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巴克的冷气嗡嗡作响,江系盯着咖啡机蒸汽口发呆,抹布在台面上反复擦拭同一块水渍,直到同事皱眉看过来。
“江系?你在干嘛?擦完了就下班回家啊。”同事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压低声音,“怎么了最近?今天都打翻两杯客人的饮品了,心不在焉的。”
“没睡好。”江系垂眼,声音很淡。
推开星巴克的玻璃门,热浪扑面而来。
他站在门口,视线扫了扫周围。
电梯降到B2层,地下停车场。
冷白灯光下那个专属车位空荡荡的。
没有那辆双拼色的迈巴赫,也没有黑色的劳斯莱斯,更没有什么奥迪霍希版的A8L。
只有对面的艾彧,站在宾利慕尚旁微笑,“少爷。”
黑武士的车漆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哑光。
江系点点头,走向后排,拉开车门。
没人。
“少爷?您怎么了?”
艾彧略微不解,侧身看向对着后排发呆的江系。
“少爷?”
“没什么。”江系摇头,坐进车里。
宾利缓缓驶出地下车库。
江系降下一半车窗,夜风灌进来。
“你不回去吗?”他开口,手指在真皮座椅上划出一道看不见的轨迹,“回她……那里去。”
艾彧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封小姐?”
“封小姐说了,从那天起,我就是您的。”
玻璃倒影里他的嘴角动了动,“你回去吧。”
“她……”
“这个恐怕不行。”艾彧打了把方向盘,调侃道,“封小姐会杀了我的。”
“她是,”江系按下车窗控制键,“把你……”
“还有霁月府的那套房子,都留给我了……”
“是吗。”
他把手机锁屏又按亮。
手机上和封清盈的聊天记录停在7月14日。
“应该吧。”
艾彧摸了摸头,“不过少爷,具体的我也不了解。”
“毕竟我不是封小姐的助理,我是少爷您的助理。”
车窗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鸣。
江系靠在座椅上,目光涣散地望着窗外。
突然,一滴雨砸在挡风玻璃上。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转眼间,暴雨倾盆而下,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车顶,像无数细小的石子,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将窗外的霓虹灯光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下雨了。”
江系的脸映在雨水斑驳的窗上,被分割成支离破碎的倒影,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嘴角绷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她对每个……都是这样吗?”
雨声中,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艾彧回头,“什么?”
“没什么。”
“抱歉少爷,我没听清。”
“没什么,我没说话。”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车门把手边缘,“你听错了。”
“好吧。”艾彧应声。
雨水顺着车窗滑落,这雨来得突然,去得缓慢。
就像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江系盯着车窗上凝结的水雾,指尖在玻璃上划出一道痕迹。
被缠了近两个月。
现在他应该高兴的。
不用再被她要求接吻,不用在同学探究的目光里坐进那辆迈巴赫,更不用被她用高跟鞋踩着鞋羞辱。
她有两周没消息了吧。
上一次给他买的新手机,或许就是道别礼。
原来,这种关系真的开始得糊涂,结束得也迷茫。
窗外雨还在下,把整个世界都隔绝了。
“艾彧。”
江系的声线比平时更沉,像是被窗外的雨水浸泡过,带着潮湿的冷意,“我现在想回一趟渡西路。”
艾彧握紧方向盘,“……好的少爷。”
暴雨如注,江系踩着积水冲进楼道,衣服早已湿透,黑发凌乱地贴在额前,水珠顺着下颌不断滴落。
推开门时,屋内传来张秀丽尖利的嗓音。
“二十万!下个月就能还上!”
江系站在门口,雨水从身上淌下,在地板上积成一片。
他的声音很冷,压得极低,“……高利贷?”
张秀丽猛地转身,挂断电话,“哪个让你回来的!”
“高利贷?你借了高利贷?”他提高音量。
走向前,抓起茶几上的借条,纸张在指间颤抖,“你他妈知不知道那些人会要你的命!”
张秀丽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拍在桌上,“怪你!”
“你要是给我钱我还会去借高利贷?!”
“老子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她突然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砸过去,“全都怪你!”
“你要是争气点,咋个会从封清盈手里都拿不到一点钱回来!”
“你他妈闭嘴!”
“我说了你有本事就自己挣钱!别靠别人施舍!”
张秀丽尖笑着打断,“你那张脸发挥作用了?”
“你现在吃嘞用嘞,哪样不是靠她施舍给你?”
空气瞬间凝固。
江系的眼神骤然阴沉,“施舍?”
“那他妈是我换来的……”
“换来的!”
玻璃杯砸碎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
“跟你一样!”江系喘着粗气,衣服领口被自己扯得大开,露出锁骨上有几个还没消退的吻痕,“老子他妈用身体换来的!”
“子承母业,你满意了?”
“江系!”张秀丽嘶吼时脖颈青筋暴起,“老子咋个养出你这样一个败家子!老子脸都被你丢完了!”
“你才好多岁!老子不允许你走上这样的路!”
他笑得肩膀发抖,“拜你所赐,不是吗?”
张秀丽又抓起茶几上的相框摔向江系。
玻璃迸裂的脆响炸开,江系的肩膀猛地一颤。
照片里的两个人在碎玻璃下依然笑着。
他缓慢地蹲下,指尖悬在照片上方几毫米处,呼吸变得异常平稳,平稳得近乎恐怖。
“口口声声说爱我,说你爱我。”
“我有感受到过爱吗?”
“父爱缺失,母爱缺失。”
“怪不得我现在这么贱。”话语从他齿缝里挤出来,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重得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
江系站起身,鞋底碾过玻璃碎片,发出咯吱声,他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好痛苦,”江系的声音很轻,“亲情的爱好痛苦。”
“我应该恨你的!”他红着眼眶冲张秀丽嘶吼,指着自己的心脏,“可我的心做不到!”
张秀丽的哭骂声戛然而止。
“高利贷。”
江系顿了顿,笑了,“我只帮你还这一次。”
“从此以后,我们母子之间就像这张碎裂的相框。”
“你死了,和我没关系。”
“我死了,和你没关系。”
张秀丽看见江系再次蹲下身,指尖抚过照片上的裂痕,她的声音突然发抖,“幺儿……”
“妈妈不是那个意思……”
江系站起身,碎玻璃从他指间簌簌落下。
“就这样。”
张秀丽踉跄着去拉江系,江系侧身避开。
他的眼神空得可怕,一片荒芜。
张秀丽的嘴唇开始颤抖。
眼前这个少年看她的眼神,和当年她丈夫离开时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不是恨,而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妈妈给你去做宵夜。”她慌乱地去捡地上的碎瓷片,手指被割出血也顾不上,“妈给你煮抄手吃……”
江系已经走到门口,闻言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不必了。”
声音很轻,却像把钝刀,一点点割断最后那根摇摇欲坠的线。
“张阿姨。”
门关上的声音也很轻。
但紧接着是瓶罐砸在门板上的声响,混合着屋内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
外面的暴雨瞬间吞没了江系。
他大步走向小区门口。
宾利车前,艾彧沉默地举着伞朝他走去。
“少爷。”艾彧叹口气,将伞倾向他,“您淋雨了。”
“我说了你不用下车等我。”
艾彧拉开车门,江系颓然坐进后座。
“开车吧。”
他哑声对着艾彧道,“……回霁月府。”
“这儿的路,从今以后,忘了吧。”
**
晨光从纱帘漏进来,蝉鸣还没开始聒噪。
封清盈盘腿坐在梳妆台前,眯着眼醒神。
纱帘被风掀起一角,晨光斜切进来,在她睡乱的头发上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闻亭越站在她身后,手腕一转,把她的长发拢高。
他指尖擦过她后颈,“马上就好。”
直到闻亭越拆了第四次皮筋。
“清盈,别再晃脑袋。”闻亭越俯身凑到她脸庞,声音柔和,“头发会散开的。”
镜子里映出封清盈鼓着脸的倒影,她突然歪头,唇角翘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好,这次保证不动。”
闻亭越又低头给她系发绳,她再次故意晃了晃脑袋,让刚拢好的发丝又散落几缕。
“头痒。”她拖长音调,眨了下眼。
闻亭越捏住她一缕头发,无奈道,“别闹。”
封清盈才不听,反而变本加厉,她猛地转身,伸手去揪闻亭越额前的碎发,见他皱眉,她立刻咧嘴笑起来,得意又娇纵。
她晃着腿,像只使坏得逞的猫儿,“我就闹。”
闻亭越扣住她手腕,她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怎么了?”
“你要给我来个早安吻吗?”她压低声音,眼底的笑意根本藏不住,明晃晃的,全是恶作剧的光,“亲吧。”
还未来得及反应,唇已被闻亭越狠狠压住。
闻亭越掌心扣住她后脑,指尖陷进她刚梳好的发间,丸子头倏地散开,发绳掉在了地板上。
他吻得凶,像要吞掉她方才所有的挑衅。
牙膏的凉意混着灼热呼吸。
她咬他下唇,他反而扣住她下巴更深地侵入。
直到她喘不过气捶他肩膀,闻亭越才略略后退,拇指擦过她湿亮的唇角,“还闹吗?”
封清盈胸口起伏,仰起脸笑得张扬,“闹啊。”
下一秒,天旋地转,她被按进蓬松的被褥里。
床垫深陷的瞬间,封清盈屈膝顶闻亭越腰腹,却被闻亭越单手扣住脚踝拖回来。
“亭越……”她的话被碾碎在唇齿间。
“亲。”他咬她耳垂,清朗的声线里混着危险的哑。
她笑得媚,仰头咬闻亭越的喉结,听到闻亭越的闷哼才得意松口,却被闻亭越掐着腰翻过来。
乱发散开,封清盈嘴唇红得不像话。
她喘息着要骂,却被他堵住唇。
“继续。”
他滚烫的掌心贴着封清盈腰线往下陷。
睡裙卷到自己腿根时,窗外蝉鸣突然尖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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