深处阴冷潮湿，与外界灼热的荒漠形成鲜明对比。顾言辞和沈望舒在黑暗中艰难前行，唯一的光源是顾言辞头灯发出的微弱光束。
“辐射读数正常，但氧气含量在下降。”沈望舒检查着环境监测仪，“我们需要尽快找到出口。”
顾言辞点头，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连日的奔波和压力开始显现效果，她的脚步变得不稳。
“休息一下。”沈望舒拉住她，声音中带着担忧，“你已经到极限了。”
她们找到一处相对干燥的平台，分享着最后一点水。顾言辞靠在冰冷的岩壁上，闭上眼睛，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梦境来得迅速而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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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的顾言辞躲在书桌下，听着养父林振宇与张继冬的激烈争吵。
“你不能这样做！”林振宇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那些研究结果必须公开！”
张继冬的声音冷静得多：“这是为了保护大家，振宇，有些真相只会引起恐慌。”
“难道不是因为它们会暴露某些人的真面目？”林振宇反驳，“顾明和李薇的研究表明...”
一阵沉默后，张继冬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别提那件事，振宇，那是场悲剧，但我们不能因此质疑整个计划。”
“悲剧？”林振宇几乎在吼叫，“两个人同时意外死亡，就在他们即将发表重要发现的前一天？你真相信这是巧合？”
张继冬的声音变得冰冷：“调查结果很明确，如果你继续散布这种猜测，不仅会失去现有职位，连言辞的抚养权都可能受影响。”
脚步声远去，顾言辞才敢从桌下爬出来，林振宇蹲下身，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不要怕，小辞，”他轻声说，“我永远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向你父母保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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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辞！醒醒！”
顾言辞猛地惊醒，发现沈望舒正焦急地拍打着她的脸颊，矿道深处传来隆隆声，岩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矿道不稳定，我们必须继续前进。”沈望舒扶起她，“你刚才在说梦话，一直在叫‘林叔叔’。”
顾言辞揉揉太阳穴，梦境的细节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我想起了一些往事，关于我养父和张继冬的争吵。”
她们继续向前，顾言辞一边走一边讲述梦境中的记忆片断。
“所以你养父和你父母是同事，他们似乎有什么重要发现？”沈望舒问。
顾言辞点头：“但我始终不知道具体内容，林叔从不谈论我父母的死因，只说那是‘一场悲剧’。”
前方出现岔路，两条矿道向不同方向延伸，顾言辞毫不犹豫选择了左侧通道。
“你怎么知道走这边？”沈望舒好奇地问。
“林叔曾经带我勘探过这一带。”顾言辞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他说过，如果有一天遇到危险，旧矿道是最好的藏身之处，他甚至还教过我如何辨认安全路径。”
沈望舒若有所思：“他似乎预见到你可能需要这些知识。”
顾言辞突然停住脚步：“事实上，他教了我很多生存技能，远远超出一个庇护所高层子女通常需要学的，现在想来，他一直在为我可能面临的危险做准备。”
又一段回忆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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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的顾言辞不耐烦地看着养父：“为什么我一定要学这些？地表勘探又危险又辛苦，其他女孩都在学行政管理或医疗护理。”
林振宇表情严肃：“因为那些技能只能让你在庇护所内生存，而这些，”他指着地图上的各种标记，“能让你在任何环境下活下去。”
他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下来：“小辞，这个世界比你看到的要复杂得多，有一天，你可能会发现身边的一切都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到那时，这些技能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年幼的顾言辞似懂非懂，但还是继续学习养父教给她的每一项技能：如何辨认可食用植物，如何净化水源，如何在辐射区安全行动，甚至如何破坏监控设备。
几个月后，林振宇突然病重卧床，临终前，他紧紧握着顾言辞的手：“记住，小辞，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高层，张继冬他...”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
当咳嗽平息后，他似乎改变了原本想说的话：“我留了一些东西给你，在老地方，只有当你有绝对把握时才能去看，答应我。”
顾言辞含泪点头，那是她与养父的最后一次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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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地方？”沈望舒追问，“你知道是哪里吗？”
顾言辞摇头：“我一直以为他指的是我们在庇护所的旧住所，但那里被张继冬的人严密监控，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进去搜查。”
她们继续在矿道中前行，话题转向了张继冬的动机。
“你认为张继冬为什么如此急切地要抓住我们？”顾言辞问。
沈望舒思考片刻：“我带来的数据足以证明诺亚计划的阴谋，但你的存在...或许对他有特殊意义。”
谈话间，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她们加快脚步，发现矿道通向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顶部有裂缝透入天光，洞穴中央竟然有一个小型的生态系统，几种耐辐射植物在微弱的光线下顽强生长，甚至还有一个小水潭。
“不可思议。”沈望舒惊叹道，“这里的辐射水平几乎正常。”
她们决定在此休息，顾言辞检查水源安全后，两人终于能够清洗多日来的尘土和血污。
清凉的水让顾言辞精神一振，又一段记忆浮现在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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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的顾言辞偶然听到两位工程师的谈话。
“林总监又否定了管理员的提案？” “是啊，他说能源分配方案不公平，偏袒高层居住区。” “勇气可嘉，但不明智，管理员不会永远容忍他的反对。”
当晚，顾言辞问养父为什么要一直挑战张继冬。
林振宇慈爱地摸着她的头：“有时候，小辞，正确的事和容易的事不是同一件事，你父母教会了我这一点。”
他望向窗外庇护所的人造天空，眼神遥远：“他们本可以安静地继续工作，不管其他事情，但他们选择了追求真相，即使那意味着冒险。”
“冒险？”顾言辞问。
林振宇沉重地点头：“科学家的职责就是追寻真相，无论它导向何处，你父母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
他转身认真地看着顾言辞：“记住，即使是最黑暗的时刻，只要还有人愿意追寻真相，希望就永远不会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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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完这段记忆后，顾言辞和沈望舒陷入沉思。
“所以你养父继续了你父母的工作，”沈望舒最终说，“追寻某个真相。”
顾言辞点头：“现在我更加确定，我父母的死不是意外，林叔肯定知道真相，但他出于某种原因选择了隐瞒。”
休息足够后，她们继续探索洞穴，发现了一条继续向前的通道。这条通道显然经过人工加固，墙壁光滑，甚至有老旧的照明设备。
“这不是矿道，”沈望舒判断，“这是某种秘密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扇加固金属门，上面有一个熟悉的标志——诺亚方舟的徽章，门旁有一个身份验证装置，但显然已经多年无人使用。
“需要通行证才能进入。”沈望舒检查后说，“硬闯可能会触发安全系统。”
顾言辞仔细观察那扇门，突然想起什么，她从背包深处掏出一条项链，项链坠子是一个小巧的金属圆盘。
“试试这个。”她将项链坠子贴在验证装置上。
令人惊讶的是，装置发出柔和的绿光，门缓缓打开。
“通行证？”沈望舒惊讶地问。
顾言辞点头，眼中闪着泪光：“林叔临终前给我的，说‘也许有一天用得上’，我没想到会是字面意思。”
门后是一个小型避难所，已经多年无人踏足，室内有基本的生活设施，储备食物早已过期，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桌面上放着的一封写给顾言辞的信。
“他预见到了这一天。”顾言辞颤抖着拿起信，“他知道我最终会找到这里。”
信的内容没有直接指出任何人的罪行，但暗示了林振宇一直在暗中调查某些“不寻常的事件”。他写道，如果顾言辞找到这里，意味着她已经发现了“足够多的疑问”，并准备好了面对可能的真相。
信中最后写道：“你父母是杰出的科学家，他们寻求真相的理念高于一切，无论你发现什么，记住他们的勇气和坚持。”
在抽屉里，她们发现了一些研究笔记和资料碎片，似乎都是关于某种辐射环境下的人类基因研究，但关键页面大多被撕毁或涂黑。
“看这个。”沈望舒从角落找到一个隐藏的保险箱，“需要密码。”
顾言辞思考片刻，输入了她父母的忌日，保险箱应声而开。
里面只有一份薄薄的文件，标题是《高辐射环境下的基因适应性突变初步研究》，作者是顾明和李薇——顾言辞的父母。
研究报告显示，他们发现部分人类在辐射环境下会产生一种独特的基因突变，使机体能够更好地耐受甚至利用辐射能，但这种突变的具体机制和影响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文件最后附有一**振宇手写的纸条：“张认为此发现‘危险’，下令终止所有相关研究。顾和李坚持继续，认为这可能是人类适应新环境的关键，第二天，他们就...”
纸条在此中断，没有写完。
“所以这就是我父母的研究，”顾言辞轻声说，“而张继冬想要阻止它。”
沈望舒表情严肃：“不止是阻止，如果我站在那个位置，一定会想办法控制这种突变，为己所用。”
顾言辞和沈望舒随即对视一眼，意识到她们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藏身之处，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
“这里有自给自足的种植系统，”沈望舒检查着角落里的水培装置，语气带着一贯的挑剔，“设计倒是精巧，可惜维护得一塌糊涂。”
这可是养父留给她的遗产，顾言辞翻了个白眼：“可不是人人都像您这样，有时间天天打理花花草草。”她走到种植槽前，拨弄着几株顽强存活的作物，“不过确实，加上我们带来的补给，能在这里撑上一阵子。”
“前提是某人别把最后那点口粮都喂了老鼠。”沈望舒讽刺道，一边检查水循环系统。
“总比某个连基本包扎都做不好的人强。”顾言辞反唇相讥，但手上已经开始清理种植槽中的杂草。
两人开始了避难所的整理工作，顾言辞负责修理水循环系统和清理种植区，沈望舒则检查通风和电力系统，虽然嘴上不饶人，但配合却出乎意料地默契。
“往左一点，”沈望舒指挥着正在调整水管的顾言辞，“对，就那个位置，看来你除了会惹麻烦，还算有点用处。”
“至少我不会像某些人那样，被人追杀了还舍不得扔掉那些破数据。”顾言辞回敬，但还是按照指示调整好了水管。
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避难所的基本功能终于恢复。水培系统开始正常循环，通风系统也清除了积尘，虽然电力供应仍然不稳定，但至少有了基本的生活保障。
顾言辞从背包中取出补给，开始分配：“按照最低消耗计算，我们的食物可以维持两周，如果种植系统能产出一些...”
“种植系统当然能产出，”沈望舒打断她，正在检查那些作物的生长状况，“这些是辐射耐受型马铃薯和一种我沒见过的豆科植物，顺利的话，三周后可以有第一次收获。”
“三周？”顾言辞挑眉，“希望张继冬的人没那么快找到这里。”
沈望舒冷哼一声：“只要某人记得把那个该死的追踪器处理掉，张继冬能这么快找到我们，你身上肯定有追踪器，我可是干干净净。”
顾言辞动作微顿，从口袋中掏出项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它扔进了水循环系统的过滤槽中：“满意了？”
“勉强。”沈望舒嘴上这么说，但表情明显放松了一些。
夜幕降临时，她们已经将避难所整理得勉强宜居，顾言辞用最后一点合成营养膏做了两份简单的晚餐，两人坐在简陋的桌子前，第一次能够安心地吃一顿饭。
“难吃。”沈望舒评价道，但还是吃完了自己那份。
“下次劳烦您亲自下厨。”顾言辞讽刺地回答，但眼中却带着一丝笑意。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下空间里，她们暂时放下了逃亡的紧张，外面的危险依然存在，但至少今夜，她们可以获得一些宝贵的休息时间。
放松下来的沈怼怼：怎么回事，嘴巴突然有点痒呢。
顾言辞：我请问呢[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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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往昔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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