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昭的梦境光怪陆离。
上一刻她还抱着阿姐的手臂撒娇;下一刻,徐谨言突然出现,血盆大口一张,竟将阿姐整个吞下!末了,还打了个饱嗝,冲她挤眉弄眼:“你尾巴呢!尾巴呢!”
青昭气得浑身发颤,眼皮剧烈跳动。
一直贴着她手臂的焦尾,从青昭倒下就守在身侧。此刻,它感受到主人身体的颤抖,呜咽声更急,小小的身体也绷紧了。
“姐姐?姐姐?” 守在青昭身边的莫小宝,见她眼睫颤抖得厉害,想起阿爹说做噩梦要快点叫醒。她歪头伸出小手,神情严肃,小心翼翼地扒拉起青昭的眼皮。
焦尾猛地抬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噜,但似乎明白对方并无恶意,只是贴着青昭更紧。
眼皮被扒好几下。
一股被搅扰的怒意猛地冲散梦境残韵,青昭“唰”地睁开眼!
“徐谨言!你大——” 咒骂几乎冲口而出,却在看清莫小宝近在咫尺的大眼睛时戛然而止,只剩心狂跳后的虚脱。
“呜…汪呜!” 焦尾的叫声瞬间拔高,小脑袋拼命拱着青昭的下巴。
“姐姐醒了!阿爹!阿爹!姐姐真的醒了!” 小宝脆生生的欢呼在树窝里炸响,盖过了焦尾兴奋的呜咽。
莫大娘闻声凑近,粗粝的手掌探向青昭额头,摸到体温正常,才松口气:“阿弥陀佛。青灵娘娘保佑,阿昭姑娘,你可算醒了!真真吓死我们了……”
帘子一掀,莫虎端着碗黑黢黢的草药汁走了进来。裤脚湿了半截,草屑粘在袖口——显然是寻药刚回。见青昭清醒地靠坐着,他绷紧的肩线一松。
“醒了就好。” 他声音低沉踏实,“来,先把药喝了,解暑去惊。” 将药碗递给青昭。目光扫过青昭时,他眉微蹙,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探究。
青昭的目光缓缓扫过围拢的众人,感受到焦尾贴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小身体。她没有犹豫,接过粗糙的药碗,屏息仰头,将汤汁一饮而尽。
药汁的苦味在口中弥漫,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然而,在这股药力下,另一种更深沉浩渺的暖意,正从她意识深处漫出,流向尾脊那空茫剧痛处!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
它仿佛无数微弱的光点跨越千山万水,带着无数细碎祈愿温柔地汇聚的溪流。
一个念头在她识海中炸开,但这个认知太过荒诞,也太过沉重,她下意识地抗拒。
青昭抬手用力抹去嘴角药渍,抬起头,那双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声音清晰而坚定:“莫大哥,莫大娘,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我阿姐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能感觉到尾脊深处的剧痛正被那些星星点点包裹着,连带着心脉上的旧伤也被滋养着。
焦尾似乎也觉察到了青昭身上气息的变化,停止了摇尾,抬起头,敬畏的凝视着青昭的脸庞。
青昭静静坐着,娓娓道出往事。
她原也来自钱塘,在洪灾中与相依为命的姐姐失散,又不幸失忆,最终孤身流落至此。
话音落下时,暮色已渐沉,树窝里渐渐飘起了食物的香气。
晚饭是半只山鸡,混着莫虎午后采回的新鲜蘑菇,在瓦罐里熬成了汤。这瓦罐是莫大娘用逃命时仅戴的一根陪嫁簪子换来的,边沿儿还磕了个口。
一锅汤水稀薄,却是棚户区里难得的珍馐。众人围坐,珍惜地啜饮着。
青昭默默把自己碗里的两块鸡肉挑出,放到依偎在脚边的焦尾前。
莫大娘眼神一紧,嘴角动了动,转而低头用力地吹着碗里滚烫的汤。莫虎则专注地啃着碗里的鸡骨。
青昭又挑起最后一块肉夹给小宝,然后捧起碗,小口喝着剩下的汤。刚刚忆起阿姐的喜悦,在晚饭的窘迫里消散大半。
晚饭后,青昭借口消食,抱起焦尾,踩着余晖径直走向后山幽深的林子。
靠近棚户区的山林边缘早被掀遍。再往深处,林木茂密阴森,野兽出没。只有像莫虎这样身强力壮、通拳脚的,才敢冒险深入,撞运气猎点山鸡野兔。
青昭自下午梦醒,记忆恢复大半,体内那股星星点点的暖意开始温养着伤口,不再耗费仅存的灵力。此刻,她终于能调动些许灵力护身。
山风吹散了一个月来的迷茫阴郁。她活动了下手腕,伤口愈合得很快。焦尾跟在她脚边,向林木深处走去。
一人一狗踩起枯枝落叶声,惊得夜蝠鸟雀簌簌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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