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却风攥着修得勉强能见人的乌木琴,又摸了摸袖中裹好的凝露花,站在启明宗山门外时,耳尖还泛着热。他打听过,孔乘似常待的符纸阁在宗门东侧,可真踏过那道刻着“启明”二字的青石牌坊,倒有些手足无措——毕竟是擅符箓的大宗,连路边扫地的弟子腰间都挂着泛着灵力的符袋,衬得他手里的断琴格外扎眼。
顺着指路牌绕到符纸阁外,刚听见里头传来熟悉的、捏着金粉画符的“沙沙”声,楼却风还没来得及抬手敲门,就被一道轻快的女声截了话头:“哟,这不是上次跟乘大师在落音谷‘合奏’的琴修吗?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是来求护音符的?”
他猛地回头,见个穿启明宗浅蓝弟子服的少女倚在廊柱上,手里还抛着个符纸折的小鹤,眼神里满是调侃。而阁内的人像是被这声“乘大师”扰了动作,笔尖一顿,金粉在符纸上洇出个小墨点,接着就见孔乘似端着符盘走出来,眉梢拧着点不耐:“林照,再乱喊我撕了你的传音符。”
“乘大师”?楼却风攥着琴的手紧了紧,突然想起上次在竹林里,他隐约瞥见孔乘似笔杆上刻着“乘师”二字,还当是她的名字,此刻才反应过来,哪有人把名字随便刻在笔上,原是旁人玩笑喊出来的称呼,被她嫌麻烦缩成了俩字。
“我……”他刚要解释来意,孔乘似已绕过林照走到他面前,目光扫过他手里的琴,又落回他脸上,倒比前两次多了几分坦然:“找我有事?”
林照在旁边凑趣:“还能有什么事,肯定是上次你用符帮他稳住灵力,他觉得好用,特意来求符的呗。不过乘似,你也该跟人家报个真名了,总不能一直让人家喊你‘乘师’‘乘大师’吧?”
她没接林照的话,只抬眼看向楼却风,指尖轻轻蹭过符盘边缘,指腹碾过金粉残留的细痕。
恰在这时,阁外一阵风卷着竹影掠过,吹得她额前碎发微扬,露出双清亮却带了点锐感的眼,那是种漫不经心的挑帘,眼尾稍抬的瞬间,下巴还极轻地微扬了下,明明是细微的动作,却像把周遭飘着的符纸碎絮都压定了,连语气都添了几分落定尘埃的笃定,明明语气算不上热络,却比前两次多了几分掷地有声的认真:“在下启明宗大弟子……之妹,孔乘似。”
“启明宗大弟子”几个字刚落,楼却风心里就是一震——启明宗大弟子司徒越辞的名号,他在鸣玉门时早有耳闻。更让他意外的是,鸣玉门那位最年轻的容为晞长老,论亲缘原是司徒越辞的亲姑姑,当年容长老还曾在宗门**时,提过这位“表面金丹、实则早结元婴”的侄辈,据修真界趣闻报上说其七年前就藏了修为,是修真界少有的沉潜之才。他原以为眼前人是司徒越辞的同辈高徒,连说话都暗自攒了几分拘谨,没成想最后落了个“之妹”,那点紧绷的气场瞬间被这落差撞得散了大半,连呼吸都松快了些。
林照在旁边笑得直弯腰:“你看你看,我就说这么介绍能吓着人!上次跟外门弟子说,人家还以为你要拿司徒师兄的名头压人呢!再说了,真论起来,你是司徒师兄的堂妹,那就是容长老的堂侄女儿,要摆谱早摆了,哪用得着跟我们在符纸阁耗着?”
“少扯这些有的没的。”孔乘似白了林照一眼,又转向楼却风,语气正经,“我表哥常年在外游历,容姑姑也忙着鸣玉门的事,我跟他们不算常聚,论亲缘也就是个‘堂’字沾边,别听林照瞎起哄。你找我,是琴又出问题了?”
楼却风这才想起袖里的凝露花,慌忙掏出来递过去,耳尖又开始发烫:“听说凝露花能辅助画符,我……我摘了点带来。还有,上次落音谷的事,谢了。另外,我想求两张护音符,下次练琴……”
“护音符可以给你,”孔乘似接过花,指尖碰到花瓣上的晨露,动作轻了些,“但得用你弹的琴音换,下次我画符时,你在旁边弹段稳心神的曲子,省得林照总在旁边吵我。”
林照立马喊冤:“明明是你自己画符时脾气大!再说了,有琴音听多好,总比你画错符就摔笔强!”
楼却风看着两人拌嘴的模样,又想起方才听见的“容长老堂侄女儿”,突然觉得眼前的孔乘似更鲜活了,既有大宗亲眷的牵连,却没半分架子,连被戳破亲缘时的别扭劲儿都透着真实。他攥着琴的手松了松,连声音里都少了几分先前的拘谨:“好,那我明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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