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房间,又等新被褥来,洗完晾晒一下午,晚上铺好,温存有些疲惫,但终于踏实了,比在旅馆踏实,总归有个像样的地方住了。
他点外卖,或者叫快递,都会备注“请勿敲门”,他的室友喜欢在客厅看电视,他每次都尽可能不发出声音。但厕所和阳台都免不了去到客厅,每次穿过男人的视线和电视之间的时候,他都仿佛在渡劫。
避免冲突和麻烦是他们这种性格人的天性,男人强势的气场更是让他下意识不想过多接触。
好在晾被子不是频繁的,他打算摸清楚男人在客厅的时间,以后尽可能避开。
大凯那边下了课,本打算找他,他说自己已经安顿好了,准备睡一觉好好歇歇。
大凯:这么快收拾好了?房子有很多灰吧?怎么处理的?找阿姨了吗?
温存苦笑。
温存:找了
大凯:那就好,有要帮忙的吗,我过去
温存:别来。
大凯:为啥?
温存说不出理由,总不能说有个看起来很凶的室友他害怕吧。
温存:嗯…有室友感觉不方便
大凯:女室友?
温存:咋可能?
大凯:男的有啥不方便啊?
就是不方便。
这个室友看起来太不好惹了,他本以为会是普通学生或者上班族,再不济是常在家的游戏宅男或自由职业者,看起来很普通的,没那么高大的……
大凯:他看上你了?骚扰你?!
温存:离谱,更加没有的事儿!
大凯:我就说嘛,总不能回回中招,哪有那么倒霉
大凯:说起来,电气7班有个男的,和两个姑娘合租,被举报关系混乱,被开除了,这才刚开学。
大凯:你要是找了姑娘,你可千万别瞒我,我和老井想办法给你铺个后路
温存:真是男的……正常男的
大凯:那就不用担心了,一起吃个饭呗。我请他,就当拜托他以后多帮忙了,俩男的合租遍地都是,这大学城的房租一个人咋能负担得起
大凯:就这么说定了啊,明天正好没课,你定个时间,反正我都方便,早点定了联系我,我订桌。
温存:……
从逻辑和社交学的角度,大凯的提议完全没有问题,甚至可以说很好。
前提是,他这个室友压迫力没这么强的话。
现在很明显那个男人就是很不好相处,或者说根本不想和他交朋友呀。
温存无语望天花板。
磨蹭了一会儿,才做好心理建设,起身去敲门。
敲对面卧室的门。
此时他已经把脏衣服换掉并且洗好了澡,而且把卫生间打扫的十分干净,绝对不会影响到下一位使用者。洗澡时他动作很迅速,主要是他怕洗到一半男人忽然过来要上厕所。
好在那种事情没有发生,他换了干净衣服来敲门以显得不那么失礼。
礼貌敲了两下,之后他等了几分钟。
正纠结要不要再敲门或者就这么算了时,门嘎吱开了。
卧室里一片漆黑,他身后自己卧室的光照着,以温存的角度,入眼的是胸口一道狰狞的疤痕。
温存愣了愣,迅速移开目光,鬼使神差地向下看去。
随即,他听到了男人一声嗤笑。
“还看上瘾了?”
温存脸腾地烧起来,赶紧扭开头,丢脸地血涌上头,眼周都酸涩了,“我没有,我不是!对不起!”
“有事?”
温存眼睛不知道往哪放,他感觉自己仿佛闻到了从男人身上扑过来的烟味,本来他是讨厌烟味儿的,可是却并没有呼吸困难的感觉。
他仰头看天,不去想自己动作有多么奇怪,生硬地组织语言:“明天你有没有空,我朋友想请你吃饭。”
“没空。”
“就吃个饭好不好。”他迫不得已看向男人的脸,还得仰起头来。
“不好。”
“别!别这样,求求你。”
他平日里轻易不求人的……为什么请吃饭的是他,求人的也是他啊!
“不会拒绝人,倒是会给人添麻烦。”
男人声音里夹杂着冷淡的奚落。
“对不起……”
莫名其妙的,他就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可以。”
“什么?”
“请我吃饭。”
温存眼睛一亮,像个突然被安抚的小动物,“你想吃什么?”
“随你便。”男人说完就要关门。
“等等!你几点有空呀?”
“晚饭。”他嫌中午阳光刺眼。
“好!你有忌口没?”
“我的耐心还能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想好再问。”
“啊……烤肉可以吗?!”
“可以。”——砰!
一阵风把温存的刘海掀了起来。
第一夜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温存没想到有一天请人吃饭也能把过程搞得这么艰辛。
不过好在这么便宜的房子不是凶宅鬼楼危房,只是有一个看样子不好接触的室友,这个结果对他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惊喜了。
晒过的新被子盖起来很舒服,他没有认床,只是中途起夜去上厕所又补喝了一杯水。
第二天醒来,今天是周日,没课。
屋子隔音一般,他能听到男人开客厅门下楼的声音,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多。
他等男人走了立马下床穿鞋去厕所。
步伐轻快地走出去,随即僵住。
男人正站在客厅饮水机前,喝水。
他顿时意识到,七点不是男人要下楼的时间,而是已经回来的时间,下楼开门的声音他一定是在睡梦里错过了。
男人身形高大,身材壮硕,这次倒是穿衣服了,但三月份倒春寒的天儿只穿了一个黑色背心,结实喷张的肌肉呼之欲出。肉眼可见的荷尔蒙让男性的气息与张力四周蔓延,不比健身房那些健美教练,男人的身体带着很多不规则的疤痕,肌肉凝实,没有一丝华丽的作秀与作伪的塑型,像是蛰伏于丛林的猛兽,每一寸肌肉都被那层绷紧的皮牢牢牵制,蓄势待发。
温存感觉有些口渴,看向饮水机。
“我……我昨晚口渴,喝了饮水机的水……”
“什么?”
“我可以用它吗?”
水电费分摊,但饮水机是水卡,需要下楼去小区里的水站接。但是房东没和他说还能不能补办水票,昨天路过水站,他没看见贴有联系方式,只有个微信公众号。
“你可以喝。”
温存抬手挠了挠头发缓解自己的不自在,“多少钱我们每个月平摊吧?”
“不用。”男人一脸无所谓,“你能喝多少。”
然而温存据理力争:“马上就要到夏天了,我会经常喝水的。而且我喜欢喝热水,用这个很方便,我们这次说清楚,以后就不会麻烦了。”
男人打量了他几眼。
温存一顿,只能硬着头皮让他打量。
随后他看到男人轻而易举把桶拿下来。
“装上去。”
“啊?”
“装。”
温存茫然片刻,把手机放在一旁饭桌上,弯腰,双手用力把桶拎起来,咬着牙,可是却怎么也抬不上去。
温存:“……”
他感觉有些丢脸。
他听到一声轻笑,脸发烫,感觉被戏弄了,更丢脸了。
18.9升,将近40斤的水桶,他眼看男人欺身过来,单手拎起,跟放个茶杯摆件一样放了上去。
温存:“……”
要不要太夸张了。
“水卡房东送的,你喝不喝不影响我,别为这种小事烦我。”
可是……算了,等以后把钱给他或者想办法从别的地方补偿他吧,他实在没胆子再对峙了,先认怂。
“……好,对不起。”
“你很喜欢道歉?”
“嗯…没有,我只是不该给你添麻烦。”
男人身体前倾,温存忍不住后退一步。
男人居高临下看他。
温存心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手机响了。
温存看了眼男人,不知道该不该接。
男人挑了下眉。
怕吵到男人,温存拿过手机接起来。
刘凯乐嗓门很大:“早啊,认床没?睡得咋样?微信咋不回啊,想好了带你室友去哪吃吗?对了,你说你室友不好相处,我们要不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啊!让他忌惮以后不敢欺负你!”
温存:“……”
他艰涩地抬起头看向男人。
男人戏谑地看他,做出口型:问问,什么下马威。
温存:“……”
“你要、要给他什么下马威。”
“嘿!我一米八男子汉,将近六块腹肌,他看到我就得心里有数了吧!”
温存看了眼面前得有一米九以上并且实打实八块腹肌外加邦邦硬胸肌的男人,感觉嘴角都抽搐了。
“他不会欺负我的,你别乱说话了,晚上见吧,六点可以吗?”
“行!哎说真的,我这个身高,我这个身材,必须得让你室友看看,咱爷们儿可不是吃素的!”
“刘凯乐咱们先挂了吧我还有事。”
他赶紧挂断手机,下意识又要道歉,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一时间不知道他和大凯谁更丢脸。
“你别介意他说的,他说话就是这样的,不怎么过脑子。”
男人没再搭理他,把杯子随手放在饮水机上,转头去了浴室。
温存松了口气。
大学城附近的烤肉店,这里消费水平相对较高,所以人不多,最主要的是有包厢,粉尘肯定少。
门口站着两个清澈见底的男大学生,百无聊赖地用脚踢着路边的石子儿。
“存仔那性子你也知道,软巴巴的,遇到那种不讲理的室友,有他受的,这回咱俩必须得仗势欺人一回了。”刘凯乐看了一眼井雨的松糕鞋底,“井儿,你好像长高了,快让爸爸抱抱。”
“滚蛋!”
刘凯乐抬头,发现自己第一次需要仰视他的朋友:“不是,你怎么突然这么高了,你不是175吗,怎么比我高出这么多,你肯定还垫增高垫了!井儿,你怎么能独自一人垫增高垫呢?那不是心机婊吗?”
井雨没搭理他,反而忧心忡忡说:“你说咱俩这样会不会起反作用啊?”
“啥反作用。”
“存仔的室友啊,会不会吓坏了,回去之后一个不平衡偷偷报复他,那就防不胜防了。要知道,咱们现在可是一个一米八,一个一米八五!”
“卧槽,你垫了十厘米的跟?!”
井雨一咬牙,“第一印象很重要,绝对不能让他轻视存仔!”
“阿这……怪不得你走路跟踩高跷似的,真下血本。”
俩人又开始分析他们素未谋面的存仔室友会是什么样的性格,刘凯乐为了让自己的腹肌若隐若现,特意穿了件很薄的单衣,冻得跟孙子一样不停跺脚,嘴里忍不住抱怨:“怎么还没来,存仔可不是拖延的人,一定是那个室友事儿多!”
井雨:“哎大凯,那个车是不是?”
刘凯乐抬头看过去。
一辆出租车在对面路口停下,温存从后座下车,然后,他们眼见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帅哥开门走下来,把出租车门开成了凯迪拉克的架势。
刘凯乐傻眼了:“沃日,这谁啊,不会是他室友吧?”
井雨眼皮抽搐,顿时感觉踩高跷的自己像个小丑,又听刘凯乐说:“他妈的老井,你看见了吗?就刚才,这条街上最起码有八个女的在看他,甚至还有几个男的!”
“老井,老井你还好吗?走路还顺利吗?老井前面就是井盖你可注意啊!”
“闭嘴!”
两人站在春寒料峭的冷风里迎接温存和他室友。温存过来,没开口,先是疑惑地看了几眼井雨,井雨面皮绷紧,强行不改色道:“嗨呀。”
温存:“这是我的两个同学朋友,刘凯乐和井雨,他是我的室友,叫……”
坏了,他忘记问男人的名字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