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试镜搅局：暗处伸来的绊子
场记板“啪”地一声落下，清脆的响声在摄影棚里回荡，苏清颜刚提起的情绪却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
对面的男演员——是最近小有名气的网剧男主李伟，此刻正挠着头装出懊恼的样子，眼神却时不时瞟向监视器的方向，嘴角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苏清颜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冰凉——刚才李伟念台词时语气流畅，显然不是真的忘词，他就是故意在她情绪最饱满的时候打断，想让她出丑。
“准备好了吗？”场记的声音带着不耐烦，显然也看出了李伟的刻意，却没点破——在剧组里，二线男演员的分量，远不是一个“带资进组”的新人能比的。
苏清颜深吸一口气，对着李伟点头：“我准备好了。”她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快速回放“阿霜”这个角色的心境——此刻的阿霜，刚被仇人堵在破庙里，家人的仇、自己的冤，像两座山压在肩上，她既怕被拆穿身份，又不甘心认下莫须有的罪名，那种隐忍的愤怒和绝望，该从眼神里透出来。
再次睁开眼时，苏清颜的眼神已经变了——原本清亮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肩膀微微发颤，却挺直了脊背，像一株在寒风里倔强生长的野草。
“阿霜，我问你，我爹是不是你杀的？”李伟终于收起了敷衍的态度，按照剧本台词发问，语气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苏清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撞进李伟的眼睛，声音带着哽咽，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不是我。”
“不是你？”李伟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晃了晃，溅出几滴茶水，“那天晚上，有人看到你从我家后门出来！你还敢狡辩？”
按照剧本，苏清颜接下来该哭着反驳，同时悄悄摸向藏在袖口的匕首——这是阿霜准备鱼死网破的伏笔。她正准备抬手做动作，身后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瓷器破碎的脆响，冰冷的液体顺着她的裙摆流下来，浸湿了她的裤脚。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一个穿着粉色卫衣的女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空了的保温杯，正是张萌的助理小雅。她蹲在地上，看着满地的水渍和碎瓷片，脸上满是“慌乱”，却没敢看苏清颜的眼睛，“我……我刚才给张萌老师送温水，没注意脚下，撞到您了……”
苏清颜低头看向自己的裙摆——白色连衣裙上晕开一大片深色的水渍，黏腻地贴在腿上，凉得她打了个寒颤。更糟糕的是，她放在身后地上的剧本被水浸了大半，原本就模糊的台词，现在彻底变成了一团墨迹，根本看不清字。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带着看热闹的笑意。苏清颜能感觉到，监视器后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那道目光没有温度，像在审视一件随时会被丢弃的道具。
“怎么回事？”王副导演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皱着眉走进来，看到地上的狼藉和苏清颜湿漉漉的裙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试镜呢！闹什么闹？”
小雅立刻哭丧着脸跑过去，拉着王副导演的胳膊撒娇：“王导，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没看到苏老师在这儿，不小心把水洒了，还弄脏了她的剧本……”她说着，偷偷瞟了一眼苏清颜，眼底闪过一丝挑衅。
王副导演的目光扫过苏清颜，最后落在她手里揉成一团的湿剧本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苏清颜，你连自己的东西都看不好，还怎么演好角色？我看你根本就没把试镜当回事！”
“我没有！”苏清颜终于忍不住反驳，声音有些发颤，“是她故意撞过来的！”
“你说我故意？”小雅立刻提高了音量，眼眶瞬间红了，“我跟你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故意害你？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还想赖我！”
“好了！”王副导演猛地打断她们，语气严厉，“试镜现场不是吵架的地方！苏清颜，要么现在继续演，要么就收拾东西走人，别在这儿浪费大家时间！”
他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苏清颜心上。她看着满地的碎瓷片，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裙摆，看着周围人冷漠的眼神，突然觉得特别委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被这样刁难。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监视器后的林疏桐——她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直直地看着她，没有嘲讽，没有不耐，只有一种平静的审视，仿佛在问：你要放弃吗？
苏清颜的心猛地一震。
她想起自己北漂的日子，想起舅舅为了帮她争取机会欠的人情，想起电影学院老师说的“眼里有光”——如果现在放弃，她就真的成了别人口中“靠钱走后门还没本事”的笑话。
不，她不能放弃。
苏清颜深吸一口气，擦干眼角的湿意，抬起头看向王副导演：“王导，我继续演。”
“哦？”王副导演挑了挑眉，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剧本都湿了，你怎么演？”
“这段台词我记下来了。”苏清颜挺直脊背，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刚才在出租屋里反复背诵的台词，此刻像刻在脑子里一样清晰，每个字的语气、停顿，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王副导演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行，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演。场记，再来一次！”
场记板再次落下，苏清颜立刻进入状态。这一次，她没有被刚才的插曲影响，眼神里的情绪比之前更浓烈——阿霜的委屈、愤怒、不甘，还有藏在心底的狠劲，被她揉进了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里。
“不是我杀的。”她看着李伟，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却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你爹是被奸臣陷害的，我亲眼看到……”
“你胡说！”李伟按照剧本怒吼，伸手就要去抓苏清颜的手腕。
按照原计划，苏清颜应该侧身躲开，同时摸向袖口的匕首。可就在她准备动作时，突然感觉到裙摆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低头一看，是刚才小雅掉在地上的保温杯带子，缠在了她的脚踝上。
苏清颜心里一紧，要是现在摔倒，这场试镜就彻底完了。她下意识地稳住身体，借着李伟伸手的力道，顺势往后退了一步，同时用脚尖悄悄踢开了缠在脚踝上的带子。这个动作不在剧本里，却意外地符合阿霜“警惕性高”的人设，看起来格外自然。
李伟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应对，愣了一下，才继续往下演。苏清颜没有慌，顺着刚才的节奏，一边反驳李伟的质问，一边悄悄把手摸向袖口——那里没有匕首，她就用指尖的动作模拟出握刀的姿态，眼神里的狠劲瞬间爆发出来。
“如果你非要认定是我杀的，”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一丝冰冷的决绝，“那我今天，就陪你一起下去见你爹，问清楚到底是谁害了他！”
说完这句话，她猛地抬头，眼神里的泪水还没干，却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勇气，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包括监视器后的林疏桐。
林疏桐微微坐直了身体，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她原本以为，这个被热搜缠身、连试镜都被处处刁难的新人，撑不了多久就会崩溃，可没想到，她不仅没放弃，还能在突发状况下调整动作，把角色的情绪演得这么到位。
尤其是最后那个眼神——委屈里藏着倔强，绝望中带着狠劲，像极了当年刚入行时的自己。
场记板落下，试镜结束。苏清颜站在原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她看向王副导演，等着他的评价，却看到王副导演皱着眉，脸色难看，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人打断了。
“王导，林总找你。”编剧凑到王副导演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同时指了指监视器后的林疏桐。
王副导演愣了一下，脸上的怒容瞬间收敛了不少，快步走向林疏桐。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林疏桐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偶尔抬头看苏清颜一眼，眼神复杂。
苏清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林疏桐是这部剧的制作人，她的态度，很可能决定自己能不能通过试镜。
就在这时，小雅突然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说：“苏清颜，别以为这样就能通过试镜。张萌老师说了，这个角色，你抢不走。”
苏清颜猛地转头看向小雅，却看到她得意地笑了笑，转身跑向摄影棚门口——那里，张萌正靠在门框上，对着她比了个“拜拜”的手势，眼神里满是挑衅。
苏清颜攥紧了手心，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她知道，小雅和李伟的刁难，都是张萌指使的。可她现在，除了等结果，什么都做不了。
王副导演和林疏桐的谈话结束了，他走到苏清颜面前，脸色依旧难看，却没再像之前那样嘲讽，只是冷冷地说：“试镜结果明天通知你，现在可以走了。”
苏清颜点点头，弯腰捡起地上的湿剧本，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背包里。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监视器前，对着林疏桐鞠了一躬：“林总，谢谢您刚才……”
她想说谢谢林疏桐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嘲讽她，却被林疏桐打断了。林疏桐抬起头，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裙摆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只是拿起桌上的文件夹，站起身：“试镜结束，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就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摄影棚，黑色的风衣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吹得苏清颜的头发晃了晃。
苏清颜站在原地，看着林疏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有些失落——她原本以为，自己刚才的表演，至少能得到一点认可。
“别傻站着了，赶紧走吧，等会儿还要清场呢。”场记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同情，“刚才林总的表情，好像对你还挺满意的，说不定有希望。”
苏清颜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场记：“真的吗？”
“不好说。”场记笑了笑，“林总这个人，心思难猜得很，不过她要是看不上的演员，根本不会跟王导谈那么久。你回去等消息吧，说不定有惊喜。”
苏清颜点点头，拎着背包走出摄影棚。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她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城墙，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可她没注意到，在她走出摄影棚后，张萌从门框后走出来，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语气带着不满：“妈，那个苏清颜刚才演得还不错，林疏桐好像挺看好她的……你能不能再跟投资方说说，把她的试镜资格取消了？我不想让她抢我的角色……”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张萌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好，我知道了，谢谢妈。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挂了电话，张萌看向苏清颜离开的方向，眼神里满是阴狠：“苏清颜，不管你演得多好，这个角色，只能是我的。”
而此刻的苏清颜，正坐在回出租屋的公交车上，手里紧紧攥着湿掉的剧本，心里反复回想刚才试镜的细节，既期待着明天的结果，又隐隐有些不安——她总觉得，张萌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公交车缓缓驶过街角，苏清颜抬头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脸上，却没能驱散她心底的阴霾。她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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