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和亲公主,远在异国太阳焰星斗罗大陆火焰帝国的曦言公主月神嫦曦(苒苒),身著异邦火族王妃服饰,却总在梦回时披一袭故国曜雪玥星冰雪大陆幻雪帝国的素白雪狐裘衣。冰雪大陆上曜雪与玥星交辉的景致,兄长曦风王子银玥公子曾陪她踏过的每一寸银白,都成了午夜梦回时最清晰的念想。她常摩挲着妆奁里那株风干的忘忧草标本,那是离家前兄长亲手为她寻来的。若有重逢之日,她定要捧着一束鲜活的忘忧草,立于兄长面前,眼波里盛着化不开的思念,轻声道:“兄长,多年未见,别来无恙?此花赠予你。这忘忧草,愿能拂去你眉间风霜。”
夜已深,太阳神殿火宫殿的龙塔寝殿内,烛火跳动着,将鎏金的梁柱映得暖融融的。曦言公主月神嫦曦(苒苒)身着一袭火红色的异邦王妃长裙,裙摆上绣着繁复的火焰图腾,在烛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她坐在梳妆台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妆奁的边缘,目光却落在窗外那轮被火焰云层半遮半掩的月亮上,眼神里满是怅然。
忽然,一阵倦意袭来,她伏在妆台上,渐渐坠入梦乡。梦里,她正站在故国曜雪玥星冰雪大陆的旷野上,身上披着那件熟悉的素白雪狐裘衣,毛茸茸的边缘轻扫着她的脸颊,带来一阵清凉的暖意。抬眼望去,曜雪与玥星在天幕上交相辉映,曜雪如碎钻般闪烁,玥星则散发着柔和的银辉,将整片大地都染成了一片晶莹的银白。
“苒苒,慢点跑,小心脚下的冰棱。”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曦言猛地回头,只见曦风王子银玥公子身着一袭白袍,衣袂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他身形挺拔,面容俊朗,一双眼眸清澈如冰湖,带着温润的笑意。他身旁的三位丹顶鹤王子化作人形,身着素色长袍,安静地侍立着,神情恭敬而疏离。
“兄长!”曦言惊喜地唤道,提着裙摆朝他跑去。脚下的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她跑近时,发丝上还沾了几片调皮的雪花。
曦风伸手轻轻拂去她发上的雪,指尖带着一丝凉意,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你看,这片雪地多美。”他指着前方,那里的雪地上印着几串小动物的脚印,像是一首无声的诗。
曦言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笑着点头:“是啊,就像一幅画。”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株风干的忘忧草标本,递到曦风面前,“兄长,你看这个,是我今天在雪地里找到的,听说它能让人忘记忧愁呢。”
曦风接过那株忘忧草,放在鼻尖轻嗅了嗅,然后小心翼翼地收好:“等你下次来,我带你去找更多鲜活的忘忧草,让它们陪你走过每一个冬天。”
“好啊。”曦言笑得眉眼弯弯,眼里的光芒比天上的曜雪和玥星还要明亮。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声响将她从梦中惊醒。她猛地抬起头,眼前仍是那间火红色的寝殿,烛火依旧跳动,只是眼角已有些湿润。她缓缓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指尖冰凉。
梳妆台上的妆奁静静躺着,她打开它,那株风干的忘忧草标本躺在里面,颜色虽已暗淡,却依旧保持着当年的形状。她拿起忘忧草,放在掌心轻轻摩挲,心里默默念着:“兄长,不知你如今过得怎样。等我们重逢,我定要寻一束最鲜活的忘忧草,亲手交到你手上。”
窗外的月亮终于挣脱了火焰云层的束缚,将一缕清辉洒进殿内,落在她的白裙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她望着那缕月光,眼神里又重新燃起了一丝期待,嘴角也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温柔,几分坚定。
晨曦透过火宫殿的琉璃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曦言起身时,发间还缠着梦里带回的霜气,朴水闵捧着铜盆进来,见她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忍不住低声道:“娘娘昨夜又没睡好?”
她伸手抚过鬓角,那里别着一枚火玉簪,是帝俊昨日送来的,玉质温润,却总不如故国的珍珠钗贴肤。“没什么,”她轻声道,“只是想起故国的晨雾了。”
正说着,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弄玉掀帘而入,一身绯红宫装衬得她眉眼越发伶俐。“曦言娘娘,天后请您去卧龙大殿品新茶呢。”她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倨傲,目光扫过曦言身上素雅的白裙,像是在看一件不合时宜的旧物。
曦言跟着她穿过回廊,两侧的凤凰花正开得炽烈,花瓣落在地上,像一滩滩凝固的火焰。她想起曜雪玥星的梧桐林,春天时会飘起白色的絮,落在发间像沾了星星。
卧龙大殿内,易阳欣儿斜倚在赤金软榻上,火翅半展着,边缘的金纹在晨光里流转。见曦言进来,她抬了抬眼,凤眸里闪过一丝流光:“妹妹来得正好,尝尝这‘焚心蕊’,是焰山深处才采得到的仙茶。”
茶盏是用火山琉璃做的,滚烫的茶水注入时,盏身腾起淡淡的红雾。曦言刚要伸手去接,就听易阳欣儿轻笑一声:“听说妹妹故国的雪水最是清甜,只是这焚心蕊性烈,怕是受不住那等寒凉呢。”
她指尖一顿,想起临行前兄长曾说,火族性情如火,却最忌硬碰硬。于是她垂下眼睫,声音温和如月下流水:“天后说的是。只是臣女愚钝,总觉得茶性本无定,冷热全看品饮之人的心境罢了。”
易阳欣儿闻言挑了挑眉,忽然倾身靠近,鬓边的金冠晃出细碎的光。“哦?那妹妹此刻的心境,是热是冷?”她双瞳里燃起细碎的火苗,火媚术悄然发动,试图窥探曦言的心事。
曦言只觉眼前晃过一片火海,却在触及那火焰的瞬间,想起了曜雪玥星的冰川。兄长曾带她在冰湖上滑冰,冰层下的月光像碎玉,冷得剔透,却能映出最真的模样。她心神一凝,眼底浮出一层淡淡的月华,竟将那幻术挡了回去。
易阳欣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慵懒的神态,挥了挥手:“罢了,跟你说这些也是白费唇舌。”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对了,下月帝俊要去曜雪玥星附近的星云巡查,你要不要同去?”
曦言握着茶盏的手指猛地收紧,琉璃盏壁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让她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她抬起头,眼底的月华尚未散尽,像盛着一汪浅潭:“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易阳欣儿放下茶盏,火翅轻轻一振,“不过那边天寒,妹妹最好多带些御寒的衣物,别冻着了,让帝俊担心。”她说着,目光落在曦言腰间的香囊上,那里面装着的,正是那株忘忧草的碎屑。
离开卧龙大殿时,阳光已变得炽烈。曦言站在殿前的白玉阶上,望着远处的火焰山脉,忽然觉得那翻涌的火云里,似乎藏着一丝来自故国的风。她抬手摸了摸腰间的香囊,那里的忘忧草碎屑仿佛在发烫,像是在回应着她心底的期盼。
朴水闵跟在她身后,见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忍不住问道:“娘娘,您这是……”
曦言回头,眼底的月光与日光交融,漾出温柔的涟漪:“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快就能见到鲜活的忘忧草了。”
去往曜雪玥星附近星云的星舰在宇宙中穿行,舰身划过的轨迹如一道金色闪电,劈开了墨色的星幕。曦言坐在舷窗边,指尖贴着微凉的琉璃,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星辰。那些星辰有的炽烈如火焰,有的清冷如寒冰,让她恍惚间分不清是在驶向故国,还是仍在异乡的幻境里。
朴水闵为她披上一件绣着银线月光纹的披风,轻声道:“娘娘,星舰穿越大风带时会有些颠簸,您靠在软榻上歇会儿吧。”曦言摇摇头,目光仍胶着在远方那片隐约泛着银光的星域——那里,便是曜雪玥星的方向。
忽然,星舰微微一震,窗外的星辰似乎都晃了晃。她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接着便是帝俊那带着雷霆般力量的声音:“稳住航线,穿过这片磁暴星云就安全了。”他推门进来时,紫金玄衣上还沾着点点星尘,褐金的深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明亮,“吓到了?”
曦言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披风的系带:“只是想起……以前和兄长在雪地里看星,星辰像是钉在天幕上,一动不动。”帝俊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片银星域,沉默片刻后道:“曜雪玥星的星象确实特别,那里的星辰带着冰雪的灵气。”他的声音里少了些平日的霸道,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星舰平稳下来时,曦言终于看清了那片熟悉的星域。曜雪如旧,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玥星高悬,银辉流淌如练,将周围的星云都染成了淡淡的玉色。她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指尖有些发颤——离故国这么近,近到仿佛能闻到玫瑰森林里雪融后的清香,能听见梧桐树街的风穿过枝桠的轻响。
就在这时,通讯水晶忽然亮起,映出鹰族首领秦弘基的脸:“主上,前方发现曜雪玥星的使节船,说是……银玥公子派来的。”曦言猛地抬头,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连呼吸都滞住了。
帝俊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对水晶那头道:“让他们靠过来。”
使节船靠近时,曦言看见船头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徐谦,兄长身边最得力的侍仆。他穿着曜雪玥星特有的月白锦袍,见到星舰上的曦言时,先是一愣,随即躬身行礼,声音透过传声术清晰地传来:“属下徐谦,见过曦言公主。公子听闻主上巡查至此,特命属下送来故国的新茶,还有……一束刚采的忘忧草。”
当徐谦捧着一个白玉托盘走进舱室时,曦言的目光瞬间被托盘里那束忘忧草攫住了。翠绿的叶片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紫色的小花在舱内柔和的光线下微微颤动,带着冰雪大陆特有的清冽气息。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那微凉的触感如此真实,让她眼眶一热。
“公子说,”徐谦低着头,声音带着恭敬,“忘忧草要鲜活的才好,能拂去眉间风霜。他还说……若娘娘得空,不妨回故国看看,刃雪城的茉莉花开了,纯玥楼的窗台上,还摆着您当年养的那盆雪兰。”
曦言的指尖微微颤抖,那些被午夜梦回反复咀嚼的思念,此刻像被阳光晒化的雪,瞬间漫过了心口。她望着那束忘忧草,仿佛看见兄长站在茉莉田丘边,白袍拂过沾着雪的花枝,正朝着她温和地笑。
帝俊接过徐谦递来的茶盒,打开时,一股清苦中带着回甘的香气弥漫开来。他看向曦言,褐金的深瞳里映着她眼底的泪光,缓缓道:“既然到了这里,便去看看吧。”
曦言猛地抬头,眼里的惊讶与欣喜撞在一起,像曜雪与玥星在天幕上交辉。她望着帝俊,又低头看向那束忘忧草,轻声道:“好……”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像含着一颗化开的糖,甜意从心底慢慢漾开。
窗外,星舰正缓缓驶向那片银辉流淌的星域,仿佛有一阵来自故国的风,穿过星幕,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带着忘忧草的清香,也带着重逢的期许。
星舰停靠在曜雪玥星的空港时,迎接的队伍早已等候在那里。曦言踏上故土的刹那,脚下的冰面传来熟悉的凉意,抬头便是曜雪与玥星交辉的天幕,连空气里都飘着雪与茉莉混合的清冽香气。
徐谦引着她往前走,低声道:“公子在纯玥楼等您。”穿过玫瑰森林时,枝头的积雪簌簌落下,沾在她的发间——这场景与多年前兄长陪她踏雪时一模一样,只是那时她总爱追着丹顶鹤的影子跑,兄长便含笑跟在身后,白袍扫过雪地,留下浅浅的足迹。
纯玥楼的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曦言看见窗边立着一道白袍身影。曦风转过身来,依旧是记忆里温润的模样,只是眼角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那双清澈如冰湖的眼眸落在她身上时,漾起层层涟漪。他身旁的倾如与司音垂手侍立,三位丹顶鹤王子化作的侍者则捧着刚沏好的茶,茶香袅袅。
“兄长。”曦言轻声唤道,声音有些发颤。
曦风走上前,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火族王妃的红裙上,随即又移到她手中紧紧攥着的忘忧草上——那是徐谦送来的那束,此刻花瓣上的露珠尚未干透。他笑了笑,眼底的温柔漫溢开来:“回来就好。”
他引着她在窗边坐下,窗外便是茉莉花田丘,白色的花朵在雪地里格外显眼。“你走后,我让人把你的雪兰移到了窗边,”曦风指着窗台上那盆绿意盎然的植物,“它很耐旱,年年都开花。”
曦言望着那盆雪兰,忽然想起临行前,她哭着说舍不得它,兄长那时拍着她的肩说:“等你回来,它定长得比现在好。”原来他一直记着。
“尝尝这个,”曦风递过一杯茶,“是用融雪水沏的,你以前最爱喝。”
茶盏是冰玉做的,触手冰凉,茶水入喉,带着熟悉的清甘。曦言放下茶盏,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打开来,里面是她这些年在太阳焰星收集的月光石,每一块都被打磨得圆润光滑:“兄长,这是我……”
话未说完,便被曦风打断:“我知道你在那边不易。”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痕上——那是她初到太阳焰星时,为了适应火族的高温不小心被灼伤的,没想到他竟注意到了。他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腕上,指尖的凉意传来,带着安抚的力量,“火族的炽热与我们的寒凉本就相冲,委屈你了。”
曦言的眼眶一热,多年的隐忍与思念在这一刻几乎要决堤。她吸了吸鼻子,将那束忘忧草递到他面前,声音带着哽咽:“兄长,这是……这是我给你带的忘忧草,鲜活的。”
曦风接过忘忧草,放在鼻尖轻嗅,随即笑了起来,眼角的纹路都变得柔和:“好,我收下了。”他将花递给倾如,“插在冰玉瓶里,就放在我书房。”
两人静静地坐着,不说太多话,却有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偶尔有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雪沫,落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曦言望着兄长熟悉的侧脸,看着他低头品茶时温和的神态,忽然觉得,那些午夜梦回的念想,那些辗转反侧的思念,都在这一刻有了归宿。
不知过了多久,徐谦进来禀报:“公子,帝俊主上派人来问,是否要一同去看刃雪城的冰雕展。”
曦风看向曦言,眼底带着询问。她想了想,点了点头,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好啊,我还记得,以前兄长总说要教我刻冰雕呢。”
曦风也笑了,起身时顺手为她拢了拢披风:“那今日,便教你刻一朵忘忧草。”
两人并肩走出纯玥楼,白袍与红裙的身影交叠在雪地上,身后跟着侍从,远处是曜雪与玥星的光辉,身前是即将到来的冰雕展——仿佛多年的时光从未流逝,仿佛她从未离开过这片银白的故土。而那束鲜活的忘忧草,正静静插在纯玥楼的冰玉瓶里,在雪光与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拂去了所有眉间的风霜。
刃雪城的冰雕展设在梧桐林深处,沿途的梧桐枝桠上挂满了冰晶流苏,风一吹便叮咚作响,像是谁在轻轻拨动冰弦。曦言跟着曦风往前走,红裙扫过厚厚的积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与兄长白袍下的足迹交叠在一起,倒像是一幅流动的画。
“你看那边。”曦风忽然停住脚步,指向不远处的冰湖。湖面上立着一座巨大的冰雕,雕的是曜雪玥星的星空,无数星辰用冰晶雕琢而成,在玥星的清辉下闪烁着,竟与真实的星空别无二致。冰雕旁,几位幻雪帝国的工匠正拿着刻刀细细打磨,冰屑纷飞,像扬起了一场细碎的雪。
曦言看得有些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耳边的碎发。她记得小时候,兄长也曾带她来冰湖玩,那时她总爱缠着他用冰块雕小兔子,他的手很巧,不过片刻功夫,一只栩栩如生的冰兔便出现在她面前,耳朵尖尖上还沾着雪,仿佛下一秒就要蹦跳着跑开。
“想试试吗?”曦风不知何时取来了两把小巧的刻刀,递了一把给她。刀柄是暖玉做的,握在手里驱散了冰的寒凉。
曦言接过刻刀,指尖微微有些发颤。她对着一块半人高的冰块端详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落下第一刀。冰屑簌簌落下,在她脚边堆起一小堆,像撒了把碎钻。只是她的手法实在生涩,刻了半天,那冰块也只初具轮廓,倒像是一株歪歪扭扭的草。
“这里要斜着刻。”曦风走到她身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他握住她的手,引导着刻刀在冰面上游走,“忘忧草的叶片是带着弧度的,这样才显得鲜活。”他的指尖微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透过刀柄传到她的掌心,连带着她加速的心跳都渐渐平稳下来。
两人靠得很近,曦言能闻到他衣袍上淡淡的雪松香,那是故国特有的气息,干净又清冽。她偷偷抬眼,看见兄长专注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竟比冰雕旁的星辉还要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刀落下时,一株栩栩如生的冰雕忘忧草便立在了冰块上。叶片舒展,花瓣微张,连叶脉都清晰可见,仿佛下一秒就会迎着风轻轻摇曳。曦言看着自己与兄长共同完成的作品,眼底亮得像落满了星辰:“兄长,你看,它好像活过来了。”
曦风笑着点头,伸手拂去她发上沾着的一点冰屑:“是你刻得好。”他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脸颊,两人都顿了一下,随即又像没事人一样移开目光,只是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帝俊带着秦弘基等人走了过来。他身上的紫金玄衣在雪地里格外显眼,褐金的深瞳扫过那株冰雕忘忧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曦言在曜雪玥星,倒是比在太阳神殿自在得多。”
曦言脸上微微一热,刚要说话,却被曦风抢先一步:“帝俊主上说笑了,苒苒无论在哪,都是一样的。”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是在维护什么。
帝俊挑了挑眉,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忽然指着冰湖中央的冰雕星空道:“那座星空雕得不错,不如我们去那边看看?”
一行人往冰湖中央走去,冰面被打磨得光滑如镜,倒映着天上的曜雪与玥星,还有众人的身影。曦言走在中间,左边是身着白袍的兄长,右边是披着紫金玄衣的帝俊,一边是故土的清冽,一边是异乡的炽热,竟让她生出一种奇妙的安稳感。
走到冰雕星空下时,曦言忽然发现,那片冰晶星辰中,有一颗最亮的星被雕成了白鼠的模样——那是她的本真本源图腾。而在白鼠星旁边,一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星辰雕成了极鼠的形状,不用说,那是兄长的图腾。两颗星辰在冰雕中紧紧相依,仿佛亘古以来便未曾分离。
“这是工匠们特意雕的。”曦风轻声解释,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们说,无论相隔多远,血脉总会将我们连在一起。”
曦言望着那两颗冰晶星辰,眼眶微微发热。她忽然想起临行前,兄长将那株忘忧草标本放进她妆奁时说的话:“苒苒,记住,无论你在哪,曜雪玥星永远是你的家,兄长永远在这儿等你。”那时她不懂,只觉得离别是天大的事,如今才明白,有些羁绊,从来不会被距离隔断。
夜风吹过,冰雕上的冰晶流苏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为这重逢的时刻伴奏。曦言抬头望向天幕,曜雪与玥星依旧交辉,身边的兄长眉眼温和,不远处的帝俊目光深邃。她忽然觉得,或许所谓的故乡,从来不止是一片土地,更是那些无论走多远,都牵挂着你的人,是那些无论过多久,都能让你安心停靠的港湾。而那株冰雕忘忧草,正静静地立在雪地里,在星光与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清冽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思念与重逢的故事。
冰雕展的余温尚未散去,曜雪玥星的夜空便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一行人回到纯玥楼时,珺悦府的侍女已备好了暖炉与热饮,琥珀色的蜜酒在银壶里咕嘟作响,腾起的热气模糊了窗上的冰花。
“尝尝这个。”曦风为曦言斟了一杯蜜酒,酒液里浮着几粒晶莹的雪莲子,“是用去年的雪水酿的,性子温和。”他的指尖碰到酒杯,留下一点微凉的印子,像雪落在梅枝上的轻痕。
曦言抿了一口,甜意混着清冽的酒香在舌尖散开,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连带着心底的那些细微褶皱都舒展开来。她看向窗外,雪花正簌簌落在茉莉花田丘上,将白色的花瓣衬得愈发剔透,忽然想起什么,轻声道:“兄长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偷喝你的雪酿,醉得抱着梧桐树不肯撒手,你站在旁边笑了我好久。”
曦风闻言也笑了,眼底的温柔漫成一片:“怎么不记得?后来还是徐谦背着你回的寝殿,你嘴里还嘟囔着要把月亮摘下来当酒壶。”他说着,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像看到了当年那个醉醺醺的小丫头。
一旁的帝俊把玩着酒杯,褐金的深瞳在暖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看来曦言在曜雪玥星的趣事,比在太阳神殿多得多。”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却没什么不悦,反倒像是在纵容一场难得的松弛。
曦言刚要接话,就见司音捧着一个锦盒走进来,躬身道:“公子,这是您要的东西。”曦风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支白玉簪,簪头雕着雪狐的模样,尾巴蜷曲着,托着一颗圆润的月光石,正是曦言当年留在故国的那支珍珠钗的仿品,只是将珍珠换成了更温润的月光石。
“我让人照着你那支旧钗改的,”曦风将玉簪递给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鬓,“火玉虽好,终究不如月光石衬你。”
曦言接过玉簪,触手温润,月光石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银辉,像盛着一缕玥星的清光。她想起在太阳神殿时,无数个夜晚,她总爱摸着发间的火玉簪发呆,总觉得那炽热的光泽与自己格格不入。此刻握着这支白玉簪,倒像是握住了丢失多年的一部分自己。
“我帮你戴上吧。”曦风的声音很轻,带着雪落般的温柔。他走到她身后,抬手拨开她的发丝,将玉簪轻轻插入鬓间。镜中的女子,红裙衬着白玉簪,眼底映着暖炉的光,竟有种冰雪与火焰交融的奇异美感。
“好看。”曦风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拂过颈侧,带来一阵微麻的痒意。
曦言的脸颊微微发烫,刚要转头,就见帝俊站起身,笑道:“看来你们兄妹俩有不少话要说,我去隔壁看看秦弘基他们带来的星图。”他走出门时,特意将门帘放了下来,隔绝了外面的声响,只留下一室的暖光与酒香。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将纯玥楼的屋檐染成了白色。曦言望着镜中的自己,鬓间的月光石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有一颗小星星落在了发间。她忽然想起兄长曾说,每个人的故乡都藏在身上的某个地方,或许对她而言,这枚玉簪,便是曜雪玥星留在她身上的印记。
“兄长,”她转过身,目光落在曦风身上,“等回去的时候,我想带一盆雪兰走。”
曦风点头,眼底的笑意像化开的雪水:“好,再给你带些忘忧草的种子,种在太阳神殿的院子里,说不定能开出一片来。”
“那它们会不会被太阳晒枯了?”曦言故意逗他。
“不会,”曦风很认真地回答,“忘忧草的性子韧着呢,就像你一样。”他说着,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暖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时而交叠,时而分开。曦言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蜜酒的甜意混着心底的暖意,让她觉得无比安稳。她知道,这次离别或许仍会不舍,但她不再像当年那样惶恐,因为她明白,无论相隔多远,总有一些东西能跨越星辰与火焰,将她与故土紧紧相连——比如鬓间的月光石,比如兄长的牵挂,比如那束永远鲜活的忘忧草。
离别的日子终究还是来了。星舰停靠在空港,曦言站在舷梯旁,手里捧着那盆雪兰,叶片上还沾着曜雪玥星的晨露。曦风站在她面前,白袍上落了几片雪花,像是从昨夜的雪中走来。
“种子收好了吗?”他轻声问,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锦囊上——那里装着忘忧草的种子,是他亲手为她封装的,用的是幻雪帝国特有的冰蚕丝袋。
曦言点头,指尖轻轻按了按锦囊:“收好了,等回去就种在寝殿的窗台上。”她顿了顿,又道,“兄长也要保重,别总在书房待太晚,寒夜里记得多添件衣裳。”
曦风笑了,眼角的纹路在晨光里格外柔和:“知道了,倒是你,在那边别总想着节省,火族的炭火该用就用,别冻着自己。”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冰晶盒,“这个给你。”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半透明的冰晶,里面冻着一片玥星的光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握着一小片夜空。“这是凝星石,”曦风解释道,“夜里睡不着时,就看看它,像看着故国的星。”
曦言接过冰晶盒,触手冰凉,却奇异地让人安心。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她怕黑,兄长便总在她床头放一盏冰灯,灯光透过冰层,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像把整个星空都搬进了房间。
“该走了。”帝俊的声音从星舰上传来,他站在舱门口,紫金玄衣在晨光里泛着光泽,目光落在曦言身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暖意。
曦言将冰晶盒小心地放进袖中,又看了一眼曦风,忽然上前一步,轻轻抱了抱他。她的动作很轻,像一片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兄长,我走了。”她的声音埋在他的衣袍里,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哽咽。
曦风身体一僵,随即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动作笨拙却温柔:“去吧,记得常让徐谦捎信回来。”他的声音里,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不舍。
松开手时,曦言看见兄长白袍的肩头沾了一点她裙角的红,像雪地里开了一朵小小的花。她转身踏上舷梯,每走一步都忍不住回头望,直到星舰的舱门缓缓关闭,将那道白袍身影隔在窗外。
星舰驶离空港时,曦言趴在舷窗边,看着曜雪玥星渐渐变成星幕中的一点银光。朴水闵为她披上披风,轻声道:“娘娘,公子让徐谦跟去了,说以后由他在太阳焰星照看着您。”
曦言转头,看见徐谦正站在走廊尽头,穿着一身火族侍从的服饰,却依旧带着故国的沉稳。她忽然笑了,眼角的泪滴落在雪兰的叶片上,像一颗晶莹的露珠。
回到太阳神殿的第一个清晨,曦言便将忘忧草的种子种在了寝殿的院子里。她蹲在泥土前,指尖沾着湿润的泥土,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珍宝。帝俊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银铲:“我来帮你。”
他的动作不算熟练,却很认真,褐金的深瞳专注地看着泥土里的种子,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曦言看着他,忽然觉得,这片炽热的土地上,似乎也开始有了属于她的温度。
夜里,她将那块凝星石放在床头。冰晶里的玥星光晕流淌,映得整个寝殿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她想起兄长的话,想起曜雪玥星的雪,想起纯玥楼的酒香,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窗外,火焰云层依旧翻涌,却仿佛有一缕来自故国的风,穿过星辰大海,轻轻拂过院子里的泥土——那里,正有一株小小的嫩芽,在炽热的土地上,悄悄探出头来,带着忘忧草的坚韧,也带着跨越星辰的思念。
日子在火焰与星光的交织中缓缓流淌。曦言种在院子里的忘忧草种子,竟真的在炽热的土壤里扎了根,冒出几株嫩绿的芽。每日清晨,她都会提着水壶去浇灌,看着那些叶片在阳光下舒展,心里便像被晨露浸润过一般,漾着淡淡的欢喜。
这日午后,她正蹲在院边端详新抽的嫩芽,徐谦匆匆走来,手里捧着一个冰封的玉盒:“娘娘,这是公子让人从曜雪玥星送来的。”玉盒上还凝着白霜,打开时,一股清冽的寒气扑面而来,里面是满满一盒雪水,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新鲜的梧桐叶。
“公子说,忘忧草刚发芽,用故国的雪水浇,长得更旺。”徐谦低声道,眼角带着几分笑意。
曦言指尖拂过玉盒的边缘,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纯玥楼的冰窗。她提起水壶,将雪水小心翼翼地倒进壶里,转身走向那片嫩绿的芽。阳光透过火焰云层洒下来,落在她的白裙上,与鬓间月光石的银辉交融,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刚浇完水,就见弄玉引着几位侍女走来,手里捧着一堆华贵的衣料。“曦言娘娘,天后让人送来些新料子,说是下个月的星祭大典,该做身新衣裳了。”弄玉的语气比从前缓和了些,目光扫过那片忘忧草时,虽仍有几分不屑,却没再说什么。
衣料大多是火红或明黄的,绣着凤凰与火焰的纹样,透着火族的热烈。曦言指尖拂过一块暗红的锦缎,上面用金线绣着月纹,倒是别致。“替我谢过天后。”她轻声道,心里却想着,若在这暗红底色上,绣几株忘忧草,会不会像雪落在火焰上,有种倔强的美。
星祭大典那日,曦言果然穿着那件绣了忘忧草的暗红锦裙。裙摆上,绿色的叶片与紫色的小花在金线月纹旁静静绽放,既有火族的炽烈,又带着冰雪的清冽。当她与帝俊并肩走进卧龙大殿时,连易阳欣儿都微微一怔,凤眸里闪过一丝讶异。
“这料子倒是衬你。”易阳欣儿端着酒盏,语气听不出喜怒,目光却在她裙摆的忘忧草上停留了片刻。
曦言浅笑颔首:“多谢天后赠的料子。”她举杯饮尽杯中酒,酒液温热,却没烫到心底那片被雪水浸润的柔软。
大典过半,帝俊被几位长老引去议事,曦言便独自走到殿外的回廊上。夜风带着火焰山的燥热,吹起她的裙摆,那些绣在上面的忘忧草仿佛活了过来,在风中轻轻摇曳。
忽然,腰间的锦囊微微发烫——那是装着忘忧草种子的冰蚕丝袋。她低头一看,锦囊上竟浮现出淡淡的银辉,像是有人在用星辰之力传递讯息。她指尖抚过锦囊,耳边隐约传来兄长温和的声音,像是穿过了无数星辰:“苒苒,曜雪玥星的茉莉开了,我替你折了些,压成了花笺。”
心口猛地一暖,她抬头望向夜空。火焰云层的缝隙里,玥星正散发着柔和的光,像兄长含笑的眼眸。她忽然想起临别时,兄长说“有些牵挂,能跨越星辰”,原来真的如此。
这时,帝俊走了过来,身上的紫金玄衣沾了些夜露。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夜空,轻声道:“在看什么?”
“在看玥星。”曦言转头,眼底的星辉尚未散去,“兄长说,故国的茉莉开了。”
帝俊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忽然伸手,轻轻拂去她发间沾着的一片金箔:“等忙完这阵,我陪你再去曜雪玥星。”
曦言愣住,随即眼底涌上惊喜:“真的?”
“自然。”帝俊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褐金的深瞳在夜色里格外明亮,“去看看你的雪兰,还有……那些开得正好的茉莉。”
夜风再次吹过,卷起回廊下的几片落叶,落在院子里的忘忧草上。那些嫩绿的叶片轻轻颤动,像是在应和着这个约定。曦言望着帝俊的侧脸,又望向夜空中的玥星,忽然觉得,炽热的火焰与清冷的星光,或许并不总是相悖。就像这片土地上的忘忧草,既能在冰雪中扎根,也能在火焰旁生长,只要心里装着牵挂,无论在哪,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温度。
星祭大典后的日子,太阳神殿的庭院里,忘忧草长得愈发旺盛,叶片舒展如翡翠,连带着曦言的眉眼也染上了几分鲜活的绿意。她常坐在廊下,看徐谦打理那些花草,偶尔听他说起曜雪玥星的事——纯玥楼的雪兰开了,茉莉花田丘新酿了花蜜,三位丹顶鹤王子又在梧桐林里比试过鹤羽术。
“公子说,等您回去,要在归渔居的窗前再种一片忘忧草。”徐谦一边给花浇水,一边轻声道,“他说,雪地里开紫花,定是好看的。”
曦言指尖缠着衣角,笑了笑:“他总爱折腾这些。”心里却像被花蜜浸过,甜丝丝的。
这日午后,她正对着一块冰玉雕刻忘忧草的纹样——是曦风托人送来的刻刀,刀刃泛着雪光,用着格外顺手。忽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接着便是秦弘基的声音:“主上,冰火麒麟王子西烨求见,说是带了曜雪玥星的急信。”
曦言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刻刀差点滑落。她起身走到殿门口,正见西烨站在庭院中,冰火交织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手里捧着一个冰函。“是银玥公子的信。”西烨见到她,微微颔首,将冰函递了过来。
冰函上还凝着霜,打开时,里面是一卷雪笺,上面是曦风熟悉的字迹,笔锋清润如流水:“苒苒,近日曜雪玥星异动,玥星光辉渐弱,似有暗能量侵扰。我需闭关稳固星核,归期未定。忘忧草种子若已发芽,记得多晒日光,它虽喜寒,却也需暖阳滋养。勿念。”
曦言捏着雪笺的指尖微微发白,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玥星异动?暗能量侵扰?这些词语让她想起小时候听老人们说过的星空浩劫,那时她总躲在兄长身后,拉着他的衣角不敢松手。
“西烨,故国……很严重吗?”她声音有些发颤。
西烨沉吟片刻:“银玥公子已布下星辰结界,暂时无碍,只是闭关期间需耗费大量灵力,怕是……”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很明了。
帝俊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接过雪笺看了一眼,褐金的深瞳沉了沉:“传令下去,备星舰,即刻前往曜雪玥星。”
曦言猛地抬头:“你要去?”
“自然。”帝俊将雪笺递回给她,指尖不经意间碰了碰她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温度,“你兄长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理?何况,”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鬓间的月光石上,“那里也有你牵挂的人。”
星舰再次穿梭在星幕中时,曦言的心一直悬着。她坐在舷窗边,手里紧紧攥着那卷雪笺,看窗外的星辰飞速倒退,像在追赶流逝的时光。帝俊陪在她身边,没有多言,只是偶尔递过一杯温热的蜜酒,或是在她蹙眉时,轻声说一句“结界稳固,不会有事”。
临近曜雪玥星时,远远便看见一道银色的光罩笼罩着整个星球,光罩上流转着星辰符文,却隐隐透着不稳。曦风的灵力波动从光罩深处传来,微弱却坚韧,像风雪中不肯熄灭的烛火。
“秦弘基,带鹰族护卫加固外层结界。”帝俊站在舰桥上,声音带着雷霆般的力量,“西烨,随我入内。”
曦言跟着他们走出星舰,脚踏上故土的瞬间,便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紊乱的能量。纯玥楼的方向传来强烈的灵力碰撞,她忍不住加快脚步,红裙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急切的弧线。
刚到纯玥楼外,就见曦风正盘膝坐在白玉台上,白袍被灵力震得猎猎作响,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一丝血迹。他身前的星核水晶忽明忽暗,周围的暗能量像黑色的藤蔓,不断缠绕而上。
“兄长!”曦言惊呼着扑过去。
“别过来!”曦风睁开眼,眼底满是疲惫,却依旧清明,“暗能量会侵蚀你……”
话音未落,帝俊已抬手打出一道紫金雷光,雷霆之力如利剑般斩断那些黑色藤蔓。“你的星辰结界,我来帮你稳固。”他站在曦风身侧,周身腾起雷电光晕,与银色的星辰结界交相辉映,“曦言,用你的月神之力,护住星核水晶。”
曦言立刻会意,抬手引动鬓间的月光石,一道柔和的银辉注入星核水晶。水晶的光芒渐渐稳定下来,发出温润的光泽。她看着兄长苍白的脸,看着帝俊专注的侧脸,忽然明白,所谓的牵挂,从来不是单方面的守护,而是在危难时,能并肩站在一起的力量。
暗能量的冲击越来越弱,最终在雷霆与月华的交织下,渐渐消散。曦风缓缓收功,睁开眼时,看见曦言正递过一块疗伤的冰晶,眼底满是关切。帝俊站在一旁,紫金玄衣上沾了些雪,却依旧挺拔如松。
“多谢。”曦风接过冰晶,声音有些虚弱,却带着释然的笑意。
曦言摇摇头,眼眶微红:“说什么谢,我们是兄妹。”
帝俊走上前,拍了拍曦风的肩:“好好调息,剩下的交给我。”他的语气里,少了些王者的霸道,多了些并肩作战后的默契。
雪又开始下了,落在三人身上,温柔地覆盖了刚才的狼狈。曦言看着兄长苍白却安心的脸,看着帝俊沉稳的身影,忽然觉得,无论来自炽热的太阳,还是清冷的月亮,只要心在一起,就能抵挡所有的风雪。而那株种在太阳神殿院子里的忘忧草,此刻或许正在阳光下舒展叶片,等待着主人带着新的故事归来。
曜雪玥星的危机解除后,纯玥楼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曦风靠在软榻上调息,脸色虽仍苍白,眼底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温润。曦言坐在榻边,正用银簪小心翼翼地挑去他药碗里的药渣,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其实不用这么仔细的。”曦风轻笑,声音还有些虚弱,“我这身体,哪有那么金贵。”
“兄长胡说什么。”曦言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将药碗递到他唇边,“这可是用玥星最深处的冰晶莲熬的,徐谦说,要连喝七日才能彻底稳固灵力。”
帝俊坐在不远处的窗边,手里翻看着星核异动的卷宗,目光却时不时飘向这边。晨光透过冰窗洒进来,落在曦言红裙的裙摆上,与曦风白袍的衣角交叠,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暖意。
“对了,”曦言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那枚凝星石,“这次多亏了它,我总觉得,在星舰上时,它一直在给我传递力量。”冰晶里的玥星光晕流转,仿佛真的藏着一股温柔的力量。
曦风看着凝星石,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这凝星石本就与你我血脉相连,危急时刻,自然能相互感应。”他顿了顿,看向帝俊,“这次也多谢帝俊主上出手,否则单凭我一人,怕是撑不住那暗能量的冲击。”
帝俊合起卷宗,褐金的深瞳里带着几分笑意:“你我既是姻亲,说这些就见外了。”他站起身,走到榻边,“我已让秦弘基在曜雪玥星外围布下雷霆结界,短期内不会再有暗能量侵扰,你安心休养便是。”
接下来的几日,曦言每日都守在曦风身边,为他熬药、读星图,偶尔也会说起太阳神殿院子里的忘忧草——那些嫩芽已经长得很高,叶片边缘泛着健康的绿意,想来再过些时日,就能开出紫色的小花了。
“等它们开花了,我让人给你送些种子来。”曦言一边为兄长掖好被角,一边说,“曜雪玥星的雪地里若是开满忘忧草,定是极美的。”
曦风笑着点头:“好啊,到时候我们就在茉莉田丘边种上一片,让它们陪着雪兰一起长。”
这日午后,徐谦匆匆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公子,娘娘,太阳神殿送来的消息,说天后娘娘让人培育了一批耐寒的火焰花,想种在曜雪玥星与太阳焰星的星轨之间,说是要做个‘两星之桥’。”
锦盒里装着火焰花的种子,通体赤红,像一颗颗小小的火星。曦言拿起一粒种子,指尖传来微微的暖意:“易阳姐姐这是……”
“她大概是想,让两星之间的羁绊更深些吧。”帝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手里拿着一封星笺,“这是羲和让人送来的,她说火焰花虽喜热,却也能在冰雪中扎根,就像有些情谊,总能跨越寒热。”
曦言看着那粒火焰花种子,忽然想起自己裙摆上绣的忘忧草——炽热的红底上,倔强的绿意生生不息。她抬头看向曦风,又看向帝俊,眼底漾起温柔的涟漪:“那我们就一起种吧,让火焰花沿着星轨蔓延,一边连着太阳焰星的炽热,一边连着曜雪玥星的清冽。”
曦风与帝俊相视一笑,眼底都带着默契的暖意。
几日后,曦风的身体渐渐痊愈。曦言站在纯玥楼的窗前,看着曜雪与玥星在天幕上交辉,忽然有些想念太阳神殿的那片忘忧草。她转头看向兄长,又看向不远处正与西烨讨论星轨图的帝俊,轻声道:“兄长,我们该回去了。”
曦风点头,眼底虽有不舍,却也明白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回去吧,别忘了常给我捎信,告诉我忘忧草开花的模样。”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茉莉花瓣,“这个给你,放在枕边,夜里闻着,就像回到了茉莉田丘边。”
曦言接过香囊,指尖拂过上面绣着的雪兰纹样,眼眶微微发热。
星舰驶离曜雪玥星时,曦言趴在舷窗边,看着那片银白的土地渐渐远去。她忽然看见星轨之间,一点赤红的火苗正缓缓升起——那是火焰花的种子被种下了,在星辰的滋养下,正努力地生根发芽。
帝俊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过些时日,我们再回来看看。”
曦言点头,将茉莉香囊紧紧攥在手里。她知道,无论身在何方,总有一些东西能跨越星辰与火焰——是鬓间的月光石,是袖中的茉莉香,是雪地里的忘忧草,更是那些藏在心底,无论寒热都不会褪色的牵挂。而那些正在星轨间生长的火焰花,终将在某一日,连成一座桥,让炽热与清冽,永远紧紧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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