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窗边,曦言公主月神嫦曦苒苒她执扇的手轻轻一扬,鬓边珠花在灯影里闪了闪,唇边笑意漫过眼角细纹,转身后裙裾扫过甲板,伴着渐远的桨声,终是连那点窗上剪影也被夜雾揉散了。
画舫船头,曦风王子银玥公子回眸时,鬓边银饰随江风轻晃,唇边笑意漫过眼底,素手微扬似拂去两岸猿啼,转身后白袍便没入水雾深处,橹声渐远,终是连衣袂残影也被晚潮卷走了。
曦风王子银玥公子那抹纯净白衣,在山道转角顿住,回首时眉峰舒展如远山含黛,唇边笑意混着松风漫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抬了抬,似要拂去肩头落雪,旋即转身踏碎一地月光,靴声渐杳,终是连衣袂扫过枝桠的轻响也没入了更深的暮色里。
宇宙纪年的某个仲夏夜,无垠海岸的浪涛正拍打着玫瑰森林的边缘,刃雪城外的画舫正泊在茉莉花田丘下的水湄。水面浮着半开的白荷,荷叶上凝着的夜露被船头悬挂的琉璃灯照得透亮,像撒了一把碎星子。舱内鲛绡帐垂在两侧,帐角缀着的珍珠随着船身轻晃,偶尔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曦言公主苒苒坐在临窗的紫檀木椅上,白裙上用银线绣的桂树纹样在灯影里流转,仿佛广寒宫的桂叶正簌簌飘落。她鬓边斜插着一支珍珠步摇,珠花随着执扇的动作轻轻颤动,映得那双含笑的眼眸愈发清亮。她本是望着窗外的夜色,见朴水闵端着一盏莲心茶进来,执扇的手便轻轻一扬,扇面上绘着的玉兔捣药图恰好转向身侧,“你瞧这水面的雾气,倒比广寒宫的云还柔些。”
朴水闵将茶盏放在窗边的小几上,熹黄色的裙摆在地板上扫过,留下淡淡的栀子花香。她顺着公主的目光望去,轻声道:“可不是么?方才去后舱取茶,见岸边的芦苇荡里飞起来几只白鹭,翅膀沾着雾气,倒像披了层纱。”说罢便拿起茶盏旁的银匙,轻轻搅动着茶汤里浮沉的莲心。
苒苒转过脸,唇角的笑意漫开,连眼角的细纹都染上了暖意。她放下折扇,指尖划过扇骨上雕刻的缠枝纹,“记得去年此时在归渔居,你还说莲心太苦,如今倒学会品这清苦滋味了。”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目光却落在朴水闵被茶雾熏得微红的脸颊上。
朴水闵低下头,指尖捏着银匙轻轻打转,“公主教的,说苦过之后才有回甘,就像……就像冬雪化了才能等来春花。”她话说得有些急,额前的碎发都微微颤动,却不敢抬头看公主眼中的笑意。
苒苒轻笑出声,起身时白裙的裙裾扫过甲板,带起一阵淡淡的桂花香。她走到舱门口,望着远处被夜雾笼罩的刃雪城轮廓,琉璃灯的光在她侧脸投下柔和的阴影。“这雾怕是要浓起来了,”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珠花,步摇上的珍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让船夫慢些划吧,这般景致,急着回去反倒可惜了。”
朴水闵连忙应了,转身去吩咐船夫,熹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舱外的夜色里。苒苒独自站在窗边,望着水面被船桨搅碎的灯影,唇边的笑意渐渐淡了,眼中却映着漫天的星光。夜雾顺着窗棂漫进来,沾湿了她的发梢,像一层薄薄的霜,而远处的桨声正随着水波渐远,连带着窗上那道纤细的剪影,也慢慢被雾气揉成了一片朦胧。
夜雾正浓时,另一艘画舫从茉莉花海深处驶来,船头挂着的银铃被江风拂得轻响,与远处苒苒那船的橹声遥遥相和。曦风王子立在船头,白袍上用月光石缀成的星图在雾中流转,仿佛北极星的光正顺着衣袂漫开。他鬓边斜插的银羽饰随江风轻晃,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那双含笑的眼眸里,竟比舱内的烛火还要清亮。
“殿下,前边好像是公主的画舫。”文侍女倾如捧着一卷棋谱走近,声音被雾气滤得格外轻柔。她望着远处那抹朦胧的白影,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棋谱上的楚河汉界。
曦风抬手拂去肩头的雾珠,银饰碰撞出清脆的声响。“苒苒素来爱这夜航,”他唇角的笑意漫开,连眼底的星纹都染上了暖意,“你听那橹声慢得很,定是又被什么景致绊住了。”说罢便转身看向身后的三位鹤羽仙人,“衷一情,去问问船夫,能否近些借个灯?”
衷一情应声化作一道白影掠向船尾,片刻后便传回话来:“回殿下,公主的船夫说雾太浓,怕撞了船,让咱们就在此处相候。”
正说着,对岸的猿啼突然划破夜空,尖锐的声响惊得水面的荷叶都颤了颤。曦风素手微扬,掌心泛起淡淡的白光,那猿啼竟像被无形的屏障挡住,渐渐消散在雾中。“这畜生倒扰人清静,”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目光却望向远处那艘画舫,“苒苒胆子小,怕是要被吓着了。”
武侍女司音忍不住轻笑:“殿下也太疼公主了,她如今也是能镇住广寒宫的主,还怕这几声猿啼?”话虽如此,她还是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两岸的密林。
曦风没接话,只是望着远处那抹越来越淡的白影,唇边的笑意渐渐淡了。他转身时白袍的衣袂扫过船头的栏杆,带起一阵清冽的松香,像是从北方净土带来的雪气。“走吧,”他轻声道,银饰在雾中晃出一道流光,“雾要更浓了,别让她等急了。”
船夫应了声,调整橹的方向,画舫便缓缓驶入更深的雾中。曦风立在船头,白袍的影子在雾里拉得很长,又被晚潮卷来的水汽渐渐洇开。远处的橹声越来越远,连带着那银羽饰的微光,也慢慢被夜色吞没,只余下舱内的烛火在雾中明灭,像一颗忽远忽近的星子。
江雾不知何时染上了淡金色,原是东方天际已泛出鱼肚白。曦风王子的画舫正行至一处浅滩,岸边芦苇丛中忽然飞起几只白鹭,翅尖划破晨雾,带起的水珠落在甲板上,碎成一片晶莹。他立在船头,白袍被渐强的江风拂得猎猎作响,衣上星图纹样在晨光中流转,仿佛北极星群正缓缓苏醒。
“殿下,前边水浅,船夫说要换小艇才能靠近公主的画舫。”侍仆徐谦捧着一件狐裘赶来,见曦风肩头已沾了层薄露,便想上前为他披上。
曦风抬手阻了,鬓边银饰随动作轻晃,映得眼底笑意愈发清透。“不必,”他望向远处雾中那抹若隐若现的白影,“苒苒的船定是泊在那片荷丛里了,你听那露水滴在荷叶上的声响,多像她在广寒宫弹的玉琴。”
三位鹤羽仙人中最年长的衷一怀上前一步,拱手道:“属下先去探探路?昨夜潮涨,怕是有些暗礁隐在水下。”他话音刚落,身形已化作一只丹顶鹤,展翅掠过水面,鹤唳声穿透晨雾,惊得荷丛里的锦鲤跃出水面,溅起一圈圈涟漪。
文侍女倾如展开手中棋谱,借着晨光细看:“方才听公主那边传来棋子落盘声,想来是在与朴水闵对弈。殿下要不要也摆一局,待会上了船正好与公主对杀几回合?”
曦风指尖轻叩船头栏杆,银饰碰撞声与远处橹声相和。“她那点棋艺,还不是我当年教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得,眼底却闪过一丝温软,“不过昨夜她定是没睡好,此刻怕是有些倦了,还是让她歇歇吧。”
正说着,晨雾忽然被一阵清风卷开,露出远处画舫的轮廓——舱窗边立着个白裙身影,正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荷瓣。曦风唇角笑意更深,素手微扬,掌心浮出几粒莹白的雪籽,顺着江风飘向那艘船。雪籽落在荷叶上,瞬间化作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
“是殿下的雪籽!”朴水闵的声音隔着水面传来,带着几分雀跃。
曦风回眸朝舱内示意,司音立刻取来一盏琉璃灯,灯内烛火被风一吹,竟化作无数流萤,绕着船头飞旋。“告诉公主,”他扬声道,银饰在晨光中划出流光,“再等片刻,我便过去与她分这新摘的莲蓬。”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踏上小艇,白袍下摆扫过艇身,带起的水汽与晨雾相融。船夫撑起长篙,小艇破开水面,朝着荷丛深处驶去。橹声在晨光中渐渐清晰,又被远处传来的荷香漫过,连那白袍的衣袂残影,也慢慢融进初升的朝阳里,只余下流萤在水面上盘旋,像一串未散的星子。
小艇破开荷丛时,曦言公主的画舫恰在眼前。舱门半开着,白裙一角垂在舷边,被晨露浸得微透,像极了广寒宫檐下凝结的霜花。曦风踏上跳板,白袍扫过荷叶,带起一串露珠滚落,惊得躲在叶下的蜻蜓振翅飞起,翅尖的虹彩在晨光里闪了闪。
“兄长倒是稀客。”苒苒正临窗剥莲蓬,指尖沾着莲心的清苦,见他进来便扬了扬手中嫩白的莲米,“朴水闵刚煮了新茶,配这个正好。”她鬓边步摇随动作轻晃,珠花映着舱内的晨光,比昨夜灯影里更添几分明丽。
朴水闵连忙端上茶盏,熹黄色裙裾擦过矮几,带起一阵草木香。“公子要不要尝尝这个?”她指着碟中琥珀色的蜜饯,“这是用广寒宫的桂花瓣腌的,公主说比凡间的更清冽些。”
曦风在对面坐下,银饰随动作轻晃出细碎声响。“还是苒苒会享受,”他拈起一颗莲米,指尖触到微凉的晨露,“昨日听闻你在此处,便知定有好景致。”目光扫过舱壁悬挂的星图,那上面北斗的位置被细细描了金边,正是苒苒的本命星辰。
“兄长可知,昨夜雾中竟有星子落水?”苒苒放下莲蓬,执起茶盏浅啜,白瓷映着她的指尖,像落了层细雪,“朴水闵说那是鱼群在吐珠,我倒觉得是广寒宫的玉兔偷溜下来戏水。”
曦风闻言轻笑,素手微扬,袖中飞出几片银叶,在空中旋了旋,化作一群银色的小鱼,绕着舱顶的灯盏游弋。“那便让它们陪你解闷,”他望着苒苒眼中亮起的光,眼底笑意渐深,“再过几日,北方的冰莲该开了,要不要同去看看?”
“冰莲?”苒苒指尖顿在茶盏边缘,步摇上的珍珠轻轻碰撞,“听说那花要在极寒处才开,花瓣上还会凝结星霜?”
“正是,”曦风点头,银饰在晨光中折射出冷冽的光,“去年徐谦采了一朵回来,放在玉瓶里三个月不谢,后来被衷一愫拿去炼丹,说是能添三分清灵之气。”
朴水闵在一旁收拾莲蓬壳,闻言笑道:“公主若是去了,定要多摘些回来,我听说用冰莲汁染的丝线,绣在衣上会随月光变色呢。”
苒苒还没答话,舱外忽然传来鹤唳声,衷一情化作人形进来禀报:“殿下,岸边来了位客人,说是带了兰花仙子新酿的酒,想请公主和殿下尝尝。”
曦风与苒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几分好奇。“既如此,”曦风起身,白袍在晨光中漾开一圈浅影,“便去瞧瞧缤若的新酿,是否比去年的更醇厚些。”
苒苒也随之站起,白裙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淡淡的桂香,与舱外的荷香交织在一起。“走吧,”她执起窗边的折扇,扇面上的玉兔仿佛被晨光唤醒,“正好让兄长评评,是你的冰莲清,还是缤若的兰酒醇。”
一行人走出舱门,晨光已洒满水面,将两艘画舫都镀上了层金辉。远处的橹声不知何时停了,只余下江风拂过荷叶的轻响,和银饰碰撞的清脆声,在晨光里慢慢漾开。
岸边停着辆青竹车,车帘绣着兰草纹样,被江风拂得轻卷,露出车内素兰色的裙角。兰花仙子缤若正倚着车壁浅笑,指尖捻着朵半开的墨兰,花瓣上的晨露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原是缤若来了。”曦风踏上河岸,白袍扫过沾露的芦苇,银饰轻响如碎玉,“听闻你新酿了好酒,倒要见识见识。”
缤若起身时裙摆扫过车辕,带起一阵馥郁的兰香,比岸边盛开的野花更清冽几分。“不过是闲来无事酿着玩的,”她将手中墨兰簪在鬓边,素兰色衣裙衬得眉眼愈发温润,“听闻公主和殿下在此夜游,便想着送来尝尝鲜。”
苒苒走上前,白裙与缤若的兰色衣裙相映,倒像月光落在兰草上。“我记得去年你酿的桂花酒,埋在樱树下三个月才开封,”她指尖拂过竹车壁上的纹路,步摇珠花轻颤,“今年这酒,又藏了什么玄机?”
“这次是用极北冰泉酿的,”缤若笑着掀开身边的锦盒,里面并排放着三只白玉杯,“还加了些广寒宫的桂蕊,想着公主或许会喜欢。”
朴水闵早已取来托盘,熹黄色身影在晨光里格外轻快。“仙子这杯子真好看,”她捧着杯子细看,杯壁上雕着缠枝兰纹,“倒像是用兰草汁浸过的,摸起来都带着些凉意。”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几声猫叫,清越如银铃。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只通体雪白的猫正从芦苇丛中走出,毛色在晨光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正是白帝白雍的本相。它轻盈地跳上竹车,用尾巴卷住缤若的衣袖,喉咙里发出亲昵的呼噜声。
“少昊倒是比你还急着见人。”曦风望着那白猫,唇边笑意漫开,银饰随动作轻晃,“想来是闻着酒香了。”
缤若轻抚着白猫的背,眼底满是温柔:“它昨日就缠着我要尝新酒,我说要先送与公主和殿下,它竟闹了半宿。”说罢便取过酒壶,往白玉杯里斟酒,酒液呈琥珀色,倒入杯中时泛起细密的泡沫,香气瞬间漫开,混着荷香与兰香,格外醉人。
苒苒执起一杯,放在鼻尖轻嗅:“果然有冰泉的清冽,又带着桂蕊的甜香,”她抬眼看向曦风,步摇上的珍珠映着晨光,“兄长觉得,比你北方的雪酿如何?”
曦风刚饮了一口,闻言挑眉:“各有千秋,”他放下酒杯,银饰在晨光中闪了闪,“不过这酒里若再添些冰莲汁,怕是更合我意。”
缤若轻笑:“殿下这是又想邀我们去北方看冰莲了?”她将另一杯酒递与朴水闵,“正好我新得些蓝银草的种子,若种在冰泉边,说不定能开出异色的花来。”
白猫忽然跳下竹车,朝着茉莉花海的方向跑去,尾尖在草地上划出一道白影。缤若望着它的背影笑道:“许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少昊素来对这些花草精灵好奇。”
苒苒望向花海深处,晨雾已散尽,露出成片洁白的茉莉,在阳光下像落了满地的星子。“不如去那边坐坐?”她执起折扇轻摇,扇面上的玉兔仿佛也染上了花香,“正好尝尝这酒,再听缤若说说蓝银草的故事。”
曦风颔首,率先迈步朝花海走去,白袍在花丛中起伏,像一朵流动的云。苒苒与缤若并肩跟上,白裙与兰色衣裙交相辉映,朴水闵捧着酒壶紧随其后,熹黄色身影在花海中格外亮眼。远处的画舫仍泊在水面,橹声歇了,只余下江风拂过花海的轻响,和偶尔传来的猫叫,在晨光里悠悠荡开。
茉莉花海深处藏着一方青石坪,坪边生着几丛蓝银草,叶片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流转,像缀了串碎钻。白帝白雍已化为人形,正倚着棵老梧桐翻弄手中的锦囊,白色锦衣上绣着的白猫纹样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衣料上跃下来。
“少昊这锦囊里,又收了什么宝贝?”曦风在青石上坐下,白袍铺开如流云,鬓边银饰被阳光照得发亮,“方才见你追着只蓝蝶跑,莫不是把它收进去了?”
白雍抬眼时,眼尾的笑纹里盛着晨光:“那蝶是极南之地的荧光蝶,翅膀能随心境变色,”他打开锦囊,一只巴掌大的蓝蝶扑棱棱飞出,翅膀在阳光下泛着虹彩,“想着苒苒或许喜欢,便捉来瞧瞧。”
苒苒正逗着蝶儿玩,白裙被蝶翅带起的微风拂得轻颤,步摇珠花叮当作响:“这蝶儿倒比广寒宫的玉兔还灵动,”她指尖轻点蝶翼,蝶儿竟停在她指上,翅膀渐渐褪成月白色,“你瞧,它竟知道我喜欢素净颜色。”
朴水闵已将酒壶和杯盏摆好,熹黄色裙摆扫过青草,惊起几只蚱蜢。“仙子快尝尝这个,”她递过一碟蜜饯,“这是用方才摘的莲蓬心腌的,公主说比莲米多了层回甘。”
兰花仙子缤若拈起一枚尝了,素兰色衣袖滑落肘间,露出皓腕上的兰草纹银镯:“果然清冽,”她望向白雍,眼底笑意温柔,“比你昨日非要我尝的那坛桃花酿,倒更合时宜。”
白雍闻言轻笑,伸手折了支茉莉簪在缤若鬓边:“那桃花酿是给凡人姑娘喝的,哪及得上你这兰酒配得上仙子?”他转头看向曦风,“说起来,前日听闻北方冻土下长出了千年冰笋,据说熬汤能治百病,要不要同去瞧瞧?”
曦风正望着那只荧光蝶,蝶儿已飞到他肩头,翅膀又变回最初的靛蓝色。“冰笋倒是稀罕物,”他指尖轻触蝶翅,银饰轻响与蝶翅振声相和,“不过要等下月北极星最亮时去采才好,那时冰笋里会凝着星子的精华。”
苒苒忽然指着花海边缘:“你们看,那里好像有光。”众人望去,只见一片茉莉花丛中泛起淡淡的白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发光。荧光蝶忽然振翅飞去,停在那片白光上方,翅膀瞬间变得炽白。
“莫不是有什么灵物?”白雍站起身,白色锦衣在阳光下泛着光泽,“我去瞧瞧。”他迈步走向那片花海,衣袂扫过茉莉花枝,带起一阵浓郁的花香。
缤若也随之站起,素兰色衣裙与白雍的白衣相映,像兰草依着白玉:“小心些,这花海底下原是处古祭坛,怕是有禁制。”
曦风与苒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几分好奇。“走吧,”曦风起身,白袍在花丛中划出一道白影,“看看是什么东西,竟能引动荧光蝶的灵识。”
苒苒执起折扇跟上,白裙与曦风的白袍在花海中起伏,像两朵流动的云。朴水闵捧着酒壶紧随其后,熹黄色身影在一片素白与湛蓝中,格外鲜活。远处的江风仍在吹,带着荷香与酒香,漫过花海,漫过众人的衣袂,在阳光下织成一片温柔的网。
山道覆着层薄雪,被月光照得像铺了层碎银。两侧的松树缀满雪团,风一吹便簌簌落下,打在枝桠上发出轻响,惊得藏在树洞里的松鼠探出头,黑亮的眼睛在夜色里闪了闪。曦风立在转角处,白袍上落着几片松针,衣摆扫过积雪时,扬起的雪沫子在月光里旋了旋,像细碎的星子。
“殿下,前边就是望月台了。”侍仆徐谦捧着件狐裘赶来,靴底碾过冻硬的雪粒,发出咯吱声响,“公主说在那边等您,说是带了新酿的梅子酒。”
曦风回首时,眉峰在月光下舒展得柔和,像远处被雪覆盖的山峦。“苒苒倒是会挑地方,”他唇边笑意漫开,混着松风的清冽拂过来,“这望月台的月色,比广寒宫的更添几分野趣。”骨节分明的手抬了抬,指尖拂过肩头的落雪,雪粒触到温热的指尖便化了,留下几点湿痕。
文侍女倾如展开手中的星图,借着月光细看:“今夜北斗偏西,正是公主本命星最亮的时候,”她指尖点向图中一颗星子,“方才听朴水闵说,公主特意在台边挂了七星灯,说是照着路好走些。”
武侍女司音握紧腰间佩剑,目光扫过幽深的林道:“方才见林子里有影子晃,许是山中精怪,殿下要不要属下先去清一清?”她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几声鸮啼,在寂静的山道里格外清晰。
曦风轻笑出声,银饰在月光里晃出冷冽的光:“不过是些怕人的小精怪,听见我们的脚步声躲着罢了。”他转身时白袍扫过松枝,带起一阵雪雾,“苒苒定是等急了,那梅子酒若是温过了头,可就失了清冽滋味。”
三位鹤羽仙人中的衷一愫化作人形跟上,丹顶鹤特有的白羽在发间若隐若现:“属下刚去探了路,望月台的石桌上摆着个暖炉,想来公主早把酒温上了。”他说话时,袖中飞出几片鹤羽,在曦风身后化作引路的光点,沿着山道向前延伸。
曦风踏着月光前行,靴底踩在积雪上发出轻响,像与远处的松风相和。白袍在夜色里起伏,如同一朵流动的云,偶尔有松针落在肩头,又被他抬手拂去,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山间的月色。
“兄长倒是慢得很。”前方望月台传来苒苒的声音,混着银铃般的轻笑,“再不来,这梅子酒可要被朴水闵偷喝光了。”
曦风加快脚步,转过最后一道弯时,望见望月台的石桌上果然亮着盏七星灯,灯影里立着个白裙身影,正是苒苒。他唇边笑意更深,眉峰在月光下愈发柔和,袍角扫过低矮的灌木丛,带起的雪沫子落在靴边,旋即被月色吞没。靴声在寂静的山道里渐渐远去,连带着衣袂拂过枝桠的轻响,也慢慢没入更深的暮色里,只余下七星灯的光,在雪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
望月台的青石板被月光洗得发亮,石桌中央的暖炉正燃着银骨炭,火苗舔着炉壁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将三只玉杯烘得温热。苒苒正倚着栏杆望月亮,白裙上的银线绣纹在月光里流转,仿佛广寒宫的桂树影投在了衣上。见曦风走来,她转身时步摇珠花轻晃,细碎的光落在唇边的笑意里。
“兄长可算来了,”她抬手示意朴水闵斟酒,白瓷壶嘴流出的酒液泛着琥珀光,“这梅子酒是用去年霜降前摘的青梅酿的,埋在松树下足有一年,你尝尝是不是比去年的更醇厚。”
朴水闵捧着酒杯上前,熹黄色裙摆在石板上扫过,带起的细雪粒落在暖炉边,瞬间化作水汽。“公子快趁热喝,”她把杯子递到曦风面前,鼻尖被炉火烧得微红,“公主说这酒要配着刚烤的栗子才好,我刚从火堆里扒出来的,还热乎着呢。”
曦风接过酒杯,指尖触到杯壁的暖意,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晃了晃,酒液里的月影便碎成一片银鳞。“松树下埋酒,亏你想得出来,”他饮了一口,目光落在石桌旁的竹篮里,里面盛着些带壳的栗子,壳上还沾着黑灰,“这栗子倒是烤得正好,壳裂得匀,定是朴水闵守在火堆边翻了许久。”
朴水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指尖抠着裙角的绣纹:“公主说烤栗子要不停地翻,不然会焦,我守着烤了半个时辰呢。”
苒苒轻笑出声,执起一颗栗子,指尖轻巧地剥去外壳,露出金黄的果肉:“你听他的,他是故意逗你呢。”她把栗子递到曦风面前,步摇上的珍珠在月光里闪了闪,“前日去广寒宫,见玉兔们在捣新的桂花膏,说是加了些星辰砂,涂在身上会有星光,要不要去瞧瞧?”
曦风正剥着栗子的手顿了顿,眉峰在月光下舒展如远山:“星辰砂倒是稀罕物,”他抬眼望向远处的山峦,雪线在夜色里像一道银带,“不过北方的冰原上,此时该有极光了,比星辰砂更绚丽,要不要去看看?”
“极光?”苒苒眼中亮起光,白裙随着前倾的动作轻晃,“就是那种能在天上铺开七彩光带的奇景?我只在星图上见过,说是要在极夜时才会出现。”
“正是,”曦风点头,白袍的衣摆扫过地面的积雪,发出沙沙的轻响,“再过几日便是极夜,那时冰原上的极光会映着冰笋,连空气里都会飘着光屑,比广寒宫的月色还美。”
远处忽然传来松枝断裂的轻响,一只松鼠叼着颗栗子从树后窜出来,见了人又慌忙躲回树洞,蓬松的尾巴在雪地上扫出一道浅痕。曦风望着那团毛茸茸的影子,唇边笑意混着松风漫过来:“这小东西倒是机灵,闻着栗子香就来了。”他抬手扬了扬手中的栗子壳,“剩下的壳扔去那边,给它当窝垫着也好。”
朴水闵立刻拎起竹篮,朝着松鼠躲着的松树走去,熹黄色的身影在雪地里格外显眼。苒苒望着她的背影,又转头看向曦风,目光里映着暖炉的火光:“那极光真有你说的那么美?”
曦风执起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月光落在他舒展的眉峰上,像覆了层薄霜:“去看看便知,”他站起身,白袍在月光里漾开一片白影,“不过要先往南走,去邀缤若和少昊,他们定也想瞧瞧这奇景。”
苒苒也随之站起,白裙与曦风的白袍在月光里相衬,像两朵并蒂的雪莲。“走吧,”她拎起暖炉边的披风,上面绣着的北斗七星在夜色里若隐若现,“正好让他们也尝尝这梅子酒,再晚些,栗子可就凉透了。”
两人并肩走下望月台,靴底踏碎的月光在身后一路铺开,偶尔有衣袂扫过枝桠的轻响,混着远处松风,慢慢没入更深的暮色里,只余下暖炉里的炭火,还在望月台上明明灭灭,像一颗不肯睡去的星子。
下山的路被月光浸得愈发莹白,道旁的矮松结着冰棱,风过时叮咚作响,像谁在暗处拨弄玉磬。曦风走在最前,白袍下摆扫过覆雪的石阶,扬起的雪尘在月光里旋成细小的银环。他忽然顿住脚步,回首时望见苒苒正弯腰拾着什么,白裙铺在雪地上,像一朵骤然绽放的雪莲。
“捡这冰棱做什么?”他眉峰微扬,唇边笑意混着松风漫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抬了抬,似要拂去肩头新落的雪粒,指尖却在触到衣料时轻轻一顿。
苒苒举起手中的冰棱,棱面折射的月光在她脸上跳动,步摇珠花随着抬头的动作轻晃:“你瞧这冰里冻着片松针,像不像广寒宫玉簪上的花纹?”她指尖轻抚冰棱,凉意顺着指缝漫上来,“朴水闵说要拿回去放在琉璃盏里,说是能映出七彩的光。”
朴水闵拎着竹篮快步跟上,熹黄色裙角沾了些雪沫,她凑近看那冰棱,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公主说得是,前日我在广寒宫见玉兔们玩的冰镜,就是用这样的冰棱磨的,能照见云层后面的星子呢。”
“这山里的冰带着松脂气,”曦风转身继续前行,靴底踏碎月光时发出细碎的声响,“比广寒宫的冰多了几分野趣,磨成镜子怕是能照见山精们的原形。”
话音刚落,道旁的树丛里忽然窜出只通体雪白的小兽,拖着条蓬松的大尾巴,见了人便慌忙躲回树后,只露出双乌溜溜的眼睛偷看。兰花仙子缤若不知何时跟了上来,素兰色衣裙在雪地里像一抹融化的月光,她轻笑出声:“这是雪貉子,最是胆小,想来是被我们的脚步声惊着了。”
白帝白雍紧随其后,白色锦衣上落着几片雪花,他抬手摘下鬓边沾着的松针:“方才在山脚下见你们的灯影,便知是往这边来了,”他望向曦风手中的酒壶,“听闻苒苒酿了梅子酒,倒要讨一杯尝尝。”
苒苒笑着将酒壶递过去,白裙与缤若的兰色衣裙相擦,带起一阵清冽的香:“少昊兄倒是消息灵通,”她指了指朴水闵的竹篮,“还有烤栗子,刚从火堆里扒出来的,配酒正好。”
朴水闵连忙取出栗子,暖烘烘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雪貉子许是闻着香味,竟从树后探出半个身子,小鼻子嗅了嗅。白雍抛过去一颗,小家伙叼住便窜回树丛,尾巴扫过积雪,留下道浅浅的痕。
“这小东西倒机灵,”曦风望着树丛的方向,眉峰在月光里舒展如远山,“前面岔路往南是去兰若寺,听说寺里的梅花开了,要不要绕道去看看?”
缤若眼中泛起笑意,素兰色衣袖拂过鬓边的墨兰:“梅花配梅子酒,倒是应景,”她看向苒苒,“听说兰若寺的住持新得了株绿萼梅,开得正盛呢。”
苒苒执起折扇轻敲掌心,步摇珠花叮当作响:“绿萼梅可是稀罕物,我在广寒宫都没见过,自然要去瞧瞧。”
众人顺着岔路转向南,靴声踏在雪地上,与松风、冰棱的轻响交织成一片。曦风的白袍在最前引路,衣袂扫过低矮的枝桠,带起的雪粒落在身后的月光里,旋即被夜色吞没。远处的寺庙隐约传来钟声,混着梅香漫过来,在更深的暮色里悠悠荡开。
兰若寺的红墙在月光下泛着冷寂的光泽,墙内的梅树探出几枝,疏影横斜间,绿萼梅的花瓣泛着玉色的光,与枝头未融的雪相映,倒像谁将碎玉撒在了枝头。寺门虚掩着,门环上的铜绿在月光里泛着暗哑的光,轻轻一推便发出“吱呀”的轻响,惊得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
“这绿萼梅果然名不虚传。”苒苒立在梅树下,白裙被落梅拂过,沾了几片花瓣,步摇珠花轻晃,映得她眼底的光比花瓣更亮,“你瞧这花瓣边缘泛着青,倒像是用广寒宫的玉露浸过的。”
朴水闵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熹黄色衣袖与绿色花瓣相衬,格外鲜活:“公主,这花瓣摸起来绒绒的,不像普通梅花那么光滑。”她将花瓣凑近鼻尖轻嗅,“还有股淡淡的兰花香,莫不是与寺里的兰花种在一起,沾了香气?”
曦风正望着寺角的钟楼,白袍上落着的雪花已化了大半,衣摆扫过梅树下的积雪,扬起的雪粒沾在花瓣上,像缀了层细霜。“住持说这株绿萼梅是三百年前从极南之地移来的,”他转身时眉峰舒展,唇边笑意混着梅香漫过来,“那边的土壤里含着兰草的灵气,所以开出来的花带着兰香。”
兰花仙子缤若伸手轻抚梅枝,素兰色衣裙与绿萼梅相映,像兰草缠上了玉树:“难怪如此,”她指尖触到花瓣上的雪粒,雪融后留下的湿痕在花瓣上洇开,“这花的根须里定是藏着兰草的精魂,不然怎会有这般清冽的香。”
白帝白雍倚着寺门,白色锦衣上沾了片红梅瓣,倒比寻常的点缀更添几分意趣。“寺里的僧人说,这梅树夜里会发光,”他望着枝头的绿萼梅,眼尾的笑纹里盛着月光,“说是花瓣吸收了星月的精华,到了子时便会泛出微光,像挂了满树的绿玉灯。”
“竟有这般奇事?”苒苒眼中亮起光,白裙随着前倾的动作轻晃,“那我们可要等一等,瞧瞧这绿玉灯是什么模样。”
朴水闵已从竹篮里取出酒壶和杯子,暖炉里的炭火仍旺,将梅子酒温得正好。“公子仙子们先喝些酒暖暖身子,”她把酒盏递过去,指尖被炉火烧得发红,“我去问问住持,能不能借个院子,若是梅树真发光,在院子里瞧着更清楚。”
曦风接过酒盏,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晃动,酒液里的梅影碎成一片:“去吧,告诉住持不必特意张罗,我们只是来赏梅的。”他饮了口酒,目光落在枝头最盛的那簇绿萼梅上,“等看过了发光的梅树,我们便往北去,正好赶上极夜的极光。”
苒苒执起酒杯与他相碰,清脆的响声惊得几只夜鸟从树间飞起,翅膀带起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落在她的白裙上,像撒了把碎玉。“说好了,”她唇边的笑意漫过眼角,“若是极光有这绿萼梅一半美,我便把广寒宫的玉兔带来几只,让它们也开开眼界。”
远处的钟楼传来二更的钟声,在寂静的夜里漫开,惊得梅枝上的雪又簌簌落下。曦风望着月光里的绿萼梅,眉峰在夜色里愈发柔和,白袍的衣袂被风拂起,扫过梅枝时带起一阵落梅,与远处的钟声、近处的笑语交织在一起,慢慢没入更深的暮色里。
子时的梆子声刚从寺内传来,梅树忽然泛起微光。起初只是花瓣边缘镀了层银,渐渐地,整朵花都亮了起来,绿萼泛着温润的玉色,连枝头的积雪都映得透明,像一串串倒挂的琉璃。几只夜蛾被光吸引,围着花枝翩跹,翅尖扫过花瓣时,带起的光屑在空中旋了旋,缓缓落下。
“果然发光了!”朴水闵捧着暖炉凑近些,熹黄色衣袖被光映成浅金,她指着最高处的那簇花苞,“你看那未开的,像裹着层绿纱灯,比广寒宫的宫灯还好看。”
苒苒立在梅树下,白裙被绿光染得泛着青,步摇珠花的影子投在地上,随着花影轻轻晃动。“这光倒不刺眼,”她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发光花瓣,指尖触到的地方,光屑便顺着指缝流走,“倒像是把星月的光揉碎了,藏进了花瓣里。”
曦风望着树顶的微光,白袍被映得泛起淡淡的绿,他骨节分明的手轻拂过肩头,将一片沾着光屑的落梅掸开。“住持说这梅树每百年才会发光一次,”他唇边笑意混着梅香漫过来,眉峰在绿光里舒展如被晨雾笼罩的远山,“我们来得巧,正好赶上它最亮的时候。”
兰花仙子缤若伸手轻触梅枝,素兰色衣裙与绿光相融,像浸在水中的兰草。“你瞧这树皮上的纹路,”她指尖划过树干,那里隐约有微光流动,“倒像是有脉络在里面,光就是顺着这些脉络爬满枝头的。”
白帝白雍忽然指向院墙角落,那里的几株红梅也泛起了淡淡的粉光,虽不及绿萼梅明亮,却像燃着的小火苗,暖融融的。“原来不止绿萼梅会发光,”他白色锦衣上落着的绿萼花瓣,在粉光里泛着奇异的色泽,“许是这寺里的土壤藏着什么灵物,连普通梅花都沾了灵气。”
一只通体雪白的猫不知何时溜进了院子,正是白雍的本相,它轻巧地跳上梅树枝桠,尾巴扫过发光的花瓣,带起一阵光雨。白雍轻笑:“少昊倒是比我们会玩,竟跑去枝头打滚了。”
朴水闵忽然指着空中,那里的光屑聚成了小小的光带,随着风缓缓飘向寺外。“那些光屑要去哪里?”她眼中满是好奇,熹黄色身影在光带里穿梭,像追着萤火虫的孩童。
“许是要回星月那里去,”曦风望着光带消失的方向,月光与梅树的光在他脸上交织,“就像游子总要归家,这些光屑也该回到它们来的地方了。”
苒苒执起折扇轻摇,扇面上的玉兔仿佛也被光映活了。“既是如此,我们也该启程了,”她望向寺外的山道,那里的月光仍像铺着银,“再晚些,怕是赶不上北方的极光了。”
众人顺着光带消失的方向走出寺门,绿萼梅的微光在身后渐渐淡去,只余下零星的光屑在空中飘着,像不肯熄灭的星子。曦风的白袍在最前引路,衣袂扫过带霜的枝桠,发出轻微的声响,旋即被更深的暮色吞没,只余下靴底踏碎月光的轻响,在寂静的山道里慢慢远去。
离开兰若寺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山道上的薄雪被晨光染成金红,像铺了层融化的琥珀。曦风走在最前,白袍上沾着的梅光屑在晨光里闪闪发亮,衣摆扫过结霜的草叶,带起的露珠滚落,在石板上砸出细小的湿痕。
“前面那片松林后,该有处山泉。”他忽然顿住脚步,回首时眉峰舒展,晨光漫过他的侧脸,将鬓边银饰照得格外清亮,“徐谦说那里的泉水能直接饮用,带着松针的清味。”
苒苒加快脚步跟上,白裙被晨光镀上层金边,步摇珠花轻晃,映得她眼底的笑意也泛着暖。“正好渴了,”她望着远处松林间隐约的水汽,“朴水闵的竹篮里还有些烤栗子,就着泉水吃,定比暖炉边的更清口。”
朴水闵果然从篮中取出油纸包,熹黄色裙摆在晨光里像朵向日葵。“公子公主快尝尝,”她递过栗子,指尖还留着炭火的温度,“这栗子凉了些,倒更甜了,像裹了层蜜。”
曦风接过栗子,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一捏,壳便裂开,露出金黄的果肉。“这山泉据说是从北极冰原流过来的,”他咬了口栗子,目光望向松林深处,“所以带着些冰泉的冽,配栗子正好解腻。”
穿过松林,果然见一方青石池,泉水从石缝中涌出,咕嘟咕嘟冒着泡,水面浮着几片松针,被泉水推着打转。兰花仙子缤若掬起一捧水,素兰色衣袖沾了水汽,愈发显得莹润:“果然清冽,”她饮了口,眼底笑意温柔,“比我兰谷里的泉水多了几分筋骨,像是从岩石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白帝白雍已化为人形,正蹲在池边看水里的游鱼,那些鱼通体透明,只有鳞片泛着银光,见了人影便聚过来,啄着他垂在水面的指尖。“这鱼倒稀奇,”他白色锦衣的下摆沾了水,却毫不在意,“竟不怕人,许是常被寺里的僧人喂食。”
忽然有片松针落在水面,激起一圈涟漪,透明鱼群受惊般散开,旋即又聚拢,像一团流动的银。朴水闵看得入了神,熹黄色身影蹲在池边,手指轻点水面,引得鱼群又围过来。
“再往前走,翻过那道山梁,就能看见官道了,”曦风望着远处的山影,晨光在他白袍上流动,“那里该有驿站,我们可以借几匹快马,这样不出三日就能到北方冰原。”
苒苒用泉水洗了洗手,水珠顺着指尖滴落,在晨光里像碎钻:“我还从没骑过马呢,”她眼中带着几分期待,步摇珠花轻颤,“广寒宫只有玉兔拉的车,慢是慢了些,却稳当,不知骑马是什么滋味。”
“比坐车有趣多了,”曦风唇边笑意漫开,混着松泉的清冽拂过来,“快马时风从耳边过,像要把人卷进云里,比你扇子里的风畅快十倍。”
缤若已整理好裙摆,素兰色身影在晨光里像株临水的兰草:“那便快些走吧,”她望向山梁,“我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快马,能赛过风的速度。”
众人顺着泉边的小径往山梁去,晨光穿过松枝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曦风的白袍在最前飘动,衣袂扫过带露的草叶,发出细微的声响,与泉声、松风交织在一起,慢慢没入渐亮的天光里,只余下透明的鱼群,还在池里追逐着那片打转的松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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