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达莫酒吧。
江系径直走向VIP区的环形沙发,经理捧着平板电脑快步跟来,被他抬手制止,“昨天砸了多少?”
经理躬着身站在一旁,声音有些发颤,“江总,昨晚封小姐砸了……十七瓶名酒。”
“包括两瓶1945年的木桐,一瓶……”
“总价。”江系打断他。
“初步估算,有……二百六十万左右。”
经理递上平板,上面列着详细的损失清单,“有几瓶是拍卖级的珍藏款……”
江系扫了一眼屏幕,冷笑一声。
“去联系瑞士的酒庄,”他抿了口酒,喉结滚动,“把90年之前的藏品清单发给我。”
“再空运两箱95年的罗曼尼康帝过来。”
这时领班带着几个男模走过来,为首的欲言又止,“江总,您没事吧。”
“江总,您昨晚真的吓坏我了。”昨天那个领头的男模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没想到封小姐居然真的和传闻中一样,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白长那么漂亮了。”
江系抬眼,眼神冷得像刀。
那男模立刻噤声。
“她有钱。”
“没听见她的报价么?”
他端起酒杯晃了晃,琥珀色液体映着他淡漠的眉眼,“要钱,还是要尊严。”
“你们说呢?”
男模们面面相觑。
“做好你们的分内事。”
江系放下酒杯,站起身,“其他的,少打听。”
所有人后退半步。
江系的身影缓缓没入酒吧的昏暗走廊。
……
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Kitschy。
……
封家别墅的餐厅里,水晶吊灯将长餐桌照得通明。
封清盈坐在主位左侧,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餐巾上的金线刺绣。
“请柬都发出去了吧?”封容山切开盘中的牛排问道。
姚文黎微笑着接话,“三百份全发出去了,礼堂那边也确认好了,玫瑰全部用朱丽叶玫瑰。”
“盈盈喜欢那个品种,对吧?”
封清盈闻言懒懒地抬了下眼皮,“嗯。”
她才不喜欢,随便让闻亭越安排的。
闻亭越端起红酒抿了一口,“婚纱最后的试穿安排在婚礼前三天。”
“安保方案需要再确认,”封容山的餐刀在盘子上磕出清脆声响,“宾客名单上有几位重要人物。"
“已经联系了专业的安保公司,会安排便衣混在服务生里。”闻牧兴说道。
封清盈轻笑出声,引得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不疾不徐地擦了擦嘴角,“结个婚而已。”
“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眼神扫过在座众人,“不知道的以为是国宴呢。”
餐桌上瞬间安静。
“毕竟是你的婚姻大事。”朱明琬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侍者适时地上来撤换餐盘。
朱明琬又趁机转移话题,“婚车路线确定好了吗?”
“你们慢慢聊,”闻亭越刚要回答,封清盈倏地站起身,她拎起餐巾随手一扔,“我吃好了。”
闻亭越下意识想起身,却被闻牧兴一个眼神制止。
他只能看着封清盈的背影消失在旋转楼梯的拐角。
朱明琬叹了口气,又继续和闻家人讨论着婚礼的细节。
餐厅里又恢复了表面的和谐。
……
封清盈回到卧室,反手锁上门。
她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羊绒地毯上,拿起搁在床头柜的笔记本电脑。
点开一小时前收到的那封邮件,封清盈身子陷进贵妃椅里,随着页面滚动,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屏幕冷光映着她逐渐凝重的脸色。
翻到后面,她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
“有意思。”
手机拨通后,程屹的汇报声传来。
“封小姐,查到了。”
“何黛佳自当年您出国没多久后,办了留学手续。”
她指尖一顿,“现在人在哪?”
“南半球,澳大利亚。”
封清盈猛地收紧五指,声音森冷,“掘地三尺也要把人带到我面前来。”
“五天之内,我要见到活人。”
通话切断后,她又将邮件逐字重读。
屏幕蓝光在她瞳孔里跳动,映得那张美艳的脸庞如同覆了层冰霜。
年少时的她太天真,天真到厌恶自己与生俱来的财富与地位。
她见过太多人眼底的算计,却没想到会从最爱的人口中听见那句:“我只喜欢你的钱,要不是你有钱……”
每个字都像冰锥,从她胸腔内侧狠狠凿下,疼得她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撞击碎裂的玻璃,锋利的边缘随着脉搏在血管里游走。
她至今都还记得江系和何黛佳在包厢里接吻的画面。
可笑的是,即便痛到窒息,她也没动过报复何黛佳的念头。
因为爱他,连带着他选择的人都舍不得伤害。
曾经她以为爱是占有,是掠夺,是让对方眼里只能看到自己。
可当真正痛过之后才明白,原来爱也可以是沉默的成全。
就像闻亭越对她那样,明知她心里装着别人,却依然愿意站在她身后,替她收拾所有残局。
江系和何黛佳,她不是没有恨过,不是没有想过报复。
可最终,她什么都没做。
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
她竟然可悲地理解了那种心情。
爱到极致,连他的选择都舍不得破坏。
出国后她像只受伤的兽,用酒精、香烟、还有男人麻痹自己,却从不敢细想当年的蹊跷。
直到今天这封邮件摊开在眼前,江系这三年的轨迹清清楚楚地显示着。
当年用烟头给江系烫的那个疤痕,就在那串拉丁语刺身“Noli me tangere”上方,他明明该用文身遮住那烫痕的,可他为什么不?
邮件里写得很清楚,这大学三年,江系独来独往,拒绝所有肢体接触,寡言冷漠,活得像座行走的冰雕。
怪不得,会纹一个寓意为“不要碰我”的文身。
而他心口处的那串西班牙语刺青“Fugaz Quema Ya”,寓意为“短暂的燃烧”。
她太熟悉这种语言了,当时只看一眼就知道了是西班牙语。那时她总爱在江系面前卖弄自己的西班牙语。
但更让她心尖发颤的是F、Q、Y,这三个首字母拼起来,正是她名字的缩写。
最后是左臂内侧那串文身“Liberen a mi amor”,同样是她擅长的西班牙语。这句话出自他俩爱听的那首英文歌,在那首歌里的翻译是:“让我的爱人重获自由”。
保存完好的旧物,从未更换的手机型号,刻意用她最擅长的语言刻下的印记,还有当年那个突如其来的背叛。
以及想起那天在餐厅,她烦躁地想抽烟,他脸色却骤然冷下,说:“不买。”
“封清盈。”
“不准抽烟。”
语气强硬得反常,眼底翻涌着她当时看不懂的情绪。
她只当他又在管束她,却没想到。
邮件里白纸黑字写着:母亲张秀丽于两年前去世,是由于长期抽烟、酗酒,导致的肺癌晚期。
原来他不是在控制她,而是在害怕。
怕她也会像他母亲一样,被尼古丁一点点蚕食生命;怕某天推开病房门,看到的会是她苍白消瘦的脸。
怕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封清盈,能让他又爱又恨,又无可奈何。
真是可笑。
他明明可以用一句解释就让她放下烟,却偏要沉默地扛着所有情绪,宁可被她误解,被她骂“贱狗”,也不肯透露半分软弱。
就像当年,他宁可让她恨他,也要推开她。
最后是那晚在酒吧。
他明明是该坐在顶层包厢的老板,却偏要混进男模里面,任她羞辱。
现在想来,他哪里是来受辱的?
他是来确认她过得好不好。
他是想见见她。
确认她有没有喝太多酒。
有没有,想他。
就像个固执的傻瓜,宁可被她踩进尘埃里,也要亲眼看看她。
她觉得呼吸发窒。
如果当时她仔细看,或许能发现江系掩在冷漠下的眼神,压抑的、克制的,却又烫得惊人的目光。
可那时的她只顾着用最锋利的话刺他,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自己的溃不成军。
太多蛛丝马迹拼凑在一起,种种都透露着违和。
她终于意识到,或许那场分手就不是江系的本意。
当年的分开绝对有问题。
他做这些的时候,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
他早就用刺青把真相写在了身上。
而她居然蠢到被这样的演技骗过去,都没去查证。
这三个刺青是密码。
是忏悔录。
是他在无人处一遍遍刻下的求救信号。
当年的江系,或许根本就是在用最决绝的方式保护她,而她却用最残忍的方式,成全了他的自我牺牲。
当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那个吻或许是场戏。
但真相究竟如何,只能等何黛佳亲口来解了。
**
次日,地下停车场。
冷白的灯光渗进车窗,劳斯莱斯的隔音玻璃外,有个男人的身影模糊地晃动着。
封清盈抬了抬下巴,司机立刻会意下车。
车门开合的声响后,艾彧坐进驾驶座。
皮革座椅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后视镜里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封小姐。”
“昨天你想说什么。”她直接开门见山。
艾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昨天下午江系在车里的冰冷警告,想起昨晚送江系回家时,江系又对他说的那些隐晦威胁。
方向盘陡然在掌心变得湿滑。
“封小姐,”艾彧转身,“我求您离开江总。”
“您出现只会伤害他,让他更痛苦。”
“求求您,放过江总,”
“放过这个早被您剐得只剩空壳的人……”
顶灯的光落在艾彧发红的眼眶上,“求您放他自由,别再纠缠他了,别再强迫他了,别再束缚他了。”
“这些年您带给他的只有伤害,如果不是遇见您。”
“他现在……”
“过得肯定比现在好。”
“艾彧。”封清盈深吸一口气,红唇抿了抿,“当初你25岁就跟着他,3年过去,你现在28了。”
“可你是不是忘了。”
“我才是当初那个选中你的人。”
“我才是你的直系上司。”
“封小姐!”艾彧出声打断,“我求您放过江总!”
“您不要再纠缠他了!”
“您让他一个人好好的过不行吗!”
“您都马上要为人妻了!”
“我求您放过他!”
“放过您自己,放过您的丈夫,放过江总的一生!”
“艾彧!你开什么玩笑!”封清盈猛地前倾,声音刺耳,“你当真没在撒谎吗!”
艾彧的指甲陷进真皮座椅里。
后视镜里,他看见封清盈那双淬了毒似的眼眸。
“那天见到您,我是真的不希望您再纠缠江总。”艾彧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因为您的身份……”
“江总碍于您的身份,不敢亲口对您说这些话,”艾彧的太阳穴处青筋暴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颅骨下疯狂冲撞,“所以我来当这个恶人。”
他嘴角扭曲着上扬,“求您……放过江总。”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气音,轻得像垂死之人的叹息。
后视镜里,艾彧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
像一个正在亲手扼杀什么的刽子手。
“封小姐,求您放过江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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