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赵飞的出现,如同两颗突兀的石子,先后在我原本平静如镜的心湖里砸出了层层涟漪。可日子终究还得继续,生活不会因为谁的突然出现而停下脚步,我依旧是咖啡店与画室两头跑的忙碌模样。
在张婶眼里,我大抵就是个“遇人不淑却利落能干”的小媳妇。每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刚轻柔地洒在窗棂,张婶便会准时帮我把小贝送到咖啡店门口。她手里总拎着刚从锅里捞出的玉米或是裹在纱布里的煮鸡蛋。她总絮絮叨叨地拽着我叮嘱:“丫丫啊,别总盯着账本忘了吃饭,你这身子是小贝的靠山,可不能垮。”那眼神软乎乎的,像冬日里焐手的暖炉,让我在满是咖啡香的忙碌清晨,多了份踏实的安心。
傍晚时分,夕阳把街道染成蜜色,我接了小贝从幼儿园回来,总能看见张婶站在小院门口等。她会先蹲下来揉小贝的头发,笑着问:“今天在学校有没有跟小朋友玩滑梯?老师教的儿歌会唱了吗?”等小贝叽叽喳喳答完,她又拉着我唠两句,话里藏着掩不住的疼:“看你这黑眼圈又重了,今晚别熬太晚,我给你留了熬好的银耳羹。”她从不多问我过去的事,却把我独自带娃的不易,都揉进了这些细碎的关心的里。
有时我在咖啡店里忙到深夜,墙上的老钟敲过十一点,店里只剩我在角落整理账目、备第二天的咖啡豆。抬头望出去,总能看见张婶小院的灯还亮着——她总悄悄留一盏,昏黄的光透过玻璃窗洒过来,落在我手边的账本上,像无声的陪伴。等我收拾完要走,她又会隔着马路冲我摆手,声音轻得被夜风裹着:“丫丫,慢点儿走,别太累。”偶尔我对着咖啡机愣神,想起赵飞的脸、过去的难,她又会端着杯热牛奶过来,杯壁还带着温度:“日子往前过,苦水倒完了,就该尝甜的了,总会好的。”
其实她安慰我时,也是在劝自己。那年小贝突然生病,我花光积蓄还不够,走投无路卖了唯一的房子,带着小贝像只慌了神的鸟儿,四处找能落脚的地方。敲开张婶小楼的门时,我攥着仅剩的钱,紧张的说不出话。可她没半分嫌弃,看见小贝苍白的小脸,眼里先红了,拉着我们就往里走:“快进来,阳面那间房敞亮,我这就给你们收拾。”那房间不大,却被她擦得一尘不染,阳光洒在铺好的新床单上,暖得晃眼。她边叠被子边笑:“我这小院空了好几年,总算有孩子的笑声了,以后这儿就是你们家。”那一刻,我抱着小贝,眼泪差点掉下来——原来在走投无路时,陌生人的善意能这么暖。
张婶是个失独老人,命运待她太苛。听物业张大爷说,她儿子是个眉眼亮堂的小伙子,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揣着一腔热血去了部队,本是大好的年华,可一场任务里,他却为了护着战友,再也没回来。部队送来了他的军装——笔挺的绿军装,领口还绣着他的名字,还有一枚沉甸甸的勋章。张婶把这些都收在红木盒里,每到他生日的时候拿出来擦一遍,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她从不在我面前哭,只偶尔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摸着树干发呆,眼神里的落寞,让人心疼。
我想,我与张婶之间,大概就是相互的救赎吧。我低头看着在院子追蝴蝶的小贝,又望向正给我晒被子的张婶,忍不住笑了——老天其实还是待我不薄的,总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为我送来这么一丝温暖的希望,把那些难熬的日子,都焐得软了起来。
“要去店里了?”张婶那带着关切与温和的声音轻轻响起,仿佛是清晨第一缕阳光,轻柔地洒在我的心头。她站在院子里,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岁月的温柔。
我笑着点点头,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却又满是感激,“又得麻烦你看孩子了。”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毕竟总是麻烦张婶,虽然房租上我会加上一部分钱,但小孩子活力大,有时候让人吃不消,心里还是挺过意不去的。
张婶一听,连忙摆摆手,“你看你,又来了不是。我闲着也是闲着,帮你看看孩子,就当给自己找个乐子啦。”
“不过放心,这回我可不打牌了,眼睛就盯孩子身上了。”张婶拍着胸脯保证道,想起之前打牌,太投入差点弄丢了小贝,心里还有些愧疚。
我走上前,轻轻握住张婶的手,那双手有些粗糙,却充满了温暖和力量。“没关系的,意外罢了。我得谢谢你,有你在,我才能这么放心地去店里。”我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份来自陌生人的关怀,就像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照亮了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张婶笑着拍拍我的手,说:“跟我还客气啥呀。你这孩子不容易,一个人带着小贝,又要忙店里的事。我能帮上一点忙,心里也踏实。”她的话就像一股暖流,流进了我的心里。
这时,小贝听到我们的声音,从屋里跑了出来,像一只欢快的小鹿。他看到张婶,眼睛一亮,立刻扑了过去,抱住张婶的腿,奶声奶气地说:“奶奶,陪我玩。”
张婶蹲下身,把小贝抱在怀里,笑着说:“好嘞,奶奶陪小贝玩。咱们玩捉迷藏好不好?”小贝兴奋地拍着手,说:“好呀好呀,我最喜欢玩捉迷藏了。”看着他们俩那亲密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画面。
“那我走啦,张婶。小贝就交给你啦。”我再次向张婶道谢,然后拿起包,带着满满的安心,放心去工作。
已是傍晚时分,店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柔和的灯光洒在每一寸空间,将整个咖啡店装点得温馨而惬意。咖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研磨机的嗡鸣、杯碟碰撞的轻响混着客人的谈笑声,把小小的店衬得格外热闹。我正低头给客人做手冲,指尖刚碰到滤纸,抬眼间却顿住了——门口刚走进来的人里,竟是沈彦。没想到,沈彦会真的来,不过他不是独自一人,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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