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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大火

所谓的仪式,就是全村的人聚到祠堂,祈祷传递精神力量,以助老祖宗将内丹传给夏天。老祖宗是这样说的,但后来夏天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就算是刑天怀的孩子,也不会很快汲取母亲的内丹能量,只会如同肿瘤一样先缓慢的与内丹形成连接,待时间成熟才会大肆汲取能量,这过程通常需要一两个月。所以她当时并不是简单的昏迷,而是出现了死亡的征兆,因为她怀的是魔胎。魔胎并不是恶魔,反而是会为族人带来巨大转机的人,可由于神魂过于强大,在孕育时期便会疯狂汲取能量以不自身不足。魔胎几千年难得,上一个就是老祖宗自己。其实无论夏天当时的选择是什么,最后的结果都会是保留这个孩子,因为刑天族的未来需要魔胎,为此老祖宗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牺牲自己与部分族人的命。

只不过,老祖宗还是心软了。按老祖宗留下的书中记载,孕育魔胎需要十人以上的内丹。老祖宗想了很久叫来夏定宗,决定通过电气石吸取族人部分能量,这样除了老祖宗自己没有其他牺牲,大家顶多昏睡几天,身子弱一点,连寿命都不受影响。

老祖宗将内丹给夏天的过程很简单,老祖宗从肚脐处吐出内丹,又从夏天的肚脐处塞进去就结束了。内丹也并不是一个实物,而是一种球形的能量体,有电流一样的东西在里面游走,像是鸽子蛋大小的静电球。

“我走后,将我放到前面的雕像处。”

老祖宗的内丹极为炽热,毕竟活了几千年,又加上全村人的部分能量,在夏天的肚子里如同火在烧一样,老祖宗说这话时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这颗内丹上,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老祖宗居然石化了。既然是老祖宗最后的遗愿,那便了却他的心愿。只是近两米高的老祖宗实在太重,一个人本就搬不动,更何况大家刚参加完仪式,没人有体力和精神。仪式结束后,大伯还是下来了一趟,将她抱出地下室,说让她见见爸妈。等他们从地下室上来,夏天的父母已经回家了。

夏定宗想了想,将夏天带回来自己家,马上就要过年了,留她一个人在地下室冷冷清清的多不好。

“阳阳呢?”有了老祖宗的内丹,夏天发现自己可以透过墙看到墙面后的东西,距离可达百米。进了大伯家,她就看到大伯母在主卧室已经睡了,而阳阳的房间却干干净净,似乎有段日子没人住了。

“他去外地工作了。”

“嗯?”不是说不能出去吗?

“夏阳不是我亲生的。”夏定宗解释道,“是我表姐的孩子,他们一家出了车祸,就只有半岁大的阳阳被表姐护在怀里活了下来。”

“所以阳阳不是夏家族人。”

“其实也是,阳阳的亲外婆就是夏家族人,因为族规,她选择了私奔,和对方一起定居在了新疆。”

“那为什么还让阳阳离开。”大伯和她爸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大伯的母亲去世的早,她便以为大伯的母亲这边不是夏家族人。

“现在的夏家族人血脉已经不够纯粹了,近亲又不能通婚,基本对外嫁娶的,经过两代便没有成为刑天的可能。”特别是这一百年,除了不能外嫁和出村外,可以对外娶媳妇,所以族人增加了不少,但血脉就没那么纯粹了。

夏天一怔,那意味着她有可能是最后的刑天了,“所以当年我们一哭闹,就没带我们测试了。”没想到这群没可能的娃娃,却出了她这么个意外。

夏定宗点点头,“我带你去阳阳房间休息,过会儿我要见一个人。”

对方不能看到她,必然是村外的人,但是夏天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徐芳芳。

夏定宗见徐芳芳是因为他同意村子拆迁。夏天的意外让他想了很多,他一直以为只要大家聚在一起,就能避免刑天劫的产生,却没想到让族人的特殊之处更为明显的展现出来,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怀疑猜测导致这些特殊之处的原因。既然如此,那就让大家分散开来。

游说了这么久,对方终于答应拆迁,徐芳芳带着三名下属先庆祝了一番,四人喝了点酒,这酒兑了汽水,上头快,回民宿的时候四人晕乎乎的连路都走不直。四人回屋醒了会儿酒,天色就这么暗了下去。徐芳芳见状决定抄近路,就是李钢发现的一条翻山野路,从她房间的窗户翻出去,这样从民宿后面到村长家只要半个多小时。

李钢李勇带路,四人很快就到了村长家门口。

整条街安安静静,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照着空无一人街道,每家每户大多是那种老式的木头房子,一眼望去像是荒野山村有点瘆人。好在街尾的村长家还亮着灯,而他们正好没从街头过来,说不准会打退堂鼓。

在村子家客厅,以一对四,而且四人的状态也不太清醒,夏定宗有预感今天的协议可能谈不成。

“祠堂不拆可以,但我要秘方。”徐芳芳说。

“什么秘方?”夏定宗皱起眉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长寿秘方。”徐芳芳势在必得,后面三人站得气势汹汹。

“没有。”夏定宗一口否定。

“那这祠堂拆不拆就说不准了。有这祠堂在必然影响度假村的生意,我这边给的价格已经超过这里的估价了,多出来的钱都够买家工厂了,你不给秘方我怎么弥补损失。”

“那就不卖了,你们走。”夏定宗气急。

徐芳芳借着酒意,站起来将夏定宗一推,“你说不卖就不卖了啊,有你后悔的。”

夏定宗也参加了仪式,又等了徐芳芳这么久,早就精神不济,被徐芳芳随便一推便摔倒在地,头磕在柜子角上晕了过去。而柜子上的煤油灯被撞翻,火沿着流出来的煤油将柜子烧了起来。

徐芳芳被吓到,见夏定宗后脑勺流出了血,又见燃烧的柜子,不知道该救哪个?

“别管了,走!”王磊将徐芳芳往外拉。

“是啊,快走。”李钢说。

“没人知道我们来过。”李勇说。

听到李勇的话,徐芳芳顺从地被王磊拉了出来。

恶从胆边生,王磊李钢李勇三人看着村子家的火,想到这里每家每户基本上都有煤油灯,只要他们的房子烧了,那这块地怎么都得卖了,说不准还能便宜卖了。三人相互看了眼,即刻就动手,只要窗户能打开能够着煤油灯的,都将煤油灯翻到点燃。行动很顺利,他们随便选的几家正好都满足条件。

刚刚发了火,又受了惊吓,站在安静的街道上,徐芳芳有点发愣,茫然地看着这三人行动,眼见着几簇火苗迅速连成一条,又很快从一条烧成一片,足以摧毁整个村子的大火就这样烧起来。

只是三人怎么也没想到火势来得这样快而猛烈,却又没见任何人逃命或者求救,事情不太对劲,三人慌了神,赶紧拉着徐芳芳逃了。

夏天在房间里,透过墙看着客厅的一切,大伯摔倒,她大喊,可客厅里的人像是没听到一般。她扑棱着翻下床,好不容易挪到门边却因为没有手脚打不开门,而一缕浓烟正从门缝间转进来。

起火了!?

夏天再次透墙看去,大伯脚边的柜子被点燃,火顺着旁边的桌布窗帘等易燃物一路烧过去,而始作俑者就站在门外不远处,看着街头的方向,她眼里也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

难道他们在放火?夏天心中巨惊,或许平时还好,只是今天全村人刚参加完仪式,现在是村里人最虚弱的时候根本不会醒,一旦火烧起来将无人生还。

夏天最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村子大多人都是木房子,就算重新修建但木柱木梁还是保留着,而且家家户户门口都堆着木块,有些门口内侧还放着蜂窝煤,煤油灯里的油很快就将这些易燃物烧成了一条。她看着徐芳芳眼中的火光逐渐变大,她的三个跟班仓惶地跑回来,拉着徐芳芳就跑。

夏天撞了很久的门,几乎要绝望,想着也许死亡才是她最后的归宿,只是可惜了她的仇还没有报,好不容易救下的孩子也要跟着她一起走了,或许她就不该成为刑天,那样村里人还能逃出来,还能自救。

“囡囡……”很微弱嘶哑的声音,门锁被打开。

夏天一愣,看见门后大伯趴在地上,一手够着门锁。

“大伯。”夏天推着门外钻,身子死劲蹭着昏过去的夏定宗。

夏定宗没醒,反而门口的吊柜突然斜着砸下来,正好落在夏定宗的左肩处,柜角将他的左臂砸开。剧烈疼痛让他清醒了几秒,只来得及说一句“快走”,便再次失去了意识。

鲜血喷溅在夏天身上,突来的意外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左臂被砍断的地方有点疼,朝疼痛处一看,三根血管像是有意识的小蛇从左侧袖口伸出来,让她疼痛的并不是这三根血管,而左臂的残骨被自身的一股力量将它从关节处扯离,残骨落下,三根血管插入夏定宗断臂的断口中,血管慢慢收回,将手臂一起拉了上来,只听咔嚓一声骨头对接好,断口处的皮肤肌肉一阵撕扯。她试着动了动,这手臂就如同自己的一样活动自如。来不及多想,她赶紧去探大伯的鼻息,但大伯鼻息全无,地上也流出了大滩的血,已经无救了。

夏天赶紧转身去主卧,有了手很多事就方便了哪怕只有一只。她打开主卧的门,一边喊大伯母,一边撑着身子去往床边。推了推大伯母,没有反应,探了探鼻息,也没有了。

夏定宗家的房子前几年翻修过,算是唯一一家换掉木柱木梁的,房子全是红砖搭起来的,全家住在一楼,二楼空着是留给夏阳做新房的。所以烧的主要是客厅里的家具陈设,火势并没有很大,但产生的浓烟几乎布满大半个一楼。

夏天没有头,不用呼吸,忘了火灾里的杀手往往不是大火,而是浓烟。她恨,肖强杀了她,砍了她的头不说,为什么还要看去她的双手双脚!要是她有手脚,就能救出伯父伯母,说不定还能阻止徐芳芳他们放火。

大火与浓烟中,一个奇怪的身影一点点的挪了出来,像是一个侧倒的逗号,奇怪的身影先朝向街道,又朝向后方的祠堂。如今的火比之前更大,火光几乎要冲天,随风带起的火星甚至点燃了相隔十几米远的祠堂旁的古树。

就像是命运选择了灭亡,大火只燃烧着夏家村,左右两边的小山树林未受分毫影响,甚至许多野猫野狗直接越过溪流来到山上避火。

大火后面,林间的黑暗处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它们弓起后背,警戒地看着空旷处的奇怪东西,看着她越过溪水,来到它们藏身的地盘。几只年龄较小猫咪尖锐地喵了声,往山上跑去,剩下小部分待在原地,几只体格较大的狗还有胖橘猫,则亦步亦趋地跟在怪东西后面。

山坡某处有个小土包,那里埋着一只有主人的狗,那怪东西就停在土包前,没多久就听到怪东西说,“把它刨开。”

跟在后面的几只,感受到一种特别的能量,就是这种能量让它们跟来,并且屈于这种能量之下,它们嗷了一声便都跑到土包面前刨了起来。很快土包被刨开露出下面的狗尸体,狗被烧过,毛发焦黑,整体还算完整。

怪物拉出狗的尸体砍下一条腿,放在自己前方。

好半天,那条腿还是那条腿。

突然,那怪物转身,一刀砍向旁边的最大的一只狗,狗嚎了一声,却不敢反咬,硬生生看着她砍下自己一条腿,更恐怖的是怪物身体伸出红色的大蚯蚓,将它的腿按在自己身上。其他几只浑身抖得像筛子,却动都不敢动,眼见着怪物砍下那只狗的头和剩下的脚,身子丢进土坑中,兀自往山上去了,这才四处逃散开来。

徐芳芳在医院收到了夏定宗的短信。

起先她吓了一大跳,随后又平静下来。听说村子的大火烧了一夜,凌晨才有人发现叫了火警,但整个村子,夏定宗家的火是最小的,而他只是被她推倒摔了头,不至于被火烧死,现在说不准是得救了。

四人一大早就设计了一场“意外”,躲到医院来。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警察找来,但到底他们心虚,此刻的短信就像一个威胁——我知道你们来过,我知道是你们放的火。

徐芳芳躲到楼梯间,看着短信,想了很久,决定赴约。除了夏定宗没人知道他们去过,又如何证明是他们放的火,她只要把夏定宗的嘴堵了就安全了。既然他发来了短信,地点还是村子旁的山上,就表明了有谈判的余地,虽然这火不是她放的,但是出了事她也有责任,而且还会影响公司形象,到时父母会怎么对她,婚事还成不成,这都是她不敢想的。

徐芳芳把时间定在两个小时后,一来她去要花时间,二来那时太阳刚刚下山,山上不是太黑,山下大家都有回去吃饭路上又不算很亮,没人会注意到她回了那边。

这边的山徐芳芳还是不太熟悉,晚了半小时才找到约定地点,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打着手机的电筒,找着夏定宗的身影。前方一点钟的方向,有个人穿着军大衣,背对着她坐在石头上。那背影有些奇怪,总觉得哪有些不协调。

“村长?”徐芳芳试着叫了一下。

手机叮的一声收到消息——“站那别动。”

徐芳芳四下一看,除了那军大衣,四下没有别人,袖口处也有光亮,应该是手机。

伤了喉咙不能说话?“你是夏村长吗?”

消息传来,“你说呢?为什么烧村子。”

“我没放火。”应该是昨晚村子里的人,但不确定是不是夏定宗。

消息,“我看着你的三个手下放的火,你还推倒了我,烧了我房子,你怎么没放火了?”

徐芳芳确定是夏定宗了,当时对方就他一人。“凡事好商量嘛,你是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我能满足都答应你。”

消息,“去自首,带着你的三个手下。”

“这……要不然我让他们三去自首?”这样公司只要撇开关系,是他们个人行为,就都好办。

消息,“不行。”

“你家那是意外,我多赔点钱,你看怎么样?”徐芳芳想了想,决定上前看看这个人,谈话间她又觉得这人不太像村长。

对方没立刻回话,徐芳芳心里的怀疑更加重了几分,她快步上前,朝军大衣扑了过去。

两人摔在一起,徐芳芳手去拿对方的手机,脸感觉到一股毛茸茸的东西,鼻间也有股很奇怪的味道,她侧头一看,是一颗狗头,又看自己手里抓住的确实是人的手,那手上还拿着手机,上面正是刚刚的短信内容。

“啊——”徐芳芳将对方一推,自己坐开。

对方军大衣上方敞开一点,人的脖子,狗的头,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较短,屈着像是狗的脚,下半身也不长,一只毛绒绒的狗爪子从挽起的裤腿里露出来。“你……”狗头动了动,眼睛向徐芳芳看去。

徐芳芳睁大眼睛张大嘴,突然倒了下去。

怪物赶紧过去,探了探鼻息,摸了摸心脏,都没了。

徐芳芳被吓死了。

怪物想做心脏复苏,手按在胸部,狗头左右看看自己的手,愣了一下,坐在一旁。她看了会儿尸体,从刚刚坐的石头旁边拿出一把带血的刀,将徐芳芳的头和四肢砍下。怪物躺在旁边,狗爪子落了下,从肩膀和大腿根处各伸出三根血管,将徐芳芳的四肢拉了过来,很快就拼接在自己身上。随后她起身,将狗头取下,拾起徐芳芳的头,按在自己身上,头和颈部的皮肤很快融合,但细看之下,仍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怪物“徐芳芳”动了动,觉得活动自如,“居然还行。”她将狗头就地埋了,穿上徐芳芳的外衣,将她的身体用军大衣包起来,拖着往后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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