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尾在破败的棚户间疾速穿梭。
青昭紧跟其后,她无视了周遭麻木或垂涎的目光,只盯紧前方的小小影子。
突然,焦尾低吠一声,扎进了前方水泄不通的人群!
青昭大惊,慌忙挤进人群。
人群里是蜿蜒的长队。队伍尽头,简陋的草棚下,那抹熟悉的墨青身影端坐在一张破旧木桌后。
徐谨言正为一老者诊脉。
晨光中,他神情专注,侧颜格外清冷。
徐谨言感觉袍角被什么东西用力扯动,他蹙眉低头。
竟是焦尾!
小家伙仰着小脑袋,“呜呜”急鸣,使劲儿拽着他衣角。
“哪来的野狗!”一旁有人呵斥,伸手就欲驱赶。
徐谨言抬手制止,眼尾微挑:“我认识它。”随即俯身一把将焦尾捞入怀中,毫不客气地捏了把它的狗,低声轻语道:“小没良心的。”这才重新号脉。
隐在人群后的青昭,看到焦尾安然无恙,心头稍安。
她想起三日前那场争执,心尖提起。这两日的景象,足够她意识到自己的浅薄跟愚蠢了。
但此刻如此突然,她尚未做好准备,不敢贸然上前。万一徐谨言余怒未消,万一他因为自己拒绝救治小宝……她看到他温和对待焦尾的样子,眼神一亮,悄然转身,退出人群。
徐谨言在焦尾出现时就捕捉到青昭驻足的身影了。他不动声色地诊脉,心中盘算着要如何接话,余光却瞥见青昭决然转身离去。
他眸色骤然一沉,心瞬间落回肚里。
本还挣扎着下地的焦尾,呜咽一声,乖乖缩回徐谨言的腿上。
案旁的老汉只觉着自己病入膏肓了,顿时面如土色,就等着宣判。
徐谨言沉默片刻,语气平淡:“水毒入腹,伤了肠胃。这些药一日两回,连服两天。记住,” 他抬眼,目光锐利地扫向周围:“绝不可再饮生水!尤其江边水,务必烧开透沸才能入口!”
老汉一身虚汗,连连作揖。提着分量极轻的药包挤出人群,才心有余悸地对家人低语:“老天爷,徐大夫方才那一下,我还道神仙难救了……”
当青昭匆匆赶回树屋时,莫虎已经回来了。他焦躁地踱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莫大娘瘫坐小宝身边,无声淌着泪。
看到青昭,两人眼中希冀骤亮。
莫虎冲到青昭面前,声音急切:“青昭姑娘!找到办法了吗?你…你可认得什么有本事的大夫贵人?只要能救小宝,我莫虎这条命都是他的!”他作势就要跪下。
青昭急忙扶住:“莫大哥!棚户区东边儿有位徐大夫义诊!医术极高,定能救小宝!但是…”她脸上愧色浮现,“我…我之前言语不慎,得罪过他。我怕我出面坏事儿。莫大哥!你快亲自去请!”
莫虎眼中大亮,吼了一声:“我这就去!”人已冲出屋外。
青昭跪坐到小宝身边,接替莫大娘,用湿布擦拭小宝滚烫的额头和脖颈。同时,再次调动灵力护住其心脉,艰难抵御着那不断壮大的黑气。
晚间,脚步声响起。莫虎回来了,脸色灰败,眼神涣散。
“虎子!徐…徐大夫呢?”莫大娘颤巍巍地站起身,看向莫虎身后。
莫虎跌坐在地,双手捂脸。
半晌,才声音嘶哑道:“娘…没用。爹留的传家宝都献了,命也押上了…可那徐大夫…眼皮都没抬,只说‘规矩如此,一日只看五十’。任我求他…就是不松口!” 莫虎的拳头狠狠捶在地上。
徐谨言限数,难怪义诊三天风声不显。
青昭心头猛地一刺。“本分”二字几乎脱口而出,却化为无声苦笑。差点又犯蠢了。
她默默起身,声音发涩:“我…我去后山找找草药。”
身后,莫虎强打精神安慰:“娘…别太担心。小宝气色…好像稳了点?我…我歇口气,待会儿就去排队!明天准儿头一个!”
青昭走入昏暗,凭着记忆采回些草药。这一夜,她守在小宝身边,听着耳畔微弱痛苦的呼吸,帘隙外是清冷残月,心中天人交战。
翌日晌午,莫虎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来了,他双眼赤红深陷,额头红肿,嘴唇干裂。
莫大娘望向他空荡荡的身后,眼中光亮又一次熄灭,声音抖得不成调:“虎…虎子?”
莫虎“噗通”一声跪倒草席旁,声音崩溃绝望:“娘…我是头一个啊…天没亮就跪着了!我…我把头都磕破了…求他发发慈悲…我莫虎来世给他当狗都行…” 他一拳擂在胸口,“可他…还是那句话,‘规矩不可破,不出外诊’!”
青昭心头剧震!她猛地看向小宝——那张小脸上竟已透出灰败的死气!暗红的疹子已经蔓延到了脸上,有些深得发黑!微弱呼吸时断时续!莫大娘发出一声悲鸣瘫软下去,莫虎眼神死寂。
她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猛地冲出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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