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灼热刺眼,轮胎碾过滚烫的柏油路面发出细微的黏连声,劳斯莱斯缓缓停在一栋米色外墙的三层楼梯房前。
后排车窗徐徐降下,封清盈夹着烟的指尖搭在窗沿,烟灰被风吹散。
江系推开防盗大门时,正看见那缕青烟从车窗里袅袅升起。
封清盈慵懒地倚在劳斯莱斯后排的真皮座椅上,美甲是渐变的猫眼美甲,纤指间夹着一支黑色细长香烟。
江系身形微滞。
封清盈也看见他了,勾了勾红唇,缓缓吐出一口烟,唇微启,烟雾缭绕中那张妖娆的脸庞若隐若现。
车门打开,10厘米的漆皮红底鞋先踏出,紧接着迈出的是一条白皙的长腿,黑色绸缎吊带裙裙摆顺着姿势滑落,在膝上戛然而止。
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封清盈缓步走到车尾,斜倚着后备箱。
“阴魂不散。”
江系走到她面前,“你又想做什么?”
封清盈深吸一口烟,倾身,将烟圈缓缓吐在他脸上,勾起一抹笑,狭长的眼尾上挑了几分,“做。”
江系没躲,也没出声,只是眯起眼,视线从她泛着润色的唇瓣移到那支正在燃烧的烟上。
炙热的阳光将烟草气息蒸腾得更加浓烈。
两人的影子在烈日下几乎要融为一体,烫得发白的地面蒸腾起扭曲的热浪。
“既然我们认识,”黑色的烟身与白皙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更衬得封清盈肌肤如雪,“那我去你的酒吧还需要结账么?”
“毁了我那么多酒,床费也没给。”
“凭什么。”他说。
她心不在焉地弹了弹烟灰,眼神迷离地望向远处,“我留给你的东西还少么。”
“光那枚蓝紫钻就1.2亿了。”
“你别告诉我说,你弄丢了?”
怎么可能。
江系清楚,霁月府衣帽间里那些封清盈留下来的衣物首饰,只要他肯变卖,足够他挥霍几辈子。
那枚1.2亿的蓝紫钻戒更是如此。
在目睹他和何黛佳“接吻”后,她不仅没有伤害何黛佳,还将这枚封容山在拍卖会上为她一掷千金得来的蓝紫钻随手扔给了他。
她说得对,她从未亏待过他。
可这些东西他一件都不敢动。
每件奢侈品上都残留着她的气息,都困着他们的回忆。
若是卖了,就像亲手掐灭了最后一点念想。
若是卖了,就是不爱她了。
亲眼目睹那场戏,明明可以毁掉何黛佳,却选择转身离去,非但没有报复,反而给了他最昂贵的馈赠,
他爱惨了这个傻女人。
爱她骄纵下的天真,爱她残忍里的温柔。
可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东西。
身份、地位、那些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连光明正大爱她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将这份感情烙在皮肤上,刻进骨血里,成为永远不能示人的隐痛。
18岁的封清盈会为爱痴狂,会不顾一切地付出真心,哪怕被伤得遍体鳞伤也依然执着。
那时的封清盈,爱得纯粹又笨拙,像飞蛾扑火,明知道会痛,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撞上去。
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21岁的封清盈。
她还会像从前那样爱他吗?
他不知道。
时间磨平了她的棱角,还是让她变得更加锋利?
她是否依然愿意为他心软?
还是已经学会用冷漠保护自己?
她的爱,是已经燃尽成灰?
还是,深埋心底,只等一个契机重新点燃?
他不敢问,也不敢赌。
18岁的封清盈会为他流泪,但21岁的封清盈可能连一个眼神都不再施舍。
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抽烟时冷艳的侧脸,猜测她心里是否还有他的位置。
可答案,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封清盈红唇微启,烟蒂刚触到唇边,江系猛地扣住她手腕夺过香烟,甩在地上,用鞋底狠狠碾碎。
“别他妈在我面前抽。”他嗓音低哑,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意。
她竟没恼,反而低笑着轻哼了声,随后伸手勾住江系的后颈向下压,仰头吻了上去。
江系下意识启唇,却被封清盈提前含在口中的烟雾找到机会,尽数渡进了自己的口腔。
她随即退开,舌尖轻舔唇角,“怎么样?”
“这烟够醇吧?”
江系始料不及,抬手捂嘴低咳,被呛得眼眶发红,喉结剧烈滚动了好几下。
顷刻,他掐住封清盈腰肢按向自己,另一只手紧接着扣住她的后脑,带着烟草味的舌长驱直入。
吻得凶狠,像是要把她肺里的空气都榨干。
封清盈的指甲陷入他后颈皮肤,两人唇齿间弥漫着苦涩的烟味和更苦涩的感情。
直至封清盈喘不来气,江系才放开她。
“好抽吗?”
她额前的碎发轻轻飘动,却丝毫不减那份与生俱来的魅惑,“哥哥?”
江系又猛地扣住她的后颈吻上去。
两人身体严丝合缝地贴着,他的手掌死死掐着她的腰,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唇舌交缠间,封清盈的呼吸被掠夺殆尽,她突然发狠咬下去,江系闷哼一声,唇瓣瞬间渗出血珠。
他吃痛松开她,用拇指抹过下唇,指腹沾上了鲜红的血迹。
封清盈笑得妖冶,眼底闪着挑衅的光。
江系眸色一暗,把她按在车身上,低头咬住她锁骨处的嫩肉,犬齿一点点陷进肌肤。
“嘶,啊……”封清盈疼得倒抽冷气,头偏向一旁,十指在他肩胛骨上抓出凌乱的褶皱,直到尝到铁锈味,江系才松口。
他抬头,看见她锁骨上鲜明的牙印正渗着细小的血珠,这才满意地无声勾了勾唇。
直起身,江系怔了瞬。
封清盈的眼眶不知何时泛起了红,眼底蓄着一层薄薄的水光,阳光照在那滴要落不落的泪上,晃得他心口发疼。
“真他妈没出息。”他骂,“这就疼哭了?”却还是条件反射地用指腹摩挲她锁骨上渗血的牙印。
他以为是自己咬得太重,弄疼了她。
可封清盈知道,真正疼的不是那块皮肤。
是心脏。
是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的东西,在看到他唇上那抹被她咬出的血色时,痉挛着发疼。
她多想像从前那样,骄纵地骂他贱狗,再甩他一巴掌。
可现在的她只能借着锁骨的痛,掩饰心口那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
阳光太刺眼了,刺得她眼睛发酸。
……
劳斯莱斯后排。
江系侧脸对着窗外,下颌线条在飞逝的街景中显得格外锋利。
封清盈望着他的轮廓,鼻尖泛起一阵酸涩。
他的眉骨比十七岁时更加分明,下颌线弧度也更加凌厉。
那个会在校门口等她来接他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肩线挺拔的男人。
而她错过了他蜕变的每一寸光阴。
烦躁涌上心头,她伸手从包里摸出烟盒,刚将香烟咬在唇间,手里的打火机就被人抽走。
江系目视前方,顺手将打火机塞进西装内袋,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服务费。”
香烟还叼在嘴边,烟草的苦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却不及心头泛起的涩意万分之一。
封清盈低头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眼底的湿意压了回去,抓起包里的香烟,手指微微发颤地递到他面前,声音很轻,“你想让我戒烟是吗?”
她抬起眼,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泪光,直直望进他眼底,“我可以戒。”喉间哽了下,“只要你说你爱我。”
“我就再也不抽。”
江系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顿了许久,转而扯出一抹轻佻的笑,转头看向封清盈,眼神里满是戏谑,“封清盈。”
“这三年来,你不会对我念念不忘吧?”
他嗤笑一声,语气恶劣,“想不到堂堂封大小姐,竟然会对一个普通男人恋爱脑?”
他倾身逼近,一字一顿,“真他妈贱啊。”
封清盈的脸色瞬间煞白。
“滚下车!”她猛地将烟盒砸在他脸上,声音陡然拔高,随即对司机厉声喝道,“停车!”
车刚停稳,她就指着车门,“滚!”
江系将打火机抛回给她,“你抽不抽关我屁事?”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车门被甩上的巨响在密闭的车厢内回荡,震得封清盈耳膜发疼。
车窗外,江系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刺眼的阳光里。
他太了解她了。
了解她高傲的自尊心,了解她最不能容忍的羞辱,更了解她藏在锋利外表下那颗一碰就碎的心。
所以他知道怎么伤她最狠。
用最轻佻的语气,说最诛心的话。
只爱你的钱。——否定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真心。
封大小姐竟然恋爱脑?——嘲讽她引以为傲的清醒。
抽不抽关我屁事?——亲手斩断了她最后的期待。
每一句都精准踩在她的痛点上。
像钝刀,缓慢地凌迟着她残余的勇气。
这样的话说出口,以她的性子,绝不可能再低头。
可他还是说了。
比起让她继续沉溺在这段无望的感情里,他宁愿她恨他。
车内。
封清盈的指甲深深掐进大腿嫩肉里,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狰狞的红痕,可她的表情却平静得可怕,连呼吸都控制得极轻。
没关系的。
她在心里反复默念。
他说的那些话,一定都是假的。
他还在嘴硬,还在用最恶劣的方式推开她。
就像当年一样,明明眼里全是痛,嘴上却说着最伤人的话。
只要找到何黛佳。
只要问清楚当年的事。
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她松开掐得发麻的手指,看着腿上那些泛红的月牙形印记。
没关系的,她对自己说。
这点疼算什么?
比起当年亲眼看见他吻别人时的心碎,这点皮肉之苦根本不值一提。
她眨了眨眼,把那些又不该有的湿意都逼了回去。
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
她封清盈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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