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时同哥哥曦风王子银玥公子相守的朝暮,那些缠了情丝的寻常日子,曦言公主月神嫦曦苒苒她都一一敛在心底,纵岁月碾过,依旧清晰如昨。
那年与哥哥曦风王子银玥公子相守的晨昏,桩桩件件浸了蜜的光阴,曦言公主月神嫦曦苒苒她都细细收在心底,纵岁月流转,半点未曾褪色。
那年同曦风王子银玥公子依偎的时光,那些裹着暖意的寻常岁月,曦言公主月神嫦曦苒苒她皆一一收进心房,纵时光荏苒,依旧鲜活如初。
宇宙纪年的光尘漫过曜雪玥星的大气层时,刃雪城的琉璃瓦总泛着碎钻般的光。曦言公主苒苒坐在幻雪城堡的白玉阶上,白裙的流苏垂落如凝结的月光,正对着庭院里那株千年梧桐出神。树影筛下的光斑落在她微卷的长发上,像撒了一把碎银,她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叶,指尖微凉——这是哥哥曦风王子银玥公子亲手栽下的树,如今已高过城堡的尖顶。
“苒苒又在这里发呆。”白袍的身影踏过青石板,衣袂带起的风卷走几片落叶。曦风王子银玥公子站在她身后,腰间的银玥玉佩轻轻晃动,映得他眉眼愈发清俊。他总爱穿素白的锦袍,领口绣着暗银色的极鼠图腾,那是他们家族的本真印记,此刻在暮色里若隐若现。他俯身时,发间别着的北斗星玉簪擦过她的耳畔,带着冰雪大陆特有的清冽气息。
苒苒仰头看他,眼尾的银月花钿随目光流转:“哥哥,你看这树皮上的刻痕,还是去年你教我辨认星轨时划的。”她指着树干上几道浅浅的凹槽,那里记录着北斗七星的轨迹,是她作为北斗紫光夫人的本命星辰。阳光穿过她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像广寒宫桂树的影子。
银玥公子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唇角弯起柔和的弧度:“我们苒苒如今认星的本事,怕是比星官还准了。”他伸手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梧桐絮,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衣料,“昨日让徐谦寻的暖玉髓,怎么没戴在身上?”他的声音总带着北方净土特有的沉稳,像北极星亘古不变的光芒。
“朴水闵说暖玉髓要浸在无根水里养三日才灵验。”苒苒把脸颊贴在他微凉的手背上,像只温顺的白鼠——那是她的本真图腾。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与推演星图留下的痕迹。“哥哥今日不去演武场吗?衷一情他们怕是等急了。”
银玥公子轻笑,收回手时顺便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忘了?今日是你初学吹笛的日子。”他从袖中取出一支白玉笛,笛身上雕刻着细密的云纹,尾端缀着一颗同他玉佩色泽相近的银珠。“昨日见你对着乐谱蹙眉,便知你定是卡在转调处了。”
苒苒接过玉笛,指尖轻轻摩挲着温润的笛身,耳尖微微发烫:“哥哥怎么什么都知道?”她记得昨日自己明明是在碧雪寝宫的窗边偷偷看谱,连朴水闵都没察觉她的烦恼。
“因为我是你哥哥。”银玥公子在她身边坐下,白袍的下摆铺在石阶上,像一朵盛开的雪莲。他看着她将玉笛凑到唇边,月光般的眉眼间满是耐心,“别急,先试吹《风吟》的前两句,我帮你定调。”
笛声初起时有些滞涩,像初春解冻的溪流磕磕绊绊。苒苒鼓着腮帮子,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格外专注。银玥公子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偶尔在她换气的间隙轻声提醒:“气息再匀些,想象风穿过雪原的样子。”
朴水闵端着一盏热茶从回廊走来,熹黄色的裙摆在廊柱的阴影里轻轻晃动。她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将茶盏放在石阶旁的石桌上,自己则站在廊下,眼含笑意地望着那对兄妹。她知道,这样的时刻对公主而言有多珍贵——银玥公子身为北方净土的主王,总有处理不完的政务,能这样静下心来陪公主学笛的日子,实在不多。
笛声渐渐流畅起来,像被风拂过的湖面泛起涟漪。苒苒放下玉笛时,脸颊红扑扑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哥哥,你听!我刚才吹对了!”
银玥公子颔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我们苒苒最聪明了。”他抬手看了看天色,远方的天际已染上瑰丽的霞光,将刃雪城的尖顶染成了金红色,“明日我要去北溟处理事务,大概要三日才能回来。”
苒苒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还是用力点头:“哥哥放心,我会好好练习吹笛,等你回来检查。”她知道他肩上的责任,从不敢任性挽留,只是将玉笛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他留下的信物。
银玥公子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模样,心中微暖。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银铃,铃身上刻着白鼠图腾:“这是用北极冰蚕丝缠绕的铃铛,你若遇到难处,便摇响它,无论我在何处,都能感知到。”
苒苒接过银铃,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底。她用力点头,将银铃系在笛尾的银珠上,轻轻一晃,铃声清越如冰晶相击。
暮色渐浓时,银玥公子的身影消失在城堡的拱门后,白袍的一角被晚风吹起,像一片即将融化的雪。苒苒坐在石阶上,手里握着那支白玉笛,听着远处传来鹤羽仙人们训练的呼喝声——衷一情他们总是在这个时辰陪着哥哥演练阵法。她轻轻晃动玉笛,银铃声在暮色里悠悠回荡,像在数着他归来的日子。
朴水闵走上前,将温热的茶递到她手中:“公主,天凉了,我们回寝宫吧。”
苒苒捧着茶盏,看着杯底倒映的自己,眼底的期待与眷恋清晰可见。她知道,这样的朝暮或许寻常,却是她心底最柔软的牵挂,就像这城堡外无垠海岸的潮汐,无论岁月如何流转,总会准时漫过记忆的沙滩。
幻雪城堡的琉璃窗将晨光折射成七道彩练,斜斜落在碧雪寝宫的玉案上。苒苒正用银簪挑着烛芯,案上摊开的星图边缘已被摩挲得发毛,那是银玥公子亲手绘制的北斗星轨详解。她白裙上绣着的白鼠图腾在晨光里泛着柔光,指尖划过"天玑"星的标记时,忽然听见窗外传来鹤鸣——是衷一情他们的声音。
"公主,公子在归渔居的露台上呢。"朴水闵端着铜盆进来,熹黄色裙摆扫过地毯上的云纹,"方才见徐谦捧着个乌木匣子,像是从北溟带回来的稀罕物。"
苒苒起身时带落了案上的玉梳,她弯腰去捡,发间的银月钗轻轻晃动。走到露台时,正看见银玥公子背对着她站在白玉栏杆边,白袍被海风掀起一角,腰间玉佩叮咚作响。三位鹤羽仙人侍立在旁,衷一怀手里捧着的锦盒正冒着淡淡的白气。
"哥哥。"她轻唤一声,看见他转过身来,眉眼间带着旅途的倦意,却依旧清亮如北极星。他领口的极鼠图腾沾了些海沙,想必是刚从海岸边过来。
"苒苒来得正好。"银玥公子接过衷一愫递来的乌木匣,打开时寒气袅袅,里面卧着枚半透明的冰晶,竟天然凝结成白鼠的模样,"北溟冰海深处的千年寒髓,能养你的星图笔。"
苒苒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冰晶就缩回手,吐了吐舌头:"好凉。"
他低笑一声,用自己的掌心裹住她的手,将冰晶慢慢按在她掌心:"忍一忍,这寒气能安神。"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剑的温度,暖意透过相触的肌肤漫过来,"你上次说绘制星图时总心神不宁,用这个镇着案几便好了。"
朴水闵在露台入口处铺开软垫,听见衷一情低声道:"公子昨夜在星台推演了三个时辰,就为找这枚契合公主图腾的寒髓。"
苒苒忽然将冰晶贴在哥哥的额头上,见他微怔便笑着收回手:"这样哥哥就不累了。"她看见他白袍袖口沾着的墨渍,那是教她写星符时不小心蹭到的,至今仍留着淡淡的痕迹。
"昨日在北溟见到水族的星象仪,"银玥公子从袖中取出一卷鲛绡,展开时上面的星图竟在晨光里流转,"你看这北斗第七星的轨迹,与你广寒宫的月轨竟是相合的。"
苒苒凑近去看,发间的珍珠串落在鲛绡上,激起细碎的光晕。她忽然指着图中一点:"这里的星符,哥哥上次教我写过。"她抬手在空中虚画,指尖划过的地方竟留下淡淡的银辉——那是北斗紫光夫人与生俱来的灵力。
银玥公子眼中闪过赞许,从怀中取出支狼毫笔:"来,在这鲛绡上写一遍,我看看你的进境。"他握着她的手引导落笔,看着银辉在绡上凝成符文,忽然道,"等过了雪祭,我带你去北溟的星台,那里能同时看见北斗与月轨交汇。"
"真的吗?"苒苒抬眸时,眼尾的花钿在光里亮得像颗小星。她记得去年雪祭,哥哥用冰雪为她堆了只白鼠,朴水闵还在旁边插了束永不凋谢的冰晶花。
"自然是真的。"他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海沙,看见远处的玫瑰森林在风中起伏,像片流动的红海,"不过在那之前,你得把这卷星图背熟,我回来要考你的。"
朴水闵这时端来两碗花蜜羹,听见公主嘟囔着"哥哥又欺负人",便忍不住笑出声。她看着公子将自己碗里的蜜枣夹给公主,看着晨光漫过两人相视而笑的脸庞,忽然觉得这露台的风都带着甜味。
远处的海面上,曦光正穿透云层,在浪尖上撒下无数金辉。苒苒低头舔了舔唇角的蜜,偷偷将那枚寒髓塞进袖中,心想等哥哥下次出门,就把它放在他的星盘里——就像他总在她的星图上悄悄留下标记一样。她知道这些细碎的光阴,会像这鲛绡上的星图般,永远清晰地留在心底,无论岁月如何流转,都不会褪色分毫。
雪祭前的第七个黎明,刃雪城的屋檐还凝着霜花,苒苒已踩着回廊的冰棱声往瑀彗大殿去。她白裙下摆沾了些夜露,走过盛放的冰晶花时,发间银月钗与花瓣相碰,叮咚声惊起檐下三只雪雀。朴水闵提着裙摆跟在后面,熹黄色裙角扫过结霜的石阶,留下淡淡的划痕。
“公主慢些,昨日刚下过霜,地砖滑。”朴水闵的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她看见公主停在大殿门口,正踮脚往里面望——银玥公子常在这里与三位鹤羽仙人商议事务。
殿内的鎏金炉正飘着檀香,银玥公子背对着门站在星图前,白袍上落了片不知从哪飘来的雪花,在他肩头慢慢融化。衷一情捧着的玉简发出微光,映得他侧脸的轮廓愈发清俊。听见动静,他转过身来,腰间玉佩随动作轻晃,目光落在苒苒沾了霜的发梢上。
“怎么不多披件斗篷?”他招手让她进来,指尖触到她耳尖时微微蹙眉,“这样要着凉的。”
苒苒从袖中摸出个锦囊,踮脚塞进他手里:“朴水闵说用晨露调和雪莲粉能安神,我早起去冰湖采的露。”锦囊上绣着只白鼠,针脚歪歪扭扭——那是她昨夜照着自己的图腾绣的。
银玥公子捏着锦囊轻轻晃了晃,听见里面细碎的响动,眼底漾起笑意:“我们苒苒竟学会调制香料了?”他解开锦囊倒出些粉末,凑到鼻尖轻嗅,晨露的清冽混着雪莲的微苦漫开来,“比御膳房的安神香还好闻。”
“真的吗?”苒苒眼睛亮起来,白裙上的白鼠图腾在晨光里仿佛活了过来,“那我明日再去采些,给哥哥的星盘也熏一熏。”她记得哥哥总说推演星轨时容易心神不宁。
这时徐谦捧着个铜盘进来,盘中放着两盏琥珀色的饮品,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公子,这是水族送来的海凝蜜,说是用无尽海的晨露酿的。”他将其中一盏递给苒苒,“公主也尝尝,能驱寒。”
苒苒接过杯子时,指尖被冰凉的杯壁激得一颤,银玥公子见状便将自己那盏递过来:“我这杯温过了。”他的杯子确实带着暖意,杯底还沉着颗圆润的珍珠——那是美人鱼族特有的赠品,据说能安神。
“哥哥不喝吗?”苒苒捧着温乎乎的杯子,看见他拿起她那杯,仰头饮了一口,白袍领口的极鼠图腾在光影里轻轻晃动。
“北溟的事务已安排妥当,”他放下杯子,声音里带着笑意,“后日雪祭,我带你去玫瑰森林深处看冰灯。”他伸手拂去她发间的一片雪花,“那里的冰灯能映出每个人的本真图腾,你不想看看白鼠在灯里是什么模样吗?”
苒苒用力点头,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衣袖,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冰雪气息,心里像揣了团暖融融的蜜。她忽然想起去年雪祭,哥哥用冰棱为她做了支发簪,朴水闵还笑说公子的手艺比宫里的巧匠还好。
“对了,”银玥公子从袖中取出卷兽皮地图,上面用银线绣着玫瑰森林的路径,“这是我让衷一愫画的,你先熟悉熟悉路线,免得明日走丢了。”
苒苒展开地图时,指腹抚过银线绣成的白鼠标记,忽然发现每个标记旁都绣着颗小小的银玥——那是哥哥的图腾。她抬头时正对上他含笑的目光,耳尖瞬间热起来,慌忙把地图卷起来抱在怀里。
朴水闵在殿角掩唇轻笑,看见晨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两人身上织成金色的网。她知道这些被蜜糖浸过的光阴,会像殿内永不熄灭的鎏金炉一样,永远在公主心底燃着暖意,纵然后来走过再多的风雪,也不会有半分褪色。
雪祭那日的晨光刚漫过刃雪城的垛口,苒苒就被檐角冰棱折射的光晃醒了。她坐起身时,白裙上的白鼠图腾在帐内流转的光晕里轻轻起伏,枕边放着昨夜绣了一半的香囊——针脚比上次齐整了些,只是白鼠的尾巴歪歪扭扭地翘着,像极了银玥公子偶尔无奈时挑眉的模样。
“公主,公子在庭院里驯鹤呢。”朴水闵捧着新裁的斗篷进来,熹黄色袖口沾了些玫瑰花瓣——今晨去采摘装饰冰灯的花时蹭上的。她替苒苒披上斗篷,指尖触到公主发烫的耳垂,忍不住打趣:“再磨蹭,冰灯的最佳位置可要被鹤羽仙人们占去了。”
苒苒趿着银线绣的软靴往外跑,刚转过回廊就看见银玥公子站在雪地里,白袍被风掀起的弧度像振翅的鹤。他正抬手抚摸丹顶鹤的颈羽,阳光落在他发间的玉簪上,碎光溅了满地。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来,腰间的玉佩叮咚作响,目光落在她斗篷边缘未系紧的流苏上。
“跑这么快,当心摔着。”他伸手替她系好流苏,指尖擦过她冻得发红的脸颊,“昨日教你的星咒背熟了?冰灯亮起时,念咒能让图腾显形更久。”
苒苒从袖中摸出张叠得整齐的鲛绡,上面用银粉写着歪歪扭扭的咒语:“哥哥你看,我练了半夜呢。”她展开时,鲛绡边缘的水纹在风里轻轻晃动——这是她用美人鱼族的天赋凝结的,不易破损。
银玥公子低头细看,忽然指着其中一个符号笑出声:“这里的弯钩该朝左,你写成向右了,倒像只翘尾巴的白鼠。”他握住她的手,用指尖在她掌心重写,“记住这个弧度,像极了北溟冰海的浪头。”
朴水闵抱着装满花瓣的竹篮经过,看见公主踮脚去够公子肩头落的雪花,斗篷上的绒毛蹭得他下巴发痒,引得他偏头轻笑。远处的玫瑰森林在雪地里投下绛红色的影子,风卷着花瓣落在雪地上,像撒了把碎玛瑙。
“衷一怀他们已在森林深处架好了冰灯,”银玥公子直起身,顺手将她鬓边的花瓣拂去,“据说今年的冰灯加了水族的夜明珠,亮起来能映透整片林子。”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个琉璃瓶,里面装着半瓶莹白的粉末,“这是用北极星尘磨的,撒在冰灯里,图腾会泛紫光。”
苒苒接过瓶子时,指尖被冻得一缩,他便用自己的掌心裹住她的手,慢慢将瓶子塞进她斗篷口袋:“这样就不冷了。”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剑的温度,暖意顺着相触的肌肤漫进心里,像喝了最醇厚的花蜜羹。
这时衷一情踏着雪过来,丹顶鹤的红冠在雪地里格外醒目:“公子,冰灯已备好,就等公主过去了。”他目光扫过两人交握的手,眼底闪过促狭的笑意,却识趣地没多说什么。
苒苒拉着银玥公子的衣袖往前走,雪地里留下两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她忽然想起去年此时,他也是这样牵着她的手,在冰湖上教她滑冰,那时她总摔跤,把他的白袍都拽得皱了,他却半句责备都没有。风穿过林梢的声音像在唱歌,她偷偷往他口袋里塞了颗用雪莲蜜做的糖,心想等冰灯亮起时,看他发现糖果时的表情定很有趣。
阳光越升越高,将玫瑰森林的影子拉得很长。苒苒攥紧口袋里的琉璃瓶,听着身后朴水闵追赶的脚步声,忽然觉得这浸了蜜的光阴,就像冰灯里永不熄灭的光,无论往后走过多少星轨流转的岁月,都会在心底亮得分明。
冰灯在暮色里次第亮起时,玫瑰森林像被打翻了星子的匣子。苒苒站在最大那盏冰灯前,白裙被映得泛着淡紫光晕,她按哥哥教的法子撒出星尘粉末,看着冰壁上渐渐显形的白鼠图腾,尾巴果然像他说的那样翘着,活灵活现。
“念咒试试。”银玥公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袍上落了些冰灯折射的碎光。他刚同衷一愫交代完守林的事宜,指尖还沾着点冰晶的凉意,走到她身边时,顺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苒苒深吸一口气,念出鲛绡上的星咒。尾音刚落,冰灯里的白鼠忽然动了,沿着冰壁跑了半圈,竟在另一头撞出个极鼠的影子——是哥哥的图腾。她惊讶地转头,看见银玥公子眼底盛着笑意,原来他早悄悄在灯里藏了自己的星尘。
“这样我们的图腾就能在灯里作伴了。”他抬手敲了敲冰壁,白鼠与极鼠的影子便亲昵地蹭了蹭,“就像我们在北溟星台看见的双星交汇。”
朴水闵提着食盒过来时,正撞见这幕。她将温热的甜汤分给两人,熹黄色裙摆扫过积着薄雪的地面,带起几片玫瑰花瓣:“方才见水族的使者送来些海琉璃,说是能让冰灯的光更柔和。”
苒苒舀着甜汤,忽然发现碗底沉着颗珍珠,正是上次海凝蜜杯里那颗。她抬头望哥哥,见他正低头喝汤,耳尖却微微泛红。原来他竟悄悄收着,还特意放进了她的碗里。
“明日带你去冰湖凿冰镜。”银玥公子放下汤碗,声音里带着暖意,“用海琉璃镶边,能映出完整的星轨。”他看着冰灯里依偎的两个图腾,忽然补充道,“就像这冰灯一样,能把最好的景致都收在里面。”
风穿过林间,冰灯的光晕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苒苒摸着碗里的珍珠,忽然觉得这浸了蜜的光阴,就像这永不融化的冰灯,无论往后走过多少星辰变换的长夜,都会在记忆里亮得恰到好处。
冰湖的冰层在晨光里泛着淡蓝,像块被打磨过的巨大琉璃。苒苒蹲在湖边,白裙的褶皱垂到雪地里,指尖刚触到冰面就猛地缩回——比北溟的寒髓还要凉。她看着冰下游过的几尾银鱼,忽然想起朴水闵说过,这湖里的鱼能映出人心底最念的景致。
“在看什么?”银玥公子的声音带着晨雾的清润,他踩着冰碴走来,白袍下摆沾了些冰晶,走到她身边时,腰间的玉佩轻碰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弯腰时,发间的北斗玉簪在冰面投下细碎的影子,像撒了把银钉。
“朴水闵说冰下的鱼会显影。”苒苒指着水里一尾游得最慢的银鱼,“你看它身上的光斑,像不像瑀彗大殿的星图?”
银玥公子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忽然轻笑出声:“那是因为你心里总想着星图。”他从袖中取出片海琉璃,边缘被打磨得极薄,在晨光里泛着虹彩,“把这个放在冰面,能让影像更清晰。”
苒苒接过海琉璃时,指尖被冻得发麻,他便用自己的掌心裹住她的手,慢慢将琉璃片按在冰上。暖意从他掌心漫过来,她忽然看见琉璃下的银鱼身上,映出了玫瑰森林的冰灯——白鼠与极鼠的图腾正依偎着,像两团滚圆的雪。
“是雪祭那晚的冰灯!”她惊喜地抬头,眼尾的银月花钿在光里亮得像颗小星,“原来鱼真的能映出过往的景致。”
银玥公子眼底漾着笑意,伸手拂去她肩头的雪花:“不是鱼能映景,是你记挂着,所以眼里便都是它。”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个小布包,打开时里面是些细碎的琉璃屑,“这是水族送来的海琉璃粉末,撒在冰上,能让影像留存更久。”
朴水闵提着食盒过来时,正看见公主踮脚将琉璃屑撒在哥哥的发间,白袍上顿时落满虹彩的光点。她将热汤碗放在冰面凿出的石台上,熹黄色袖口擦过冰面,留下淡淡的痕迹:“公子特意让人炖了雪莲汤,说是能暖身子。”
苒苒捧着汤碗时,忽然发现碗沿的花纹与海琉璃的纹路一模一样。她抬头望哥哥,见他正低头喝汤,耳尖却泛着红——定是他特意让人照着琉璃的样子烧制的。风掠过湖面,将冰屑吹得像碎钻,她偷偷往他汤碗里放了颗蜜枣,看着他舀起时微微一怔,心里像被暖阳烘着般甜。
“等冰湖化冻时,”银玥公子放下汤碗,声音里带着期许,“我带你去无尽海看人鱼族的琉璃宫,那里的珊瑚能映出百年内的星象。”
苒苒用力点头,看着冰面上海琉璃映出的冰灯影像,忽然觉得这些浸了蜜的光阴,就像这永不消散的倒影,无论往后走过多少冰雪消融的季节,都会在心底留得清清楚楚,半点不会褪色。
春日的阳光漫过幻雪城堡的垛口时,归渔居的窗台上已爬满了冰晶草。苒苒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白裙上的白鼠图腾在光影里轻轻起伏,手里正绣着块帕子——上面的极鼠尾巴歪歪扭扭,倒像银玥公子昨日被鹤羽仙人逗笑时,微微扬起的唇角。
“公主,公子在庭院里调试星盘呢。”朴水闵捧着新晒的花蜜进来,熹黄色裙摆扫过地毯上的云纹,留下淡淡的香痕。她将瓷罐放在案上,看见帕子上的针脚比上次细密了些,忍不住笑道:“这极鼠的眼睛绣得真亮,像极了公子腰间的玉佩。”
苒苒抿唇轻笑,指尖戳了戳帕子上极鼠的耳朵,忽然听见院外传来铜铃响——是哥哥那盏缀着北斗星饰的风铃。她趿着银线软靴跑出去,正撞见银玥公子蹲在星盘前,白袍的下摆铺在新抽芽的草地上,像朵落在绿毯上的云。他手里捏着枚星符,阳光透过符纸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倒比瑀彗大殿的鎏金炉还暖。
“哥哥在忙什么?”她凑过去时,发间的珍珠串扫过星盘边缘,激起一串清脆的响。星盘中央的水晶球正转得欢,映得他眼底的光像北溟冰海的碎浪。
银玥公子抬头时,指尖的星符差点掉落,他慌忙扶住,耳尖微微发烫:“在调北斗第七星的轨迹,下月它要与北极星交汇了。”他指着水晶球里流转的蓝光,“你看这光晕,像不像你广寒宫的月辉?”
苒苒趴在星盘边,鼻尖几乎碰到水晶球,看见里面果然浮着圈淡淡的银蓝,像她梳妆台上那面海琉璃镜映出的月色。“真像!”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个锦囊,“朴水闵说用晨露调的薰衣草香能宁神,我给星盘熏一熏。”
银玥公子接过锦囊时,指腹触到她绣的白鼠流苏,忽然低笑:“这白鼠的胡须歪了,倒像上次在冰湖看见的那尾银鱼。”他将锦囊挂在星盘的铜钩上,忽然从怀中取出片透光的鳞片,“这是水族送来的龙鳞,放在水晶球下,能让星轨显形更久。”
苒苒接过龙鳞时,指尖被凉得一颤,他便用掌心裹住她的手,慢慢将鳞片垫在水晶球下。暖意从他掌心漫过来,她看见星盘里的蓝光忽然亮起来,北斗第七星的轨迹竟与水晶球外的月轨重合了,像两条缠绕的银线。
“是双星合璧!”她惊喜地仰头,发间的银月钗扫过他的下颌,引得他偏头轻笑。远处的玫瑰森林已缀满粉白的花苞,风卷着花香落在他的白袍上,像撒了把碎糖。
朴水闵端着两碗杏仁酪过来时,正看见公子将自己碗里的蜜饯都拨给公主,而公主偷偷往他袖中塞了块刚绣好的帕子。她站在廊下看着,忽然觉得这春日的阳光都带着甜味,像极了案上那罐新酿的花蜜。
银玥公子忽然指着星盘道:“等双星交汇那日,我带你去北溟的极光台,那里能看见星轨落在海里的样子。”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补充,“就像此刻,星盘里的光落在你眼里一样。”
苒苒低头抿了口杏仁酪,甜香漫过舌尖时,忽然觉得这些裹着暖意的岁月,就像星盘里永不消散的光轨,无论往后走过多少花开花落的晨昏,都会在心底鲜活得如同此刻——连风里的花香,都与记忆里的分毫不差。
北溟的极光台浮在半空中,像块被极光染透的琉璃。苒苒趴在白玉栏杆上,白裙被风掀起的弧度像振翅的蝶,她看着下方冰海翻涌的浪尖,忽然指着远处一道绿光惊呼:“哥哥你看,那极光像不像白鼠的尾巴?”
银玥公子站在她身侧,白袍上落满极光的碎光,他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更像你上次绣歪了的流苏。”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个锦囊,里面装着些莹白的粉末,“这是用北极星核磨的,撒向极光能让光影凝成形。”
苒苒接过锦囊时,指尖被风刮得发红,他便握住她的手,一同将粉末撒向空中。绿光忽然扭曲着聚成白鼠的模样,身后还跟着个稍大些的极鼠影子,正亲昵地用鼻尖蹭它的耳朵。“是我们的图腾!”她转头时,发间银月钗撞在他的玉簪上,叮咚声混着极光的嗡鸣,像支奇特的调子。
朴水闵捧着暖炉过来,熹黄色裙摆扫过栏杆上的霜花,留下淡淡的痕迹:“公主小心些,这栏杆上结着冰。”她将暖炉塞进苒苒手里,看见公子正替公主拢紧斗篷,指腹擦过她冻得发红的脸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极光最盛时,能听见星轨转动的声音。”银玥公子低头时,发间的碎光落在她脸上,“你试着凝神听,像不像你那支总吹错调的玉笛?”
苒苒屏住呼吸,果然听见极远的地方传来细碎的嗡鸣,忽高忽低的调子,倒真像自己初学《风吟》时的模样。她忍不住笑出声,白裙上的白鼠图腾在极光里仿佛活了过来:“等回去,我定要把这调子记下来,吹给哥哥听。”
银玥公子眼底漾着笑意,从怀中取出支短笛——比她那支白玉笛小巧些,笛身上刻着极鼠与白鼠依偎的纹样:“这是用北溟的冰玉做的,吹出来的声音自带寒气,正适合你练气息。”
苒苒接过短笛时,忽然发现笛尾的银珠与他腰间的玉佩是同一块璞玉所雕。她抬头望他,见他正望着极光出神,耳尖却泛着红——定是他特意让人赶制的。风卷着冰屑扑面而来,她偷偷将暖炉塞进他手里,看着他低头一怔,心里像被极光烘着般暖。
远处的冰海忽然翻起巨浪,溅起的水花在极光里凝成七彩的冰晶。银玥公子指着那片冰晶道:“等夏初冰融,这些冰晶会化作星鱼,顺着洋流游向无尽海,据说能载着心愿到人鱼族的琉璃宫。”
苒苒用力点头,看着极光里依偎的两个图腾影子,忽然觉得这些裹着暖意的岁月,就像这永不消散的光影,无论往后走过多少极光起落的晨昏,都会在心底鲜活得如同此刻——连风里的冰屑,都带着记忆里的甜味。
从北溟回来的第三日,幻雪城堡的茉莉花开得正盛,淡香漫过回廊,缠在苒苒的发间。她坐在碧雪寝宫的窗边,白裙上的白鼠图腾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手里正摆弄着银玥公子送的冰玉短笛,笛尾的银珠随动作轻晃,映得案上的星图泛着微光。
“公主,公子在珺悦府的花厅里呢。”朴水闵端着洗好的青梅进来,熹黄色裙摆扫过花架,带落几片茉莉花瓣,“徐谦说公子寻到本前朝的星象志,特意让人来问您要不要去看。”
苒苒起身时,短笛从膝头滑落,她慌忙去接,指尖擦过冰凉的笛身,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鹤鸣——是衷一怀他们的声音。走到花厅门口,正看见银玥公子背对着门站在书架前,白袍上落了片茉莉花瓣,他伸手去取高处的卷轴时,腰间玉佩轻撞书架,发出细碎的响声。
“哥哥。”她轻唤一声,看见他转过身来,发间的北斗玉簪在光里亮得像颗小星,他手里捧着的卷轴边缘已有些泛黄,却被保存得十分完好。
“来得正好。”银玥公子将卷轴放在案上展开,上面的星图用朱砂标注着奇特的轨迹,“这是前朝星官记录的‘双星伴月’异象,据说六十年才出现一次,下月恰好能遇上。”他指着图中一点,“你看这里的星符,与你广寒宫的月符竟是同源。”
苒苒凑近去看,发间的珍珠串落在卷轴上,激起淡淡的光晕。她忽然指着其中一处批注:“这字迹,像极了哥哥教我写的星符。”她抬手在空中虚画,指尖划过的地方竟留下银辉,比上次在北溟时稳了许多。
银玥公子眼中闪过赞许,从袖中取出支狼毫笔:“来,在这仿本上描一遍,我看看你的进境。”他握着她的手引导落笔,看着银辉在纸上凝成符文,忽然道,“下月异象出现时,我带你去瑀彗大殿的观星台,那里的琉璃穹顶能将星象映得如在眼前。”
“真的吗?”苒苒抬眸时,眼尾的银月花钿在光里亮得惊人,她记得去年观星台大修时,哥哥曾答应过等修好带她去看第一缕晨光。
“自然是真的。”他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茉莉花瓣,看见案上的冰玉短笛,忽然笑道,“这几日可有练习?我还等着听你吹会《风吟》呢。”
朴水闵这时端来两碗青梅汤,听见公主嘟囔着“哥哥又取笑人”,便将汤碗往她面前推了推:“公子特意让人加了冰糖,公主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苒苒舀着青梅汤时,忽然发现碗底沉着颗小巧的银珠,与短笛尾端的那颗一模一样。她抬头望哥哥,见他正低头喝汤,耳尖却微微泛红——定是他让人特意做的。风穿过花厅的窗棂,卷着茉莉花香落在他的白袍上,她偷偷将自己碗里的青梅夹到他碗里,看着他舀起时微微一怔,心里像被浸了蜜般甜。
银玥公子忽然指着窗外的茉莉花海:“等双星伴月那日,我让人用茉莉花瓣铺条路,从观星台一直通到你的寝宫,这样你走在上面,就像踩着月光。”
苒苒用力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冰玉短笛,忽然觉得这些裹着暖意的岁月,就像案上的星象志,无论时光如何流转,那些与哥哥相守的晨昏都被细细记录着,鲜活得仿佛伸手就能触碰——连风里的花香,都与记忆里的分毫不差。
观星台的琉璃穹顶在暮色里泛着幽蓝,像块被星子浸过的巨大宝石。苒苒踩着茉莉花瓣铺就的小径往上走,白裙下摆沾了些粉白的碎瓣,每走一步都带起淡淡的香。朴水闵提着裙摆跟在后面,熹黄色裙角扫过花瓣,留下浅浅的印痕,她看着公主不时回头望身后的城堡,忍不住笑道:“公子说会准时来的,定不会误了时辰。”
刚踏上观星台的石阶,就看见银玥公子站在穹顶下,白袍被晚风掀起的弧度像振翅的鹤。他手里捧着个乌木匣,见她上来便转身,腰间玉佩轻晃,目光落在她发间沾着的花瓣上:“茉莉香沾了满身,倒像从花海里走出来的。”
苒苒凑近时,发间珍珠串扫过他的衣袖,听见匣子里传来细碎的响动:“哥哥带了什么?”
他打开匣子,里面铺着深蓝色的丝绒,卧着两盏小巧的琉璃灯,一盏雕着白鼠,一盏刻着极鼠,灯芯处嵌着极小的夜明珠。“这是水族用海琉璃做的,”他拿起白鼠灯递给她,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掌心,“点亮了能映出星象的影子。”
苒苒刚接过琉璃灯,就见他取出火石点亮灯芯,夜明珠的光透过琉璃,在地面投下两只依偎的小兽影子。她忽然指着穹顶惊呼:“双星出来了!”
深蓝的天幕上,北斗第七星与北极星正缓缓靠近,周围的星云被染成淡紫色,像被打翻的胭脂盒。银玥公子扶着她的肩让她看向琉璃穹顶,星象透过穹顶映下来,竟在两人之间凝成道银色的光带,将地面上的鼠影缠在一起。
“前朝星官说,这光带是双星的灵犀,能听见心愿。”他低头时,发间玉簪的光落在她脸上,“你试着许个愿?”
苒苒闭上眼睛,听见风里茉莉与夜明珠的清香缠在一起,心里默念着“愿哥哥每次出门都能平安归来”,再睁眼时,见他正望着自己笑,耳尖忽然发烫——莫不是被他听去了?
朴水闵捧着食盒站在台边,看见公子将自己的极鼠灯往公主的白鼠灯边推了推,两只小兽的影子便亲昵地蹭起来。她将温好的桂花酿放在石桌上,熹黄色袖口擦过桌面的花瓣,轻声道:“公子说这酒里加了蜂蜜,喝着不烈。”
苒苒端起酒杯时,发现杯沿的花纹与琉璃灯上的纹路相契,她偷偷看哥哥,见他正仰头饮酒,喉结滚动的弧度在星光下格外清晰。风卷着花瓣落在他的白袍上,她伸手替他拂去,指尖触到他温热的衣料,忽然觉得这光带里的暖意,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切。
“等秋分时,”银玥公子忽然道,“北溟的候鸟会带着星砂回来,那时我们去捡星砂做颜料,把今日的星象画下来。”
苒苒用力点头,看着地面上两只交缠的鼠影,觉得这些裹着暖意的时刻,就像这不会消散的星象,无论往后多少个春秋流转,只要想起今夜的琉璃灯与光带,心底的画面便会鲜活如初,连风里的花香都记得分毫不差。
秋分那日的晨露还凝在茉莉花瓣上,苒苒已提着竹篮往城堡后的林地去。白裙扫过沾露的草丛,裙摆洇出淡淡的湿痕,她不时弯腰捡起地上闪烁的星砂——那些北溟候鸟遗落的微光,像被揉碎的星子,握在掌心微凉。朴水闵跟在后面,熹黄色裙角拂过草叶,将藏在深处的星砂都扫了出来:“公主慢点,星砂要挑最亮的才好做颜料。”
“哥哥说要掺些玫瑰汁调色。”苒苒捏起粒泛着紫光的星砂,对着晨光举起,看见里面映出小小的白鼠影子,“你看这颗,像不像广寒宫的月砂?”
正说着,远处传来鹤羽仙人的呼唤,衷一愫踏着晨光走来,丹顶鹤的红冠在露水里格外鲜亮:“公子在归渔居等着呢,说寻到了前朝的矿物颜料,能让星砂画永不褪色。”
归渔居的窗台上摆着个青瓷碗,里面盛着捣好的玫瑰汁,艳红得像揉碎的晚霞。银玥公子正坐在案前研磨,白袍袖口沾了些靛蓝色的粉末,见她进来便抬头,发间玉簪的光落在星砂篮里,激起细碎的闪:“捡了这么多?够画满整卷鲛绡了。”
苒苒将星砂倒在白瓷盘里,忽然发现其中混着颗莹白的珠子,正是上次冰湖鱼影里见过的那颗。她抬头望他,见他正往玫瑰汁里加金粉,耳尖藏在发间微微发红——定是他偷偷放进去的。
“来试试调和。”银玥公子往她掌心倒了些星砂,再淋上玫瑰汁,“用指尖搅匀,像这样画道星轨。”他握着她的手在鲛绡上划过,紫红光晕顺着指尖漫开,竟真的像天幕上流动的星云。
朴水闵端来新蒸的桂花糕,看见公主蘸着颜料在公子的白袍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白鼠,引得他低笑出声。她将糕点放在案边,熹黄色袖口擦过散落的星砂,轻声道:“公子昨夜调了半宿颜料,说定要让公主的画比星图还亮。”
苒苒咬着桂花糕,忽然发现糕点里嵌着的蜜饯摆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她偷偷往哥哥嘴里塞了块,看着他嚼到时眼里闪过的笑意,心里像被星砂烘着般暖。风从窗缝钻进来,卷着星砂落在鲛绡上,画出道细细的光轨,恰好将两人刚才画的星轨连在一起。
“等画好了,”银玥公子指着案上的琉璃轴,“就挂在瑀彗大殿的星图旁,让往来的星官都瞧瞧,我们苒苒画的星象比古籍里的还好。”
苒苒用力点头,指尖沾着的颜料蹭在他手背上,像朵小小的紫花。她望着案上渐渐成形的星象图,忽然觉得这些裹着暖意的辰光,就像这永不褪色的颜料,无论往后多少个晨昏交替,只要看见画里交缠的星轨,那些与哥哥相守的日子便会鲜活如昨,连风里的桂花香都记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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