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外的街道被雨水浸透,霓虹灯在水洼里碎成斑斓的色块。潮湿的空气中,路灯的光晕染开朦胧的雾气,行人撑开的伞像漂浮的荷叶,在雨幕中缓缓移动。
拿达莫酒吧包厢内,封清盈慵懒地陷在真皮沙发里。左右两侧的帅男模正殷勤地为她斟酒,她指尖夹着细长的绿色香烟,将一叠红彤彤的钞票扬手抛向空中。
纸币纷纷扬扬落下,她仰头笑得恣意,“赏。”
包厢门倏然打开。
江系站在门口,目光扫过那两个男模。
无需言语,两人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
他反手关上门,视线落在封清盈身上。简单的黑色吊带勾勒出饱满的曲线,短裤下那双长腿交叠着,脚踝在高跟鞋里显得格外纤细。
明明是最寻常的装扮,偏被她穿出摄人心魄的风情。
“你怎么又来了?”江系走到她面前。
封清盈朝他伸出手,腕间的钻石手链晃着细碎的光,“江老板,来玩呀。”
他将手中的文件袋搁在茶几上,在她身旁坐下,水晶杯接连倒满两杯烈酒,他仰头一饮而尽。
封清盈趁机缠上来,双臂环住他的胳膊,柔软的胸脯贴着他紧绷的手臂肌肉。
两杯喝完,江系忽然转头。
她醉眼迷蒙的模样落在眼底,他嗓音低哑,“张嘴。”
封清盈红唇微启。
江系含住一口琥珀色的酒液,俯身封住她的唇。
酒液在交缠的唇舌间渡过去,有些从嘴角溢出,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滑入衣领,他扣住她的后脑,将这个喂酒变成了一个绵长的深吻。
吻毕,封清盈意犹未尽地轻舔唇角,眼尾泛着醉人的红晕。江系再次含住一口烈酒,大掌扣住她的后颈,不容抗拒地覆上她的唇。
酒液渡得过急,她攥拳捶打他的肩头抗议。他掌心顺着她纤细的脊背缓缓抚动,像安抚炸毛的猫儿,同时将酒液一点点哺入她口中。
如此反复七八回,他才餍足地松开。
刚要去抽纸巾,封清盈又缠上来,软唇急切地贴上江系的唇,江系低叹一声,搂住那截细腰再度深吻。
唇舌交缠间,她灵巧的手指已经解开他三颗衬衫纽扣。余光瞥见茶几上的文件,他无奈地托住她的臀,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包厢里弥漫着**过后的温热气息。
江系靠在真皮沙发上,修长的手指从她包里摸出烟盒,随意抖出一支叼在唇间。都彭打火机在他指间翻了个漂亮的花式,清脆的一声,火苗映亮他深邃的眉眼。
他深吸一口,烟雾从薄唇间缓缓溢出,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滚动。敞开的衬衫领口还带着欢爱后的褶皱,锁骨处的刺青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整个人透着事后的慵懒与性感。
封清盈软绵绵地瘫在沙发另一侧,黑色吊带堪堪挂在肩头,还是他方才亲手替她整理过的。她眯着眼看他抽烟的模样,那副慵懒又性感的姿态让她心尖发痒。
江系掐灭烟头,伸手将她捞进怀里。
他拿起茶几上的文件,指着某处龙飞凤舞的签名,“看清楚了,这是我的签字。”
封清盈醉眼朦胧地瞥了一眼,红唇轻撇,“丑死了。”
“你的能好看到哪去?”他挑眉,将钢笔塞进她掌心。
她刚要落笔,却被他握住手腕,带着她在文件空白处划出一块区域,“写这儿。”
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封清盈三个字在她手下绽放,像她本人一样张扬又漂亮。
江系凝视着并排的两个签名,眸光幽深得像是要把这两个名字刻进骨血里。
“怎么样?”封清盈慵懒地倒进他怀里,在他腿上蹭了蹭,仰着脸问,“是不是很漂亮?”
江系将文件仔细收进牛皮纸袋,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嗯。”
他声音沙哑,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阴郁,“很漂亮。”
封清盈合上眼假寐,唇角还挂着得意的弧度。
江系低头凝视她绯红的脸颊,目光描摹过她每一寸轮廓,指尖悬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最终只是用气音呢喃,“你最漂亮了。”
她最漂亮了。
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在他心里比她更耀眼。
星巴克初遇那日,仅仅惊鸿一瞥,她就霸占了他整颗心脏。
一见钟情这种毒,比日久生情更深入骨髓。
从那一刻起,他就魔怔了似的想成为她的所有物。
可她脾气太坏,也可能是他该死的自尊心作祟。
但她好像又不算太坏,也或许是他对爱的理解早就扭曲得不成样子。
当然,也可能是他真的贱。
不论如何,他确实沦陷了。
确实在第一眼就万劫不复。
活着对他而言,不过是为了能离她近一点。
如今他两手空空,只剩个封清盈。
他要她幸福,哪怕这份幸福会亲手葬送他的余生。
他的爱早就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大了许多,雨滴敲打着玻璃,像谁压抑的心跳。
**
这日。
暴雨如注,整个城市仿佛被浸泡在墨色的水幕中。
江系坐在疾驰的宾利慕尚后座。
车窗外的天色阴沉得骇人,厚重的乌云像浸透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高楼之间,闪电不时划破天际,将云层劈开狰狞的裂痕,随即又被翻滚的墨色吞噬。
雨点疯狂地砸在车顶,密集得几乎连成一片轰鸣。街道两侧的树木在狂风中剧烈摇摆,枝叶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积水漫过轮胎,车辆驶过时溅起一人高的水花。
江系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指节泛着森冷的白,他闭眼仰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徒劳地摆动,却怎么也刷不尽倾泻而下的雨水。
就像他此刻的心绪,无论如何压抑,都止不住那些翻涌的念头。
半小时内必须到霁月府,封清盈的命令言犹在耳。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江系睁开眼,黑沉的眸子里映着窗外电闪雷鸣的天色。
风雨欲来,而他已经站在了风暴的中心。
电梯数字跳到23时,江系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23——0523是她的生日。
他扯了扯嘴角,眼底却一片冰冷。
指纹锁发出轻响,他推开门,程屹已经候在玄关。
“江系先生,请。”程屹侧身让路。
江系单手插兜,迈着懒散的步子走进客厅。
客厅没开灯,没那么亮。
真皮沙发上,何黛佳正襟危坐,指尖不安地绞着裙摆。
而封清盈——
她站在落地窗前,宝石红的Jimmy Choo尖头高跟鞋踩在波斯地毯上,红色的范思哲半身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腰臀线,黑色蕾丝背心衬得肌肤如雪。
浓艳的红唇微扬,眼线上挑的弧度像把淬了毒的匕首,整个人美得极具攻击性,像朵盛放到极致的红色曼陀罗。
指尖夹了根细长的烟。
还是那牌子的烟。
颜色是——
黑色的。
江系痞气地挑了挑眉,目光死死钉在她身上。
这场鸿门宴,终于要揭开最后的底牌了吗?
何黛佳慌乱起身,眼眶泛红,声音发颤,“江系。”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我、我没办法……”
江系内心的毫无波澜。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当初找何黛佳演戏时,他不过只是随口编了个想甩掉难缠的女友的借口。那天封清盈离开后,何黛佳曾不解地追问过他,问他不是说要分手吗,为何又表现得那么痛苦。
他只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相处久了总有点感情。”
所以此刻他毫无负担。
何黛佳根本不知道真相。
不知道他推开封清盈的真正原因。
那些血淋淋的隐痛,他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让第二个人知晓。
封清盈,他的盈,真是天真得可爱。
朝夕相处半年,他太了解她的性子,他又怎会让任何人抓住他的软肋?
江系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目光直直迎上封清盈的视线,烟雾在她指间缭绕,浓妆下那张艳丽的脸庞晦暗难辨。
他在等她开口,好奇这只小猫会亮出怎样的利爪。
封清盈抱臂而立,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缓步走到江系面前,红唇微启,将烟雾尽数吐在他脸上。
“伸出手。”她命令道。
江系面无表情地摊开掌心。
烟灰簌簌落下,烫得他皮肤微微发红。
她慢条斯理地吸完最后一口,将烟头狠狠碾灭在他手心里,火星灼穿皮肤的瞬间,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下一秒,封清盈的巴掌带着风声扇过来。
特别大的一声脆响,江系偏过头,耳中嗡鸣不止。
“江系!”
何黛佳的尖叫刚出口,就被封清盈厉声喝止,“你他妈闭嘴!”
封清盈揪住江系的头发,强迫他仰起脸,狠戾的幽光从她眸底一闪而过,“江系。”
“你他妈甩不掉我,就演戏给我看。”
“好玩是么?”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江系嘴角的血丝。
他低笑一声,眼神轻蔑,“不然呢?”
“封小姐不会真以为,有人会爱上你这副臭脾气吧?”
封清盈的手指在他发间收紧。
“要不是看在你家那几个钱的份上,”他冷冷嗤笑,挑起眉尾,“谁乐意伺候你这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雷声轰然炸响,震得水晶吊灯微微晃动。
封清盈的瞳孔紧缩,指甲陷入他头皮。
“那天在星巴克,”江系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口,“你腕上的手链加起来能买我家的房子。”
他抬眼,笑得凉薄,“这么肥的羊,不宰白不宰。”
雨水顺着玻璃窗蜿蜒而下,像谁溃堤的泪痕。
封清盈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半步。
“怎么?”江系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可笑?”
“不,”封清盈红着眼摇头,“你爱我。”
她指着窗外的狂风暴雨,“你敢不敢发誓!”
“发誓说你没爱过我封清盈!”
“我发誓,”江系竖起三指,“我江系没爱过封清盈。”
没有电闪雷鸣。
“封清盈,你是不是还指望打雷?”
“你想多了。”江系轻呵。
他解开手中的文件袋,抽出一叠照片甩在茶几上,那些全是她这些年挥金如土的证据。
“看看这些,”指尖点着某张她在拍卖会一掷千金的照片,“没有封家,你算什么?”
“你不是封氏集团的千金,你还算什么?”
何黛佳惊恐地看着封清盈血色尽失的脸。
“我演了半年深情。”
“换你一套房子和一辆车,很划算。”
封清盈突然笑出声。
她越笑越大声,直到喉咙嘶哑。
“你还在撒谎!”
封清盈冲上去攥住江系的手腕,虚弱地抬起眼帘,目光死死钉在他锁骨下方那串拉丁文刺青上,“解释!”
“解释你的文身都是什么意思!”
“Noli me tangere,”她声音嘶哑,“不要碰我。”
“Fugaz Quema Ya,短暂的燃烧。”另一只手用力扯开他的衬衫领口,露出肋骨处那串西班牙文,最后指尖颤抖着点在他左臂内侧,“Liberen a mi amor!”
“让我的爱人重获自由!”
封清盈使劲撕扯他的领口,眼球充斥着红血丝,声音尖锐喑哑,“解释啊!”
她指甲在他刺青上刮出血痕,“那你他妈解释啊!”
江系喉结滚动,任由她撕扯自己的衣衫。
窗外暴雨如注,雨声几乎能盖过她的质问。
江系不屑地笑了,笑意未达眼底,“纹着玩的。”
他心不在焉地低头整理衣领,“怎么?”
“封小姐连这种小事都要管?”
“你撒谎!”她猛地推他一下,“FQY!”
“那他妈是——!”
“随便找的字母。”
江系打断她,眼神轻佻,“你真以为是你名字缩写?”
“真够自恋的。”
“自作多情。”
雷声轰鸣,照亮封清盈惨白的脸。
她死死盯着他,伸手掐住他的喉咙,“那为什么偏偏是西班牙语?为什么偏偏是这些话?!”
江系任由她掐着,嘴角甚至扬起愉悦的弧度,故意拖长声调,“因为,纹身师说这么纹最便宜。”
封清盈的手失了力气。
江系趁机翻身将她的手反扣,推开她至几步外,“这么在意我的纹身……”
“你该不会真爱上我了吧?”
“江系,”封清盈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最好祈祷。”
“这辈子都别让我找到证据。”
本以为今日的争吵到此结束。
可江系接下来的的话,却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进封清盈最不愿示人的软肋。
“怎么?封清盈,”他嘴角噙着讥讽的弧度,眼神冷得像冰,“难道这三年来你对我念念不忘?”
封清盈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最不愿承认的,就是自己竟会对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男孩念念不忘。
江系乘胜追击,步步紧逼,“你该不会在这三年里,还在偷偷打听我吧?”
他压低声音,带着恶意的蛊惑,“如果我哪天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会不会急得发疯?气得要死?”
“不可能!”封清盈突然暴怒,扬手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你他妈是死是活我都不在乎!”
江系提高音量,字字诛心,“好!封清盈!”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我哪天要是彻底在你的世界里销声匿迹,你有种就别他妈寻找我!”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否则你他妈就是爱我!”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就是承认你封清盈爱我!”
“承认封氏集团的千金爱一个普通男人!”
封清盈死咬着唇瓣,抬手又是一巴掌。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滚!”
“我封清盈这辈子都绝不可能寻找你!”
封清盈转身就要离开,可刚迈出一步,眼前突然天旋地转,连日来的情绪波动、酒精刺激,加上此刻的激烈对峙,终于让她的身体到了极限。
高跟鞋一歪,她整个人向前栽去。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似乎听到江系撕心裂肺地喊了她的名字。
但也许,那只是幻觉。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