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侧写迷宫
市局技术队的办公室灯火通明,几乎所有人都在围着那段模糊的监控录像忙碌。放大、降噪、增强、对比…每一个像素都被反复分析,试图从那个幽灵般的黑影身上榨取更多信息。
凌曜站在主屏幕前,双臂交叉,目光如炬地盯着那个定格的画面。男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穿着宽松的深色风衣,无法分辨体型细节。他站立的姿态放松,甚至有些闲适,手里那本书的轮廓是唯一清晰的特征。
“轨迹追踪到了吗?”凌曜问,声音里听不出疲惫。
技术员摇摇头,脸上带着frustration(沮丧的意思):“他很狡猾,专挑监控死角走。从‘碧波苑’路口出现后,穿过两个街区,进了一个没有监控的老旧巷子,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像是…蒸发了一样。”
“蒸发不了。”凌曜语气肯定,“他熟悉那片区域的地形,甚至可能提前规划过路线。重点排查那片老旧巷子周边的交通枢纽、网吧、便利店、任何需要刷身份证的地方,时间点锁定在他消失后的两小时内。他不是幽灵,总会留下痕迹。”
他不再盯着那无效的监控,转而回到白板前。上面已经贴满了两名受害者的资料、现场照片、物证清单,以及前面写下的侧写关键词。
【有组织力】
【控制欲】
【仪式感】
【表演欲】
【潜在情感缺失】
【熟悉监控盲区】
【可能拥有车辆或使用便捷交通工具】
【对白夜作品极度熟悉/执念】
【可能拥有表面正常甚至体面的身份作为掩护】
【内心匮乏、恐惧(基于白夜的洞察)】
凌曜用笔在“内心匮乏、恐惧”下面划了两道线。白夜那句话,不断在他脑中回响。这确实精准,但一个童话作家,如何能如此一针见血?
他暂时将这个疑问压下,专注于凶手的形象构建。
“他在升级。”凌曜对着围过来的郑轩和几位核心队员说道,笔尖点向第二起案件的照片,“从‘小红帽’到‘海的女儿’,场景更复杂,象征意义更隐晦,使用的道具(硫酸)更具伤害性和挑战性。他在尝试更复杂的‘创作’,满足感阈值在提高。”
“他的挑衅意味也更明显了。在现场附近出现,留下新的标记(荆棘十字符号),这是在向我们宣示他的存在和控制力。他享受这种猫鼠游戏,并且认为自已是占据优势的那只猫。”
“基于他选择受害者的模式——独居、有一定审美特质(幼儿园教师、芭蕾舞演员)、社会关系简单——他很可能通过长期观察来选择目标。方式可能是伪装成物业、推销员、社区志愿者,或者通过非法手段获取小区住户信息甚至监控权限。排查两名受害者小区近期所有的外来访问记录,尤其是频繁出现但未被留意的人。”
凌曜的侧写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凶手的形象越来越清晰,却又像闻不到摸不着的恶臭气体,飘散在城市的某个角落。
“下一个故事…”凌曜的目光扫过白板上的《迷雾森林童话集》封面,“他会选择哪个?白雪公主?毒苹果已经出现过。睡美人?荆棘…荆棘…”他的笔尖猛地停在那个“荆棘十字”的符号上。
“荆棘…睡美人的城堡被荆棘包围…”林薇脱口而出。
“不止。”凌曜眼神锐利起来,“童话里,睡美人沉睡的原因是被纺锤刺伤。纺锤…尖锐的、穿刺性的物体…这与勒死、割腕又有不同。他一直在变换致死的‘工具’或‘方式’,以贴合不同的童话主题。”
一种冰冷的预感掠过心头。“通知下去,重点排查与纺织、缝纫、手工制作尖锐物品相关的行业从业者,或者有此类特殊爱好、近期行为异常的人员。同时,对符合潜在受害者特征的独居女性,加强安全宣传,提醒她们注意陌生人来访。”
会议结束,众人各自领命而去。凌曜独自站在布满线索的白板前,感觉自己正置身于一个由凶手精心搭建的心理迷宫之中。每一个线索都像是一个路口,可能通向真相,也可能通往更深的死胡同。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对手,聪明、谨慎、富有创造力且极其危险。他不仅仅是在杀人,他是在用生命进行一场盛大的、黑暗的艺术创作,而警方和他的“缪斯”白夜,都是他强迫症般的剧本中的角色。
凌曜感到一种久违的、面对高智商对手时的压迫感和…兴奋感。他必须更快,更精准地解开这个迷宫,否则,下一具被“童话”装饰的尸体,很快又会出现。
他拿起内部电话,拨通了技术队的号码:“对白夜的所有通讯记录和网络活动,进行深度背景调查,优先级提到最高。我要知道这个‘织梦者’,除了写作,还在和什么接触。”
迷宫的墙壁,似乎正在向那个温和的作家缓缓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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