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铃声刚落，五班的后门就被宋亦宸“砰”地推开。
他手里攥着本三班的周测卷，脸上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表情，一进门就把卷子往秦砚桌上拍：
“你们是没看见，三班那群人做卷子跟拼命似的，课间十分钟都在讨论导数题，我多说一句‘这题有两种解法’，被五个女生围着记笔记，差点以为自己进了传销窝。”
秦砚正帮谢染整理错题本，闻言抬头笑：“以前怎么没见你嫌吵？”
“以前不是有你挡枪吗？”宋亦宸往谢染旁边的空位一坐，抢过池焰手里的薯片。
“还是五班好，至少没人管我上课转笔。刚才路过三班窗口，看见林溪月盯着我们班门口发呆，估计是纳闷咱俩怎么跑五班来了。”
谢染正咬着橘子糖，闻言含糊不清地问：“她盯着我们班干嘛？”
“谁知道呢。”
宋亦宸往嘴里塞了片薯片，“说不定是羡慕我们五班氛围好——你看池焰，上课睡觉都敢把脚翘桌上，换三班早被班主任拎去办公室了。”
池焰“啧”了一声，把薯片抢回来：“要你管，这叫五班特色。
再说了，谢染上课画恐龙都没人管，我睡个觉算什么？”
正说着，走廊里传来一阵骚动。
周明宇倚着门框，校服外套敞着怀，头发梳得油亮，身后跟着两个跟班，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谢染，出来。”他下巴抬得老高，像只斗胜的公鸡。
全班瞬间安静下来。谢染皱了皱眉，刚要起身，就被池焰按住了：“坐着，我去会会他。”
“你？”周明宇嗤笑，“池焰，别以为跟谢染混久了就成校霸了，上次篮球场上被我盖了三个帽，忘了？”
池焰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被宋亦宸一把拉住。
“急什么？”宋亦宸慢悠悠地站起来，个子比周明宇高出小半头。
“周大校草，找我们谢染有事？要是比谁头发梳得亮，你赢了，要是比别的……”
他指了指秦砚，“我们这儿有两个年级第一，比学习你不行”
指了指谢染，“比打架，你估计撑不过三招”
指了指池焰，“比谁朋友多，你身后那俩，加起来没我们半个班人能打。”
周明宇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你少废话！我找谢染是因为……”
“因为你上次表白被林溪月拒了，想找个人撒气？”
谢染突然站起来，声音冷得像冰，“还是因为你看见秦砚给我讲题，觉得校霸的位置坐不稳了？”
周明宇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地挥拳就打。
谢染侧身躲开，正想还手，秦砚已经挡在他面前，抓住了周明宇的手腕。
他的动作很轻，力道却大得惊人，周明宇疼得龇牙咧嘴：“你放手！”
“道歉。”秦砚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眼神却冷得吓人，“向谢染道歉。”
“凭什么？”
“就凭你在五班门口撒野。”池焰绕到周明宇身后，作势要踹，“赶紧道歉，不然让你知道‘校霸小弟’的厉害！”
周明宇看着眼前三个虎视眈眈的人，尤其是秦砚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终于怂了。
含糊地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就跑，跟班们跟在后面，背影狼狈得像被赶的鸭子。
全班爆发出哄笑声。
池焰拍着秦砚的肩膀：“行啊你，看着温和，动手挺狠。”
宋亦宸靠在墙上笑：“这叫扮猪吃老虎。”
谢染没说话，只是往秦砚手里塞了颗橘子糖，指尖碰到他发红的指节——刚才抓周明宇太用力，都捏出红印了。
秦砚低头看着糖，忽然笑了，把糖纸剥开，塞进谢染嘴里：“你吃。”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宋亦宸提议去天台看星星，池焰举双手赞成，谢染被他俩架着往天台跑，秦砚拎着书包跟在后面，里面装着四人份的零食。
天台上风很大，吹得人头发乱飞。
宋亦宸把校服外套铺在地上，池焰掏出薯片和汽水，秦砚从书包里拿出个保温盒，里面是谢染爱吃的蔓越莓饼干——早上宋亦宸带来的，他偷偷留了半盒。
“快看，有鸟！”池焰指着天边，一群飞鸟正掠过夕阳，翅膀被染成金红色。
谢染靠在栏杆上，看着飞鸟渐渐远去，忽然笑了：“比在教室刷题有意思。”
“那是。”
宋亦宸往嘴里塞了块饼干。
“三班的天台锁着，想看鸟都得爬墙，哪像五班，天台随便上，还能看谢染被风吹成鸡窝头。”
谢染抓起块饼干就砸过去：“你才鸡窝头！”
秦砚笑着帮他把被风吹到眼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指尖擦过脸颊时。
谢染像被烫了似的缩了缩脖子，却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几乎碰到一起。
星星渐渐爬上天幕，一颗接一颗，像撒了把碎钻。
宋亦宸指着猎户座：“看见没？那三颗连成线的，秦砚上次说像谢染画的恐龙尾巴。”
“才不像。”谢染嘴硬，却偷偷数着那三颗星，“明明像池焰的虎牙。”
池焰正忙着跟汽水罐较劲，闻言嚷嚷：“我虎牙哪有那么大！”
四人笑作一团，笑声被风吹得很远。
秦砚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剥开递给谢染，两人的手指在风里碰了一下，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谢染含着糖，看着秦砚被星光照亮的侧脸，突然觉得，以前在三班的日子像张黑白照片，而现在，因为身边这三个人，终于染上了颜色。
“说真的，”池焰突然开口，咬着饼干含混不清地说，“周明宇那家伙，肯定是看林溪月总往咱们班跑，想在她面前装厉害。”
宋亦宸挑眉：“你怎么知道？”
“上次我听见他跟跟班说，要让林溪月看看，谁才是学校里最厉害的。”
池焰撇撇嘴，“结果被咱们仨揍得跟孙子似的，估计林溪月看见了得笑死。”
谢染没接话，只是往秦砚身边又靠了靠。风里带着点橘子糖的甜味，秦砚的体温透过校服渗过来，暖得让人安心。
他忽然想起早上林溪月路过五班时，往他座位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的落寞——大概是看出，他身边已经有了想靠近的人。
“风大了，下去吧。”秦砚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谢染肩上，带着他的体温，“别着凉了。”
谢染没拒绝，披着外套跟他们往楼梯口走。
宋亦宸和池焰在前面打闹，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他和秦砚走在后面，脚步慢得像在数台阶。
“刚才在天台，”谢染的声音很轻，被风吹得有点散，“你抓周明宇的时候，手疼不疼？”
秦砚低头看他，眼里的星光比天上的还亮：“不疼。”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只要是为你，就不疼。”
谢染的耳尖腾地红了，加快脚步往前跑，却没把外套还给秦砚。
风掀起外套的衣角，露出里面印着恐龙图案的T恤——是秦砚昨天给他买的，说“跟你的辅助线很配”。
楼梯口的灯光暖融融的，照亮四人的背影。
宋亦宸还在吐槽三班的晚自习有多无聊，池焰在旁边附和，谢染听着他们的笑声，忽然觉得。
五班果然是最好的——有吵吵闹闹的朋友，有藏在风里的甜，还有个愿意为他捏红手指的人。
明天大概又会有新的趣事吧。谢染想着，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像含着颗化不开的橘子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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