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玄猫伴龙图 > 第5章 巡阳世差遇异魂乱 坐书斋听闻市井言

第5章 巡阳世差遇异魂乱 坐书斋听闻市井言

静思斋的血腥气仿佛被那场连日的大雪彻底掩埋,连同那夜的惊心动魄一同沉入厚厚的冰层之下,再无痕迹可寻。

日子似乎恢复了以往的沉寂,每日里唯有呼啸的风雪敲打着窗棂,以及炭火盆中银炭偶尔发出的哔剥声。但有些东西,已然在无声无息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谢景玄眉宇间那常年不化的阴郁未曾减少,却沉淀得更加深邃内敛,如同古井深潭,看似平静,其下却暗流汹涌。那双灰色的眼眸,偶尔从书卷上抬起时,会掠过一丝冷冽而精准的算计光芒,不再是全然的隐忍与麻木。

他开始更频繁地“感染风寒”,称病告假,减少去尚书房和那些虚与委蛇的公开场合的次数,将自己更深地藏匿于这冷宫般的院落里。

而玄韶,那只通体漆黑、唯有四爪雪白的猫,则似乎真正成了这静思斋的“宠物”,获得了更大的自由,时常在白天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墙头檐角,许久方回,宫人们只当这野猫性子未驯,贪玩好动,无人留意,更无人深究。

……

这一日,天色灰蒙得令人压抑,将整个皇城笼罩在一片沉闷之中。

玄韶轻盈地跃上一处偏僻宫苑的琉璃瓦顶,积雪在它爪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它并非闲逛,琥珀色的竖瞳深处,一丝凡人不可见的幽蓝色光芒微微闪烁不定——那是地府敕令在其灵体内流转,正清晰地指引着一个明确的方向。今日,它有了第一个自化身以来明确的差事。

目标是一个“异常”的魂灵。据判官簿记载,此魂本是一普通小太监,性情怯懦,阳寿该终于一场突如其来的风寒,魂归地府,重入轮回。却不知在哪个环节出了纰漏,竟让他带着对未来数月一些鸡毛蒜皮小事(诸如某个总管失足落井、某处宫殿走水未成灾、某位贵人失宠)的模糊记忆,浑浑噩噩地、错误地重新塞回了自己那具因死亡不久尚未完全腐朽的躯壳里。

此刻,这不该存在的“活死人”正凭借那点可怜的先知,躲在浣衣局某处阴暗角落里瑟瑟发抖,既恐惧于自身的状态,又妄图利用那点零碎记忆规避“必死”的命运。

这种微小的时空错乱,虽远不足以搅动天下大势,却如同精密织锦上脱线的一针,若不及时处理,恐会引发更多不可预知的连锁紊乱,破坏阴阳平衡。

玄韶无声地穿梭在宫殿投下的巨大阴影里,如同一道流动的、没有温度的墨痕。它的感知远超常猫,不仅能捕捉最细微的声音气味,更能清晰感知到空气中那缕极淡的、与周遭蓬勃生魂格格不入的“腐酸”气息——那是非法还魂者无法掩盖的、特有的魂波震颤。

它循着这令人不快的指引,灵活地绕过一队队巡逻的侍卫,避开那些喧闹忙碌的宫人人群,最终停在浣衣局后院那一排低矮、破旧、专门堆放废弃杂物和劣等皂角的矮房前。

那令人不适的腐酸气息,就在这里最为浓郁,几乎凝成实质。

它碧色的眼瞳四下扫视,确定无人注意,便悄无声息地从一个破损的窗格缝隙钻了进去。屋内光线极其昏暗,仅凭几缕从破窗透入的灰光视物,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刺鼻的皂角味和一股物品霉烂后的潮湿气味,令人作呕。

在角落一堆散发着馊味的破棉絮里,一个面色惨白如纸、眼神惊惶涣散的小太监正死死抱着膝盖蜷缩着,身体不住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他嘴唇翕动,神经质地反复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不能去……不能去东三所……去了就回不来了……腊月二十三……对,腊月二十三千万别跟人赌钱……会输掉裤子……张总管……张总管会掉进北苑那口废井里……掉了……他掉了……我就没事了……就没事了……”他反复念叨着这几句零碎而诡异的未来片段,仿佛这是能拯救他的唯一咒语。

玄韶蹲坐在一处更深的阴影里,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中冰冷地注视着这一切,如同一个最耐心的猎手,又像一个最严谨的判官。魂体与肉身并未完全融合,记忆碎片干扰神智,恐惧弥漫——所有特征均与判官簿记录吻合。

确认目标无误。它并没有立刻召唤黑白无常,地府的规矩,需最后核实,确保万无一失,避免误勾错捕。这是它的职责,亦是它的准则。

就在这时,屋外不远处那条荒僻的小径上,忽然传来一阵叮叮当当、不成调却又奇异地不惹人厌烦、甚至有点抓耳的乐声,像是什么金属薄片和细小铃铛被随意敲击、摇晃发出的零散节奏,还夹杂着一个年轻人用懒洋洋的调子哼着即兴编造的小曲儿。

“唉呀呀,云遮雾绕不是山,水落石出见真颜~ 哪位仁兄躲猫猫,算一卦来知冷暖咯~”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懒洋洋调子。

玄韶的耳朵敏锐地转动了一下,视线透过窗户的缝隙无声地向外瞥去。只见一个年纪约莫二十上下、穿着半新不旧略显宽大的靛蓝色道袍、但袍角下摆却用银线绣着几个不甚起眼却又古怪的猫爪纹样的年轻男子,正摇摇晃晃、步履飘忽地沿着小径走来。他眼神有些飘忽迷离,仿佛总神游天外,嘴角天然上扬,挂着一丝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他一只手拎着一串用红绳拴着的几枚古铜钱和两三片磨损的龟甲,边走边随意摇晃,发出那叮当作响的噪音源,另一只手则揣在袖子里。腰间松松垮垮地别着一支品相不错的白玉箫,背后还背着一个不小的、看起来沉甸甸的深色布包裹,不知装了什么。

这人……玄韶的瞳孔微微收缩。它感知到此人的气息极为奇特,并非正统修道之人应有的清灵纯净,也非寻常江湖骗子那般浑浊功利,倒像是一种……混沌而活跃、自成一体又与周遭环境有着奇特共鸣的精神力场。

是个“神棍”,但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而且,他看似随性所欲、漫无目的地行走,步法却隐约暗合某种奇特的方位,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几处可能有宫人经过的视线盲点,仿佛对这片区域的巡逻规律了如指掌。

那年轻神棍在矮房附近停顿了一下,歪着头,像是侧耳倾听什么,迷离的目光扫过玄韶藏身的窗户,嘴角那丝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许,却什么也没说,又叮叮当当地、哼着不成调的歌谣晃悠着走远了,仿佛只是无意中路过的风。

玄韶收回目光,并未过多理会这意外的插曲。世间能人异士众多,只要不干扰它的公务,便与它无关。它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那瑟瑟发抖的小太监身上。

确认完毕。无需再等。

玄韶在心中默念敕令,一道凡人不可见的微弱波动以其为中心散开。

片刻后,屋内角落的阴影开始不自然地扭动、拉长,两道极高极瘦、一黑一白、戴着高帽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冰冷的铁链虚影在他们手中凝聚。

那小太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黑白无常向玄韶的方向微微颔首,随即铁链一抖,精准地套住那惊恐的魂灵,轻轻一拉,便将那孱弱的、带着不该有记忆的魂魄从躯壳中扯出,随即三者一同沉入阴影,消失不见。

屋内只剩下那具迅速失去最后生息、变得僵冷的躯壳。

玄韶跃出窗外,任务完成。它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神棍消失的方向,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思索。猫爪纹……还有那混沌活跃的精神力……有点意思。它记下了这个特征。

……

静思斋内,炭火盆烧得比往日稍旺了些,总算驱散了一些渗入骨髓的湿寒。谢景玄独自坐在窗边的旧书案前,并未读书,而是铺开了一张他费了些心思才弄到手的、最普通不过的京城坊市草图,纸张粗糙,线条简略。

然而,就是这张简陋的图,此刻在他眼中却仿佛蕴藏着千军万马。根据玄韶前几日通过观察那些底层宫人交谈、以及它夜间外出时看到的景象所给出的零散建议,几个看似不起眼的地点被他的指甲悄悄掐出了几道细微的印记。

西市口的“陈记茶摊”,那是众多扛大包、拉货车的力巴脚夫们歇脚、喝水、抱怨东家、传递街巷消息的聚集地,消息杂芜混乱,却往往能从小处见大,窥见市井民生的真实脉搏。

南城根下的“老歪脖树”下,一年四季总有几个资格最老、见识最多的老乞丐在那里晒太阳、捉虱子,他们见得多了,耳朵也灵,许多不为人知的琐碎秘闻就在他们懒洋洋的闲聊中流淌。东水关码头的“刘氏酒肆”,更是鱼龙混杂,南来北往的船工、押运的小吏、牙行的掮客常在此处歇□□易,三教九流的信息在此碰撞交汇。

他需要眼睛,需要耳朵,需要一些不属于宫里、不易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兄弟们察觉的、来自最底层的微弱力量。但他一无足够的银钱开路,二无可靠的心腹人手去执行,三无值得完全信任的对象。一切都是空中楼阁,却又必须从这淤泥中起步。

沉吟许久,指尖在那张粗糙的草图上来回摩挲,他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扬声极其低沉地唤道:“福安。”

守在门外的小太监福安立刻应声弓着腰进来,脸上带着惯有的怯懦和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殿下有何吩咐?”

谢景玄目光并未从他脸上移开,只是淡淡地、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气吩咐:“下次出宫采买针线杂物时,绕道去一趟西市口,找陈记茶摊。”他语速不快,确保每个字都清晰落入福安耳中,“找一个脸上有麻子、嗓门大、绰号叫‘胡大嘴’的力巴。给他五个铜板,只问一句:‘近日可有什么新鲜骂娘的话传得厉害?’然后,记住他的回答,一字不差地回来禀报于我。”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更冷了一分,“若他问起是谁让问的,便说是‘城南杂货铺张掌柜’让问的。记住了?重复一遍。”

福安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摸不着头脑,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这阴沉的主子又要搞什么名堂。但见只是让去问一句莫名其妙的闲话,给五个铜板,似乎也没什么大风险,连忙压下疑惑,仔细地将吩咐重复了一遍,一字不差。

“很好。去吧。办好了,自有赏钱。若办砸了,或是多嘴多舌……”谢景玄没有说完,只是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冷冷地扫了福安一眼。

福安吓得一哆嗦,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连连保证:“奴才明白!奴才一定办好!绝不多嘴!”这才弓着身子,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谢景玄看着他退下的背影,眼神幽深难测。五个铜板,一句没头没脑、看似市井玩笑的问话,一个根本子虚乌有的“张掌柜”。

即便失败,或者被有心人注意到,也无伤大雅,无人能追查到这偏僻的静思斋。若是成功……这或许便是第一颗埋入市井淤泥深处的、微不足道却可能发芽的钉子。

但他知道这远远不够。谋事需要钱,需要更多元、更有效的信息渠道。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张简陋的坊市图,手指在几个标注着售卖笔墨纸砚和古籍的店铺名字上缓缓划过。或许……可以变卖一些母亲留下的、看似不起眼、不会引人注目的小物件?或者……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忽然想起玄韶前日蜷在窗台上晒太阳时,似乎无意中提过一句,南城某家叫做“宝翰斋”的当铺老板,是个怪人,似乎格外偏好收集某种前朝冷门的、关于地方志怪的古籍版本,而静思斋那落满灰尘的旧书柜最底层,好像正巧有那么一册《山海杂纂》的残本,恰好属于那个冷门系列。这或许能比寻常物件多换些许银钱,且书籍买卖在宫中不易引起那些探子的注意。

至于那个名字——魏炜丁,玄韶也曾某次在夜里闲聊时,用那种平淡无奇的语气模糊地提过,说是京城皇商里似乎有这么一号年纪轻轻的厉害人物,行事风格……颇为特立独行,有时会做些在旁人看来明显“亏本”的古怪买卖。

谢景玄当时并未深究,只是将这个听起来有些特别的名字默默记在了心里,如同藏起一枚或许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刻才有用的棋子,眼下却绝非接触的时机,甚至连打听都需万分谨慎。

又过了两三日,福安才得机会出宫采买。归来时,已是下午,他脸上带着些许未褪的惊奇与后怕,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注意,才闪身进入静思斋,从怀里更加小心翼翼地摸出一样东西,双手微微发颤地呈给正在临帖的谢景玄。

那是一张折得整整齐齐、质地粗糙的黄裱纸,边缘有些毛糙。展开来看,上面用鲜艳的朱砂画着一个歪歪扭扭、似猫非猫、却又透着几分邪气的爪印,下面还有一行用同样朱砂写就的、字体潦草却颇有风骨的小字:“缘至东南,阁藏玄机。猫爪所向,解惑答疑。”翻到背面,则是一个具体的地址,位于京城东南方向的繁华坊市之中,旁边还用小字标注着“一楼翠羽阁,二楼清风轩”。

“殿下,”福安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混合着兴奋、困惑和一丝未散尽的惊恐,“奴才……奴才今日在西市口办完您吩咐的差事,正要回来,在街角被一个穿得怪模怪样、拎着铃铛叮当响的年轻道士拦住了。他……他眼睛好像有点不对焦,看着迷迷糊糊的,力气却大得很,硬拉着奴才的胳膊,说……说奴才身负‘潜龙之息’,非要给奴才算一卦,还说分文不取。”

谢景玄临帖的笔锋骤然一顿,一滴浓墨啪嗒一声落在宣纸上,迅速晕染开一大团污迹。“潜龙之息?”他的声音瞬间绷紧,如同冰裂,右手几乎下意识地按向了腰间隐藏的匕首柄,灰蓝色的眼眸锐利如刀地射向福安,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这两个字,在这深宫里,是能瞬间招致杀身之祸的谶语!

福安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连忙摆手,急声道:“奴才……奴才也吓坏了!魂都快没了!可他接着又说……说这气息并非来自奴才本身,而是……而是缠绕依附,来自奴才日常侍奉之人!”

他偷偷抬眼觑了一下谢景玄冰冷的神色,继续颤声道,“他说……说贵人目前乃潜龙在渊,困于浅滩,风雨如晦,但……但眉藏锋锐,胸有沟壑,必有腾云驾雾、直上九天之时!”他顿了顿,喘了口气,声音更低,“他还说……说观贵人气象,近日有‘黑曜护体,逢凶化吉’之象,虽险却无虞……最后,就塞给奴才这张纸,说若日后有所求、有难解之惑,可去纸上此地寻一位号‘不坷先生’的人,或许能得一二指点。说完就叮叮当当地笑着,哼着怪调子走了,拉都拉不住,转眼就挤进人堆里不见了……”

谢景玄盯着那张黄纸上刺目的朱砂猫爪印,尤其是“黑曜护体”四个字,心中宛如掀起了惊涛骇浪!黑曜!漆黑而珍贵!这指的还能是什么?!莫非就是玄韶?!

那夜刺客之事,干净利落,绝无任何外人知晓!这道士究竟是何方神圣?!是敌是友?是其他兄弟派来的、更为高明的试探陷阱?还是……真的是一些游离于规则之外的奇人异士?他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杀意、惊疑、好奇、警惕交织翻腾。

他强压下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汹涌心绪,面色却冰寒彻骨,一把抓过那张黄纸,目光如实质般刺向福安,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今日之事,以及这张纸上的每一个字,都给本王彻底烂在肚子里!若敢对外透露半分,或有第三个人知道,你知道后果。”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森森寒意。

福安脸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指天誓日地保证:“奴才不敢!奴才万万不敢!奴才今日什么都没遇到,什么都没听到!这张纸……这张纸奴才从未见过!”

“滚出去。”谢景玄冷冷道。

福安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

待屋内只剩下自己一人,谢景玄才缓缓坐回椅中,手指有些发紧地捏着那张粗糙的黄纸,目光锐利地反复审视着那个诡异的猫爪印记和“猫爪所向”的字样,还有背面的地址与“翠羽阁”、“清风轩”。猫爪阁?不坷先生?还有那“翠羽”——听起来似是售卖珠宝首饰,而“清风”……答疑?莫非是……

他猛地想起玄韶之前似乎无意中提到的那个皇商名字,魏炜丁。皇商经营珠宝奢侈品……难道这猫爪阁,一楼是魏炜丁的产业?而二楼……那个“不坷先生”……贩卖“清风”?一个皇商,一个神棍,一个情报据点?这组合着实诡异莫测!

既如此,不如……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狩心游戏

女主并不觉得

当老实人扮演渣攻后[快穿]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