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浑身湿透，像野狗一样蜷缩在24小时自助洗衣房的角落。
滚筒洗衣机单调地轰鸣，掩盖了他粗重的呼吸。
掌心那串用疼痛换来的哈希值，像火焰在燃烧。
李琦留下的“诱饵”？那仓库里要置他于死地的专业清道夫又是为何？
逻辑的链条在这里断裂。除非……那信息既是诱饵，也是真正的钥匙。
维克多故意让他拿到，是为了引导他去某个地方——三号安全屋。
他借洗衣房的电脑，输入那串哈希值。
一个坐标跳了出来：城南废弃的“曙光生物制药厂”。
果然。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舞台，正等他登场。
他关上电脑，眼神冰冷。既然邀请函已送到，他没有不去的道理。
半小时后，程浩潜伏在制药厂外围的阴影里。
厂区破败，只有零星几点昏暗的灯光，像鬼火般闪烁。
雨水冲刷着锈蚀的管道和破碎的窗户，发出滴答的声响。
他观察了二十分钟，没有守卫，没有巡逻，寂静得反常。
像一张安静等待猎物踏入的蛛网。
他从一处破损的通风口潜入，内部弥漫着消毒水和霉烂混合的怪味。
根据坐标指示，他摸向地下实验室。走廊幽深，应急灯投下惨绿的光。
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爆门，门禁灯居然亮着绿色——为他敞开着。
他推开门，房间中央的终端屏幕应声亮起。
一行字跳出：“你比预计的晚了7分钟，程博士。”
不是李琦。是维克多冷静的声音从隐藏的扬声器里传出。
“欢迎来到‘涅槃’的测试场。喜欢我为你准备的剧本吗？”
全息投影亮起，显示着程浩从仓库逃跑到这里的全部路线图。
每一个拐角，每一个停顿，都被精准标记。他一直在监控之下。
“李琦是个理想主义的蠢货，但他有一点说对了。”
维克多的影像出现，面带微笑，“你确实在名单上。”
程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别紧张，不是你想的那种‘编辑’。”维克多踱步，“是保护。”
“三年前那次实验室意外，你的部分海马体受损，记忆出现断裂。”
“我们只是用技术，‘优化’了那些不连贯的碎片，让你能正常生活。”
投影上出现复杂的脑部扫描图，标注着程浩熟悉的创伤区域。
“包括你对李琦近期行踪的‘错误’记忆，都是为了保护你，免受刺激。”
真相如此荒谬？他才是病人？所有的怀疑都是病症？
程浩踉跄一步，大脑一片混乱。那些摇晃的记忆碎片……
“证明给我看。”他嘶哑地说，“李琦在哪里？”
维克多叹了口气，表情遗憾：“他很危险，程浩。他试图绑架小雨。”
投影切换：监控画面显示，一周前，李琦确实试图接近程浩的女儿！
被保安拦下时，他状若疯狂地喊着：“他们不是我！程浩！小心你身边的人！”
画面冲击力极强。程浩如遭雷击。
他一直怀疑的林梦，那个温柔的妻子，难道是清白的？
他一直信任的李琦，才是那个因项目失败而精神崩溃的危险分子？
“他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接受治疗。”维克多说，“而你，需要回来。”
“完成‘涅槃’。这是唯一能让你，让你的家庭，彻底安全的方法。”
就在这时，程浩口袋里的备用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只有三个字：
“看窗外。”
他猛地抬头，望向防爆门上的狭小观察窗。
窗外高处对面的管道缝隙里，一架微型无人机正悬停着。
镜头反射着微光。下一秒，无人机用激光笔，在地面上投射出两个字：
“快跑！”
几乎同时，维克多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抓住他！”
沉重的脚步声从走廊两端迅速逼近！
那所谓的“治疗”，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李琦留下的是真钥匙，维克多编造了完美的谎言，而第三方势力，
在这个关键时刻，用最原始的方式，向他发出了警告！
程浩没有任何犹豫，猛地将终端机砸向投影仪！
火花四溅中，他撞开侧壁一个不起眼的维修通道，钻了进去。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叫喊和枪声。
他在黑暗、狭窄的管道中拼命爬行，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真相反转再反转，他谁也不能信了。
唯一的真相，就是活下去。
当他从厂区外一条污水渠爬出来时，天色已微亮。
他瘫在草丛里，看着曙光刺破云层。
那个未知号码又发来一条信息：
“你女儿玩具熊的右眼。”
程浩盯着屏幕，浑身冰凉。
那个蓝色的、会唱歌的机器人？林梦不是说坏了吗？
信息背后的含义，让刚刚维克多展示的“真相”，再次变得扑朔迷离。
他以为自己在追查真相，却可能早已身在局中。
而他最想保护的家，或许才是风暴真正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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