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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12 火族公主

帝俊立于九霄金殿,眸光扫过阶下。火羲公主易阳欣儿朱裙曳地,指尖烈焰欲燃,正斥月神嫦曦苒苒偷藏月华;苒苒素衣胜雪,怀中玉兔瑟缩,冷言回击欣儿纵火烧了月桂。一旁朴水闵捧着玉壶,只盼这水火相攻的阵仗早些歇了。

玉卓公帝俊驾临羲和殿时,正见火羲公主易阳欣儿执一支赤焰宝簪,指着月神嫦曦怀中的银月琉璃盏,斥她私藏日光淬炼的神髓;苒苒素手护盏,鬓边月纱轻扬,反诘欣儿纵神火燎了月窟灵芝。朴水闵端着冰镇的玉露,脚边水渍已凝出薄冰,只敢垂首盼两位殿下息怒。

金乌西坠时,帝俊正于扶桑树梢凝睇,忽闻月轮旁起了争执。火羲公主易阳欣儿衣袂带火星,指责月神嫦曦以霜气凝住了她炼化的金乌翎羽;苒苒怀中月兔蹬着雪球,反怨欣儿神火灼焦了月桂新枝。朴水闵捧着盛着息壤的玉盒,急得指尖沁出细汗,却不知该浇熄哪方气焰。

宇宙纪年的光晕漫过伽诺城太阳神殿的琉璃穹顶时,卧龙大殿的十二根盘龙金柱正吞吐着灼灼烈焰。殿顶悬着的九盏日月灯燃着永不熄灭的星火,将帝俊周身的紫金玄衣镀得愈发沉敛——玄衣上用金线绣就的金乌图腾舒展着三趾利爪,每片羽翼边缘都流转着细碎的雷光,那是他本真本源的印记在与周身雷电魔法共鸣。他立在九层白玉阶上,褐金深瞳如熔铸的星辰,漫不经心地扫过阶下,麒麟长臂自然垂在身侧,袖口垂落的紫金流苏随着呼吸轻晃,霸道的气息混着殿内蒸腾的热气,压得地砖缝隙里的火星都不敢妄动。

阶下左侧,易阳欣儿的赤红长裙如燃着的流云曳过金砖地面,裙裾上用火焰纹绣成的独角兽图腾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金冠上的赤玉坠子蹭过她的火翅——那对收拢的翅翼边缘泛着电火蓝光,根根羽支都似淬了岩浆,随着她指尖燃起的三寸烈焰轻轻震颤。她凤眼微挑,方唇抿成冷峭的弧度,声音里裹着灼人的火气:“苒苒,你当殿藏着广寒宫的月魄水晶,真当没人瞧见?昨夜月升时,我亲眼见你让朴水闵将那团月华锁进了寒沁阁的冰匣里!”

话音未落,右侧的曦言公主已抬了抬眼。她素白的裙裾上落着细碎的冰晶,走动时裙摆扫过地面,竟凝出一层薄薄的霜花,那是幻雪帝国血脉里自带的寒息。怀中的玉兔缩在她臂弯,两只长耳抖了抖,将脑袋埋进她衣襟——那里绣着北斗七星的暗纹,正随着她的呼吸泛着淡紫色微光。她垂眸抚了抚玉兔的绒毛,声音清冽如碎冰相撞:“易阳欣儿,你莫不是被自己的火媚术迷了心窍?上月我广寒宫新栽的月桂,枝桠上还留着你神火燎过的焦痕,此刻去孤茗宫瞧瞧,那半株枯木怕是还在淌树脂呢。”

朴水闵捧着青釉玉壶的手指紧了紧,熹黄色的裙摆沾了些殿外带来的寒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轻颤。壶里盛着的息壤水漾起细波,她偷眼瞧着易阳欣儿指尖越燃越旺的火苗,又瞥见苒苒鬓边凝结的霜花——那霜花正随着她说话时呵出的白气愈发浓重,连带着怀中玉兔的绒毛都凝了层细雪。弄玉和端怀垂手立在欣儿身后,弄玉偷偷拽了拽端怀的衣袖,两人都盯着地砖上那道被火焰与寒气割裂的无形界线,谁也不敢出声。

易阳欣儿突然嗤笑一声,火翅猛地张开半尺,电火瞬间窜高寸许:“焦痕?怕不是你自己用冰棱划的,想栽赃给我?我烈焰独角兽的火,烧过的地方只会化出琉璃,哪会留什么焦木?”

“那你倒是说说,”苒苒终于抬眼,眸中映着殿顶的星火,像落了满地寒星,“我藏月魄水晶做什么?难不成还能偷了你的日光去养月桂?”她怀中的玉兔似是听懂了,突然抬起头,红宝石般的眼睛瞪着易阳欣儿,前爪扒着苒苒的衣襟,像是在无声抗议。

帝俊的目光落在两人之间那片微微扭曲的空气上——那里,火焰的热气与冰雪的寒气相撞,凝出细碎的水珠又瞬间蒸发,在金砖上洇出淡淡的湿痕。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雷锋剑柄,殿外传来秦弘基的鹰唳,却没能打断阶下这愈发紧绷的对峙。朴水闵的玉壶突然晃了晃,一滴息壤水溅落在地,在火与冰的夹缝里瞬间凝成了颗透明的水珠,悬在半空,迟迟不肯落下。

羲和殿的朱漆殿门被雷纹金环推开时,殿内浮动的热浪与寒气正绞成一团白雾。十二扇雕花窗棂半开着,宇宙纪年的流光斜斜切进来,在金砖地面投下菱形光斑,照见易阳欣儿指间那支赤焰宝簪——簪头嵌着的鸽血红宝石正吞吐着三寸火苗,焰心泛着幽蓝,将她金冠上垂落的赤珠串映得如同燃着的星子。她立在殿中珊瑚座旁,赤红长裙上的独角兽图腾张着獠牙,火翅半展,翅尖的电火噼啪作响,凤眼眯成危险的弧度:“苒苒,你怀中银月琉璃盏里晃的,不是昨日帝俊炼出的日光神髓是什么?那神髓需以金乌血养足七七四十九日,你偷去是想喂你那只只会捣药的兔子么?”

月神嫦曦的素白裙裾扫过冰凉的白玉阶,裙摆绣着的北斗七星暗纹在流光中泛着淡紫,她将银月琉璃盏护在胸前,盏沿凝结的霜花正顺着弧度滚落,在掌心凝成细小的冰晶。怀中玉兔探出头,三瓣嘴动了动,似在发出无声的抗议。她鬓边月纱被殿内气流拂起,露出耳后一点雪色胎记,声音清得像碎冰敲玉:“易阳欣儿,你当我眼瞎么?前日我月窟新培的冰魄灵芝,叶片上分明留着你神火灼过的焦斑,那灵芝要以月华润千年才能成形,你纵火时怎不想想后果?”

朴水闵端着的冰镇玉露在托盘里轻轻晃,玉盏外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托盘流到脚边,已在青砖上积了一小滩,边缘正迅速凝出薄冰。她熹黄色裙摆沾了些冰碴,手指紧紧扣着托盘边缘,指节泛白——方才她跟着公主来羲和殿时,分明见弄玉捧着个黑陶盆往后殿去,盆里飘着的焦叶正是冰魄灵芝的形状,可这话她哪敢说出口?弄玉和端怀垂手立在欣儿身后,弄玉悄悄拽了拽端怀的衣袖,目光瞟向殿柱后那盆被炭火烘得半枯的兰草,那是昨日欣儿动怒时用火焰燎过的。

易阳欣儿突然嗤笑一声,赤焰宝簪往前递了半寸,火苗几乎要舔到琉璃盏:“焦斑?怕是你用冰锥凿的吧?我烈焰独角兽的火性最烈,沾着灵芝只会让它化作灰烬,哪会留什么焦叶?”

“那你敢让帝俊查这琉璃盏么?”苒苒将琉璃盏举高半分,盏内清辉流转,映得她褐眸像盛着两弯新月,“日光神髓遇寒气会凝结成金珠,遇火气才会化作流萤,你敢让它沾沾你的火翅么?”

帝俊的紫金玄衣随着脚步碾过金砖,玄衣上的金乌图腾在流光中舒展羽翼,麒麟长臂自然垂落,袖口流苏扫过盘龙柱上的金鳞。他褐金深瞳扫过两人之间那团白雾——热气与寒气相撞处,正有细小的冰粒与火星交织着坠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四大守护者立在殿门两侧,冰火麒麟王子西烨的双角一半燃着焰一半覆着霜,似在呼应殿内的对峙。朴水闵的玉露突然晃出一滴,落在水洼里,溅起的水花一半化作蒸汽,一半凝成冰晶,悬在半空,迟迟不肯落下。

羲和殿的鎏金铜炉正燃着南海火檀,烟气在梁间凝成游龙形状,却被殿内骤然腾起的寒气冻得滞在半空。易阳欣儿听了苒苒的话,凤眼里陡然窜起两簇火光,赤焰宝簪的尖端爆出噼啪电火,竟将身前半尺的空气灼得微微扭曲。她金冠上的赤珠串随着动作轻晃,撞出细碎的脆响,方唇抿成冷硬的线条:“好个伶牙俐齿的月神,敢让西烨来验这琉璃盏么?冰火麒麟的灵识最能辨清日光月华,倒要看看你藏的究竟是神髓还是冰块!”

苒苒怀中的银月琉璃盏突然泛起一层白雾,她素手紧了紧盏沿,指腹触到的冰寒顺着血脉漫到心口。鬓边月纱被气流掀起一角,露出颈间挂着的北斗星坠,那坠子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冷冽的紫光。她抬眸时,睫毛上凝的细霜簌簌飘落,声音里裹着未散的寒气:“验便验,只怕验出你那神髓是用月窟灵芝的灵气催熟的,倒让帝俊看清谁在暗中作祟。”

朴水闵端着的玉露托盘突然一抖,冰凉的水珠溅在手腕上,激得她打了个寒噤。熹黄色衣袖下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她偷眼望向殿门——四大守护者中,冰火麒麟王子西烨已往前迈了半步,他左半边身子覆着雪色麟甲,右半边却燃着红莲似的火焰,双角间悬浮的冰火球随着呼吸明暗不定。弄玉和端怀交换了个眼神,端怀悄悄往后缩了缩,裙角扫过殿角的青铜鹤灯,灯芯爆出的火星落在地面,竟被无形的寒气冻成了晶亮的颗粒。

帝俊的褐金深瞳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麒麟长臂突然抬起,指尖凝出一缕淡紫色雷光。那雷光刚触到鎏金铜炉的烟柱,原本凝滞的烟气便骤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火团与冰粒,在殿内簌簌飘落。“不必验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电魔法特有的震颤,让地砖下的火脉都低低嗡鸣起来,“昨日炼出的神髓,我已让秦弘基送往南极冰岛温养,此刻该在寒沁阁的冰窖里。”

易阳欣儿的火翅猛地一收,电火瞬间敛去,赤焰宝簪上的火苗蔫了半截。她凤眼微怔,随即又绷紧了下颌:“那……那她怀中琉璃盏里的是什么?”

苒苒垂眸看向怀中的盏,里面的清辉正渐渐散去,露出半盏莹白的月光石粉末。她指尖抚过盏沿的冰花,声音软了些许,却仍带着余锋:“是月窟灵芝的孢子粉,本想今日种进温玉盆里,倒被你说成偷了神髓。”

朴水闵脚边的薄冰突然裂开细缝,她松了口气,玉露托盘稳了稳,却见弄玉突然往前一步,手里捧着个锦盒:“公主,方才在后殿拾到这个,许是……许是灵芝焦叶沾的孢子?”盒盖打开时,里面的焦叶上果然沾着几粒莹白粉末,与苒苒盏中的一般无二。

殿外的宇宙流光突然转亮,透过窗棂在地面织成金网。帝俊转身走向主位,紫金玄衣上的金乌图腾似在展翅,他留下的话语混着雷电余韵在殿内回荡:“西烨,去将寒沁阁的神髓取来,让她们二人各炼一份护灵丹,谁先成丹,谁便去照看新栽的月桂。”

易阳欣儿的火翅又微微展开,赤焰宝簪转了个圈;苒苒将琉璃盏递给朴水闵,怀中玉兔探出头,对着弄玉手里的锦盒眨了眨眼。空中飘落的火团与冰粒正慢慢融成水珠,在金砖上汇成细小的溪流,蜿蜒着流向殿外,像是要将这场未歇的争执带往更远的星河。

西烨领命转身时,冰火双角撞碎了殿顶垂下的一缕流光,左角的霜花簌簌落在金砖上,右角的火星却将那些碎光燃成了跳跃的金屑。易阳欣儿突然嗤笑一声,赤焰宝簪在指间转了个圈,火翅边缘的电火重新亮起:“比炼护灵丹?苒苒,你那点寒气连冰窖的门都焐不热,莫不是想让神髓在你手里结成冰疙瘩?”

苒苒已从朴水闵手中取回银月琉璃盏,正用指尖捻起一点孢子粉细看。那些粉末落在她掌心,竟化作细小的冰晶蝴蝶,扑扇着翅膀飞向殿梁。她抬眸时,鬓边月纱被气流卷得猎猎作响,颈间北斗星坠泛着的紫光与殿内火光相击,溅出细碎的虹光:“总好过某些人用烈火催丹,炼出一炉带着焦味的废料。上月你给兀神医炼的疗伤丹,怕不是还在药炉里结着焦块?”

朴水闵刚将冰镇玉露放到旁边的珊瑚案上,闻言手一抖,案上的玉盏发出轻响。她瞥见弄玉正往易阳欣儿身后缩,端怀则盯着殿外——那里,鹰族首领秦弘基正展开双翼悬在半空,鹰爪上抓着的冰匣泛着白气,想来是西烨取神髓回来了。四大守护者中,刺猬家族兀神医突然缩了缩背上的尖刺,像是被“焦块”二字刺得有些不自在,大犬王座罗兰奥则捻着胡须,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不知在盘算什么。

易阳欣儿的凤眼骤然眯起,赤焰宝簪直指苒苒眉心:“你敢提疗伤丹?若不是你用冰棱冻住了药引,那丹怎会炼废?”她金冠上的赤珠串剧烈晃动,声音里的火气几乎要将殿柱上的盘龙纹烧得发烫,“今日我便让你瞧瞧,什么叫烈焰融髓,半个时辰内,我这护灵丹定能炼得金光绕梁!”

“谁输谁赢还未可知。”苒苒将琉璃盏举到眼前,透过盏身望向殿外的宇宙流光,那些光在盏内折射成淡蓝的光晕,“我这月窟灵芝的孢子粉,需以月华温养七日方能入药,偏你昨日燎了灵芝,倒让这些孢子提前成熟,说起来,还要谢你催得巧。”

秦弘基已振翅落至殿门,冰匣刚触到地面,周遭的地砖便凝起蛛网般的冰纹。西烨上前打开匣盖,里面的日光神髓正泛着流动的金芒,像被囚禁的小太阳,遇着殿内的寒气,表面竟结了层薄如蝉翼的金冰。帝俊端坐在主位,麒麟长臂搭在扶手上,褐金深瞳映着那团神髓,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着扶手,发出与殿外雷音相和的轻响。

易阳欣儿已唤弄玉取来她的赤纹丹炉,炉身刻着的独角兽图腾在火光中活了过来,张口喷出三寸高的焰苗。苒苒则让朴水闵去寒沁阁取来冰玉药碾,那碾槽里还凝着上月的残雪,与神髓的金光相照,竟生出几分剔透的美感。两人隔着七步距离相对而立,丹炉的火气与药碾的寒气在中间撞出噼啪作响的白雾,连殿外游过的星云似乎都放慢了速度,等着看这场较量的开端。

赤纹丹炉的焰苗突然窜高半尺,将易阳欣儿的赤裙映得如燃着的云霞。她屈指弹出三粒火星,精准落进炉底,掌心结印时,火翅上的电火顺着臂弯流注指尖,口中默念的火焰咒让炉身独角兽图腾猛地昂首,喷出的焰心竟凝成细小的独角兽虚影,正撕咬着投入炉中的日光神髓。“神髓需烈火逼出燥气,”她凤眼斜睨着对面,方唇勾出讥诮的弧度,“苒苒,你那冰玉药碾莫不是要将神髓碾成碎冰?”

苒苒正用银勺舀出神髓,指尖的寒气让勺沿结了层金霜。她将神髓倒入冰玉药碾时,那些流动的金芒遇寒骤缩,竟凝成了半透明的金珠,与孢子粉相触的刹那,金珠表面爆出细密的冰裂纹,渗出的金光与冰晶缠成螺旋状。“烈火只会焚了神髓的灵韵,”她鬓边月纱垂落肩头,声音清冽如泉,“需以月华寒气导其性,方能让护灵丹兼具温养之力。”说着抬手召来一缕殿外的月光,那月光落在药碾中,竟化作把银碾轮,随着她的动作缓缓转动。

朴水闵站在苒苒身侧,看着药碾里渐渐成形的冰晶金球,手心的汗濡湿了熹黄色衣袖。她瞥见弄玉正往丹炉里添着赤红的火髓草,那草遇火便化作烈焰,让炉身的温度骤然升高,连远处的盘龙金柱都泛起了热雾。大犬王座罗兰奥突然上前一步,手里托着个玉盒:“两位殿下,这是极北冰原的千年雪莲粉,或可中和火气与寒气。”话音未落,刺猬家族兀神医已缩成个刺球,骨碌碌滚到帝俊脚边,背上尖刺沾着的药草碎屑簌簌落下,像是在附和罗兰奥的提议。

易阳欣儿的丹炉突然发出嗡鸣,炉盖被一股金焰顶起半寸,里面转出颗核桃大的丹丸,表面流转着火焰纹,却隐隐泛着焦黑。她脸色微沉,火翅一振,电火再次注入炉中:“不过是初成的坯子,急什么?”话虽如此,指尖却悄悄捻了个凝神诀,让焰苗变得柔和了些。

苒苒的药碾里,冰晶金球已裹上了层莹白的孢子粉,随着银碾轮转动,正慢慢缩成丹形,只是表面的冰纹越来越密,似有碎裂之险。她垂眸抚过药碾边缘,颈间北斗星坠突然亮起,淡紫色的光华渗入丹中,那些冰纹竟渐渐隐去。“倒是比某些焦黑的坯子体面些。”她语气依旧清冷,却放缓了碾动的力道。

帝俊的褐金深瞳在两物之间流转,麒麟长臂突然抬起,指尖雷光一闪,分别落在丹炉与药碾上。丹炉的焦气瞬间淡去,药碾的冰纹彻底消弭,两道金光同时从炉中与碾中升起,在殿顶交织成金乌与玉兔的虚影,引得殿外的宇宙流光都折转了方向,顺着窗棂涌入殿内,将这场未分胜负的较量映照得愈发分明。

扶桑树梢的金乌羽毛正随着暮色渐沉而泛起暗红,帝俊倚在最粗壮的枝桠上,紫金玄衣的下摆垂落时,扫过叶片上凝结的日光露珠,那些露珠坠向云海,竟在空中化作细小的流星。他褐金深瞳望向斜挂天际的月轮,那里正腾起一团搅在一起的火气与寒气,连周遭的星子都被震得乱了轨迹。

月轮旁的云霭被烧得泛着橘红,易阳欣儿的赤红长裙如不灭的火焰掠过月桂树梢,裙角沾着的火星落在云端,烧出一个个圆形的小洞。她刚收起火翅,翅尖的电火还在发梢跳跃,手里捏着根半凝着白霜的金乌翎羽——那翎羽本是流光溢彩的赤金色,此刻却有半截裹着冰壳,像是被冻住的火焰。“苒苒,你当我看不出这是你的霜气所为?”她凤眼瞪得溜圆,方唇抿成直线,声音里的火气几乎要将月轮烤化,“这金乌翎羽要炼七七四十九日才能成器,你一夕寒霜便冻裂了三道纹路,是想让我前功尽弃么?”

苒苒的素白裙裾上沾着月桂花瓣,怀中月兔正用后腿蹬着个雪球,雪球滚到月桂树下,竟让被灼焦的枝桠冒出几点新绿。她抬手抚过鬓边凝结的霜花,那霜花遇着月轮清辉,化作细小的冰晶飘落,声音清得像碎玉相击:“我若不凝住你的翎羽,此刻怕是已被你神火燎成灰烬。你瞧瞧这月桂新枝,昨日还缀着银花,今日便成了焦木,难道也是我的霜气烧的?”她怀中月兔似懂非懂,突然将雪球往易阳欣儿脚边一推,雪球炸开的寒气让对方裙摆的火星暗了暗。

朴水闵捧着的息壤玉盒泛着温润的土黄色光晕,她站在两株月桂之间,熹黄色衣袖被火气烤得微微发烫,脚边却又凝着层薄冰,让她不住地来回踮脚。盒里的息壤能生万物,可她望着易阳欣儿手里那根冰火交织的翎羽,又看看苒苒脚边焦绿相间的枝桠,只觉得指尖的冷汗都要滴进玉盒里——息壤遇火会燃,遇寒会冻,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弄玉和端怀远远立在月轮的阴影里,弄玉手里的火折子明明灭灭,端怀则数着天上的星子,两人都不敢靠近这水火不容的漩涡。

易阳欣儿突然将金乌翎羽往云里一抛,赤焰宝簪凭空出现在手中,簪头火苗窜起半尺:“焦木?那是我用文火催它快些抽枝,倒是你,藏在月轮背后用霜气偷袭,真当帝俊看不见?”

“我若不躲,怕是早被你烧成月桂仙子了。”苒苒怀中月兔突然蹦到地上,用前爪指着月轮旁的一块云团,那里正凝着面冰镜,镜中映出易阳欣儿昨日纵火烧枝的模样。她素手轻扬,冰镜化作无数冰晶,在月轮周围织成圈光网:“有本事让帝俊来评评,是你的金乌翎羽金贵,还是我月窟的月桂难得?”

帝俊在扶桑树梢轻轻叩了叩指尖,一缕雷光顺着枝干坠入云海,在月轮旁炸出朵金紫色的火花。那火花落下时,一半化作雨水浇熄了易阳欣儿裙摆的火星,一半凝成雪片落在苒苒脚边的焦枝上。四大守护者远远跟着,西烨的冰火双角在暮色中格外明亮,秦弘基的鹰唳穿透云层,却没能盖过月轮旁愈发响亮的争执,连天边的金乌都似被惊动,最后一缕余晖迟迟不肯沉入云海,像是在等着看这场纷争如何收场。

金乌最后一缕余晖掠过扶桑树梢时,帝俊指尖的雷光正缠着片金乌羽打转,那羽毛在暮色中流转着赤金光泽,与他紫金玄衣上的图腾遥相呼应。他听见月轮方向传来冰裂般的脆响,抬眼便见易阳欣儿的火翅在云端炸开半轮焰光,赤红裙裾扫过之处,星子都似被点燃,拖着橘红色的尾迹坠向云海。

“你那点霜气能耐我何?”易阳欣儿突然化作浴火之凤,赤金色的羽翼扇动着将月轮罩住半边,尖喙叼着的金乌翎羽已挣脱冰壳,却有三道裂纹渗出缕缕青烟。她变回人形时,金冠上的赤玉坠子因怒气剧烈震颤,凤眼淬着火星:“苒苒,这翎羽是要给罗兰奥做护心符的,你用北斗寒气冻裂它,是想让大犬王座笑我火族无能么?”

苒苒怀中的月兔突然跃起,将雪球掷向那缕青烟,雪雾漫开处,竟凝出朵冰莲托住了翎羽。她素手抚过月桂焦枝,那些发黑的地方正渗出银白色的汁液,顺着枝干凝成细小的冰珠。鬓边月纱被凤羽扇起的热风掀得猎猎作响,她声音里裹着未散的寒气:“无能?总好过纵火烧了月窟的镇窟之宝。这株月桂是北斗紫光夫人亲手所植,昨日新抽的枝桠上还结着月华露,被你神火一燎,露水珠全化作了蒸汽——你当秦弘基没瞧见你在月桂树下布的火符么?”

朴水闵捧着的息壤玉盒突然发烫,盒里的土块竟长出细小的绿芽,那些芽尖一半朝着易阳欣儿的火气舒展,一半向着苒苒的寒气蜷曲。她熹黄色的裙摆被冰火相激的气流吹得贴在腿上,指尖的汗滴落在玉盒边缘,竟让绿芽瞬间窜高半寸。远处,刺猬家族兀神医缩成刺球滚到西烨脚边,冰火麒麟王子的左角凝出冰镜,正映着月桂树下那道淡红色的火符残影,右角的火焰则轻轻舔舐着刺球上的尖刺,似在安抚。

易阳欣儿的火翅突然张开丈许,翅尖的电火织成张光网罩向月桂:“火符?那是我用来驱月窟毒虫的!倒是你,让月兔在翎羽上撒了冰蟾粉,若不是我及时用烈焰逼出药性,这翎羽早成了废铁!”

“冰蟾粉?”苒苒怀中的月兔突然吱吱叫着,用前爪指向易阳欣儿的袖口——那里沾着点暗黄色的粉末,正是火族用来催化火焰的硫磺晶。她素手一扬,银月琉璃盏凭空出现,盏中清辉将那粉末照得无所遁形:“那你袖口的硫磺晶,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帝俊在扶桑树梢屈指一弹,雷光如银蛇窜向月轮,将那张火网与冰莲同时缠住。金乌已沉入云海,最后的霞光漫过月轮边缘,在两抹对峙的身影上投下金红交错的光晕。息壤玉盒里的绿芽突然开出双色花,左瓣如火焰般赤红,右瓣似冰雪般莹白,在朴水闵掌心轻轻摇曳,像是在无声地调停这场愈演愈烈的争执。

月轮周遭的星云被火气灼得泛红,又被寒气冻出冰纹,两种力量绞缠处,星子碎成了闪烁的光屑。易阳欣儿见袖口硫磺晶被识破,凤眼一挑,突然化作赤炼蛇形态,赤色鳞甲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尾尖卷着那根金乌翎羽,鳞片摩擦间迸出的电火正一点点熨平翎羽上的裂纹。“硫磺晶是用来稳固火势的,倒是你家月兔,”她的声音带着蛇类特有的嘶鸣,“方才往我丹炉里丢的冰棱,怕不是从南极冰岛的寒沁阁偷来的?”

苒苒怀中月兔猛地竖起长耳,前爪拍着她的衣襟似在辩解。她抬手召来三道月华,织成冰绫缠住赤炼蛇的尾尖,素白裙裾下的地面正凝结出层层叠叠的冰花,那些冰花中心都嵌着颗月桂种子。“寒沁阁的冰棱带着海人鱼的珠光,你且看这冰绫上可有半分珠光?”她鬓边月纱垂落时扫过月桂树,焦枝上突然爆出串银花,花瓣上凝的露珠坠在冰花上,竟融出个个小巧的月牙形凹痕,“倒是你,昨夜化火烈鸟时,羽毛落在月窟的泉眼里,把千年不沸的月华泉都烧得冒了热气,害得我新采的雪莲全蔫了。”

朴水闵手里的息壤玉盒突然剧烈震颤,盒中双色花的花瓣上渗出汁液,左瓣的赤红汁液滴在地上,烧出个微型火圈;右瓣的莹白汁液落下,冻出朵冰花正好嵌在火圈中央。她熹黄色衣袖被震得滑落,露出的手腕上凝着层薄汗,既怕息壤失控伤了谁,又暗自盼着这奇花能压下双方的气焰。弄玉和端怀远远躲在星云层后,弄玉正用指尖沾着云气写火符,却被端怀悄悄撞了肘,符纸飘向月轮,竟被冰火相激的气流撕成了碎片。

赤炼蛇突然化作人形,易阳欣儿的金冠歪在鬓边,火翅上的羽毛有些凌乱,却依旧挡在月桂树前:“月华泉本就该有烟火气,总好过你用冰泉泡着月兔,把泉底的珍珠都冻成了冰核!”

“那是养珠,”苒苒将月兔往怀里紧了紧,月兔蹬着的雪球滚到息壤玉盒旁,与盒中冒出的热气相撞,腾起团白雾,“倒是你那金乌翎羽,若不是我用霜气护住,早被你自己的烈火烧成了灰,还敢在此叫嚣?”

帝俊从扶桑树梢起身,紫金玄衣上的金乌图腾突然展翅,化作道金光掠过天际,落在月轮与金乌余晖的交界线。他麒麟长臂一伸,左手握住赤炼蛇形态残留的电火,右手接住冰绫上的月华,两团力量在他掌心相融,竟化作颗半红半白的珠子,悬在月桂树梢。四大守护者的身影出现在云层边缘,西烨的冰火双角同时亮起,似在呼应那颗奇珠,秦弘基的鹰唳穿透白雾,惊得月兔往苒苒怀里又缩了缩。

半红半白的奇珠悬在月桂树梢,红光漫过之处,焦枝上的黑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冒出嫩绿色的芽尖;白光拂过之地,易阳欣儿手中金乌翎羽的裂纹里渗出金液,将三道裂痕细细填满。帝俊褐金深瞳望着那珠,麒麟长臂轻抬,指尖雷光顺着月华流淌,在珠上织出层细密的雷纹,让两种光芒交融得愈发柔和。

易阳欣儿的火翅已平顺了许多,金冠被她抬手扶正,赤玉坠子不再震颤,只是凤眼依旧带着余愠,盯着那珠上的白光:“这珠子偏得很,凭什么白光护着她的月桂?”话虽如此,她指尖却凝出缕微弱的火气,悄悄注入珠中,让红光更盛了些,恰好催得月桂新叶舒展得更快。

苒苒怀中的月兔探出脑袋,鼻尖嗅着空气中的暖意,前爪扒着她的衣襟,似在示意她看珠上的红光。她素手抚过鬓边月纱,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的雪色胎记在珠光下泛着淡粉:“若不是红光补着你的翎羽,此刻怕是还裂着缝。”她颈间北斗星坠的紫光轻轻摇曳,也往珠中送了丝寒气,让白光恰好裹住金乌翎羽,不让它被火气灼得变形。

朴水闵捧着的息壤玉盒已安稳下来,盒中双色花的花瓣上,赤红与莹白的汁液正顺着花茎回流,在根部汇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天上的奇珠。她熹黄色裙摆不再飘动,指尖的汗也干了,只是仍不敢出声,偷眼瞧着弄玉和端怀——弄玉正用袖口擦着额头的汗,端怀则踮脚望着月桂新叶,两人脸上都带着松快的神色。

刺猬家族兀神医突然从刺球中舒展身体,背上尖刺沾着的药草碎屑落在息壤玉盒旁,让盒里的绿芽又窜高半寸。大犬王座罗兰奥走上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木盒,打开时里面躺着块温润的玉牌:“帝俊,这是用扶桑木心做的护符胚子,正好让这奇珠的光养着,日后给谁用都合适。”他说着眼珠转了转,似在盘算该先递给哪位公主。

秦弘基的鹰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几分轻快,他展开的双翼上沾着些金乌的尾羽,正往月轮方向飞来。西烨的冰火双角同时放出强光,与奇珠的光芒交相辉映,让月桂树的影子在云海中投下长长的光斑,光斑里既有跳跃的火星,又有闪烁的冰晶,像是将这场争执化作了奇妙的景致。帝俊望着那珠,褐金深瞳里映着流转的红白光晕,麒麟长臂缓缓收回,指尖的雷光渐渐散去,似在等着看这珠子会将水火相济的平衡维持到何时。

那颗半红半白的奇珠悬在月桂树梢,赤纹与冰裂纹路交错流转,将周遭的火气与寒气都吸了进去,连月轮的清辉都似被引得绕着它打转。易阳欣儿盯着珠上跳动的火焰纹,火翅不自觉地收拢些,金冠上的赤玉坠子不再震颤,方唇却依旧抿得紧:“这珠子能奈我何?若它敢偏帮,我便让烈焰独角兽的本源之火将它熔成铁水。”话虽硬气,指尖却悄悄收了几分力道,方才帝俊掌心融火凝冰的神通,让她心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苒苒怀中的月兔突然挣出怀抱,蹦到奇珠下方,用前爪轻轻拍着地面。随着它的动作,月桂树下竟冒出圈银色的光纹,那些光纹顺着树根攀援而上,在焦枝断口处凝成层薄冰,冰下隐隐有绿意涌动。她素手抚过鬓边月纱,声音里的寒气淡了些许,却仍带着锋芒:“熔成铁水?怕是不等你动火,这珠子便会引月华结成冰牢,让你尝尝寒沁阁冰窖的滋味。”可她望着珠上渐渐蔓延的冰纹,也暗自蹙了蹙眉——那冰纹里掺着的日光余温,竟让她想起月窟泉眼被烧热时的灼感。

朴水闵手里的息壤玉盒突然不再震颤,盒中双色花朝着奇珠的方向微微倾斜,花瓣上的汁液凝成细小的光丝,与珠上的纹路遥相呼应。她松了口气,熹黄色裙摆下的双脚终于不再打滑,只是看着月兔在光纹里蹦跳,又看看弄玉和端怀——弄玉正偷偷往易阳欣儿身后挪,端怀则数着奇珠上的纹路,两人脸上都带着些茫然。大犬王座罗兰奥不知何时走到了朴水闵身边,手里的玉算盘噼啪作响,像是在计算这奇珠的灵力,刺猬家族兀神医则缩成刺球,滚到光纹边缘,背上的尖刺沾了些光屑,竟泛出柔和的光泽。

帝俊的褐金深瞳映着那颗奇珠,麒麟长臂缓缓抬起,指尖雷光轻点,奇珠便化作道流光,一半钻进金乌翎羽,一半落入月桂树心。翎羽上的裂纹瞬间愈合,泛出比先前更盛的赤金光泽;月桂的焦枝则爆出串银花,花瓣上的露珠坠向地面,竟化作个个小小的日月轮。“金乌翎羽护罗兰奥,月桂新枝赠兀神医炼药。”他的声音混着雷电的嗡鸣,让星云都静了下来,“三日之后,谁能让这翎羽生光、桂树结果,便去照看扶桑树下的灵泉。”

易阳欣儿的火翅猛地展开,翅尖电火再次亮起:“生光?这有何难!”苒苒则抱起月兔,素白裙裾扫过光纹,声音清冽如旧:“结果也未必是你赢。”月轮旁的火气与寒气渐渐分开,却又在远处的星云中交织成淡淡的虹,像是这场争执未完的余韵。

月桂树新结的花苞泛着金银双色,金乌翎羽则悬在罗兰奥肩头,流光顺着大犬王座的衣纹淌下,在云海中织成半道金弧。易阳欣儿看得分明,那花苞的金色纹路里藏着她烈焰独角兽的灵力,凤眼顿时亮了亮,赤裙一旋便化作道火光掠向月窟:“三日便三日,我这就去取南海火珊瑚的灵液,定让桂花开得比旭日还盛!”弄玉和端怀连忙跟上,裙裾扫过的星子都被带得翻滚起来,端怀怀里的火折子晃了晃,竟点燃了朵路过的云絮,那云絮烧着金边,慢悠悠坠向扶桑树梢。

苒苒抱着月兔立在原地,指尖拂过月桂树干,银纹里渗出的寒气正与花苞的火气相缠,凝成细小的光珠。她素白裙裾被风吹得贴在脚踝,露出的足尖踩着片冰晶,那冰晶遇月光化作只玉色蝴蝶,绕着桂树飞了三圈:“火珊瑚灵液性子暴烈,怕是会把花苞烧得只剩花托。”说着转身往广寒宫去,月兔从她怀中探出头,对着易阳欣儿离去的方向蹬了蹬后腿,溅起的雪沫落在朴水闵的息壤玉盒上,竟让盒里的双色花又开了半寸。

朴水闵捧着玉盒跟上苒苒,熹黄色衣袖沾了些光珠的碎屑,抬手擦汗时,指尖的暖意让那些碎屑化作雾气。她偷眼瞧着罗兰奥——大犬王座正捻着胡须打量肩头的金乌翎羽,翎羽上的流光突然窜起寸许,映得他鬓角的银丝都泛着赤金,不知是在盘算什么。远处,西烨的冰火双角同时闪过光,左角的冰光射向月桂,让花苞又鼓了鼓;右角的火焰则追向易阳欣儿的火光,似在暗中添了把力。

帝俊仍立在扶桑树梢,紫金玄衣的下摆垂落如瀑,与树影交叠处,有金乌的虚影正振翅欲飞。他褐金深瞳望着月轮与日轨的交界线,那里,易阳欣儿的火光与苒苒的冰影正渐渐远去,却在星河里拖出两道纠缠的光带,一道赤红如燃,一道莹白似雪,随着宇宙纪年的流转缓缓起伏,谁也不肯先让出半分痕迹。

南海火珊瑚的灵液在易阳欣儿掌中翻腾,赤金色的液珠裹着细碎的火星,滴落在月桂花苞上时,竟激起层金红相间的光晕。她立在月窟泉边,火翅半展着挡开泉眼溢出的寒气,凤眼紧盯着花苞:“才一日便鼓成这般,待灵液渗透三日,定能让花瓣上的火焰纹烧透银边。”弄玉正往泉里丢着硫磺晶,每丢一块,泉眼便冒起串火星,端怀则数着花苞的数量,忽然低呼:“公主,最顶上那朵沾了片冰碴!”

广寒宫的冰窖里,苒苒正用月华淬炼着南极冰岛的冰晶。那些冰晶在银月琉璃盏中化成淡蓝色的液汁,她用银勺舀起一勺,往月兔捧着的玉瓶里倒:“这冰髓掺了人鱼珠粉,滴在花苞上既能护着银纹,又能压下火珊瑚的燥气。”朴水闵蹲在一旁整理息壤,见盒中双色花的花瓣竟顺着冰窖的寒气长出细小白毛,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白毛遇着她的体温,竟开出星点大的小黄花。

第二日清晨,金乌刚跃出云海,月桂树便起了异动。沾了冰碴的花苞突然裂开道缝,银纹与火焰纹在缝中绞成螺旋,竟开出半朵金半朵银的奇花。易阳欣儿赶到时,正见苒苒用指尖抚过那朵奇花,花瓣上的冰火纹路突然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投在云端——一个是浴火的独角兽,一个是踏雪的白鼠,鬃毛与尾尖正缠着缕缕流光。

“是你偷偷往花苞上撒了冰髓!”易阳欣儿的火翅猛地张开,翅尖电火劈向那朵花,却被花瓣弹出的光晕挡了回去。

苒苒怀中的月兔突然蹦到花上,用爪子拍了拍火焰纹,那里竟泛起层薄霜:“若不是你用硫磺晶扰了泉眼,花苞怎会失衡?”

远处的扶桑树梢,帝俊指尖的雷光正缠着片金乌羽。他望着月桂树上纠缠的光晕,褐金深瞳里映出两道渐渐靠近的影子,嘴角勾起抹几不可察的弧度。罗兰奥捧着金乌翎羽走来,见翎羽上的流光正顺着日光往月桂树的方向淌,忽然笑道:“这水火相缠的模样,倒比单打独斗热闹。”西烨的冰火双角同时亮起,左角的冰光与右角的火焰在他肩头凝成个小小的光轮,似在应和他的话。

第三日的暮色比往常浓些,月轮刚爬上树梢,月桂树便爆发出刺目的光华。所有花苞同时绽放,每朵花都分着金银两色,银边裹着金蕊,金瓣镶着银纹,花瓣上滚动的露珠一半是火星一半是冰粒,落在地上,竟长出丛丛带火的冰草。易阳欣儿与苒苒同时伸手去碰那朵最早绽放的奇花,指尖相触的刹那,花芯突然射出道流光,直冲扶桑树梢而去。

朴水闵看着息壤玉盒里的双色花突然全开了,黄白花瓣上的汁液顺着盒沿流下,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溪流里,金乌与玉兔的影子正并排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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