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亮起，两辆车并排停下。
黑色AMG的驾驶座车窗仍是降下的状态，江系的手臂搭在窗沿，手修长，骨节分明，在阳光下呈现出冷白的色调，腕骨凸起的弧度恰到好处。
那漂亮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方向盘，节奏散漫，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透着一丝不近人情的冷感。
阳光从侧面打来，勾勒出他完美的侧颜轮廓。
绿灯亮起。
AMG的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黑色跑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只留下一缕尾气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唐令芮悄悄用余光打量着窗外那辆已经远去的AMG，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这就是封总的旧爱？
又高，还帅得要命。
举手投足间那股子慵懒又危险的劲儿，简直绝了。
怪不得能让封总……
不对，念念不忘这个词好像不太准确。
她记得很清楚，去年有段时间，封总突然让她去查一个叫江系的人。
那时候的封总简直像是变了个人。
如果没有消息，她会冷笑，眼底却烧着某种令人心惊的执念；如果有消息，她反而会沉默，盯着报告一言不发，眼神冷得吓人，然后……慢慢露出一个笑。
那笑温柔，可唐令芮每次回想起来都后背发凉。
不过，要论谁最了解封总对这位江先生的态度，恐怕还是程屹。毕竟跟了封总那么多年，肯定见过更可怕的场面……
唐令芮偷偷瞥了眼身旁的封清盈，对方依然神色冷淡地望着前方，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可她分明看见，自家封总的左手食指和大拇指的指尖正在互相摩挲。
那可是封清盈极度克制情绪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
Jean-Georges餐厅的落地窗外，哈德逊河的波光粼粼映照着午后的阳光。
侍者引领众人入座，Klaus Weber坐在主位，封清盈与江系分列两侧，形成微妙的三角。
“关于核心技术模块，”Klaus Weber切着盘中的法式鹅肝，“目前由我们的CTO Michael负责，他正在慕尼黑分公司。”
他看向封清盈，“如果项目推进顺利，可能需要您亲自和我们飞一趟德国。”
封清盈的红唇轻触香槟杯沿，“没问题。”
“今天周五，我下周一就有空。”
对面传来一声轻微的餐具碰撞声。
江系慢条斯理地放下红酒杯，“Michael下周三回纽约，不必急着飞德国。”
“你上次还说不知道他的行程。”Klaus Weber说。
“今早刚确认。”江系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体，“项目进度表也已经更新到系统。”
封清盈头也不抬地在平板上调出文件，“嗯。”
“第三季度的测试方案需要调整。”
侍者上前更换餐盘。
江系微微后仰让出空间，“测试环境配置文档在附件七。”
整个午餐期间，两人的视线没有真正地交汇过。
封清盈专注地与Klaus Weber讨论着技术参数，江系偶尔补充几句专业意见。
Klaus Weber举杯，香槟泛着金色的气泡，“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酒过三巡，封清盈看了眼腕表，“Klaus先生，我下午三点还有会。”她示意唐令芮整理文件，“具体的条款法务会对接。”
Klaus起身相送，“期待下次见面。”
江系坐在原位，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水杯，没吭声。
封清盈微微颔首，红色高跟鞋转向电梯间，背影挺拔优雅，没有一丝迟疑。
封清盈离开后，餐厅的氛围微妙地安静了几秒。
Klaus Weber慢条斯理地啜了口餐后咖啡，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对面空荡的座位。
“她的助理很专业，”Klaus Weber切换德语，状似随意地评价，“比我们上次合作的Lucas集团强得多。”
江系正低头整理袖扣，闻言手指微微一顿，用德语回道：“封氏的人向来效率高。”
侍者上前撤走封清盈用过的香槟杯，那杯沿还留着淡淡的口红印，Klaus Weber注意到江系的视线在那抹红色上停留了半秒，又平静地移开。
“下周和Michael的会议。”
Klaus转着香槟杯，“你亲自参加吗？”
“看情况，”江系拿起餐巾擦了擦手指，“德国那边有新进展。”
Klaus若有所思地点头，忽然说：“Lilith小姐今天那件红衬衫很衬她的肤色。”
“好像你们中国的女性自古以来都最适合红色。”
江系抬腕看了眼表盘，“三点半有越洋会议。”
“先走了。”
Klaus Weber独自坐着喝完剩下的香槟。
阳光偏移，照在面前的甜品上，奶油渐渐塌陷出细微的褶皱，就像某些无人说破的心思，在时间的流逝中，悄无声息地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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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Kitsc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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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清盈将手包随手搁在办公桌上，踩着高跟鞋，停在落地窗前，曼哈顿的天际线在午后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玻璃映出她微微勾起的唇角。
果然如此。
她早该知道，江系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曾经在她身边耳濡目染的男人，骨子里早就刻进了她的生存法则：要么赢，要么蛰伏，但绝不会认输。
玻璃倒影中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不仅活着，还活得风生水起，甚至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面前。
这份胆识，倒真让她刮目相看。
封清盈倏地收敛笑意，转身走回办公桌前。
一个念头突然如闪电般劈进她的脑海。
他是怎么做到的？
Kronos Tech，这家近几年在科技领域迅速崛起的新贵，估值早已突破百亿。
而江系，竟然是联合创始人兼第一大股东？
她眯起眼睛，记忆中的少年明明一无所有。
没有家世，没有资源，甚至连大学学费都是靠奖学金。
四年前他消失，不过是个刚满二十二岁的年轻人。
如今还未满二十六岁，却已经站在了这样的高度？
一个人？
还是背后有人？
她转身走回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调出Kronos Tech的公开资料，股权结构、融资历史、核心团队……
她的目光锁定在创始人背景一栏。
那些履历，每一条都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却又每一条都透着蹊跷。
他什么时候去的德国？
为什么她的人查了这么久，连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她的指尖在键盘上停顿了一瞬，随后迅速调出私人邮箱，输入了一串久未联系的加密地址。
【查清楚Kronos Tech创始人之一江系的背景。】
【这些年他到底在哪里，做了什么，和谁合作。】
【以及——】
她顿了顿，眼神冷得骇人。
【他背后，是不是还有人。】
发送键按下，邮件消失在屏幕上。
封清盈靠回椅背，红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
那天纽约街头的偶遇，果然不是巧合。
他看见她了，甚至可能早就知道她会出现在那里。
这个贱人。
她冷笑一声，却又在下一秒微微怔住。
如果他能隐藏得这么深，如果他能在她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爬到这种高度……
那这场重逢，究竟是谁在算计谁？
屏幕映出她的面孔，红唇如血，眼神如刃。
差点忘了。
那封所谓的遗书。长达四年的销声匿迹。今日重逢时他眼中那抹游刃有余的讥诮。
每一个细节都在提醒她：这场精心设计的骗局，这笔尚未清算的旧账。
有些恨，得记得。
有些账，得算清。
有些人，活着才好折磨。
**
六月的德国慕尼黑最高气温16摄氏度。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封清盈裹紧身上Max Mara的羊绒大衣，踩着细高跟踏上了德国的土地。
前来接机的Klaus Weber穿着一件深灰色双排扣西装，金发在寒风中微微扬起。
“Lilith，好久不见。”
“Michael已经在餐厅等我们了，”Klaus Weber接过她的登机箱，“Cain和Johann刚从实验室过来。”
封清盈礼节性地笑了笑，“好久不见。”
黑色奔驰驶过古老的石砖路，哥特式建筑的尖顶在车窗外掠过，餐厅藏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橡木门上挂着青铜铃铛，推门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包厢里暖黄的灯光下，三个男人同时起身。
最左侧的Michael戴着圆框眼镜，典型的德国学者模样；Johann一头红发，西装口袋里插着支钢笔；江系站在窗边，黑色高领毛衣裹着修长的脖颈，手里转着根银色钢笔。
“久仰，Lilith小姐。”Michael用英语招呼她。
封清盈用流利的德语向Michael问候："Sch?n, Sie endlich pers?nlich kennenzulernen."（很高兴终于亲自见到您）
“Michael坚持要在这家米其林三星谈，说是能体现巴伐利亚的待客之道。”Klaus Weber用英文接话。
Johann眼睛一亮，笑着看向封清盈，“您的德语标准多了。”他刻意看了眼刚落座江系，“不像某些人，到现在还不能怎么分清阴阳词性。”
Michael大笑着插话，“但Cain的算法语言能让超级计算机唱歌。”他殷勤地为封清盈拉开椅子，“说真的，您比《财富》杂志封面还耀眼。”
“那《Vogue》封面呢？”封清盈抱臂勾唇。
“当然。”Michael举杯示意。
晚宴进行得十分顺利，水晶杯中的酒液几乎没怎么下降，封清盈指尖轻点着杯沿，状似随意地转向Klaus问道，“Kronos Tech能有今日的成就，想必创业初期很不容易吧？”
Johann立刻来了兴致，红发在灯光下像团跃动的火焰，“老天，那时候我们连大办公室都租不起！”
Michael微笑着补充，“最困难时连芯片原料都买不起，直到——”他顿了顿，目光投向一旁在安静用餐的江系，“Cain四年前给我们发了那封邮件。”
“那封邮件简直像神谕！”Johann激动地比划着手，“他精准预测了AI芯片的市场爆发点，连技术路线图都画好了。”
Klaus晃着酒杯接话，“更神奇的是，他当时还在慕尼黑工大读硕士，白天泡实验室，晚上帮我们重写商业计划书。”
“说实话，没有Cain的算法专利和融资方案，我们撑不过那个冬天。”
封清盈余光瞥见江系正在用叉子慢条斯理地分解一块牛肋排，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灯光在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
“最绝的是他总能说服最难搞的投资人，”Michael摇头感叹，“连那个出了名苛刻的……”
江系终于开口，声音平静，“运气好。”
“刚好赶上行业风口。”
甜品车推来时，Johann还在滔滔不绝，“Cain甚至预判了欧盟的芯片法案，我们提前半年就……”
话语声中断，江系站起身。
“失陪。”
“零点要和美国实验室连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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