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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冷宫院落魄皇子寂 风雪夜受伤玄猫临

乾朝的宫禁,红墙高耸,殿宇巍峨,是天下权力之巅,亦是世间最华丽的囚笼。在这片富丽堂皇之下,阴影与冷落无处不在,尤其是对于那些失了圣心又无母族庇佑的皇子而言,每一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呼吸间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衡量。

七皇子谢景玄所居的“静思斋”,名虽风雅,实则与冷宫无异。它坐落于皇宫最偏僻的西北角,紧邻着早已废弃多年的前朝妃嫔居所,平日里人迹罕至,连宫人都懒得多绕几步路过来,仿佛多沾了这里的晦气都会倒霉三年。院墙略显斑驳,爬满了枯死的藤蔓,檐角甚至结了蛛网,在凛冽寒风中瑟瑟发抖。

与东宫乃至其他得势皇子那修缮一新、仆从如云、灯火彻夜不息的殿宇相比,这里直如被遗忘的荒冢,弥漫着一种死寂的萧条。

谢景玄从尚书房下学回来,身上那件半旧的石青色棉袍肩头,落了一层薄薄的雪沫,冰凉的湿意透过布料,一点点渗入肌肤。

方才在房中,二皇子谢景珩又借切磋学问之名,用几句精雕细琢、含沙射影的诗文,暗讽他出身不明、学识粗陋,引得一众趋炎附势的伴读低声窃笑。大皇子谢景渊虽未直接参与,只端坐一旁慢条斯理地品茶,但那眼角余光扫来时,居高临下、仿佛看蝼蚁般的冰冷与漠然,却比严冬的北风更刺骨。

谢景玄始终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所有翻涌的情绪。他面无表情,如同戴上了一张打磨光滑的面具,将所有讥讽与轻蔑悉数接下,如同磐石承受浪涛拍击,只在无人可见的袖中,指节捏得微微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红痕。

他早已习惯如此。十二岁被认回宫中,母妃早已病故,在这等级森严、拜高踩低的地方,他无依无靠,唯一的护身符便是这“皇子”名号,以及更深沉的、刻入骨子里的隐忍。他像一株长在峭壁石缝中的劲松,沉默地汲取着微薄的养分,将根系暗中在岩石的缝隙里艰难蔓延,每一寸延伸都伴随着痛楚与压力,只为等待或许有朝一日能破岩而出,见到天光。

推开静思斋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院门,院内积雪未扫,一片寂寥的白,只有几串孤零零的脚印,是他清晨出去时留下的,此刻已被新雪覆盖了大半。

仅有的一个小太监福安缩在门房里靠着火盆打盹,听见动静,慌忙起身,脸上带着惶恐和怯懦,嗫嚅着解释内务府又克扣了炭火份例,送来的皆是些烟大不耐烧、呛得人直流眼泪的次货,连这点次货也给得抠抠搜搜。

谢景玄只淡淡“嗯”了一声,目光扫过那筐灰扑扑的炭块,并无责怪。责怪无用,反而显得无能,只会让底下人更加难做,也让自己显得更可悲。他挥挥手让福安自去休息,自己则踩着积雪,走向那间同样冰冷的正房。

夜幕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笼罩下来,且较白日更疾更猛。

寒风如同鬼魅的呜咽,又像是无数冤魂在窗外拍打哭嚎,从门窗的每一道缝隙里钻入,吹得案上那盏昏黄的油灯苗疯狂摇曳不定,投在墙上的影子张牙舞爪,仿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将这最后一点微光也吞没。谢景玄裹了裹身上并不厚实的棉袍,那点可怜的暖意瞬间被寒意驱散。他对着跳动的灯火,指间缓缓摩挲着一枚温润的和田玉蝉——那是生母留给他唯一的念想,冰凉的触感却奇异地带来一丝心安。

窗外,是无边无际的冷寂与黑暗,沉重得令人窒息,仿佛要将他这方小小的院落,连同他这个人,彻底吞噬、湮灭。

忽然,一阵极其微弱,几乎被呼啸风雪声完全掩盖的窸窣声,夹杂着一声几不可闻、痛苦而稚嫩的呜咽,如同丝线般纤细,却顽强地顺着风飘入他异常敏锐的耳中。

谢景玄摩挲玉蝉的动作一顿,灰蓝色的眼眸骤然锐利起来,如同夜行的猛兽听到了猎物细微的动静,所有的慵懒和疲惫瞬间一扫而空,只剩下全神贯注的警惕。

他侧耳细听,全身肌肉微微绷紧,那声音又消失了,只有风声依旧如同鬼哭。是错觉?被冻得出现了幻听?还是……那些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又派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用这种拙劣的伎俩来试探或者陷害?在这深宫里,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致命。

他静坐如山,呼吸放缓,几乎屏息。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那细微、痛苦的声音又断断续续、顽强地响了起来,这一次,他听得更真切了些,似乎来自院墙外那片废弃的、连野猫都少去的冷宫角落。声音孱弱,气若游丝,不像是人装出来的,倒像是……什么小兽,受了伤,濒临绝境。

沉默片刻,他终是起身,动作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利落。他从柜中翻出一把骨架有些松动的旧油纸伞,又拿起一盏小巧却光线凝聚的防风琉璃灯,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推开房门,步入了漫天风雪之中。

寒风立刻如同刀子般裹着雪片扑面而来,打得他脸颊生疼,眼睛几乎难以睁开。他举着伞,那伞在风中摇摇晃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绕到静思斋后墙之外。那里堆放着一些早已腐朽散架的桌椅木料,荒草枯藤丛生,在风雪夜里更显阴森可怖,像是张牙舞爪的鬼影。

那哀鸣声愈发清晰了,是那种幼兽受伤后无力挣扎的、断断续续的、令人心头发紧的哀鸣。谢景玄屏住呼吸,将琉璃灯举高些,昏黄的光线艰难地穿透雪幕,他小心翼翼地拨开一丛被积雪压弯了腰的枯草。

下一刻,他呼吸微微一窒,脚步顿在原地。

在一处勉强能避开正面风雪、却依旧冰冷彻骨的残破墙根下,蜷缩着一团小小的、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色身影。

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猫,体型不大,似是半大的幼猫。它浑身被雪水和泥泞打湿,毛发凌乱地黏在身上,显得瘦骨嶙峋,正不住地剧烈瑟瑟发抖,每一次颤抖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即使蜷缩得如同一个毛球,那四只小巧的爪子也露在外面,竟是如同新雪般毫无杂质的雪白色,在这昏黑暗淡、风雪交加的夜色里,白得格外刺眼,甚至有种不合时宜的、近乎圣洁的意味,仿佛它本不该沾染这尘世的污浊与苦难。

谢景玄从未见过这样的猫。宫中的御猫,或是被养得慵懒肥硕,毛色鲜亮顺滑,眼神傲慢,或是机敏警惕,来去如风,何曾有过这般落魄可怜、却又在极致狼狈中透着奇异的、令人心惊的模样?尤其是那四只雪白的爪子,仿佛踏雪而来,不染凡尘,此刻却深陷于泥泞与寒冷之中。

那玄猫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极其艰难地、颤巍巍地抬起头。一双琥珀色的竖瞳在黑暗中泛着微弱而湿润的光,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警惕、无法掩饰的痛苦,还有一丝……超越兽类的、难以言喻的灵性?它的左后腿不自然地弯曲着,微微抽搐,似是受了伤,无法站立。

一人一猫,在风雪废宫中对视。风雪是唯一的背景音。

谢景玄看着那双猫瞳,看着那里面映出的自己模糊的轮廓和琉璃灯微弱的光,看着那四只刺目的雪白爪子,心中某处极其坚硬冰冷、常年被冰雪覆盖的地方,似乎被极轻微地、却又无法忽略地触动了一下,裂开了一丝细缝。

他想起了自己初入宫时,也是这般无助、警惕,穿着不合身的旧衣,在无数冷漠、探究或**裸恶意的目光中挣扎求存,每一步都踩在冰棱上。他自己尚且自身难保,在这冰冷的深宫中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收留一只来历不明的野猫,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传出去,怕是又要生出无数事端,徒增麻烦与风险。理智告诉他,最明智的做法是转身离开,当作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

风险显而易见,而收益……毫无可言。

然而,他只是迟疑了一瞬,目光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和雪白的爪子上停留了片刻。

下一刻,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决定。他收起那柄摇摇欲坠的破伞,任由风雪瞬间扑打在他身上,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那件还算厚实、带着些许体温的石青色棉袍,快步上前,蹲下身,极其轻柔地、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用棉袍将那团冰冷颤抖、沾满污渍的小小身体整个裹住,只露出一个湿漉漉毛茸茸的脑袋。

玄猫似乎受惊,喉咙里发出极其虚弱却带着威胁意味的低呜,身体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但或许是因为太冷太痛耗尽了所有力气,或许是因为感受到包裹而来的衣物上残留的、属于眼前这个人类少年的微弱体温和一种奇异的、并不让人反感的气息,它并未激烈反抗,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依旧紧紧盯着谢景玄,充满了审视与不确定。

“别怕,”谢景玄的声音在呼啸风雪中显得有些低哑,却出乎意料的温和,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笨拙的安抚意味,“我带你回去。”他顿了顿,又低声补充了一句,不知是在对猫说,还是在对自己说,“这里太冷了,会死的。”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这团柔软的、还在轻微颤抖的包裹,仿佛抱着一捧雪,既怕它化了,又怕抱得太紧弄疼它。他将琉璃灯凑近,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它那明显不自然的伤腿,看不出明显外伤和血迹,似是扭挫或者冻伤了。

他不再耽搁,用自己的胸膛和臂弯护着这冰冷的小生命,尽可能快地转身,迈开步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返回静思斋那同样冰冷、但至少能遮蔽致命风雪的屋内。

屋内的寒气并不比外面少多少,但终究没了那割人肌肤的凛冽风雪。谢景玄抱着玄猫径直走向自己的床榻,将他轻轻放在铺着的薄褥上,又用那件已经湿了、沾了泥污的棉袍仔细垫在下面,权当作一个简陋的窝。

他转身快步走到屋角那盆烧得半死不活的炭火旁,拿起火钳,用力拨了拨,添了几块好不容易省下来的、稍好一点的银炭,试图让那火焰燃烧得更旺盛些,带来更多暖意。橘红色的火光跳跃起来,映照着他年轻却沉郁的侧脸和那道旧疤,明暗不定。

接着,他又开始翻箱倒柜,动作略显急促却并不慌乱。他找出一个小瓷瓶,是之前自己练武扭伤时太医署敷衍了事送来、他却一直没怎么用的活血化瘀药油,又寻了些干净的、柔软的旧棉布条,仔细撕成合适的宽度。

他搬过一张凳子,坐在榻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更沉稳可靠。他伸出手,动作生疏却异常小心地、轻轻地托起玄猫那只受伤无力的后腿。他的指尖微凉,当触碰到那冰冷湿漉的毛发和其下细弱得仿佛一捏就碎的骨骼时,他下意识地将动作放到最轻最柔,仿佛在触碰一滴即将滚落的露珠。

玄猫——玄韶,此刻正透过那双猫瞳,冷静地、带着一丝探究地观察着眼前这个人类青年。作为阴差,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动作里那份努力克制下的谨慎和那份试图隐藏的、笨拙的温柔。

这很新奇。他遍历人间,看尽冷暖,尤其在尔虞我诈的宫中,多见的是傲慢、谄媚、冷漠与算计。像这般自身难保、处境艰难,却会对一只来历不明的“野猫”伸出援手,耗费本就不多的资源,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怜惜的人,极少。

这个皇子,很不同。他身上没有其他皇子那种熏人的、昂贵的香料味或是浮夸的、令人不适的骄纵之气,只有一股淡淡的、清冽的寒意,如同这雪夜本身,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墨香和药油味。他的面容年轻却带着过早的沉郁与沧桑,轮廓锋利如刀削,那道旧疤更添了几分野性和戾气,可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深处,在看向自己(这只猫)时,却没有丝毫暴虐与不耐烦,只有一种近乎同病相怜的沉寂与……一种纯粹的、不掺杂质的怜惜?

谢景玄并未注意到猫眼中那过于人性化的、近乎审视的目光。他仔细地将褐色的药油倒在掌心,用力搓热,直到掌心发烫,然后才极轻极缓地、小心翼翼地将温热的掌心敷在玄猫扭伤肿痛的腿关节处,用一种恰到好处的力道慢慢揉按,帮助药力渗透。

他的手指关节分明,修长而有力,带着长期习武拉弓留下的薄茧,触感粗糙,此刻却尽可能放得轻柔,生怕弄疼了这脆弱的小生命。

“忍着点,”他低声道,声音低沉而温和,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知道是在对猫说,还是在对自己过往无数次伤痛时说,“揉了药,活血化瘀,好的快些。很快就不疼了。”他的眉头微微蹙着,全神贯注于手上的动作,仿佛这是眼下最重要的大事。

揉完药,他又拿起准备好的布条,比划了一下长度,开始尝试为它包扎固定。他的动作确实并不熟练,甚至有些笨拙,缠绕的时候时而过松时而过紧,不得不调整了好几次,最后打结时也显得有些纠结,缠好的绷带歪歪扭扭,看上去有些可笑,但那份专注和认真,那份生怕弄疼它的小心翼翼,却不容错辨。

处理完伤口,他又将屋内那盆终于烧得旺了些的炭火端到榻边,让热量能够更好地传递过来。然后,他起身去了旁边简陋的小厨房,就着还有余温的灶火,将晚上剩下的一点米粥重新加热,仔细地滤去米粒,只盛了小小半碗温热的、稀薄的米汤,端回来,放在玄猫嘴边,轻声说:“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似乎真正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他没有坐回凳子,而是就势坐在冰凉榻边的脚踏上,背靠着床沿,微微阖上眼,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放松后的倦意。

跳跃的灯火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道旧疤在光影交错中更显清晰,却也莫名柔和了些许。

玄韶试探着,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那碗温热的米汤。一股温和的、带着淡淡米香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缓缓驱散了体内盘踞的寒意。

受伤的腿被包扎固定后,疼痛也减轻了不少,传来一丝丝药油带来的温热感。它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蜷缩在还带着少年体温余温的、虽然湿冷却柔软异常的棉袍里,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中微微收缩,静静地、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类少年。

风雪仍在窗外不知疲倦地呼啸,疯狂拍打着单薄的窗棂,发出呜呜的响声。

但这冰冷破败、陈设简陋的静思斋内,一猫一人,在这孤寂绝望的雪夜里,却仿佛因为一个不经意的善举和一个意外的降临,悄然形成了一个微妙而脆弱的、与外界隔绝的温暖结界。

谢景玄歇了片刻,忽然又睁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伸出手,指尖犹带着一丝药油的气息,极轻地、试探性地碰了碰玄猫前爪那柔软而冰凉的雪白色爪垫。

冰凉,柔软,像一小块凝固的雪。

玄猫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但没有躲开,没有伸出利爪,只是那条长长的黑色尾巴尖,在棉袍上几不可察地、轻轻地卷动了一下。

“以后……”谢景玄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在梦呓,又像是在许下一个沉重的承诺,目光望着跳跃的炭火,有些失神,“你就跟着我吧。”

“总归……”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轻得像雪落,“都是在这宫里……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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