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日高悬,九天之上的太阳王者太阳神帝俊,凝望着身侧清辉脉脉的月神嫦曦(苒苒),眸中带着几分探究轻声问道:“苒苒,你那兄长曦风王子,亦即人间称颂的银玥公子,往昔在故国曜雪玥星的冰雪大陆,在那幻雪帝国的岁月里,他四季晨昏伴你左右,那般护持,是否让你即便在梦中,也常常见到他的身影?是不是只要有他在,你便无惧世间一切风霜?”语毕,这位太阳王者望着月神娘娘柔和的眉眼,终是放缓了语气,温声道:“苒苒,我还是更喜欢你眸中盛着清亮光华的模样。”
宇宙纪年的某一日,曜日如一枚烧红的赤金圆盘悬于九天之上,将太阳焰星斗罗大陆火焰帝国的皇都伽诺城映照得一片炽烈。太阳神殿的主殿卧龙大殿内,金砖铺地,其上雕刻的火焰图腾在强光下流转着跃动的光泽,殿顶悬挂的水晶灯折射出万千金芒,落在梁柱上那些盘旋的金龙浮雕上,仿佛让它们下一刻便要腾云而起。
太阳神帝俊端坐在殿中最高的宝座上,紫金玄衣的衣摆垂落于台阶,其上绣着的金乌图腾在光影中似有振翅之态。他身形高大,189厘米的身高让他即使坐着也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麒麟长臂搭在扶手上,褐金色的深瞳如蕴藏着无尽火焰的深渊,此刻正落在身侧的月神嫦曦身上。他的唇瓣是带着几分霸道的樱红色,说话时薄唇轻启,声音里自带一种万物臣服的威严。
月神嫦曦,也就是苒苒,正坐在他身侧稍低一些的座位上。她身着一袭白裙,裙摆如初雪般垂落,上面用银线绣着细密的月光纹路,随着她细微的动作流淌出清辉脉脉的光泽。167厘米的身高让她看起来娇小玲珑,肌肤在殿内的金光与自身的清辉交织下,白得近乎透明。她的眉眼柔和如新月,眸中盛着的是与这火焰殿堂格格不入的澄澈,仿佛蕴藏着曜雪玥星冰雪大陆的千年寒冰与月光。听到帝俊的问话,她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了一下,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眸中的情绪,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线条柔和的颈项。
她的贴身丫环朴水闵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身熹黄色的衣裙在这满是金红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新,她垂着头,双手交握在身前,大气不敢出,却还是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眼前的两位王者。
帝俊的目光在苒苒脸上停留了片刻,见她不语,又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压制的探究:“我听说,你兄长曦风王子,在曜雪玥星时,四季晨昏都伴你左右。那幻雪帝国的刃雪城,玫瑰森林的花香,梧桐树街的落叶,茉莉花田丘的晨露,是不是都曾见证过他对你的护持?”他顿了顿,褐金的瞳孔微微收缩,“传说他身着白袍,立于冰雪之中时,与你站在一起,倒像是冰雪大陆最和谐的景致。”
苒苒的指尖轻轻蜷缩了一下,白裙的衣袖滑落,露出皓腕上一串用月光石串成的手链,那是曦风王子送她的礼物。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兄长的模样:曦风王子总是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175厘米的身高虽不及帝俊高大,却自有一番清冷出尘的气质,他的眼眸如曜雪玥星的寒冰,却只在看向她时才会融化出温柔。记得有一次,她在茉莉花田丘中迷路,是曦风哥哥循着她的笑声找到她,将自己的披风裹在她身上,背着她穿过洒满月光的梧桐树街,那时他的声音轻得像风:“苒苒别怕,有哥哥在。”
这些思绪在她心头流转,面上却只是轻轻抬眸,眸中清辉依旧,语气平静无波:“兄长待我自然是极好的,就像曜雪玥星的冰雪永远守护着幻雪帝国。”
帝俊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那点莫名的情绪像是被风吹动的火焰,微微摇曳。他知道苒苒是和亲而来,从那片冰天雪地到这烈焰蒸腾之地,她始终带着一种疏离的温柔,仿佛周身笼罩着一层月光凝成的结界。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耳边的一缕碎发,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柔:“苒苒,我还是更喜欢你眸中盛着清亮光华的模样。”
他的指尖带着太阳的温度,让苒苒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想躲开,却又生生止住。她抬眸看向他,眸中映着殿顶的金芒,也映着他褐金的瞳孔,轻声道:“陛下所见,便是苒苒此刻的模样。”
殿外的阳光愈发炽烈,透过雕花的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谁在地上打翻了一碟碎金。帝俊望着她眼中那片清辉与金芒交织的景象,喉结微动,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手收了回来,重新搭在扶手上,目光投向殿外那片被阳光统治的世界,只是那目光深处,似乎多了些难以言喻的东西。
苒苒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能感觉到身后朴水闵松了口气的细微动静,也能感觉到身侧那位太阳王者身上依旧浓烈的气息。她知道,在这太阳神殿里,每一刻的呼吸都像是在冰与火之间游走,而她与这位太阳王者之间,还有太多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伽诺城的风总带着灼人的温度,卷着殿外梧桐叶的焦香飘进卧龙大殿时,苒苒正垂眸抚着袖口的月光纹。朴水闵刚从偏殿取来冰镇的雪酿,青瓷碗沿凝着细碎的水珠,她轻手轻脚地放在苒苒手边,低声道:"公主,这是从南极冰岛偏殿寒沁阁特意取来的冰泉酿,您尝尝?"
苒苒指尖刚触到碗壁的凉意,就听帝俊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曜雪玥星来的人,果然离不得这些寒凉物什。"他说着已站起身,紫金玄衣上的金乌图腾在转身时掠过一道残影,"不过比起寒泉,孤倒觉得,有些东西更能让你眼里的光回来。"
苒苒抬眸时,正撞见他褐金深瞳里跳动的光,那光里有火焰的霸道,却又藏着一丝她读不懂的柔和。她记得初到太阳焰星时,这位太阳王者曾挥退左右,将一枚凝结着雷电之力的玉佩放在她掌心,那时他的声音比现在沉冽:"持此玉佩,殿中火焰不伤你分毫。"如今想来,那或许是他为数不多的温和时刻。
"陛下说笑了。"苒苒执起青瓷碗,抿了一口雪酿,清冽的凉意顺着喉间漫开,让她紧绷的肩线稍稍松弛,"臣女在曜雪玥星时,兄长也常寻北溟冰泉为我酿饮,只是那里的泉水,总带着雪的味道。"
提到曦风,帝俊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他缓步走到殿中那尊火焰麒麟雕像旁,手抚过冰凉的石雕,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孤倒是听说,银玥公子的棋艺冠绝幻雪帝国,尤其擅长在落雪的棋盘上布出'寒江独钓'的残局。"他侧过身,褐金的眸子在光影里明明灭灭,"苒苒可曾与他对弈过?"
苒苒的记忆忽然被拉回刃雪城的归渔居。那时窗外是飘飞的雪,曦风穿着白袍坐在对面,指间的白玉棋子落在冰纹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总说:"苒苒的棋路太软,少了些锋芒。"可每当她快输时,他又会故意漏出破绽,眼底藏着笑意看她眼睛亮起来的模样。
"兄长的棋艺,臣女望尘莫及。"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只是他常说,棋局如星轨,每一步都藏着天地的意旨。"
帝俊忽然笑了,那笑声低沉,带着金石相击的质感:"天地的意旨?孤倒觉得,此刻殿外的风,比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更实在。"他走到殿门口,推开沉重的金漆大门,炽烈的阳光涌了进来,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苒苒,随孤去看看太阳焰星的晚霞吧,比曜雪玥星的极光,多几分暖意。"
苒苒望着他伸出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雷系魔法的微麻感。她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将手放进了他的掌心。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却又意外地没有让她感到压迫。
朴水闵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悄悄松了口气,将那碗未喝完的雪酿放在案上。碗沿的水珠顺着青瓷壁滑落,在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像一滴不小心落在火焰里的雪。
殿外的风果然带着暖意,吹起苒苒的白裙裙摆,与帝俊的紫金玄衣交缠在一起。远处的天际,晚霞正烧得如火如荼,将半边天染成了金红色,那些流动的云彩,像是被打碎的琉璃,又像是曦风哥哥白袍上绣着的云纹。
"你看,"帝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这样的光,不比冰雪里的清辉更动人?"
苒苒抬头望向天际,晚霞的光芒落在她脸上,让她眸中那片清辉里,终于染上了一丝暖意。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挣了挣手,却被他握得更紧。远处的龙塔上,传来几声清脆的鹤鸣,像是从遥远的曜雪玥星传来的问候。
晚霞的金红渐渐漫过龙塔的尖顶时,帝俊牵着苒苒的手走上神殿最高的观星台。这里没有大殿内逼人的炽烈,风带着远处火山喷发后特有的硫磺气息,吹动他紫金玄衣的下摆,与苒苒飘飞的白裙角缠缠绕绕,倒像是两团不肯分离的光。
观星台的玉石栏杆上,雕刻着周天星斗的轨迹,此刻被夕阳镀上一层暖金。帝俊松开手,转身倚在栏杆上,褐金深瞳映着天边流动的霞光,倒比平日里少了几分王者的锐利。"你兄长曦风在曜雪玥星观星时,是不是也常这样倚着栏杆?"他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苒苒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闻言望向北方的天际。那里的星辰已经提前亮起几颗,像极了幻雪帝国刃雪城夜晚的天空。她想起曦风总爱在純玥楼的露台上教她认星,白袍上落满月光时,他会指着北极星说:"看,那是兄长效忠的方向,也是护着你的屏障。"
"兄长观星时总带着星盘,"她轻声道,目光落在天边最亮的那颗启明星上,"他说星辰的轨迹从不会说谎,就像冰雪永远不会背叛大地。"
帝俊忽然低笑一声,伸手将她耳边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他的指尖带着雷系魔法残留的微麻感,触到她耳垂时,苒苒像被月光惊动的雪兔,微微缩了缩颈。"冰雪会消融,"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褐金的眸子离得极近,能看清她瞳孔里映着的自己,"就像星辰也会陨落,只有太阳的光,永远不会熄灭。"
这话里的霸道像火焰般烧过来,苒苒却莫名想起昨夜在寒沁阁看到的景象:冰窗上凝结的霜花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朴水闵捧着暖炉说:"公主您看,再冷的冰,也会接住月亮的光呢。"
她正想开口,却见远处的宫道上走来一抹火红的身影。火羲公主易阳欣儿一身红裙如燃着的火焰,金冠上的宝石在晚霞中闪着妖冶的光,身后跟着垂首的侍女弄玉和端怀。她看见观星台上的两人,凤眼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声音却清亮如玉石相击:"陛下与月神娘娘在此赏景,倒是让这晚霞都添了几分情趣。"
帝俊转身时,周身的柔和已敛去大半,又变回那个威严的太阳王者。"欣儿来得正好,"他淡淡道,"方才见晚霞正好,带苒苒上来看看。"
易阳欣儿走到近前,目光在苒苒脸上转了一圈,那双眼眸里仿佛有火焰在跳动,带着几分审视,却又藏得极深。"月神娘娘初来乍到,是该多看看我们太阳焰星的景致,"她笑盈盈道,指尖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那玉佩上雕刻的烈焰独角兽图腾在光下泛着红光,"不像我们曜雪玥星,只有冰天雪地,哪有这般热闹。"
苒苒垂下眼帘,白裙上的月光纹路在霞光中暗了暗。她能感觉到易阳欣儿话语里的锋芒,像幻雪帝国冬天里刮过冰原的风,带着寒意。
"欣儿说笑了,"帝俊开口打断,语气听不出喜怒,"曜雪玥星的极光,也是宇宙一绝。"他看向苒苒,"苒苒,你说是不是?"
苒苒抬头时,正撞见易阳欣儿投来的目光,那双凤眼里的火焰仿佛更盛了些。她轻轻点头:"各有各的景致,就像太阳与月亮,本就不同。"
这话一出,观星台上忽然静了静。风卷着晚霞的碎片掠过栏杆,发出细碎的声响。易阳欣儿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娘娘说得是,太阳与月亮,本就该各自循着轨迹运行。"
帝俊的褐金深瞳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落在天边最后一抹霞光上。"天黑了,"他淡淡道,"都回去吧。"
回宫的路上,苒苒走在后面,看着帝俊与易阳欣儿的身影在宫道上被拉长。红裙与紫袍交叠的影子,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而她的白裙影子落在后面,像一捧随时会被风吹散的雪。朴水闵默默跟在她身侧,忽然轻声道:"公主,寒沁阁的孤茗宫那边,奴婢种的茉莉开花了,回去给您摘几朵簪发吧。"
苒苒脚步微顿,望向北方的夜空。那里,北极星正亮得清澈,像极了曦风哥哥白袍上的银扣。她轻轻"嗯"了一声,白裙的裙摆扫过宫道上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像一句无人听见的叹息。
寒沁阁的夜总比别处凉些。朴水闵刚把新摘的茉莉花插进青瓷瓶,就见苒苒正对着窗上的冰纹发怔。月光透过冰纹折射进来,在她白裙上投下细碎的银辉,倒让她看起来像极了曜雪玥星雪地里凝结的霜花。
“公主,火宫殿那边遣人送了些新酿的蜜酒来。”朴水闵将托盘放在案上,看着那只描金的酒壶,眉头悄悄蹙了下。自傍晚在观星台见过火羲公主,她总觉得这位太阳神殿的女主人,眼神里藏着比殿中火焰更难测的东西。
苒苒转过头,眸中还凝着窗外的月色:“是易阳欣儿遣人送来的?”
“是弄玉姐姐亲自送来的,说这是陛下最爱的火枣蜜酒,特意分些给您尝尝。”朴水闵说着,却没敢立刻斟酒。她记得临行前曦风王子叮嘱过,火羲公主精通幻术,谁也不知这甜酒里会不会藏着别的东西。
苒苒指尖抚过冰凉的壶身,忽然想起白日里帝俊掌心的温度。那位太阳王者的心思总像被火焰裹着,炽热又难辨,可方才在观星台,他那句“太阳的光永远不会熄灭”,却奇异地在她心头落了点什么。
“倒一杯吧。”她轻声道。
琥珀色的酒液刚入杯,就有甜香漫开来,带着太阳焰星特有的暖热气息。苒苒刚要举杯,窗外忽然传来几声鹤鸣,清越得像碎冰相撞。她抬头望去,只见三只丹顶鹤正绕着寒沁阁的飞檐盘旋,月光落在它们展开的羽翼上,泛着玉色的光。
“是衷一情他们!”朴水闵惊喜地低呼。这三位鹤羽仙人是曦风王子的亲信,此刻出现在太阳焰星,必是带来了故国的消息。
苒苒推开窗,夜风带着南极冰岛的寒气涌进来。为首的丹顶鹤化作白衣少年,正是衷一情,他捧着一枚冰晶玉牌跪在窗下:“公主,王子殿下说,幻雪帝国的茉莉花开得正好,问您要不要看故乡的月色。”
玉牌触及指尖的刹那,苒苒仿佛置身刃雪城的茉莉花田。曦风穿着白袍站在花海里,身后是漫天飞雪,他笑着朝她招手,声音清冽如泉:“苒苒,你看这雪落在花瓣上,像不像你耳坠上的月光石?”
心头猛地一暖,她刚要开口,却见玉牌上的景象忽然晃动。曦风的身影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帝俊的脸——褐金深瞳在火焰中燃烧,他正执起她的手按在雷纹剑柄上,声音低沉如雷:“苒苒,握住它,从今往后,你的锋芒不必藏着。”
“公主!”朴水闵的惊呼将她拉回现实。冰晶玉牌已在掌心化作一滩清水,而那杯火枣蜜酒正冒着诡异的青烟,在案上烧出个焦黑的小洞。
衷一情脸色骤变:“是火媚术!这酒里掺了幻术引子!”
苒苒望着那滩清水,指尖还残留着玉牌的凉意。方才的幻象里,曦风的温柔与帝俊的炽热交织在一起,像两团相互追逐的光。她忽然想起易阳欣儿那双燃烧着火焰的凤眼,原来这位天后早已在酒里布下陷阱,想借着幻术探她的心事。
“把这些收拾干净。”苒苒转过身,白裙在月光下轻轻晃动,“告诉送酒来的人,就说我不胜酒力,多谢天后美意。”
朴水闵刚把案上的狼藉清理妥当,就见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帝俊披着星辰般的外袍站在门口,紫金玄衣上沾着夜露,褐金深瞳在暗处亮得惊人:“方才的鹤鸣,是曦风派来的人?”
苒苒望着他身后被风吹起的衣摆,忽然笑了。月光落在她睫毛上,让那双清辉脉脉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狡黠:“陛下,您说天上的星辰,是听太阳的号令,还是念着故乡的月光?”
帝俊走进殿内,指尖拂过案上残留的焦痕,喉间发出低笑:“孤只知道,敢在太阳神殿动幻术的人,总要付出些代价。”他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指腹摩挲着她的唇角,“不过苒苒,你既没中幻术,是不是该告诉孤,方才在梦里,你更想握住谁的手?”
窗外的鹤鸣又起,这一次带着几分促狭。苒苒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褐金深瞳,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像一片雪花落在火焰上。
“陛下觉得呢?”她退开半步,白裙翻飞如蝶,眸中盛着的清亮光华里,第一次掺了些太阳的温度。
帝俊抚着自己的唇,怔了片刻,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震落了檐角的夜露,也让窗外的鹤鸣戛然而止。寒沁阁的月光似乎也暖了些,落在两人交缠的影子上,像一幅刚绘就的星图,藏着无数未完的故事。
夜露顺着观星台的玉石栏杆往下淌,在金砖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天上的星子,倒像是谁把银河打翻了一角。帝俊的笑声还没散尽,就被一阵带着雷意的风卷走,他望着苒苒眼底那点刚燃起的暖光,褐金深瞳里的火焰仿佛也柔和了几分。
“胆子倒是大了。”他伸手想去碰她的发,却被苒苒侧身躲开。她的白裙扫过栏杆上的夜露,带起一串细碎的水珠,像极了曜雪玥星清晨草叶上的霜。
“陛下不是喜欢我眼里有光吗?”苒苒仰头望着他,月光落在她唇上,那点刚沾染过太阳温度的地方,此刻亮得像颗初升的星,“方才那样,算不算?”
帝俊忽然觉得喉咙发紧。他执掌三界时见惯了雷霆万钧,驯服过最烈的火山,却没料到这株从冰雪里来的月神,会用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撩动他心底最烈的那簇火。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紫金玄衣裹住她的白裙,像火焰将雪花拥入怀中,却又小心翼翼地没让她灼伤。
“算。”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发沉,带着雷系魔法特有的微麻感,“只是苒苒,别玩火,会烫着。”
苒苒在他怀里轻轻挣了挣,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特有的、像太阳内核般的炽热气息,忽然想起朴水闵说过的话——火与月本就该隔着昼夜相望,靠得太近,要么月被烧化,要么火被浇灭。可此刻被他抱着,她竟没觉得灼痛,反而像寒夜里靠近了温暖的篝火。
“陛下的火,好像也没那么烫。”她小声嘀咕,指尖却悄悄攥紧了他的衣料。
帝俊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衣料传过来,让她想起曜雪玥星冰原下涌动的地热。他松开她些,低头看着她被风吹红的鼻尖:“明日孤带你去火焰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烫。”
这话里的霸道又回来了,可苒苒却从那褐金的眸子里,看出了几分藏不住的期待,像个等着炫耀心爱玩具的孩子。她忽然想起曦风哥哥总说,再强大的王者,心底也藏着孩子气的一面,只是很少有人能看见。
“听说火焰山的岩浆里,能开出不灭的花?”她顺着他的话问,眸子里的清辉又亮了些。
“不仅有花,还有会吐火的灵狐。”帝俊屈指刮了下她的脸颊,“比你兄长养的那些丹顶鹤有趣多了。”
提到曦风,他的语气里又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较劲,苒苒忍不住弯了弯唇。她刚想说什么,却见远处的宫墙尽头,一抹火红的影子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
“是火羲公主?”她轻声问。
帝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随即松开:“不必管她。”他重新牵起她的手,“观星台的风太凉,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风带着夜色渐深的凉意,吹起他们交缠的衣摆。苒苒能感觉到他的掌心依旧温暖,却比来时松了些力道,像是怕握疼了她。
快到寒沁阁时,朴水闵提着灯笼迎上来,看见两人相牵的手,眼睛悄悄亮了亮,却懂事地没说话。
“回去吧,”帝俊在阁门口停下,松开她的手,指尖却在她手背上轻轻划了下,“明日辰时,孤来接你。”
苒苒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紫金玄衣在月光下像流动的星河,龙塔的阴影落在他身上,却遮不住那股万物臣服的气势。可她总觉得,方才在观星台上,那个会因为她一句话就低笑的男人,比三界之王的名头,更让她心动。
“公主,您看!”朴水闵忽然指着天边,“北极星旁边,多了颗新的亮星!”
苒苒抬头望去,果然见那颗代表曦风哥哥的北极星旁,一颗从未见过的星辰正亮得耀眼,像极了帝俊眸子里的光。它与北极星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深蓝的天幕上,一同映照着下方的宫殿。
“或许,”她轻声道,指尖抚过方才被帝俊牵过的地方,“火与月,也不是不能共存。”
阁内的茉莉花不知何时开得更盛了,清芬的香气混着夜风飘过来,缠上她的白裙,像一句温柔的低语。远处的火焰山方向,传来隐约的雷鸣,却没让人觉得惊惧,反而像在为这注定纠缠的日夜,奏响了序曲。
辰时的阳光刚漫过寒沁阁的飞檐,帝俊的身影已立在阶下。今日他换了件玄色常服,只在领口绣着暗金的金乌纹,少了些殿上的威压,倒多了几分随性。见苒苒披着月白披风走出阁门,他伸手接过朴水闵递来的星纹伞,撑开时伞面流转的光晕竟将炽烈的阳光滤成了温和的金芒。
“火焰山的风带着火星,”他将伞柄塞到她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仔细烫着。”
苒苒握着微凉的伞柄,看他转身时玄色衣摆扫过阶前的青苔,忽然想起昨夜观星台的月光。这位太阳王者总爱用霸道的语气说着关切的话,像火焰裹着蜜糖,让人分不清是灼烫还是甜暖。
去往火焰山的路比想象中近。不过半个时辰,脚下的金砖路已变成赤红的火山岩,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气息,远处的山峦吞吐着袅袅青烟,像沉睡的巨兽。最奇的是山脚下的谷地,岩浆汇成的河流泛着金红的光,河岸边竟真的开着成片的花——花瓣如冰晶般透明,却在边缘燃着细碎的火苗,风一吹便簌簌作响,像无数跳跃的星火。
“这是焰心花,”帝俊站在河边,望着那些奇异的花,“只在岩浆旁能活,花叶碰到寻常水便会熄灭,碰到月光却会更亮。”
苒苒蹲下身,伸出指尖想去碰花瓣,却被他一把拉住。他的掌心带着温热的汗,力道比平日重些:“小心,花叶的温度能熔掉青铜。”
她抬头时,正撞见他褐金深瞳里的紧张,像被风吹动的火焰。心头忽然一软,反握住他的手:“陛下不是说要让我见识真正的烫吗?”
帝俊愣了愣,随即低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偏你胆大。”他从怀中取出个小巧的玉盒,打开时里面躺着枚银簪,簪头是朵用月光石雕成的焰心花,“孤让巧匠仿着这花做的,不会烫着你。”
苒苒接过银簪,冰凉的玉石贴着掌心,簪头的月光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把揉碎的星星。她刚想道谢,却见远处的山口传来一阵骚动,几只通体火红的狐狸从岩缝里窜出来,皮毛燃着淡淡的火苗,看见他们便停下脚步,歪着头打量。
“是火灵狐。”帝俊吹了声口哨,其中最大的那只狐狸竟摇着尾巴跑过来,用脑袋蹭他的手背,“它们通人性,只认太阳神殿的人。”
火灵狐的皮毛看着灼热,凑近了却只觉温温的,像抱着团暖炉。苒苒试探着伸出手,小家伙竟也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碰了碰她的指尖,惹得她忍不住笑出声。
“你看,”帝俊望着她弯起的眉眼,声音里带着笑意,“它们也喜欢你。”
正说着,火灵狐忽然竖起耳朵,警惕地望向山口。苒苒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一抹火红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的岩顶上,红裙在风中猎猎作响,正是易阳欣儿。她身后的弄玉捧着个锦盒,阳光落在她金冠上,亮得有些刺眼。
“陛下倒是好兴致,”易阳欣儿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竟带着月神娘娘来这蛮荒之地。”她拍了拍手,弄玉便打开锦盒,里面躺着颗拳头大的珠子,通体漆黑,却泛着幽蓝的光,“臣妾听闻焰心花旁藏着寒渊珠,特意寻来给娘娘把玩,也好压一压这火焰山的燥气。”
苒苒看着那颗珠子,总觉得它的蓝光里藏着股阴冷的气息,像曜雪玥星冰原下的暗河。她刚想开口,却见帝俊已挡在她身前,玄色衣摆在风中绷紧:“欣儿,苒苒不喜欢这些阴寒之物。”
易阳欣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凤眼里的火焰却更盛了:“陛下怎知娘娘不喜欢?毕竟是从冰雪里来的人,或许正需要这寒渊珠来怀念故国呢。”她说着,忽然将寒渊珠朝苒苒抛过来,“娘娘接着。”
珠子划过一道幽蓝的弧线,带着刺骨的寒意。苒苒下意识地抬手去接,却被帝俊一把揽住腰往旁侧躲开。寒渊珠砸在火山岩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裂开的缝隙里涌出阵阵白雾,落地处的焰心花瞬间便蔫了下去,花瓣上的火苗尽数熄灭。
“易阳欣儿!”帝俊的声音沉了下去,褐金深瞳里翻涌着怒意,周身的空气仿佛都要燃烧起来,“你明知她体质畏寒,还敢用寒渊珠伤她!”
易阳欣儿却笑了,笑得像朵盛开的火焰花:“陛下息怒,臣妾只是想看看,月神娘娘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那般娇弱。”她转身看向苒苒,目光在她发间的银簪上顿了顿,“看来陛下对娘娘,倒是上心得很。”
风忽然变大了,卷起地上的火星,落在帝俊的玄色衣摆上,却没留下半点痕迹。苒苒望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伸手握住他的衣袖:“陛下,我们回去吧。”
帝俊的怒气稍稍敛了些,回头看她时,眸中的火焰已化作温和的光:“好,我们回去。”
转身离开时,苒苒回头望了眼岩顶上的易阳欣儿。红裙在风中舒展,像一团不肯熄灭的火焰,而她脚边的寒渊珠碎片,正冒着丝丝寒气,与周围的炽烈格格不入。
回程的路上,帝俊一直握着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温度渡给她。苒苒把玩着发间的银簪,忽然轻声问:“陛下,您和火羲公主,
帝俊的脚步顿了顿,玄色衣摆扫过地上的火山灰,扬起细碎的尘。他侧过脸,褐金的眸子在阳光下亮得有些晃眼,语气却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我与她,是自幼便定下的婚约。"
苒苒的指尖在银簪上轻轻摩挲,月光石的凉意透过指尖漫上来。她想起曜雪玥星的古籍里写过,太阳与火焰本是同源,就像冰雪与月光永远相伴,这样的天定姻缘,似乎容不得旁人置喙。
"她的真源是烈焰独角兽,"帝俊忽然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生来便带着焚天灭地的力量,曾在万年前的星际大战里,以一己之力烧尽了进犯的暗族舰队。"他顿了顿,看向远处流淌的岩浆河,"那时的她,眼里只有战场的火光,不像现在......"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可苒苒却懂了。就像冰原上的雪会随着季节消融,烈焰也会在岁月里生出别的形状,比如此刻易阳欣儿眼中那复杂的火焰,既有对太阳王者的依恋,也藏着不容侵犯的骄傲。
"她很好。"苒苒轻声道,白裙在风中轻轻摆动,"像太阳焰星的火焰一样,热烈又明亮。"
帝俊忽然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倒是会说话。"他的指腹带着岩浆的温度,却没让她觉得烫,"可苒苒,火焰有火焰的炽烈,月光有月光的温柔,本就不必一样。"
说话间,已到了寒沁阁外。朴水闵正踮着脚在门口张望,见他们回来,忙提着裙摆迎上来:"公主,您可回来了!曦风王子那边又遣鹤羽仙人送了信,说幻雪帝国的冰莲开了,问您要不要看冰晶传影。"
提到曦风,帝俊的目光沉了沉,却没说什么。苒苒接过朴水闵递来的冰晶镜,镜面刚亮起,就映出曦风的身影——他依旧穿着那身白袍,站在純玥楼的露台上,身后是漫天飞舞的冰莲花瓣,他手里拿着支白玉笛,笑着说:"苒苒,听闻你在太阳焰星得了支银簪,要不要听听故乡的笛音?"
笛声响起时,清冽如冰泉淌过玉石,瞬间驱散了身上残留的火山热气。苒苒望着镜中兄长温和的眉眼,忽然想起昨夜帝俊在观星台低笑的模样,心口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
"好听吗?"帝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刻意的平静。
苒苒抬头,撞进他褐金的眸子里,那里映着冰晶镜的光,像落了把星星。她忽然点头:"好听,不过......"她顿了顿,看着他微挑的眉梢,"陛下的雷音诀,若是奏起乐来,想必也很特别。"
帝俊愣了愣,随即朗声笑起来。笑声震得檐角的风铃叮当作响,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鸽子。"你这小月儿,"他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倒是越来越会讨孤欢心了。"
冰晶镜里的曦风似乎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笛音顿了顿,随即又流畅地响起来,只是那调子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怅然。苒苒望着镜中兄长的白袍渐渐被冰雾笼罩,忽然轻轻合上了镜面。
"回去吧。"她对帝俊说,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
帝俊看着她发间那支月光石银簪,在阳光下泛着清辉,忽然觉得这寒沁阁的凉意,似乎也没那么难捱了。他嗯了一声,看着她走进阁门,白裙的裙摆扫过门槛上的青苔,像一抹融化的月光。
朴水闵跟在苒苒身后,看着自家公主发间的银簪,又想起方才火羲公主站在火山岩上的模样,悄悄叹了口气。这太阳神殿里的风,怕是要越来越复杂了,就像那火焰山的焰心花,既离不开岩浆的炽热,又贪恋着月光的清辉。
而阁外的帝俊,望着紧闭的阁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那片雪花的凉意。他忽然转身,玄色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朝着火宫殿的方向走去。有些事,是该说清楚了。
寒沁阁内,苒苒坐在窗前,看着案上那支银簪。月光石的切面映出她的影子,眸中盛着的清辉里,不知何时已悄悄融进了几分火焰的暖光。远处的天际,太阳与月亮正隔着云层遥遥相望,像一场未完的对视。
火宫殿的朱漆大门在帝俊面前缓缓敞开,殿内的火焰图腾在壁灯映照下跳动着,将易阳欣儿的红裙染得愈发炽烈。她正坐在镜前,由弄玉为她梳理长发,金冠上的宝石折射出的光落在镜中,像细碎的火星。
“陛下倒是舍得离开寒沁阁的月光。”易阳欣儿没有回头,声音从镜中漾开,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帝俊走到镜旁,玄色衣摆扫过地毯上的火焰纹,目光落在她鬓边那支赤金凤凰簪上——那是万年前他亲手为她戴上的,那时她刚从战场归来,发间还沾着暗族的血。“欣儿,”他开口,声音比在火焰山时沉了些,“寒渊珠的事,不要再有下次。”
易阳欣儿终于转过身,凤眼里的火焰明明灭灭:“陛下是在为月神娘娘责怪臣妾?”她抬手抚上鬓边的凤簪,指尖微微用力,“臣妾不过是想送件礼物,倒是忘了,月神娘娘是冰雪做的,碰不得半点寒凉。”
“她是曜雪玥星送来的和亲者,更是孤的人。”帝俊的褐金深瞳里翻涌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太阳神殿,孤不希望再看见有人对她动歪心思。”
“她的人?”易阳欣儿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陛下忘了,这太阳神殿的女主人是谁?忘了万年前是谁陪您在雷火中淬炼雷诀?”她站起身,红裙如烈火般铺开,“臣妾的真源是烈焰独角兽,生来便要与太阳共存,而她呢?月神嫦曦,终究是要回到广寒宫的清辉里去的。”
帝俊看着她眼中翻涌的火焰,忽然想起万年前那个骑着独角兽冲在最前的红衣少女,那时她的眼里只有纯粹的炽热,没有如今这些缠绕的藤蔓。“欣儿,”他放缓了语气,“你永远是太阳焰星的天后,但苒苒……”他顿了顿,褐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她不一样。”
“不一样?”易阳欣儿的凤眼里瞬间燃起更烈的火,“是因为她有银玥公子护着,还是因为她那双能装下清辉的眼睛?”她忽然逼近一步,红裙扫过他的玄色衣摆,“陛下可知,昨夜寒沁阁外,那三只丹顶鹤衔来的冰晶里,映着的是幻雪帝国的雪?是曦风王子为她堆的雪人?”
帝俊的眉峰蹙起,周身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他知道曦风对苒苒的护持,却没料到连远在曜雪玥星的雪,都要越过星辰送到她面前。
“陛下不必动怒。”易阳欣儿忽然退开,重新坐回镜前,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臣妾只是提醒陛下,月与日,本就该循着各自的轨迹。强行纠缠,只会两败俱伤。”她说着,从弄玉手中接过一支赤金耳坠,上面镶嵌的红宝石像极了火焰的芯,“就像这焰心花,离了岩浆会死,离了月光……也未必会活。”
帝俊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出火宫殿。殿门在他身后合上的瞬间,他听见镜前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碎了。
回到卧龙大殿时,夕阳正将殿内的金砖染成熔金般的颜色。他坐在宝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的雷纹,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易阳欣儿的话。两败俱伤?他执掌七界万载,从未信过这样的预言,可一想到苒苒那双盛着清辉的眸子可能染上阴霾,心头竟莫名一紧。
“陛下,寒沁阁的朴水闵求见。”侍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朴水闵捧着个青瓷盘走进来,盘子里放着一小碟冰酪,上面缀着几颗鲜红的果子。“公主说,这是用南极冰岛的冰泉做的,加了些陛下爱吃的火枣,让奴婢送来给陛下尝尝。”她垂着头,声音细细的,“公主还说,焰心花虽喜岩浆,却也需月光调和,才能开得长久。”
帝俊看着那碟冰酪,白莹莹的冰酪上,火枣的红像跳跃的火星。他忽然笑了,原来那小月儿什么都懂,连易阳欣儿的话,都能借着冰酪说给他听。
“替孤谢过你家公主。”他拿起玉勺,舀了一勺冰酪送入口中,清冽中带着火枣的甜暖,像月光裹着火焰,“告诉她,孤今夜会去寒沁阁,陪她看月亮。”
朴水闵眼睛一亮,忙应了声是,捧着空盘退了出去。
夜幕降临时,寒沁阁的窗台上,苒苒正往青瓷瓶里插新摘的茉莉。朴水闵刚把这话告诉她,她握着花枝的手便顿了顿,指尖被花刺轻轻扎了下,渗出一点血珠。
“公主小心!”朴水闵忙拿出帕子想替她擦拭,却见她自己用指尖轻轻拭去,笑了笑:“无妨。”
窗外的月光忽然亮了起来,一道玄色身影落在了阁前的空地上。帝俊手里提着一盏琉璃灯,灯光透过灯罩在地上投下细碎的星子,他走到窗下,仰头望着她,褐金的眸子里映着月光,像盛了一整个银河。
“苒苒,”他轻声道,“孤来陪你看月亮了。”
苒苒看着他站在月光里的身影,玄色衣摆上的金乌纹在光下若隐若现,忽然想起白日里易阳欣儿的红裙,想起火焰山的岩浆,想起曜雪玥星的雪。或许,这世间的光,本就不必非此即彼。
她推开窗,夜风带着茉莉的清香涌进来,拂过两人的衣摆。“陛下,”她笑着朝他伸出手,“外面凉,进来吧!”
帝俊握住她的手,借着她的力道跃进窗内。琉璃灯放在案上,灯光与月光交织在一起,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撒了把碎金。寒沁阁的夜,似乎第一次有了暖意,像岩浆遇上了月光,像火焰拥抱了清辉,在宇宙纪年的星轨里,悄悄铺展开新的故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