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泠姝望着手机屏幕上卫叙观某音主页背景里那把熟悉的檀香扇,忽然间心念电转。
她好像是了解卫叙观的。他嘛,别扭又固执。
她想起他们曾经一起旅行时——别人总说,情侣之间通常只要出去旅游一次,才知道能不能真正磨合。
那时他们去的西双版纳,热带雨林的气息混合着夜市香料的芬芳,弥漫在湿热的空气里。
旅游途中小情侣闹矛盾,因为一点小事冷战之后,他们一句话也不说。
晚上在热闹的告庄夜市上,她目光扫过一枚手工如意符。
摊主是位皱纹深刻的少数民族老奶奶,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推销,“买一枚吧,保你这辈子能跟喜欢的男人永远开心的。”
她当时只是多看了两眼,没当真,更没开口。
卫叙观当时也表现得毫不在意,眼神淡淡扫过摊位,仿佛毫无兴趣。
去下个摊位买椰子汁的时候,老板娘腰间也挂了一枚如意符,见她好奇还笑嘻嘻地热情介绍。
说,这种符是当地特色,买的没用,得亲手做,一针一线缝进去的心意,才能保佑对方真平安。
她那枚就是她男人给绣的。
隔天清晨,闻泠姝冷不丁在她背包的侧袋里,摸到了一个略显笨拙却针脚密实的如意符。
是卫叙观熬了大半夜,手指被针扎了好几下的成果。
当她发现时,他却别扭地别过脸,硬邦邦丢来一句,“路上捡的,爱要不要。”
这就是卫叙观,全身上下,嘴最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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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泠姝打开通讯录,里面早已没有那个名字。但上次卫叙观打来时,那串数字曾短暂地亮起过屏幕,她鬼使神差地没有删除。
她也不管半夜会不会打扰到人家,径直拨通了电话。
“是我。”她说。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随即是钢笔搁置的轻响。
卫叙观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深夜特有的沙哑,“闻泠姝,你倒是会挑时候。”
“有空吗,我想约你见一面。”闻泠姝直抒胸臆。
“凭什么你约我,我就要出现?”他的嗓音淡然,却隐约能听见他起身踱步的细微动静。
闻泠姝轻笑,“凭你买通黄莺莺捉我小辫子,凭你总是在为难我。”
她顿了顿,语声里添了几分了然,“连我想找MCN合作这种事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卫总在我身边埋的暗雷,可真不少。”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她能想象出他此刻必定是微微挑眉,嘴角噙着一丝嘲弄。
“不见。”他拒绝得干脆,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坚决。
“也是,你有女朋友的,我们确实不该见面。”还是张幕柳先前告诉她的,她回去查证后才确认了他并非单身。
不然依着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的原则,她绝对不会去关注他的一丝一毫。
听筒里陷入短暂的沉寂,只能听见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随即是他压低的追问,“什么时候?在哪里?”
"明天我下班之后。"闻泠姝说出地点。
她太了解卫叙观了。
那种不甘与矛盾在他心里撕扯,就像困兽在笼中挣扎。
她几乎能看见他此刻紧蹙的眉头,以及最终一定会从泉亭驱车数十里前来赴约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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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通话,闻泠姝顺手点开朋友圈。
最近更新的一条动态是顾沉舟发小,他配了九宫格和一段文字,照片里有顾沉舟也有齐照琮。
他们一大群人好像是在哪个海滩上度假,只是顾沉舟和齐照琮挨得分外近。像一对恋人。
顾沉舟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仿佛世间万物皆是他掌中玩物。
闻泠姝划过这条动态,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她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特意设置了仅她可见,这种幼稚的把戏,止增笑耳。
其实她并不在意顾沉舟有没有放下齐照琮。
半年前,她答应顾沉舟的追求,除了父亲债务的重压,还因着她那时对娱乐圈浮华世界的向往。
有个导演给她画了一张巨大的饼,她信了,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即将踏上星途,却在试镜后被告知落选。
那种从云端坠落的失重感,至今想起仍让她心口发闷。
顾沉舟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他说他能为她铺平通往娱乐圈的路。于是,她留在了他身边,像一株依附大树而生的藤蔓。
只是现在她有些后悔,她觉得自己是条翘嘴鱼,被钓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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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闻泠姝的思绪。
是顾沉舟。这是他三天来第一次联系她,他们之间与其说是一如既往的疏于问候,不如说是顾沉舟喜欢晾她。
闻泠姝刚刚才看过他朋友圈里那张太湖边的合影,做贼心虚地接起电话,指尖微微发凉。
“在那边过得怎么样?”顾沉舟问。
“挺好的。”闻泠姝答道,心里却虚得厉害,明天与卫叙观的约见仿佛像一根刺,被顾沉舟捏在手心,狠狠扎向她心头。
明明不是出轨,也没有出轨,但惶惶不安仍旧刺得她冷汗从背上流下来。
她状若无意地反问,“你呢?在忙什么?”
顾沉舟的谎言信手拈来:“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可他分明正带着他的白月光在太湖泛舟。闻泠姝细看他朋友晒出来的照片,发现原来他们是在太湖聚会。
怪不得顾沉舟上次带她去太湖,却不过是一场预演。
这次他不仅带了齐照琮,还带上了他的发小、朋友和家里的堂妹们,阵容倒是齐全。
但闻泠姝选择看破不说破。
有时候,装傻是女人最好的盔甲,如同在真相的刀刃上蒙一层纱,既避免了鲜血淋漓的痛楚,也保全了表面脆弱的和平。
在这段各取所需的关系里,维持体面的距离,才能让她不至于最后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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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泠姝和卫叙观约定在回浦市的一个小公园见面。
园内种满了翠竹,层叠叠翠,风过处叶片摩挲,沙沙作响,筛下满地斑驳的凉荫。
卫叙观早已等在那里,身影修长,立在竹影里,看不出情绪。
“好久不见。”闻泠姝先开了口,脸上带着笑意。
卫叙观眼皮微撩,目光疏淡地扫过来,“有事说事。”
“没事就不能叙叙旧了?”她走近一步,手指轻轻拂过身旁冰凉的竹杆,“我只是想谢谢你还特意送束花过来。”
“让顾沉舟发现你送花,我跟他之间又能起一场风波。让我的新同事发现你送我,我的名声更被搅得难以直视了。”
“嗯,我说过要报复你的。”他嗤笑一声,嘴角扯出个冷淡的弧度,“闻泠姝,你什么时候学会拐弯抹角了?”
闻泠姝笑道:“我可没有拐弯抹角,我这是在阴阳怪气。”
“人总是要长进的嘛。"她并不生气,反而又靠近了些,抬头望他,眼里漾着微妙的光,“不像有些人,只会把东西藏起来,把心思憋烂。”
她意有所指,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脸上,像是能看进他心底。
卫叙观猛地别开视线,下颌线绷得有些紧,“少自作多情。”
“我自作多情?”闻泠姝轻笑,手指忽然搭上他的小臂,感受到他肌肉瞬间的紧绷,“那你告诉我,留着我的檀香扇,还将它当某音背景,不会是要卧薪尝胆吧?”
卫叙观抿紧嘴唇,喉结无声地滑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竹林里的光线透过叶隙落在他脸上,明暗交错,映得他眼神晦涩难辨。
闻泠姝趁机又贴近几分,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他下颌的皮肤。
她抬头望着他,眼波像浸了春水,流转间带着某种无声的牵引,“叙观,我想你亲我。”
卫叙观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眼神骤然暗沉,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下意识地低头向她靠近。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她的那一刻,闻泠姝忽然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巧的笑,灵巧地偏头躲开。
“卫叙观,”她眼睛里闪过猫捉老鼠般的狡黠,“你可想清楚了,这一口亲下去,你亲的可是名花有主的女人。”
卫叙观动作猛地僵在半空,眼神瞬间冷冽下来,像是被冰水浇头,那点意乱情迷被恼怒和难堪取代。
他心底一阵发涩,明知是戏弄却还是差点着了道。
然而,就在他僵持的瞬间,闻泠姝却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软而短暂的吻。
卫叙观彻底愣住,眼中闪过震惊、困惑,以及一丝猝不及防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而闻泠姝则笑得像只成功偷到腥的猫,得意染上眉梢,那笑容亮得晃眼,却又在深处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和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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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现在确实有男朋友,”她退后一步,语气忽然收敛疏淡,“所以,我们最好还是保持距离。”
她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你也不会欣赏一个在恋爱期间还和前任纠缠不清的女人吧?”
卫叙观脸色难看,嘴角扯出一抹刻薄讥讽,“闻泠姝,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我不想玩。”她语气轻快,格格地笑,“但我可以百分之百承诺,如果我和顾沉舟分手了,我第一个考虑你。”
“谎话精。”卫叙观盯着她,眼神锐利得像要剥开她的表皮,“你满口虚情假意。”
闻泠姝嫣然一笑,红唇潋滟,“是啊,我是谎话精。”
“但是,”闻泠姝拉长语调,“愿者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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