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照片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路顷睁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没有动,任由感官与记忆缓慢的恢复。
他昨天晚上应该是喝醉了。
路顷还记得最后一杯酒火辣辣地淌过喉咙的感触,随即一切都像沉入了水中,渐渐将他与世界抽离分割开来。
他打了个哈欠,感到头皮被绷紧了,极其不适。
“顷儿,顷儿,醒了没?”门口传来戴维翔的声音。
路顷坐起身来,慢慢走到门边拉开房门:“余毅呢?”
戴维翔捏着鼻子,怪模怪样,“赶紧洗漱吧醉鬼。”
“哦。”他就要关门,对方却把住了门。
“真羡慕你啥也不知道就睡到了现在,我可是忙到十二点才睡的,早上也是才七点就被李哥连环call叫起来了!”
“还有我。”孙宇声顶着两个黑眼圈默默出现在了戴维翔身后,没有戴眼镜。
“靠——你特么神出鬼没的!”戴维翔瞪了眼孙宇声,拍了拍胸口。
“怎么了?”路顷揉着太阳穴看着他们两个。
“和你的‘鬼’上热搜了,开心吧?”戴维翔打开了手机,那热搜榜上前几条的红字赫然在目:
#交杯酒一路平安#
#陈槐安路顷交杯酒#
#一路平安复婚#
#双生CP#
路顷感到一阵牙酸:“一路平安这个名到底谁起的?”
孙宇声举起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红皮书’:“抱歉,路老师,没有记载。”
戴维翔更是瞪了他一眼:“这是你该关注的重点吗?哥们儿,这堪比你俩吻照被人曝光了!”
戴维翔又调出了一张图,那图拍摄的角度太好了,看起来几乎像是他和陈槐安正在接吻,偏偏背景又黑,模糊又清晰的样子。
路顷后背一麻,汗毛倒竖,他都想拍手叫好了,这照片拍的——妙极,绝妙!
“不过你不用担心,一切都有哥在,”戴维翔咧开了嘴,满脸得意,“这只是刚爆出来的第一张照片,已经迅速被我昨天拍的清晰版给覆盖了,昨天和老李整了一晚上就是干这个,我俩还整了个号把那俩女演员的交杯酒照片也发上去了。”
“不然漫天遍野就得是你俩吻照上热搜了,你那些个对家不知道会怎么作文章呢,尤其是司昂,同为L’?me Insoumise的代言大使,他团队肯定会立马铺满‘博出位’的黑通稿,恨不得你立马Out出局。”
“那太亏了”路顷微微一笑,“还没亲上呢。”
“……还得是你,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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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的时候,余毅给路顷盛了碗饭摆到他的面前:“李哥说剧组发聚餐照片了。”
“哦?”路顷点开手机,就见《锈春》剧组官方号发了昨晚的聚餐照片,足有19张,里面包含了不同角度的聚餐照片,最重要的是中间两张,一张是他和陈槐安的交杯酒照片,另一张是连思青和卓娅的交杯酒照片。
甚至话题标签里还带上了他们两对的CP名,#一路平安# #卓尔思青#。
“戏精!真能搞事啊!”戴维翔撇嘴,挖了一口饭到嘴里。
“商业运作嘛”余毅耸耸肩,“送上门的免费流量宣传。”
孙宇声默不作声地夹走了盘中里最后一块油炸小酥肉,咀嚼间咯吱咯吱的。
路顷若有所思:“看来也没什么影响。”
戴维翔含糊着插话:“对你影响是不大,你又不靠这个,大艺术家。”
“什么意思?”路顷心里一动。
“陈槐安影响就大了,他那一堆女友粉唯粉的还不崩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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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蒋导围读会上说距离《锈春》开机还有五天时间,但是《锈春》剧组要求至少提前三天到达,这意味着今天下午就得出发了。
路顷倒也没什么要带的东西,十一月的天,逐渐冷了,南部小镇并不远,气候也与锦都类似,他就简单带了些秋装与冬装,毕竟蒋导的剧组,5-11个月拍摄周期都是正常的。
助理阿东,全名陈序东,是他在锦都传媒大学戏剧学院时的学弟,对方在看了《双生》戏剧与短片之后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崇敬之情,从在校时就黏在他身旁。后续‘顷时?Studio’运营进入正轨后,对方通过杜莉导师的引荐,毅然从工作的锦都市剧院的幕后人员辞职,加入了进来。
他有问过对方的动机与是否感到埋没,阿东却也很坦然,只说做戏剧幕后不是自己想要的,想跟他学习真正的表演直到能站到台前。直至今日,也已经是两年多了。
下午请长假刚归来的阿东帮着他收拾了些东西,在收拾的过程中挑挑拣拣的增加着,等最后搬上后备箱的居然也是满满的一箱子。路顷拍了拍手上的灰,感到像长途旅行似的,他还是比较少出这种外景场次的拍摄。
余毅是顷时工作室的运营总监,平时很少跟着出外勤,不过这次要开长途,就也坚持着来送他,最后加上戴维翔,四人一起上了高速公路。
剩下孙宇声在工作室内‘留守阵地’,对接林冠导演处理新剧本《飞鸟与花》相关事务,顺便等待新实习生的报道。而他分明看到在临行之前,对方郑重交给了戴维翔那个‘红皮书’。
路顷坐在后座,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他瞥一眼边上昏昏欲睡的戴维翔,打开手机迅速搜索了起来。
果然陈槐安的工作室账号与逸动传媒的公司账号都发布了声明,表示‘交杯酒’照片为剧组聚餐时的同事游戏环节,请勿过度解读,感谢粉丝关心,呼吁多关注作品《锈春》之类的套话。
同事。
他眼睛盯着这个词,宿醉后的恶心又泛了上来——哦?接吻拥抱过的那种同事。
他戳点着屏幕进了评论区,赫然在目的是齐刷刷的控评,刷不到头似的:
“请逸动传媒作为,专注作品,拒绝炒作捆绑,保护艺人合法权益!”
路顷手一抖,都觉得手机烫手了起来。
戴维翔说的那句‘陈槐安影响大了’在脑子里旋转,他皱紧眉,拇指重重一划,关闭了界面。
(2)接风宴
拍摄地‘锈春镇’在地图导航中叫山泉村,位于山脉脚下,因人员迁徙至交通更为便利的邻镇以至于荒废多年。
戴维翔跟余毅换着开车,此刻他把着方向盘,在个叫“菜马头”的入口处缓了下来,那里搭着剧组拦截的高围挡及安检岗亭,断断续续还传来保安驱赶代拍及无关人员的声音。
助理阿东熟练地递上通行证,保安点过了人头,却又递来一叠保密协议。签完字,车驶入荒村,水泥路很快变成了狭窄的土路,颠得路顷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移位。
到这还没完,眼前又是一道关卡——高大的隔音板、带刺的铁丝网,将“锈春镇”彻底与外界隔绝。
戴维翔猛砸了一记方向盘:“服了,这么严格!”
“我看你们这日子难过了,而且居然在入口就让签协议的,是哪个王 八蛋想出来的。”余毅难得爆了脏话,路顷看了他一眼,没忍住乐了:“蒋导呗。”
“老李也没牵好绳儿啊,都让他跑出来了!”戴维翔挠头。
眼前浮现出聚餐时候李木与那无奈的神情,路顷撇了撇嘴:“缰绳也牵不住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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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顷趴在车窗看着一点点接近的“锈春镇”,眯起眼睛一错不错地收尽了画面。
眼前是破败的街道、鳞次栉比的紧闭店铺门脸,晚霞之中唯一亮着灯、挂着“锈春旅馆”霓虹招牌的七八层水泥小楼。
比在会议室电子巨幕里看到的还要像样。
“我去——”驾驶座传来戴维翔的阵阵哀嚎,“告诉我妈我爸我爷我奶我与世隔绝了——”
“不,”余毅揶揄的声音响起,“你只是参加军训罢了。”
路顷感到血液久违地沸腾,活了,他笔下的那个世界居然能如此鲜活,仿佛已经看到聂安犹犹豫豫的脸穿梭在其间。
有意思。
在制片主任胡明的接待指引下,他们上了旅馆顶层七层,没有电梯,纯爬楼梯,期间遇到不少工作人员也在上下爬楼。余毅喘了一路,还得承受戴维翔对他连绵不绝的身材攻击,阿东拎着行李箱左看右看地打量,路顷忍耐着爬楼,开始觉得这个地方也不怎么好了。
顶层一共六七间房,走廊里刷了军绿色油漆,做旧的脱落了几块,穿堂风灌过,刚因为爬楼而微汗的身上传来一阵凉意。
阿东掏出钥匙打开了两间房,红色木门大敞着,却没闻到什么霉味儿,里边并排两张白床,简陋但正常。
“顷儿我跟你一间,住一晚再回去——”余毅迫不及待扑上了床。
“你干脆住到结束吧。”路顷也在另张床上坐下,这一坐就感到床褥柔软地吸附着,他缓缓躺下,根本不想起身去关门了。
“砰咚——”对面的门猛地开了,引来一阵气流,路顷抬起眼皮,就见陈槐安满脸复杂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他没理会,甚至还翻了个身,挑衅地望着对方。
余毅伏倒的身体动了动:“咋了?”
门口已空无一人,路顷用被子蒙住了脸:“鬼来了,又跑了。”
“七点说吃接风宴呢,看着点儿时间。”
路顷瞥了眼手机,“还半小时。”
他顿了顿,“但是都没啥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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