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婉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金风……我确实见过。”
白江心中一喜,连忙追问:“将军可知他如今在何处?他是否安好?”
“他是否安好,我不知晓。”郑婉兮的声音依旧清冷,“至于他如今在何处……我只能告诉你,他来过狼牙关,数月前便已离开,去向不明。”
“离开?”白江的心头一沉,“他去了哪里?将军可曾问过?”
“我为何要问?”郑婉兮的眼神冷了下来,“我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有过一面之缘罢了。他来狼牙关,说是追查一些事情,待事情了结,自然就走了。”
白江有些急切:“将军,那他追查的是什么事情?是否与北狄有关?或是与通敌案有关?”
郑婉兮眉头微蹙,看着白江急切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不过,金风的事情,与你何干?你又为何如此急切地寻找他?”
白江心中一紧,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而来,只为阻止挚友重蹈覆辙。他定了定神,沉声道:“金风是在下的生死之交,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如今在下得知他可能身处险境,岂能不急?望将军念在故人之情,告知在下详情。”
郑婉兮静静地看着白江,仿佛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良久,她才缓缓开口,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你倒是个性情中人。也罢,看在你一片赤诚的份上,我便多说几句。金风来狼牙关,确实是为了追查通敌之事,而且,他怀疑的对象,可能与北狄的一些贵族有关。”
“果然!”白江心中暗道,这与他前世模糊的记忆吻合。金风就是因为查到了通敌的关键证据,才被敌人设计,最终在狼牙关战死。
“只是,”郑婉兮话锋一转,“他追查的事情极为隐秘,牵涉甚广,就连我也不好过多插手。他离开时,只说要去北方某地,具体是哪里,他并未明说。”
北方某地?白江心中琢磨着,北方,那岂不是更靠近北狄的地盘?那里凶险万分,金风孤身前往,岂不是羊入虎口?
“将军,”白江急切地问道,“那金风在狼牙关期间,可曾遇到过什么危险?或者,可曾留下什么信物之类的东西?”
郑婉兮看着白江焦急的样子,沉默了片刻,忽然转身道:“跟我来。”
白江一愣,连忙跟上。郑婉兮带着他穿过城门,进入了狼牙关内。
狼牙关内,并非白江想象中那般杂乱。相反,街道整洁,士兵操练有序,处处透着一股严明的军纪。让他惊讶的是,街上巡逻的、操练的,竟大多是女兵!她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眼神锐利,动作整齐划一,喊杀声震天响,丝毫不输男兵。
十万女兵驰骋疆场……白江此刻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分量。郑婉兮能将这么多女兵训练成如此精锐之师,其能力和手段,可想而知。
穿过几条街道,郑婉兮带着白江来到了一处校场。校场上,无数女兵正在进行操练,刀枪林立,甲光闪闪。她们分成不同的方阵,有的在练习刺杀,有的在练习骑射,有的在练习阵法,口号声、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场面蔚为壮观。
郑婉兮站在校场边,看着操练的女兵们,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与骄傲。她没有说话,白江也不敢打扰,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心中对这位女将军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良久,郑婉兮才转过身,对白江道:“金风在狼牙关时,确实遇到过一次危险。有一次,他独自外出侦查,中了北狄细作的埋伏,险些丧命。”
白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后来如何?”
“后来?”郑婉兮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若不是我恰巧路过,他恐怕就真的交代在那里了。不过,说起来,他能活下来,倒不全是我的功劳。”
“哦?”白江疑惑地看着她。
郑婉兮没有立刻解释,而是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巧的荷包,递给了白江。
那是一个用深蓝色锦缎缝制的荷包,上面用银线绣着几朵并不起眼的兰花,针脚细密,看得出做工十分精致。荷包的边缘有些磨损,似乎被人经常携带。
“这个荷包,”郑婉兮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是金风随身携带的。当初他中伏,被一支毒箭射中了肩胛,眼看就要毒发身亡。我帮他拔出毒箭,敷上金疮药,却发现那毒十分霸道,寻常药物根本压制不住。就在我以为他必死无疑的时候,我无意间碰到了他腰间的这个荷包,却闻到了一股奇特的药香。”
白江接过荷包,入手微暖,果然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草药和某种奇异香气的味道。
“我打开荷包一看,里面并没有什么金银珠宝,只有一小包暗红色的粉末。”郑婉兮继续说道,“那药香正是从那粉末中散发出来的。当时情况紧急,我也顾不得许多,便取出一点粉末,给他敷在了伤口上。没想到,那粉末竟然有着奇效,不仅瞬间止住了毒势,还加速了伤口的愈合。没过多久,金风便醒了过来,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白江惊讶地看着手中的荷包,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小东西,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金风醒来后,我问他这是什么药,他只是笑了笑,说这是一位故人所赠,里面是‘九转还魂散’,据说能解百毒,活死人肉白骨,虽然有些夸张,但确实是疗伤圣药。他还说,这荷包他一直带在身边,已经救过他好几次命了。”
郑婉兮看着白江,眼神变得郑重起来:“白江,你既然是金风的挚友,又如此急切地寻找他,想必你也知道,他此行去北方,必然是凶险万分。这荷包,他离开时忘了带走,一直留在我这里。如今,我把它交给你。”
她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白江,一字一句地说道:“金风说过,这个荷包曾经救过他一命,里面的‘九转还魂散’虽然用了一些,但应该还有剩余。你带着它,或许……在关键时刻,还能再救他一次。”
白江紧紧握住手中的荷包,只觉得一股暖流从手心传来,直达心底。他看着郑婉兮,眼中充满了感激:“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郑婉兮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清冷:“你不必谢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他这样的人才,不明不白地死在异乡。你既然要去找他,路上务必小心。北狄之地,虎狼环伺,绝非善地。”
“在下明白!”白江重重点头,心中已然下定决心,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险,他都要找到金风,将他安全带回来。
“好了,你可以走了。”郑婉兮道,“狼牙关不是久留之地,你尽快准备一下,启程吧。”
“是!”白江再次拱手致谢,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即将走出校场时,郑婉兮忽然又叫住了他。
“白江。”
白江停下脚步,转过身:“将军还有何吩咐?”
郑婉兮看着他,眼神复杂,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她只是淡淡地说道:“如果……你找到了金风,替我问他一句,当年他说要送我的那坛江南女儿红,何时才能送到?”
白江一怔,随即点头:“若在下找到他,定会带到。”
说罢,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走出了校场,走出了狼牙关。
夕阳下,白江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紧紧握着手中的荷包,感受着那淡淡的药香,心中既有找到线索的激动,也有对前路未知的担忧。
金风,你到底去了哪里?
这个荷包,真的能再次救你吗?
北方的风沙,似乎已经隐约传来了呼啸之声。白江深吸一口气,将荷包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然后翻身上马,朝着更遥远的北方,疾驰而去。
他不知道,在他身后,狼牙关的城楼上,郑婉兮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他远去的方向,眼神深邃,无人能懂。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与白江手中极为相似的玉佩,上面同样刻着一朵小小的兰花。
而在遥远的北狄王庭深处,一座阴暗的地牢里,一个浑身是伤、衣衫褴褛的男子正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他的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望着地牢唯一的出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的腰间,空空如也,那个一直贴身携带的荷包,早已不知去向。
一场跨越生死的追寻,一个关乎性命的荷包,以及隐藏在背后的重重谜团,才刚刚拉开序幕。白江握着荷包的手,越来越紧,他知道,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而那荷包里剩余的“九转还魂散”,是否真的能在关键时刻,再次谱写一次救命的奇迹?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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