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壁半腰处。
一条通体碧绿、尾巴微缺的小蛇游弋在嶙峋岩壁上。倏地,它眼睛一亮,疾蹿而上,灵巧地游向一道狭窄岩缝。然后青芒一闪,摇身变做一碧衣女子——正是青昭。
她紧贴岩壁,脚下万丈深渊,头顶炎炎烈日。几个时辰的艰难搜寻,终于找到了那抹生机所在。
是眼前这株百年石斛!起码有三百载!
它紧紧扎根在岩壁上,茎干遒劲如铁,茎节饱满,叶片上的莹莹光泽在阳光下隐隐流转。日光敛去了那股浓郁纯净的阴寒生机,铁皮般的色泽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若非她细细感知,白日里极难发现。
青昭左手紧扣岩缝,右手握着匕首,轻轻地剔起石斛根须周围的岩石。
周围有碎石簌簌滚落深渊,她浑然不觉。
一块松动的岩石陡然从头顶滚落!锋利的岩角擦过她脸颊,又砸向膝盖,才跌落深渊。钝痛与火辣的刺痛同时传来。
青昭倒抽口冷气,强忍痛楚,凝神于手下。一颗汗珠滴落在匕刃上,她随手在衣襟一抹,继续撬着碎石。
终于,随着最后一块碎石松动,这株石斛连根带须落入手中!
青光再闪,她复化作碧绿小蛇,口中紧叼苔藓包裹着的石斛,沿着陡峭崖壁,奋力向上游去。
踩着黄昏余晖,青昭匆匆赶回草棚。而棚内空空荡荡,人群散去,徐谨言也不见踪影。失落刚涌上心头,就攥着石斛转身奔向莫家树屋。
余晖为青昭离去的背影镀了层暖金,晚风追着她飞扬的发丝嬉闹了一路。
回到棚户区时,天已黑透。远远地,青昭竟看见莫家树屋里透出油灯昏黄的光,难道小宝……她心里猛地一沉,踉跄着冲向树屋。
青昭慌乱地停在门口,指尖悬在草帘前。
屋内一声熟悉呜鸣响起,焦尾欢快地摇着尾巴从帘缝钻出,激动地绕着她腿脚打转儿,恨不能长在她脚上。
青昭心念微动,掀帘望去。
是徐谨言!昏黄灯光下,那个清冷的身影赫然在目。
青昭怔在门口,不敢相信。她本以为小宝危在旦夕,正盘算如何再去找他。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来了!那他白天那般给她难堪,又算什么?下马威?还是刻意折辱?
错愕过后,一股苦涩涌上青昭心头,但很快又被小宝得救的喜悦压下。
徐谨言转身看到的就是浑身脏污的青昭。发间夹杂着苔藓,右脸上一道新鲜结痂的血痕,衣衫上粘着泥土草屑,还被勾破了多处,真真像个小乞丐。她手上小心翼翼护着一团苔藓包裹着的东西,露出的手背上也有细碎的擦伤。
她这是…恼羞成怒跑林子里撒泼打滚儿去了?怎么可怜兮兮的?那晚雨夜她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徐谨言都不觉着她惨,如今只是满身狼狈,他却觉着青昭惨极了。
两人就这样心思各异,相顾无言。
莫大娘这个人精儿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帮青昭摘掉头上草屑,拂去身上泥土,语露关切道:“阿昭啊,这是上哪儿去了?怎么没跟徐大夫一块儿回来?瞧这脏的……别担心,小宝没事儿了,多亏徐大夫啊!”
青昭这才走上前来静静地看了眼小宝安稳睡着的小脸。她身上的黑气已然褪去,虽还虚弱,但生机在逐渐恢复。心中石头终于落了地。她转身看向徐谨言,眸色诚恳:“谢谢……”
青昭唇瓣微启,话音未了,却被对方冷声打断:“我们出去说。”
话落,徐谨言面色凝重,转身就往外走。白日里在众人前落了她面子,她转头就把自己搞得这般凄惨。这分明是疯了!待会儿自己若是无心说了什么重话,让她在熟人面前没了脸……他不敢想,青昭明天得疯成什么样?
徐谨言心中一念及此,脚下又快又急。
青昭看着那急切的身影,心下恍然。他这怕是迫不及待要跟她划清界限了,然后警告自己以后离他远点,再说些识相点就别出现在他面前之类的话来。
她眸子低垂,看向手中石斛,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也好,总归得先将道歉礼送上才行。心中既定,她默默跟上。
徐谨言听见身后那声嗤笑,脸色骤然一黑,袖中手指紧攥,步子迈的更大了。
焦尾则屁颠颠地缀在两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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