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像个有收集癖的变态狂。”
封清盈低着头,手指穿过发丝,轻轻抓了几下,又顺着滑落,指尖在脸颊上短暂地停留,“什么都还在。”
“包括内衣。”
江系怔了怔,随即挑了下眉尾,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点坏,眼皮耷拉着瞧她,“那是,我要是没把你的东西保存好,你知道了不得把我千刀万剐?”
“不然到时候又得被你缠。”
“很他妈烦的。”
封清盈冷冷低笑了声,掌心贴着自己的额头缓缓揉过,动作很轻,像是要拂去什么看不见的疲惫。
大门处突然传来电子锁开启的提示音。
三人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艾彧提着早餐袋,视线先是落在封清盈身上。
“封小姐......”他开口时声音发紧,尾音带着不自然的颤,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欲言又止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
江系向前半步,身影恰好隔断了两人的视线交汇。声音很淡,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把早餐放下就走。”
艾彧下颌线条绷紧,沉默地走向餐厅。
出餐厅经过客厅时,他的脚步明显放慢,再次望向封清盈,眼神像某种无声的请求,眉头微蹙,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他最后看向江系,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挣扎,终究只是低声道别。
艾彧临走时那个眼神太古怪,那声欲言又止的封小姐像根刺般扎在心头,封清盈总觉得那眼神里藏着什么,反正绝不是寻常的客套。
江系蓦然走过来,影子笼罩住她,“吃饭。”
他声音又冷又硬,一把抓住她手腕拽起来。
餐厅里,水晶吊灯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流淌,照得餐刀边缘寒光凛凛。
封清盈木讷地咀嚼着食物,目光却穿过氤氲的咖啡热气,长久地停留在江系脸上。
他切培根的动作精准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刀叉与骨瓷盘相碰的声响规律得令人心慌。
她第三次用探究的眼神望过去时,他正好端起黑咖啡,喉结随着吞咽微微滚动,但也始终没有抬眼看她。
整整过去了三分钟,除了最初那句吃饭,再没有人打破这片诡异的寂静。
封清盈忽然觉得胸口发闷,推开椅子站起来,椅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江系这才抬眼,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伸手将她的餐盘往她面前推了推,“吃完。”
她又抬手把发梢揉凌乱,现在心里烦躁得很想抽根烟解压,可又想起来烟昨晚就被她糟蹋了。
回国之前收拾行李,她特地把那款烟塞几盒进行李箱,现在她包里没一包烟,想抽也只能买国内的烟了。
“你现在出去给我买包烟,”封清盈闭上眼,皱眉轻啧了声,“利群的休闲细支。”
江系放下咖啡杯,置若罔闻地继续吃起早餐。
她抓起叉子往桌上一摔,金属撞击瓷盘的声音格外刺耳,“让你去给我买包烟。”
“不买。”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冷得像冰,手里的餐刀被扔在了盘子里。
“让你去,”她一字一顿地重复,“现在。”
“封清盈。”
他猛地站起来,“不准抽烟。”
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
”你他妈凭什么管我抽不抽烟?”封清盈声音陡然拔高,冷笑着凑近他,“你他妈是我未婚夫吗?还他妈管起我来了?”
江系喉结滚动了几下,脸色难看至极。
僵持了几秒,他扯出一个冷笑,“行,你抽。”
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他妈抽死都行。”
“你想抽你他妈自己去买,”他一把掀翻面前的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在桌上漫延,“别他妈使唤老子。”
“我不是你的谁。”
封清盈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在餐厅里回响,“贱狗!”
“你不去,我他妈自己去买。”
她疾步冲到沙发,抓起包,走到玄关,利索地蹬上高跟鞋,用力一扯,门被摔得震天响。
江系站在原地,脸颊还火辣辣地疼。
耳边回响着她刚才那句“你他妈是我未婚夫吗”。
想起很久以前她也说过类似的。
“你又没和我在谈恋爱。”
那时候她说这话时眼里带着狡黠的光,分明是故意要激他,让他承认他喜欢上她了。
现在呢?
他抬手碰了碰发烫的嘴角,只觉得可笑。
如今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早就不再是**的小把戏,而是淬了毒的刀子,专往他最疼的地方扎。
她太知道怎么让他难受了,连字眼都挑得这么准,一句比一句狠。
餐厅里弥漫着打翻的咖啡苦香,他盯着桌布上那片污渍,心想这女人真是半点没变,专挑他最痛的地方下手。
以前是撒娇,现在是真恨。
……
封清盈踩着高跟鞋冲进全景公寓,将包甩在玄关矮柜上,急躁地翻遍每个抽屉,终于摸出包香烟。
打火机的火苗在她指尖颤抖,烟头亮起暗红的火光,深深吸了一口,醇厚的烟雾灌进口腔,她这才感觉绷紧的神经稍稍松缓。
可艾彧那个眼神却像烙印般挥之不去。
他一副举棋不定的模样望着她,喉结滚动着咽下未竟的话语,那声“封小姐”里裹着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
封清盈夹着烟的手指无意识收紧,总觉得不对。
她站在落地窗前吐出最后一口烟圈,玻璃倒影里,她的眉头依然紧锁。
烟头被碾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封清盈转身走向玄关,从包里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拨通后按下免提键,随手将手机扔在柜面上。
打火机清脆一声响,第二根烟在她唇间点燃。
电话接通时,她吐出一缕青灰色的烟雾。
“小姐。”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背景音里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她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顿,声音里还带着尼古丁浸润过的沙哑,“程屹,帮我查两个人。”
程屹的声音平稳而克制,“小姐请说。”
“江系。”
“还有——”封清盈眯了眯眸,“何黛佳。”
……
中午。
封清盈倚在沙发上翻杂志,听见门铃声懒洋洋地拖着步子去开门。
闻亭越站在门外,西装笔挺,手里还拎着盒她爱吃的马卡龙。
“亭越,”她红唇一勾,伸手就接过甜品盒,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来得正好,我刚好收拾完没一会。”
闻亭越目光落在她脖颈处那片暧昧的红痕上,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依然温和,却明显冷了几分,“婚期在即,不能再太放纵了。”
封清盈挑眉,故意凑近他,“怎么?吃醋了?”
“去遮一下。”闻亭越后退半步,克制地别开眼,“我等车里等你。”
“行。”她轻笑着转身,还不忘回头瞥闻亭越一眼。
果然看见他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望着她背影。
闻亭越站在客厅中央,听着衣帽间传来封清盈婉转的哼歌声,垂眸看着自己提着的礼袋,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他太了解她了。
闻亭越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封清盈,是在十岁那年。
她穿着酒红色的骑装,一鞭子抽在他精心饲养的纯血马屁股上,那马嘶鸣着冲出去时,她回头冲他笑得恣意张扬。
那一刻他心跳快得不像话,却还不懂什么叫心动。
后来他送她钻石项链,她当着他的面扔进红酒里,托着下巴看宝石在液体中折射出妖异的光,说:“这样才漂亮。”
他送的古董花瓶,她抬手就推到地板上,在清脆的碎裂声里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说:“声音不错。”
人人都说闻家少爷把封大小姐宠得无法无天,可他知道,自己才是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那个。
每次他试图确认关系,她就会用那种天真又残忍的眼神看着他反问:“什么关系?”
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他堵回去。
她像只养不熟的猫,高兴时蹭蹭你的手背,不高兴就一爪子挠过来。
那些昂贵的礼物,真挚的心意,在她眼里不过是取乐的玩具。
可他就是着了魔似的,甘愿做她众多追求者里最忠心的那个。
哪怕现在婚期已定,他依然会在深夜惊醒,摸到身边空着的枕头,想起她此刻或许正在谁的床上纵情声色。
他太清楚了。
这场婚姻里,看似是他用温柔包容她的任性,实则是她早把他那点心思看得透透的,像逗弄宠物般,勾勾手指他就巴巴地凑上去。
这个骄纵的大小姐,骨子里流着的是不安分的血。
那些规矩、束缚,在她眼里都是笑话。
她能答应这场婚事,愿意给他生个继承人,已经是她最大的妥协。
或者说,施舍。
想起签婚前协议那晚,封清盈翘着脚坐在皮沙发上,红指甲一下下敲着桌面,“闻亭越,你确定不签?”
“那你可会步入火坑哦。”
他当时说:“不签。”
“我们就做一对普通的夫妻,不签利益合同。”
火坑。
现在想来,她早就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衣帽间传来高跟鞋的声响,闻亭越整了整领带。
他当然介意吻痕,介意她身边来来去去的男人。
可那又怎样?
他爱的不就是这份不管不顾的野性吗?
法律文件上配偶栏印着他的名字,这就够了。
至于其他......
他望着转角出现的窈窕身影,眼神暗了暗。
他有的是耐心。
**
这日下午两点,江系整理好袖扣走进地下停车场。
宾利慕尚的后排座椅散发着真皮特有的冷冽气息,他松了松领带靠进座椅阴影里。
车辆驶出地库,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像淬了冰,“艾彧。”
“有些事对我来说,或许影响不了我。”
“但一定能影响她。”
后视镜里,江系眼神锐利地盯住艾彧紧绷的后颈,“做你该做的事。”
“别做你不该做的事。”
艾彧握方向盘,沉默几秒才低声回应,“……是。”
“什么都别告诉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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