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体型优美,毛色光滑,眼神聪明而机警,正是她的爱犬——“流星”。
“这是我的狗,‘流星’。”沈青釉蹲下身,温柔地抚摸着流星的背部,抬头看向陈域,眼神灼灼,“我想带它比赛,但我缺乏赛场经验,牵犬师需要经验的积累,老师说我缺个地方磨练,而您的‘域见’,是我所知业内最好的边牧犬舍之一。”
她顿了顿,抛出真正的筹码:“我可以支付实习期间的所有费用,包括‘流星’的寄养训练费。我只求一个在这里学习的机会,可以从最基础的助理工作做起,您可以随便考察我的能力。”
陈域的视线落在了“流星”身上。
专业的眼光让他迅速评估着这条边境牧羊犬:结构不错,头版在母犬里也算优秀,表情甜美,毛色油亮,被照顾得很好。但眼神里带着点被宠溺惯了的依赖和散漫,缺乏赛级犬那种专注和韧劲,典型的……富家小姐的宠物。
他再次看向沈青釉,她眼里那份毫不掩饰的渴望和孤注一掷的认真,与她周身“不差钱”的光环形成一种矛盾的组合。
他沉默了几秒。
犬舍最近确实忙,缺人手。而且,宋老的面子也不能完全不看。
“助理工作,”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包括清理犬舍、搬运狗粮、处理排泄物。没有固定下班时间,一切以狗的需求为准。”
“没问题!”沈青釉立刻应下,眼睛亮了起来。
“这里不是美容会所,”陈域强调,目光扫过她的高跟鞋和裙子,“穿这个,不行。”
“我车里有备用衣服和鞋!”她显然有备而来。
陈域没什么表情地点了下头,算是默许了这场交易。他指了指旁边一排矮房:“从左到右依次是工具间、洗手间和隔离间。换好衣服,先把你车停到那边角落,太碍事。然后过来找我。”
命令简短直接,不容置疑。
“好的,陈老师!”沈青釉从善如流,立刻改了称呼,拉着流星就要去换衣服。
“狗,”陈域叫住她,递过来一个牵引绳,“进犬舍前,先用这个控制活动范围。陌生犬只需要到隔离间进行隔离观察,这是规矩。”
“明白!”沈青釉接过牵引绳,熟练地给流星扣上。
十五分钟后,沈青釉再次出现在陈域面前时,已然变了一副模样。昂贵的连衣裙换成了普通的卫衣和运动裤,高跟鞋换成了沾了些尘土的工装靴,长发利落地扎成马尾,素面朝天,倒是露出了原本就清丽生动的五官。
只是那细节处,依然能看出衣服的剪裁和质地并非普通货色。
陈域没说什么,先给她和“流星”来了个360度全方位的消毒,然后扔给她一副橡胶手套和一把铁铲,指向最近的一排跑笼:“从那里开始。清理干净,消毒,换清水。做完告诉我。”
那是“域见”最基础的工作,也是最考验人的。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味,地面并不总是干净。
沈青釉看着那排跑笼,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消毒水和天然肥料气息的空气,戴上了手套。
这一刻,什么限量款包包、高级定制裙子都被抛诸脑后。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让人看扁,尤其是不能让里面那个男人看扁。宋老徒弟这个名头,不是让她来这里享受特权的,而是她必须付出更多努力去证明配得上的标签。
“流星,乖乖在这里等着妈妈。”她把流星关在了隔离间的一个笼子里,拍了拍它的头,再次给自己消毒,然后毅然拿起工具,走向了她的第一个“战场”。
起初的动作是生疏甚至笨拙的,大小姐何曾干过这个?
但她抿着唇,没抱怨,没退缩,学着陈域之前的样子,拿起铲子,认真清理起来。偶尔有调皮的幼犬凑过来好奇地嗅她,把她刚扫拢的垃圾弄散,她也只是无奈地笑笑,耐心地重新来过。
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额发,腰背也开始发酸。
陈域在不远处检查另一只孕犬的状态,目光偶尔会扫过那个忙碌的身影。
他看到她略显狼狈却异常专注的侧脸,看到她即使做着最脏累的活,依旧下意识保持着一种奇异的挺拔和优雅。
他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诧异。
就在这时,在隔离间安静等待的“流星”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点焦躁的呜咽。它通过门口不停地看着忙碌的主人,又看向犬舍里那些陌生的同类,身体微微绷紧。
一条刚刚结束运动、被助理牵回来的成年公边牧,正好从它不远处经过。
“流星”瞬间激动起来,开始疯狂刨笼子!
许是刚才没有检查小门是否关好,在“流星”的激烈攻势下,笼子的小门打开了!
“流星!”沈青釉惊呼一声,眼看着爱犬像一道黑白相间的闪电,直直地朝着那条成年公边牧冲去!
那成年边牧被这突如其来的挑衅激怒,立刻摆出了防御姿态,发出低沉的警告声。牵狗的助理一时没拉住,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沈青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犬舍里最忌讳的就是犬只打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比她反应更快。
陈域几乎是在“流星”冲出去的瞬间就动了。他没有大声呵斥,也没有慌忙跑去拦截,而是极其迅速地吹了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口哨。
那口哨声像一道无形的指令。
原本正欲扑向“流星”的成年公边牧动作猛地一滞,虽然依旧警惕,却明显收敛了攻击性。
而“流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尖锐声音惊得脚步一顿。
就在它停顿的这一秒,陈域已经大步流星地赶到,精准而迅速地一把拎起了“流星”的后脖颈,另一只手从腋下环到胸口,用一个巧劲将它控制在了原地,避免了它与那条成年边牧的直接冲突。
整个过程快、准、稳,没有一丝多余的慌乱。
沈青釉跑过来时,心跳还没平复,就看到陈域已经半蹲下身,一只手稳固地控制着依旧有些兴奋的“流星”,另一只手检查着它全身。
他的侧脸线条冷硬,看不出情绪。
“对、对不起!是我没关好!”沈青釉连忙道歉,脸上因紧张和运动泛着红晕。
陈域没看她,只是检查完“流星”,重新系上牵引绳,然后抬眸,目光落在惊魂未定的“流星”身上,又扫了一眼不远处那只已经被助理控制住的公边牧。
他沉默地站起身,将牵引绳递还给沈青釉。
“在这里,规矩第一。”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管好你的狗。下次未必这么走运。”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继续去忙自己的事,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危机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沈青釉紧紧握着牵引绳,看着陈域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终于安静下来、蹭着她腿的“流星”,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这“域见”犬舍的第一课,可真够刺激的。
她好像……有点明白这里和美容会所的区别了。
犬舍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沈青釉攥紧了牵引绳,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陈域那句“规矩第一,管好你的狗”像一根细小的冰刺,扎得她脸上火辣辣的,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羞愧和后怕。
她确实没管好,在她最想证明自己不是来添乱的时候,偏偏就出了乱子。
“对不起,陈老师。”她再次郑重道歉,声音低了几分,没了之前的明快,多了诚恳,“绝不会有下次了。我会立刻熟悉并遵守这里的所有规矩。”
陈域已经重新蹲下身,检查着刚才被“流星”冲撞的那条成年公边牧,闻言只是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没回头,也没应声。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眼前的狗身上,手指熟练地检查着它的毛发、四肢,确认没有任何损伤。
那份专注和沉稳,无形中给了沈青釉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她不再多言,默默地将“流星”牵回树下,这次她反复检查了项圈和系扣,确认绝对牢固,又摸了摸它的头,低声教育:“乖乖的,不能再乱跑了,知道吗?”
“流星”似乎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耷拉着脑袋,呜咽了一声,舔了舔她的手心。
接下来的时间,沈青釉几乎是屏着一口气在干活。
清理、冲刷、消毒、换水……每一个步骤都做得格外仔细,甚至有些用力过猛。汗水浸湿了她的后背,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她也顾不上擦。
她偶尔会用眼角余光偷偷瞥向陈域。
他似乎已经完全投入到工作中,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他巡视犬舍,记录孕犬的状态,指导助理进行基础训练,动作高效而利落,没有一丝多余。整个犬舍在他的掌控下,像一架精密运行的仪器。
而她自己,则是这架仪器里一个刚刚塞进来、还有些格格不入的新零件。
终于,在夕阳给犬舍的屋顶镀上一层金边时,沈青釉完成了陈域交代的任务。
她腰酸背痛,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但看着变得干净清爽的犬舍,心里却涌起一股奇异的成就感。
“陈老师,我打扫完了。”她走到正在给食盆分装狗粮的陈域身边,汇报工作。
陈域停下手,走过去大致检查了一下。出乎沈青釉的意料,他并没有吹毛求疵,只是淡淡点了下头:“嗯。”
一个字,算是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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