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中期末分班考试。
江别川坐在考场上，安静地检查黑水笔，他的同学都卯着一股向上的劲儿，这群尖子生平时或许嬉皮笑脸，可是在关键时候总是能出其不意。
江别川到现在都记得，他初中一个数学平时都不及格的男生，中考考了140多分，老师同学的惊讶不言而喻。
有中考失利的警示，江别川上了高中就再也没有骄傲过了。他知道自己成绩好，是因为始终如一的认真，而不是凭借一鸣惊人的天赋，不是依靠卓绝超群的智慧。
“叮铃铃——”
监考老师和特邀家长在前后监督，决定未来两年的期末考试，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
陈我愿有江别川笔记帮助，自学的难度大大下降。毕竟就是在学校里读书，有人上课不听，作业都全靠笔记对照着做；更何况有人不仅笔记不做，作业也瞎写。
陈我愿态度认真，找到活儿后，又恢复了早上五点起来背书的惯例。他在理发店里主要做题，零零散散的时间全挤出来，总之，如果精力充沛的话，陈我愿每天学习效果不比待在学校差。
——而这一天，白敬店长去开会去了。
陈我愿自然也听说，领域之外只是一个理发店，其上的boss涉猎广泛，掌握了商城一条很长的产业链，定期召集店长开会讨论。
陈我愿管不到上层资本，给自己放假，在出租屋写了一天的卷子。
就是上次江别川带的陈中第三次的月考卷。
期中的那套他前几天做了，怎么说呢……分数跟白余亮给他带的三中的一样。
陈我愿不满意也不丧气吧，更多的是想分析正确答案。而他觉得自己又有新感触了，这才做新卷子。
他研究错题，仔细沉吟推算，看不懂的步骤拿手机查各种资料，要么就放几天再来理解。
总之一天就这样很快过去，再过一个星期，就该发工资了。
他将工资怎么攒的计划做好，又练了会儿字。陈我愿领悟得很快，到现在写个印刷体英文，只是孰不熟练、快不快的问题。
而语文练字道阻且长，他有时候觉得某个字特别丑，就会去拿手机搜索楷体，然后改正笔画结构，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满意的标准是什么呢，他改完后就去找江别川的笔记，如果一眼觉得还是江别川写得更好看，那就是不成功的。
他每天零零散散的时间，都在研究这些犄角旮旯里的东西。当然，他也深知，正是这些毫不起眼的细节，才成就了所谓十全十美的学霸。
没错，他要成为学霸！
学习是这个世上最永恒的东西！他要进步！他要真理！
陈我愿不断给自己加油鼓气，自信的同时，也更加谦虚低调了。现在的他，心里情绪丰富很多，终于像个融入社会的活人了。
“——我嘞个去！川你英语145，地理98，你这两门考得也太好了……”
期末之后，学生来最后一趟，班级走廊贴了表彰，那道墙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江别川来得稍晚，站在王瑞让给他的位置看成绩。
江别川更在意年级总排名，他仔细查了一下，他总分年级第八十一。韩俊年级第五十六。
王瑞尖叫：“不得了，班主任这回做梦都笑醒了，你俩不得全是创新班？”
江别川却蹙起眉头，轻轻说：“三个创新班，开一个物化生，一个物生地，一个史政地……我选理科，不一定能选到吧。”
“所以你选啥啊到底？现在都没告诉我呢！”王瑞摸摸头。
“物化生。”
江别川对成绩无异议，翻了手里单词本，背书包进教室。
“——这是大家下学期的新班级分班情况，各自都看清楚了，”讲完试卷，老班手撑在讲台上，指着大屏幕，为班里同学总结，“很高兴啊，大家这次考得都不错，我们班里有一共46位同学选理，剩下的选了文。”
“尤其表扬以下两位同学，那就是韩俊和江别川……两位同学都选的物化生。啊，很不错啊，班主任为你们点赞！”
之后，是班级优秀标兵、进步之星、单科状元领奖拍照，发寒假作业。最后，老张才大概地为同学介绍下学期学习形式。
“大家都知道啊，现在是全国新高考改革初期。咱们这里率先改革。高一下学期开始，落实3 1 2模式，其中后2门选科以赋分排名，下学期先用走班的形式，高二彻底分班，从此班级都不变了。”
江别川默默抬头看黑板，大屏幕上，清清楚楚的。自己考到教改（18）班，韩俊是创新（21）班。
他既觉得一口气踏实了，又觉得心里的喜悦并不明显。好像这个新高一过得尤其漫长，短短半年里发生了很多很多事。
——可是终于放寒假了。
李叔没来接，他自己去校门口乘公交。
这年的冬天，日色昏沉，阴云稀薄。
下午六点已经暗了天，江别川独自吹着寒风，等98路公交车。他站在学校外边最热闹的街上，漫无目的地看来往霓虹车流、灯火古意的商铺。
可是家离得还很远。
远得只剩下萧条的白色梧桐树，只剩下常常锁着的一扇黑篱门。
江别川不想回去。不想一个人回去。
过去他只要一回家，就觉得被温暖的爱拥抱住了，可是现在回新的家，除了冷清还是冷清。
他甚至不想听他妈的话，那种感觉就像江蓝水知道自己听话懂事，但她从不觉得自己能独立做主。他也是在这半年里，才察觉到他和他妈原来有那么多分歧。
“文昌阁站到了，请有需要的乘客……”
公交车一站一站停，江别川歪着头，看窗户上自己的影子，看那些城市的街景都往后退去，而他心里的迷茫也如冬天一般，说不清道不明。
“——这么重，累死我了。”
二月初，陈我愿拿发下来的工资买了棉被和枕芯，网购的，搬上二楼也够沉。
硬板床已经硌习惯，他也不打算再买床垫了，省钱。
之后三天，他断断续续买来更多生活用品，其余时间就在各大书店奔波，买一些必刷题和试卷。
小小的出租屋逐渐被填满了，陈我愿决定等攒下一些钱，就把重心放到学习刷题上，毕竟他每天要在理发店待十几个小时，的确很累。
……
时光飞逝，这天是农历腊月二十四，快过春年了，陈中的寒假也过了一半。
江别川天天待在房间里画画，其间他出去买过一次画笔，就再也没有出过家门。
这天晚上七点，杨姨放假不在，江蓝水和陈苏立有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好像是去维江区更大的商业街，添置年货去了。
二楼房间里，江别川撑着手，坐在床沿，面对着紧闭的窗帘，有一搭没一搭地踢那个篮球。他穿的睡衣棉拖鞋，看着篮球被墙弹回来，然后自己再踢过去。
篮球上早画上了新的图案，江别川垂着眼，漫无目的地看着黑白交错。
……凭什么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
篮球静止，抵在脚下，江别川心想，他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老板，钱给你放桌上了！”
“好，慢走！”
晚八点半，街边面馆，陈我愿吃了个晚饭，往荷花小区走。
新年将近，领域之外居然早放假，调整了上班时间，变成了早九晚八。当然，想留下看店的随便，例如徐争风，他每天都最后一个走，多剪的头都是分成。
陈我愿独立打工的生活蒸蒸日上，自从上次他给小美女拍照得到夸奖，店里的网络经营就交给了他。
他帮店里搞宣传图册，白敬甚至为此给了他一台相机。
陈我愿觉得摄影真不错，想起自己从恒京带回来的那台无反，离家的时候没有拿，他怕在柜子里又落灰。
怎么拿呢。
“汪汪汪，你汪个屁！今天就把你炖了！”
远处，一家红招牌的狗肉店掩藏在街巷里，穿着红棉袄的男的拎着笼子，指着里边的狗大喊大叫。
陈我愿站在灯下看着，隐隐觉得那红衣男眼熟。
不过相比这红衣男，陈我愿更在意的是，那只流浪狗好像一直在商城附近，怎么能把它就这样抓了？不过他没有什么证据，到底是不是流浪狗他不确定，只是隐约看见过几次，从来没有靠近过，就不提交集了。
长毛小白狗在笼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陈我愿抄近道去荷花小区，算是刚好路过狗肉店吧。
他在路灯底下，慢慢走近了，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他不吃狗肉。
然而，提着笼子的红衣男率先认出了他，举起手里的狗，大喝一声，穿透了维江的夜色：
“哎，你不是那个无界网吧的网管吗！”
“……？”
陈我愿止住脚步，慢慢转身去，眯着眼睛辨别了半天，才想起来，哦——他就是那个总来上网买泡面，且欠钱不还的红衣男！
想到这，陈我愿顿时没了好气，毕竟他最后赊的账都让自己赔了，不仅如此，他还想起来贾二坑他白干的事情，瞬间心情变差！
新高考最早十年前就开始改革……不管了出不出戏，本文一切架空[墨镜]
猜猜川下章怎么出现h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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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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