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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113 放弃一个女人的恩宠

金乌王子太阳神帝俊当空时,清辉自敛。月神嫦曦(苒苒)望着那灼天耀地的光芒,终是低眉垂眸,她深知自身这点幽光在太阳的煌煌威仪前,不过是米粒之珠,又怎配再承那曾让帝女倾心的脉脉恩宠?遂拂袖转身,将那段过往连同心头悸动,一并锁进了广寒深处的桂影里。

金乌王子太阳神帝俊腾跃于九霄,光焰如织,将天地都染得炽烈。月神嫦曦(苒苒)立于云隙,望着那足以令星辰失色的煌煌威仪,只觉自身清辉淡若轻烟,终是低了眉眼。她念及曾蒙仙子以云锦相赠、玉露相馈的那份恩宠,此刻在太阳的灼灼光芒前,竟成了难以承托的重量,遂敛衽转身,将那段温润过往,悄悄埋进了广寒宫千年不化的冰尘里。

宇宙纪年的天幕下,太阳焰星斗罗大陆的皇都伽诺城正被熔金般的光流裹挟。太阳神帝俊立于太阳神殿主殿卧龙大殿的琉璃穹顶之上,紫金玄衣的衣袂在烈风中翻卷如燎原之火,麒麟长臂随意搭在殿顶的龙纹浮雕上,褐金深瞳里跳动着足以焚尽星辰的光焰。他周身的金乌图腾正缓缓舒展羽翼,每一片羽毛都迸射出千万道金芒,将数万里外南极冰岛偏殿的寒沁阁都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

广寒宫的玉阶上凝着万年不化的冰晶,月神嫦曦(苒苒)的白裙扫过地面时,带起细碎的冰雾。她望着天幕中央那团灼人的光源,纤长的手指无意识绞着裙角的银丝绣纹——那是当年帝俊亲手为她缀上的月光石,此刻在强光下却黯淡如蒙尘的碎玻璃。朴水闵捧着一盏熹黄色的琉璃盏立在身后,轻声道:"公主,殿里的桂花开了,要不要折几枝回去?"

嫦曦(苒苒)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卷走:"不必了,折了也照不亮这里。"她的目光掠过帝俊身侧那抹耀眼的红——火羲公主易阳欣儿正倚在殿柱上,红色宫装的火翅在光线下泛着虹彩,金冠上的红宝石与她凤眼流转的媚光交相辉映。方才帝俊抬手为易阳欣儿拂去发间落尘的动作,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嫦曦(苒苒)心上。

三日前的卧龙大殿还历历在目。那时帝俊刚结束七界会盟,带着一身雷电气息回到寝殿,看见嫦曦(苒苒)在案前临摹星图,便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他掌心的雷纹印记擦过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征战后的沙哑:"苒苒,看朕给你带了什么。"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月光晶髓,里面封存着曜雪玥星的极光,"这是幻雪帝国刃雪城的特产,你家乡的光。"

那时她还以为,这枚晶髓能在太阳神殿里为她辟出一片属于月光的角落。可此刻望着帝俊与易阳欣儿并肩立于光流中的身影,那点念想便如被烈日炙烤的晨露般消融了。易阳欣儿正抬手抚上帝俊的玄衣领口,火媚术催动的眼波让周遭的空气都泛起粉色涟漪:"陛下的雷灵力又精进了,方才那道雷霆掌,连西烨的冰火麒麟甲都险些裂开呢。"

帝俊的霸道樱唇勾起一抹浅笑,伸手抚上易阳欣儿的火翅:"你的烈焰独角兽本源也该淬炼了,下月让秦弘基陪你去火焰山闭关。"他的目光扫过云层时,恰好与嫦曦(苒苒)的视线相撞,那抹笑意却并未抵达眼底,转瞬间便被更炽烈的光芒吞没。

嫦曦(苒苒)猛地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桂树上。千年桂树簌簌抖落几片花瓣,落在她的发间与肩头。她忽然想起初到太阳焰星时,曦风哥哥托鹤羽仙人衷一情送来的那坛桂花酿,当时帝俊还笑着说:"月神的桂花,该配太阳的火焰才够味。"如今想来,那不过是强者对弱者的一时兴起。

朴水闵见她脸色苍白,连忙递过暖炉:"公主,这里风大,咱们回沁寒殿吧?"嫦曦(苒苒)接过暖炉,指尖触到冰凉的炉壁,才惊觉自己早已冻得麻木。她望着太阳神殿的方向,那里的光焰正愈发炽烈,连天边的流云都被烧得通红。

"你说,"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若是把月光晶髓扔进火里,会怎样?"朴水闵愣了愣,嗫嚅道:"许是...会化了吧。"嫦曦(苒苒)低头笑了笑,抬手将发间的桂花拂去,白裙在风中轻轻摆动,像一朵即将被风吹散的云。

远处的卧龙大殿传来隐约的欢笑声,火羲公主的红衣与太阳神的紫金玄衣在光流中交相辉映,构成一幅灼目的画卷。嫦曦(苒苒)转身走向广寒宫深处,身后的桂影被拉得很长,最终与千年不化的冰尘融为一体。她将那枚月光晶髓从袖中取出,轻轻放在冰龛里,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放一段易碎的时光。

天幕上的金乌图腾仍在舒展羽翼,而广寒宫的清辉,已悄然敛入桂树的阴影之中。

广寒宫的冰穹外,金乌的焰尾扫过云层,将半边天染成熔铜色。嫦曦(苒苒)坐在沁寒殿的玉案前,指尖悬在星图上曜雪玥星的位置,那里本该嵌着帝俊送的月光晶髓,此刻却只剩一道浅痕。朴水闵正用熹黄色的锦帕擦拭案上的冰纹,忽然轻声道:"公主,方才看见鹰族首领秦弘基带着雷纹锦盒往这边来了。"

嫦曦(苒苒)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滴落在星图的银河轨迹上,晕开一小团墨迹。她望着那团模糊的墨痕,忽然想起帝俊曾握着她的手,在这张星图上勾勒金乌与玉兔的交汇轨迹,那时他的褐金瞳孔里盛着比日光更柔的光:"苒苒看,这是太阳与月亮最近的时刻。"

殿外传来玄铁靴踏碎冰粒的声响,秦弘基的身影出现在玉阶下,鹰隼般的锐目扫过殿内,单膝跪地呈上锦盒:"陛下令属下送来此物,说是月神殿下前日落在卧龙大殿的。"锦盒上的雷纹在冰光中流转,与帝俊掌心的印记如出一辙。

嫦曦(苒苒)没有去接,白裙下的手指蜷起,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记得这锦盒里是那支玉露琉璃簪——上月帝俊用雷神腿击碎陨石时,从星尘里为她拾来的琉璃,亲手打磨成簪,还笑着说比易阳欣儿的火玉簪更配月光。可昨日在卧龙大殿,她分明看见这支簪掉落在易阳欣儿的火翅旁,而帝俊弯腰拾起时,眼底的笑意带着她读不懂的复杂。

"替我谢过陛下。"她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只是广寒宫寒气重,琉璃易碎,还是请秦首领带回吧。"秦弘基抬头看了她一眼,鹰眸里闪过一丝讶异,却终究只是颔首:"属下遵命。"转身时,玄色披风扫过冰阶,带起的风卷走了殿内最后一丝暖意。

朴水闵看着锦盒消失在殿外,忍不住道:"公主,那是陛下亲手做的..."

"亲手做的,也能亲手送别人。"嫦曦(苒苒)打断她,指尖划过星图上太阳焰星的位置,那里被金乌图腾的光焰笼罩,连星轨都烧得扭曲。她忽然想起三日前的深夜,自己被殿外的雷鸣惊醒,看见帝俊站在广寒宫的桂树下,紫金玄衣上沾着火焰山的灰烬。他说刚陪易阳欣儿淬炼本源回来,见她窗内有光,便过来看看。

那时她还傻傻地端出曦风哥哥送来的桂花酿,看着他仰头饮下,酒液顺着他霸道的樱唇滑落,滴在玄衣上晕开深色的痕。他伸手抚过她的发顶,金乌图腾的微光在她眉间跳动:"苒苒的桂花酿,比火焰山的烈酒更暖。"可今日想来,那暖意或许只是他途经广寒宫时,偶然投下的一缕余温。

殿外忽然传来鹤鸣,三只丹顶鹤掠过冰穹,翅尖带起的冰晶落在玉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衷一情化作人形落在殿内,白衣上沾着曜雪玥星的雪尘:"公主,曦风王子让属下送来新酿的桂花酒,说这坛加了刃雪城的万年冰泉,不易醉。"

嫦曦(苒苒)望着那坛贴着雪纹封条的酒,忽然笑了。她想起小时候在幻雪帝国的茉莉花田,曦风哥哥总爱偷酿桂花酒,被父王发现时,便把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那时的月光洒在雪地上,亮得能看清每片花瓣的纹路,不像在太阳焰星,连月光都要学着收敛锋芒。

"替我谢过哥哥。"她起身走向殿外,白裙在冰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告诉哥哥,广寒宫的桂花也开了,等下月月圆,我酿了酒请他来喝。"

衷一情领命离去,鹤鸣渐远。嫦曦(苒苒)站在桂树下,望着太阳神殿的方向。那里的光焰依旧炽烈,易阳欣儿的火翅偶尔从云层中闪过,与帝俊的金乌图腾交相辉映。她抬手摘下一枝桂花,花瓣上的冰珠在掌心融化,凉丝丝的,像极了曜雪玥星的雪。

或许米粒之珠本就不该妄想与太阳争辉,她想。但这广寒宫的清辉,哪怕只能照亮桂树下的方寸之地,也是属于她自己的光。她将桂花枝插进案上的冰瓶里,转身时,瞥见冰龛里的月光晶髓正散发着微弱的光——原来即使在太阳的光芒下,有些东西也从未真正熄灭。

冰瓶里的桂花枝第三日便绽满了细碎的金蕊,清冷的香气漫过沁寒殿的玉阶,与广寒宫的冰雾缠成一团。嫦曦(苒苒)正用银匙搅动盏中的冰露,忽然听见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是朴水闵惯常的轻缓,倒像是带着几分迟疑的试探。

她抬眼时,正撞见帝俊的褐金深瞳从殿门的冰帘后透进来。紫金玄衣的边角沾着些微霜尘,显然是穿过了南极冰岛的寒带气流。他身后的秦弘基捧着个乌木托盘,上面搁着只莹白的玉盒,盒身雕刻着缠枝莲纹,是曜雪玥星特有的工艺。

"听说你把琉璃簪退回来了。"帝俊迈步进来,麒麟长臂自然地搭在冰案边缘,指节叩击玉面的声响在殿内荡开,"是嫌样式不好?"他的目光扫过冰瓶里的桂花,褐金瞳孔里的光焰似乎柔和了些许。

嫦曦(苒苒)将银匙放回盏中,白裙下的裙摆轻轻晃动:"陛下的心意,苒苒不敢嫌。只是广寒宫的冰气重,怕折损了宝物。"她瞥见那乌木托盘,玉盒的锁扣上镶着月光石,正是她故乡常见的饰物,心尖忽然像被冰针刺了下。

帝俊忽然笑了,霸道的樱唇弯起时,竟带了几分难得的柔和:"秦弘基说你见了锦盒都没打开,怎知是宝物?"他接过玉盒亲自打开,里面铺着熹黄色的锦缎,躺着一对冰纹耳坠,每片冰纹都是用曜雪玥星的万年冰晶打磨而成,在殿内的微光下流转着淡蓝的光晕。

"前日在卧龙大殿,听见朴水闵说你总用发带束发。"他拿起一只耳坠,指尖的雷纹印记闪过微不可察的光,"易阳欣儿说,女子戴耳坠更添风姿。"

嫦曦(苒苒)的指尖猛地收紧,原来他记得朴水闵的话,却也肯听易阳欣儿的建议。她望着那对冰纹耳坠,忽然想起在刃雪城时,曦风哥哥用冰魄为她雕过类似的饰物,那时他说:"妹妹的清辉,该配最纯净的冰魄才好。"

"陛下费心了。"她没有去接耳坠,目光落在殿外的桂树上,"只是苒苒性子疏懒,戴这些反倒累赘。"

帝俊的手顿在半空,褐金瞳孔里的光焰微微一沉。他身后的秦弘基悄悄抬眼,看见陛下玄衣的袖口轻轻颤动,那是他动怒前的征兆。可转瞬之间,帝俊又将耳坠放回盒中,语气听不出喜怒:"既如此,便先收着吧。"他忽然俯身,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发顶,"明日七界要在瑀彗大殿设宴,穿我让徐谦送来的云锦裙。"

那语气里的不容置疑,让嫦曦(苒苒)想起他身为三界之王的威仪。她低头应道:"是。"

帝俊转身离去时,紫金玄衣扫过冰案,带起的风将冰露盏里的雾气吹散。朴水闵捧着玉盒进来,小声道:"公主,陛下分明是记挂着您的..."

"记挂未必是珍视。"嫦曦(苒苒)打断她,指尖抚过冰瓶里的桂花,"就像太阳照耀万物,并非独独偏爱哪株草木。"

次日的瑀彗大殿果然流光溢彩。曜雪玥星的使臣团坐在左侧,曦风王子的白袍在一众华服中格外显眼,他身旁的衷一怀正低声说着什么,引得他望向嫦曦(苒苒)这边,目光里带着担忧。右侧的席位上,易阳欣儿穿着火红色的礼服,金冠上的红宝石与她的火翅交相辉映,她正把玩着腕间的雷纹玉镯——那是帝俊昨日亲手为她戴上的。

嫦曦(苒苒)穿着云锦裙坐在末席,裙摆上绣着的金乌图腾在烛火下泛着光。帝俊坐在主位上,褐金瞳孔不时扫过她这边,每当与她的目光相遇,便会举杯示意。可更多的时候,他的注意力总被易阳欣儿吸引,她时而为他斟酒,时而低声说着什么,引得他露出难得的浅笑。

宴席过半时,易阳欣儿忽然起身,火翅在殿内展开半扇,引得众仙惊叹。"听闻月神姐姐擅长冰舞?"她的凤眼流转着狡黠的光,"不如为大家舞一曲,助助酒兴?"

嫦曦(苒苒)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她的冰舞需借月光之力,此刻大殿内满是太阳的炽光,舞姿定会失色不少。曦风王子忽然开口,声音清越如冰泉:"欣儿公主有所不知,舍妹的冰舞需配寒月,此刻殿内烛火太盛,怕是要委屈了她的绝技。"

帝俊放下酒杯,目光在曦风与嫦曦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落在嫦曦身上:"既如此,便改日在广寒宫设宴,专看月神的冰舞。"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易阳欣儿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陛下说的是,是臣妾唐突了。"

宴席散后,嫦曦(苒苒)走出大殿,夜风带着桂花香拂过面颊。曦风王子追了出来,白袍上沾着酒渍:"苒苒,委屈你了。"

她摇摇头,望着天边初升的月牙:"哥哥,你看,月亮终究是要出来的。"哪怕此刻被太阳的余晖笼罩,只要熬过漫漫长夜,总会有属于它的清辉时刻。

曦风王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忽然笑道:"明日我让徐谦送些冰魄过来,给你的广寒宫添些光。"

嫦曦(苒苒)望着哥哥眼中的暖意,忽然觉得心头的冰尘融化了些许。她想起那对被束之高阁的冰纹耳坠,或许太阳的光芒偶尔也会顾及到角落里的草木,只是那光芒太过炽烈,反倒让人不敢靠近。

回到广寒宫时,朴水闵正守在殿门口,手里捧着个锦盒:"公主,这是陛下让徐谦送来的,说是配云锦裙的头饰。"

嫦曦(苒苒)打开锦盒,里面躺着支白玉簪,簪头雕着朵桂花,花蕊处嵌着细小的月光石。她想起帝俊昨日在沁寒殿的模样,褐金瞳孔里的光焰明明灭灭,像藏着许多她读不懂的情绪。

她将白玉簪插在发间,镜中的自己鬓边似有月华流转。殿外的桂树沙沙作响,仿佛在说,或许不必急于判断太阳的心意,毕竟昼夜交替,本就是宇宙的常理。

白玉簪的桂花蕊在镜中泛着细碎的光,嫦曦(苒苒)指尖抚过簪身的纹路,忽然听见殿外传来金乌图腾的鸣啸。朴水闵撩开冰帘进来,熹黄色的裙角沾着些微金粉:“公主,陛下在卧龙大殿设了星宴,说特邀您去观星象。”

她望着镜中映出的广寒宫穹顶,冰蓝色的天幕上已缀了几颗早亮的星。昨夜宴席上曦风哥哥的话还在耳畔——“月亮不必学太阳发光,自有星辰为它作伴”,此刻想来,倒像是句谶语。

卧龙大殿的星图穹顶正缓缓旋转,帝俊坐在鎏金王座上,紫金玄衣的衣摆垂落如流淌的星河。易阳欣儿倚在他身侧,红色宫装的火翅半敛,正用指尖点着穹顶的猎户座:“陛下看,那三颗星像不像秦弘基他们猎鹰时的阵型?”

帝俊的褐金深瞳随着她的指尖移动,忽然朝殿门方向抬眼:“苒苒来了。”他抬手示意,身旁的空位上立刻浮起一张冰玉座椅,椅垫绣着月桂纹样,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嫦曦(苒苒)落座时,裙角扫过地面的云纹地毯,带起的风让烛火微微摇曳。她瞥见易阳欣儿腕间的雷纹玉镯正泛着红光,那是帝俊的雷霆之力在流转——听说火羲公主近日修炼《雷霆诀》到了瓶颈,帝俊每日都亲自指点。

“今日的星象很特别。”帝俊忽然开口,麒麟长臂指向穹顶的银河,“看见那道暗纹了吗?是曜雪玥星的极光在星轨上留下的印记,千年才出现一次。”

嫦曦(苒苒)抬眼望去,果然见银河中央有一道淡紫色的光带,像极了故乡刃雪城的极光。她想起小时候和曦风哥哥躺在茉莉花田丘上,他说极光其实是冰雪精灵在跳舞,那时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暖得不像在冰原。

“确实很美。”她轻声道,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发间的白玉簪。

易阳欣儿忽然笑了,凤眼弯成月牙:“月神姐姐想必很想念故乡吧?前日陛下还说,要把南极冰岛的寒沁阁改造成曜雪玥星的模样,给姐姐解闷呢。”

嫦曦(苒苒)心头一震,看向帝俊时,正撞见他褐金瞳孔里的光。那光芒不像平日那般灼烈,倒带着几分她读不懂的柔和。他没有否认,只是抬手给她斟了杯玉露:“尝尝这个,是用广寒宫的桂花酿的。”

玉露入喉时带着清冽的甜,竟和她藏在冰窖里的私酿味道极像。她忽然想起三日前朴水闵说的,徐谦曾来问过她酿桂花酒的法子,当时只当是陛下要赏给旁人,此刻才恍然。

星宴过半,曦风王子带着衷一情等人前来觐见。白袍扫过殿门时,他一眼便看见嫦曦发间的白玉簪,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朝她微微颔首。

“北极星的轨迹有些偏移。”曦风望着穹顶,声音清越如冰磬,“怕是近日会有寒流侵袭太阳焰星。”

帝俊的金乌图腾忽然在袖间亮起:“西烨的冰火麒麟甲能抵御寒气,让他带人去边境布防即可。”他说这话时,目光却落在嫦曦身上,“广寒宫地处南极,若有异动,让朴水闵立刻传信。”

嫦曦(苒苒)低头应是,指尖触到微凉的杯壁。她忽然明白,太阳的光芒或许从不是刻意灼伤月亮,只是他习惯了用自己的方式护佑万物,炽烈到让人看不清其中藏着的温柔。

宴席散后,帝俊亲自送她回广寒宫。紫金玄衣与白裙并肩走在冰阶上,金乌图腾的光与月桂的清辉交织成淡淡的虹。行至桂树下时,他忽然伸手拂去她发间的一片金粉——那是从卧龙大殿的烛火里带出来的。

“明日我让徐谦送些暖玉来。”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耳廓,带着雷霆之力的余温,“广寒宫的冰阶太凉,铺在殿里会好些。”

嫦曦(苒苒)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紫金玄衣在夜色中渐行渐远,却在冰地上投下长长的影,仿佛不舍得立刻离开。她抬手抚上发间的白玉簪,忽然觉得那桂花蕊的月光石,比往日亮了些。

朴水闵捧着暖炉过来时,见她望着帝俊离去的方向出神,忍不住笑道:“公主,方才我看见陛下在殿外站了许久,好像在看您窗上的冰花呢。”

嫦曦(苒苒)低头笑了,白裙在桂树下轻轻旋转,带起的风让花瓣簌簌落下。她想起曦风哥哥说的“昼夜交替是常理”,或许太阳与月亮的相处,本就该是这样——他炽烈地照耀,她温柔地守望,偶尔交汇的光,便足以让星河铭记。

冰瓶里的桂花又开了几朵,她摘下一枝插进新送来的暖玉瓶里,忽然期待起帝俊说的那场广寒宫夜宴。或许那时,她可以为他跳一支真正的冰舞,让他看看,月光并非只有清寒,也能在星辉下,舞出不输火焰的炽烈。

暖玉瓶里的桂花苞一夜之间绽得饱满,金蕊裹着晨露,在广寒宫的清辉里泛着莹润的光。嫦曦(苒苒)正对着冰镜调整发间的白玉簪,朴水闵忽然掀帘进来,熹黄色的衣袖上沾着些金乌图腾的光屑:“公主,陛下派徐谦送来了舞衣。”

锦盒打开时,流纹如月华倾泻的裙摆在冰地上铺开,每一缕丝线都缀着细小的月光石,在晨光中流转着淡蓝光晕。“徐谦说,”朴水闵捧着裙角轻笑,“陛下特意让幻雪帝国的绣娘赶制的,说这料子能随舞者心意聚散清辉。”

嫦曦(苒苒)指尖抚过裙上的冰纹暗绣,那纹样竟与刃雪城的极光轨迹一般无二。她忽然想起昨夜帝俊离去时,玄衣下摆扫过冰阶的弧度,那时她以为是自己眼花,此刻才惊觉,他转身时的目光,或许比想象中停留得更久。

卧龙大殿的星图穹顶已换作广寒宫的模样,冰蓝色天幕上缀满仿制的星辰,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桂花香。帝俊坐在主位上,紫金玄衣的领口别着枚冰魄扣——那是曦风王子昨日送来的贺礼,据说能中和雷霆之力的燥气。

易阳欣儿穿着石榴红的宫装,火翅上簪着几枝金桂,见嫦曦进来,便笑着起身:“姐姐这舞衣真好看,陛下前日在火焰山闭关,还特意托弄玉去取幻雪帝国的冰蚕丝呢。”她说话时,腕间的雷纹玉镯闪过红光,不知是在炫耀,还是在提醒着什么。

嫦曦(苒苒)屈膝行礼时,裙角的月光石与殿顶的星辰交相辉映。帝俊的褐金深瞳落在她发间的白玉簪上,忽然抬手示意乐师奏乐:“开始吧,朕倒要看看,曜雪玥星的冰舞如何配得上广寒宫的月色。”

冰纹裙在殿中旋开时,真如极光漫过冰原。嫦曦的足尖点过地面,立刻凝出半尺高的冰棱,棱面上映出她翻飞的裙裾,竟与殿顶的星轨重合。她想起在刃雪城学舞时,曦风哥哥总说:“苒苒的舞步该像月光,看似柔和,却能在冰上刻下最深的痕。”

乐声转急时,她忽然旋身朝帝俊的方向舞去,月光石的清辉在他紫金玄衣上流淌,与金乌图腾的光焰撞出细碎的虹。就在两人距离不过三尺时,她足尖一点,身形骤然折回,裙角扫过易阳欣儿的火翅,带起的冰雾让那对翅羽微微一颤。

“好一个‘月转星移’!”曦风王子的声音从席上传来,白袍在烛火中轻晃,“妹妹这舞技,比在茉莉花田时精进多了。”

帝俊忽然抚掌大笑,褐金瞳孔里的光焰明灭不定:“确实精彩。赏广寒宫万年冰泉十斛,幻雪帝国绣锦百匹。”他说着,目光掠过嫦曦微微泛红的脸颊,“月神的清辉,原也能这般灼人。”

易阳欣儿立刻举杯笑道:“陛下既喜欢,不如让姐姐常驻卧龙大殿,日日为您起舞?”她的凤眼流转着媚光,火媚术悄然催动,殿内的烛火都泛起粉色涟漪。

嫦曦(苒苒)正要婉拒,帝俊却已开口:“广寒宫的桂树离不开月光,就像太阳神殿的火焰离不开金乌。”他的话听似平淡,却让易阳欣儿的笑容僵在脸上。

夜宴散时,帝俊忽然道:“苒苒随朕来,朕有样东西给你。”他带着她穿过侧殿的回廊,廊壁上的琉璃盏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紫金与素白,炽烈与清寒,竟奇异地相融。

在殿后的观星台,他从袖中取出个水晶球,里面封存着完整的极光:“这是前日让西烨去曜雪玥星取的,比那日送你的月光晶髓更亮些。”他将水晶球塞进她手里,掌心的雷纹印记轻轻蹭过她的指尖,“往后想故乡了,便看看它。”

水晶球的光映在嫦曦眸中,她忽然想起初到太阳焰星时,自己缩在广寒宫的冰龛里哭,朴水闵说太阳神殿的人都怕陛下的雷霆之力,可此刻握着这团温暖的光,她竟觉得那褐金瞳孔里的炽烈,或许藏着不为人知的柔软。

“谢陛下。”她低头时,发间的白玉簪落在水晶球上,发出清脆的响。

帝俊望着她鬓边的桂花蕊,忽然伸手拂去一片飘落的花瓣:“明日让秦弘基送些暖玉来铺阶,免得你跳舞时伤了足尖。”他的指尖停在她耳廓边,似要触碰,却终究只是轻轻一叹,转身离去。

观星台的风带着桂花香,嫦曦(苒苒)捧着水晶球站了许久。远处的卧龙大殿仍亮着灯火,易阳欣儿的笑声隐约传来,与帝俊偶尔的回应交织成模糊的调子。她低头看着水晶球里的极光,忽然明白,太阳与月亮或许永远无法并肩,但只要彼此的光还在,总会有交汇的时刻,哪怕只是刹那,也足以让星河记住那抹独特的辉光。

回到广寒宫时,朴水闵正对着冰瓶里的桂花出神:“公主,这花好像比昨日更艳了。”

嫦曦(苒苒)将水晶球放进冰龛,与那枚月光晶髓并排摆放,两团微光在冰雾中交相辉映。她望着镜中发间的白玉簪,忽然期待起下一次月圆——或许那时,她可以用新酿的桂花酒,换帝俊再讲一段关于金乌与玉兔的传说。

水晶球里的极光在冰龛中流转,与月光晶髓的清辉交织成淡紫色的雾。嫦曦(苒苒)晨起梳妆时,见朴水闵正踮脚往冰瓶里添水,熹黄色的袖口沾着金粉——那是昨夜帝俊赏赐的广寒宫桂花瓣碾成的香粉。

“公主你看,”朴水闵转身时,鬓边别着朵小巧的桂花,“弄玉姐姐说这香粉混了火羲公主的烈焰花粉,戴在身上能驱寒呢。”

嫦曦望着镜中映出的桂花,忽然想起昨夜观星台的风。帝俊转身离去时,紫金玄衣的衣摆扫过阶上的冰棱,竟没像往常那样将其震碎,反倒留下道浅淡的折痕,像极了他褐金瞳孔里偶尔流露的迟疑。

殿外传来鹤鸣时,衷一愫正捧着个雪纹锦盒进来,白袍上沾着未化的雪粒:“公主,曦风王子让属下送来新雕的冰盏,说用这盏盛万年冰泉,能映出故乡的星子。”

锦盒打开的瞬间,十二只冰盏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盏底的星纹正是曜雪玥星的北斗七星。嫦曦指尖抚过“天玑”星的位置,那里的冰纹比别处深些——小时候她总爱把这颗星指给曦风哥哥看,说它像父王书房里那枚镇纸。

“替我谢过哥哥。”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冰窖取来坛新酿的桂花酒,“把这个带给哥哥,告诉他用冰盏盛着喝,能尝出广寒宫的月色。”

衷一愫离去后,朴水闵忽然指着殿外轻笑:“公主你看,秦弘基大人带着人在铺暖玉呢。”

广寒宫的冰阶上,玄甲卫士正将一块块暖玉嵌入冰缝,玉面的温润与冰晶的凛冽相触,竟蒸腾出细碎的白雾。秦弘基站在阶下指挥,鹰眸扫过沁寒殿的方向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昨日陛下在卧龙大殿磨冰盏,磨坏了三只才雕出满意的星纹,还不让旁人说。

嫦曦望着那蜿蜒如白玉带的阶路,忽然想起帝俊说的“免得伤了足尖”。她提着裙摆走下玉阶,暖玉的温意透过绣鞋传来,竟比广寒宫的冰地更让人心安。

行至半路,却见易阳欣儿带着弄玉立在桂树下,红色宫装的火翅在晨光中泛着金芒。“姐姐这是要去哪?”她的凤眼弯成月牙,腕间的雷纹玉镯正与腰间的火焰玉佩相击,发出清脆的响,“陛下在卧龙大殿炼新的雷符,说要给姐姐的广寒宫设道结界,免得寒流侵袭呢。”

嫦曦的指尖在袖中蜷起,那道结界她知道——昨夜西烨来送冰晶时提过,需以帝俊的本命金乌血为引,布下后广寒宫的温度会常年如春,但代价是陛下的雷霆之力会暂衰三日。

“替我谢陛下费心。”她望着易阳欣儿鬓边的金桂,那花与自己冰瓶里的是同品种,却被火灵力催得艳过三分,“只是广寒宫的冰棱离了寒气会化,便不劳烦陛下了。”

易阳欣儿的火翅微微一颤,弄玉连忙打圆场:“公主说笑了,陛下也是一片好意。”

嫦曦没再答话,转身时发间的白玉簪落在桂叶上,发出细碎的响。她忽然明白,太阳的炽烈与月亮的清寒本就不同,他想给的温暖,或许并非自己需要的归宿。

回到沁寒殿时,朴水闵正对着冰龛出神:“公主你看,水晶球和月光晶髓的光融在一起了。”

两团微光确实在冰雾中缠成了线,像极了观星台廊壁上那对交叠的影子。嫦曦将新取的桂花插进暖玉瓶,忽然觉得这样也很好——不必强求太阳为月亮收敛光芒,不必奢望冰棱能在火焰中长存,只要水晶球里的极光还亮着,只要发间的白玉簪还映着清辉,她便仍是那个能在广寒宫舞出自己轨迹的月神。

殿外的暖玉阶在阳光下泛着光,远处太阳神殿的金乌图腾依旧炽烈。嫦曦望着镜中素白的身影,忽然期待起曦风哥哥的回信——或许他会说,刃雪城的茉莉花又开了,正等着月光回去看看呢。

暖玉瓶里的桂花不知何时结了细小的花籽,像缀在金蕊间的碎星。嫦曦(苒苒)正用曦风送来的冰盏沏着万年冰泉,忽见朴水闵捧着封信进来,熹黄色的裙角沾着些湿润的水汽:“公主,这是衷一情从曜雪玥星带回的信,说刃雪城的茉莉花开得正好。”

信纸是用梧桐叶鞣制的,曦风的字迹清隽如冰棱:“广寒宫的桂花酒已尝过,冰盏映出的星子与故乡无二。前日见西烨,说帝俊为你炼了避雷符,若不喜那雷霆气,可让徐谦送些雪蚕丝来,能隔去大半锋芒。”

嫦曦指尖抚过信尾的鹤羽印记,忽然想起小时候哥哥总爱用梧桐叶给她写纸条,说这叶子能藏住月光的味道。她将信纸折成桂叶的形状,放进水晶球旁的冰龛里,那里已有三封同样的信,都泛着淡淡的梧桐香。

殿外传来雷纹锦盒落地的轻响,徐谦正捧着个乌木托盘进来,玄色侍服上沾着些金乌图腾的光屑:“月神殿下,陛下说这避雷符您若不用,便嵌在广寒宫的殿角吧,能挡挡南极冰岛的风雪。”托盘上的符纸泛着淡紫雷光,边角却用冰蚕丝绣着月桂纹,显然是特意改制过的。

嫦曦望着那柔和的雷光,忽然想起帝俊炼符时总爱蹙眉的模样。西烨曾偷偷说,陛下为了让避雷符不灼冰棱,硬生生将雷霆诀的灵力折了三成,弄得自己掌心的雷纹红了三日。

“替我谢过陛下。”她取过符纸递给朴水闵,“嵌在桂树最粗的枝桠上吧,那里风最大。”

徐谦退下时,脚步比来时轻快些。嫦曦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太阳神殿的人近来总爱往广寒宫跑——弄玉隔三差五送些混了冰泉的胭脂,说火羲公主用着好;秦弘基常带些驯养好的雪狐,说陛下觉得冰原的生灵该配月神;连最忙的兀神医,都送来过能让桂树四季开花的丹方。

这日午后,易阳欣儿带着新酿的火焰酒来拜访,红色宫装的火翅上沾着些桂花蜜。“姐姐尝尝这个,”她将酒盏推过来,凤眼弯得极好看,“陛下说这酒混了广寒宫的桂花,烈中带柔,像极了...”她忽然住了口,火媚术催开的粉雾在盏边轻轻晃。

嫦曦举杯时,酒液在冰盏里荡出金红的涟漪,果然有淡淡的桂花香。她想起昨夜观星台的月,帝俊的紫金玄衣与自己的白裙在星辉下相叠,他忽然说:“你可知金乌与玉兔原是同宗?上古时都栖在扶桑树,后来一个追日,一个逐月,才成了如今的模样。”

那时她只当是神话,此刻饮着这混了冰火的酒,忽然觉得或许真有那么棵扶桑树,能让炽烈与清寒同栖。

易阳欣儿忽然指着殿角的避雷符笑:“陛下说这符纹改了七次,才让雷光绕着冰棱走。他还说...”她故意顿了顿,火翅轻轻扫过冰案,“说月神的清辉若烈起来,未必输得过太阳的光。”

嫦曦的指尖在冰盏上凝出层薄霜,正欲答话,却见帝俊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紫金玄衣的袖角沾着些梧桐叶的绿。“欣儿又在说朕什么坏话?”他的褐金深瞳扫过酒盏,忽然拿起易阳欣儿的那杯一饮而尽,樱唇边沾着的酒液被他用指腹轻轻抹去,“这酒确实不错,就是桂花放少了。”

易阳欣儿的火翅微微一垂,随即又笑道:“陛下明日要去火焰山,不如让姐姐同去?那里的岩浆映着月,听说比广寒宫的冰棱还亮。”

帝俊看向嫦曦,褐金瞳孔里的光焰柔和了些:“想去吗?火焰山的晚霞能把云染成琉璃色。”

嫦曦望着殿外的桂树,忽然想起曦风信里的话:“刃雪城的极光在雪地里能映出七色,陛下若有暇,倒可以去看看。”

帝俊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麒麟长臂在她发顶轻轻一敲:“好啊,等处理完七界的事,便同你去看极光。”他的指尖擦过白玉簪的桂花蕊,带起的风让冰龛里的信纸轻轻颤动。

那日的火焰酒最终剩下半坛,被嫦曦埋在了最粗的桂树下。朴水闵说这样来年花开会更艳,她却觉得,或许等到来年,这酒里的冰火气能融得更匀些。

避雷符在枝桠上泛着淡紫的光,将风雪都挡在广寒宫外。嫦曦坐在冰案前,看着水晶球里的极光与冰龛里的梧桐信,忽然觉得太阳与月亮的距离,好像也没那么远——毕竟他的雷光会绕着她的冰棱走,她的清辉也能映亮他玄衣上的金乌纹。

远处的卧龙大殿传来雷诀的轰鸣,夹杂着易阳欣儿的笑。嫦曦拿起曦风送来的冰盏,又沏了杯冰泉,望着殿外渐渐西斜的日影,忽然期待起黄昏——那时太阳的余晖与月亮的清辉会在天幕相遇,像极了此刻冰盏里,金红与莹白交织的光。

冰盏里的冰泉映着西斜的日影,碎成一汪金红。嫦曦(苒苒)正将新摘的桂花压进信笺,朴水闵忽然掀帘进来,熹黄色的袖口沾着些金粉:“公主,陛下让人送来了火焰山的晚霞石,说能在夜里发光。”

托盘上的石头泛着熔金般的光泽,每一道纹路里都嵌着细碎的光,像把整片晚霞都凝在了里面。“徐谦说,”朴水闵捧着石头笑,“陛下昨日在火焰山等了三个时辰,就为了捡这最亮的一块。”

嫦曦指尖抚过晚霞石的温度,竟还带着些微的灼意。她想起帝俊说要同去看极光时,褐金瞳孔里跳动的光焰,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那时易阳欣儿的火翅轻轻颤了颤,却终究只是举杯笑道:“陛下若去曜雪玥星,臣妾也想同去,看看能让月神姐姐牵挂的地方是什么模样。”

“那就一起去。”帝俊的话掷地有声,金乌图腾在玄衣袖间轻轻振翅,“正好让七界看看,太阳与月亮原是能同行的。”

这话让广寒宫的桂树都似抖了抖,落下几片金蕊。嫦曦将晚霞石放进冰龛,与水晶球里的极光相对,一炽一柔,竟在冰雾中织成淡淡的虹。她忽然想起曦风信里的话:“下月刃雪城的冰湖会开冰莲,那花需借月光才能绽放,哥哥已为你备好了观莲台。”

正思忖间,殿外传来鹤鸣,衷一怀带着个雪纹锦盒落在玉阶上,白袍沾着的雪粒在暖玉上融成细小的水痕:“公主,曦风王子说这是观莲台的图纸,让您看看哪里要改。”

锦盒里的冰玉图纸上,观莲台的栏杆雕着月桂纹,显然是特意照着广寒宫的样式。嫦曦指尖点在台中央的位置:“这里添个冰桌吧,好放哥哥的桂花酒。”她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再告诉哥哥,不必备太多席位,陛下说要带些人同去。”

衷一怀领命离去时,恰逢易阳欣儿带着弄玉从寒沁阁过来,红色宫装的火翅在晚霞中泛着金芒。“姐姐在看什么?”她凑近冰龛,凤眼落在晚霞石上,“这石头的光真好看,比火焰山的岩浆还暖些。”

嫦曦望着她鬓边新簪的火玉花,那是帝俊前日赏的,据说能聚火灵力。“欣儿公主若喜欢,我这还有块小的。”她从袖中取出块鸽卵大的晚霞石,那是方才徐谦偷偷塞给朴水闵的,说陛下特意多捡了块,“这石头在夜里能映出人影,像极了铜镜。”

易阳欣儿接过石头时,火翅微微一顿,随即笑道:“还是姐姐的心意好。”她的指尖擦过石头表面,火灵力悄然注入,却见那光非但没炽烈,反倒柔和了些,“倒真是块奇物。”

暮色渐浓时,广寒宫的避雷符亮起淡紫的光,将渐起的风雪挡在桂树之外。嫦曦站在观星台,望着太阳神殿的方向,那里的金乌图腾正缓缓收敛羽翼,为月亮让出天幕。帝俊的身影出现在阶下,紫金玄衣在夜色中泛着微光,手里提着个食盒。

“听说你在看观莲台的图纸?”他走上前来,将食盒打开,里面是两盏桂花糕,糕上的糖霜雕着金乌与玉兔,“兀神医说广寒宫的冰气伤胃,让弄玉做了些暖糕。”

嫦曦拿起一块玉兔糕,糖霜在舌尖化开时,竟带着梧桐叶的清甘。她忽然想起信笺里的桂花,此刻正躺在冰龛里,吸收着晚霞石的暖意。

“陛下真的要去曜雪玥星?”她望着天边初升的月牙,声音轻得像桂花瓣落地。

帝俊的褐金深瞳映着月光:“自然。朕说过,要陪你看极光。”他忽然伸手,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别在白玉簪上,指尖的雷纹印记轻轻蹭过她的耳廓,“还要尝尝你和曦风酿的桂花酒,看看能不能比过火焰山的烈酒。”

远处的卧龙大殿亮起灯火,易阳欣儿的笑声隐约传来,却没像往常那样让人觉得刺目。嫦曦望着食盒里的金乌糕,忽然觉得太阳与月亮的轨迹,或许并非只有交替,偶尔也能在某个时刻,共享同一片天幕。

夜风带着桂花香拂过观星台,晚霞石的光与水晶球的极光在冰龛里缠得更紧了。嫦曦想起曦风信里的最后一句:“月亮不必追着太阳跑,自有星辰为它引路,但若太阳肯放慢脚步,或许能看见不一样的风景。”

她低头咬了口桂花糕,糖霜沾在唇角,被帝俊用指腹轻轻抹去。他的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了广寒宫的冰棱,又像怕惊散了指间的月光。

天幕上的金乌图腾彻底隐去,月牙的清辉漫过广寒宫的玉阶,与暖玉的温润交织成一片柔和的光。嫦曦忽然开始期待下月的曜雪玥星——那里有极光,有冰莲,有哥哥的桂花酒,或许,还有一个愿意为月亮放慢脚步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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