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嫦曦,小字苒苒,昔年以和亲之礼嫁与太阳神帝俊为妃,便长居那广寒宫,世人亦称之为月宫,又唤蟾宫。宫阙清冷,桂树森森,苒苒每日于玉阶之上打坐禅定,敛神静心,冥想修行心法,其境界渐入悠远古境,似有鸿蒙初开时的玄妙诱惑,引人步步探寻。一日禅定至深处,她灵台清明,竟亲见那海洋之眼于混沌中孕育、诞生,更在刹那灵光里忆起前尘过往:自己原是宇宙无尽海的女儿,那自在游弋的美人鱼十七公主,亦是曾执掌万顷碧波的水黛子女王。
广寒宫的玉阶泛着清冷的月华,像被一层薄冰裹住,踩上去能觉出沁骨的凉。阶旁的桂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宇宙纪年,枝桠虬劲地伸向墨蓝色的天幕,细碎的金桂花瓣簌簌飘落,铺在白玉地砖上,像撒了一把被月光镀过的碎金。风从殿宇深处穿堂而过,带着南极冰岛特有的凛冽,卷起花瓣打着旋儿,撞到廊柱上又轻飘飘落下,发出几乎听不见的簌簌声。
曦言公主,也就是月神嫦曦,此刻正静坐在最高一级玉阶上。她身着一袭白裙,裙裾垂落如流瀑,边缘绣着银色的月光纹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月光在布料上生了涟漪。她的长发松松挽了个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被月华染成半透明的银色。肌肤白得近乎透明,睫毛纤长,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浅影,鼻梁挺直,唇色是淡淡的粉,整个人像一尊用冰雪雕琢的玉像,却又因呼吸间那一点微弱的起伏,添了几分生动。
她双目轻阖,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纤细,指甲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周身萦绕着一种近乎禅定的静,连飘落的桂花瓣到了她身侧,都像是被无形的力场牵引,缓缓打着转儿,迟迟不肯落下。这静并非死寂,倒像深潭,表面波澜不惊,底下却藏着无尽的幽远。
贴身丫环朴水闵站在三步开外,一身熹黄色衣裙在这满目的白与金中格外显眼。她垂着手,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这位月神主子自和亲来到太阳焰星,便大多时候是这般模样,不喜言语,不喜热闹,只爱在这广寒宫里静坐。朴水闵起初还有些担忧,怕主子闷出病来,日子久了才慢慢明白,主子的静里藏着一种力量,一种能对抗这宫阙清冷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天边的星辰换了几轮方位,嫦曦的眉尖忽然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挣脱了身体的束缚,轻飘飘地往上浮,穿过广寒宫的琉璃顶,穿过太阳焰星的大气层,来到一片混沌之中。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只有一种黏稠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暗。却又不是死寂,能感觉到某种东西在酝酿,在搏动,像一颗巨大的心脏。她的灵台异常清明,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仿佛回到了母体。
忽然,那片混沌中裂开一道缝,一点幽蓝的光透了出来。紧接着,裂缝越来越大,光芒越来越盛,那幽蓝中带着点靛紫,又泛着些微银白,像把宇宙间所有深邃的颜色都揉了进去。一个巨大的、旋转着的漩涡出现了,边缘是细碎的光粒,中心却深邃得像能吸进人的灵魂——那是海洋之眼。
她看见海水从无到有,从涓涓细流到浩浩荡荡,从透明到蔚蓝,再到深邃的墨蓝。看见鱼群在水中嬉戏,看见珊瑚从礁石上探出头,看见浪潮拍打着不存在的海岸,发出轰鸣。
“这是……”一个念头刚在脑海中升起,无数画面便如潮水般涌来。
她看见自己拖着长长的、闪着珍珠光泽的鱼尾,在碧蓝的海水中游弋,鱼尾扫过之处,激起一串细碎的泡泡。阳光透过海水,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头发不再是如今的乌黑,而是带着点海藻般的绿,披散在肩头,随着水流轻轻摆动。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月牙,唇间会露出一点点尖尖的牙齿,带着点狡黠,又满是天真。
“水黛子女王!”她听见有人在喊,声音隔着水流传来,闷闷的却充满敬意。她回过头,看见一群形态各异的海洋生物围在身边,有背着厚重外壳的老海龟,有挥舞着大螯的龙虾,还有一群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她张开双臂,感受着水流穿过指缝的清凉,心中充满了自在与喜悦。她是这片海的王,是这无尽碧波的主宰。
“原来……”嫦曦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滴在玉阶上,瞬间凝结成一颗小小的冰晶。她缓缓睁开眼,那双原本平静如古井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震惊、迷茫、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
朴水闵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公主,您怎么了?”
嫦曦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起头,望向天边那轮并不存在的月亮——在太阳焰星,是没有月亮的,只有永恒的烈日。可此刻在她眼中,却仿佛能看见那轮皎洁的月,看见月下那片无垠的海洋。她的声音带着点刚从梦中醒来的沙哑,又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闵儿,你说……这宇宙间,最自由的地方是哪里?”
朴水闵愣了一下,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这个,想了想回道:“奴婢听说,曜雪玥星的冰雪大陆,有无垠的雪原,风吹过的时候,能跑上千里。”
嫦曦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投向远方,仿佛能穿透太阳焰星的大气层,看到那片蔚蓝的、孕育了她的海洋。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浅极淡的笑,那笑容里,有释然,有怀念,还有一丝对未来的、朦胧的期许。
桂花瓣仍在簌簌飘落,落在嫦曦的白裙上,像缀了些细碎的金星。她抬手拂去肩头一片花瓣,指尖触到布料上冰凉的月光纹路,那些前尘的画面仍在脑海中盘旋——鱼尾划开碧波时的畅快,指挥潮汐起落时的威严,还有深夜躺在巨大的珍珠贝里,听着海浪哼鸣入睡的安稳。
“自由……”她喃喃重复着这个词,眸中那抹激动渐渐沉淀为一种温润的光,“或许比雪原更辽阔呢。”
朴水闵眨了眨眼,没再追问。她跟着公主久了,也学会了不多言。只是看着公主此刻的神情,总觉得和往日不同。往日的公主,静是静的,却像蒙着层薄霜,隔着些距离;此刻的静里,却藏着点活气,像冰下悄悄流淌的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打破了广寒宫的宁静。来人穿着朱红色的宫装,裙摆上绣着火焰纹样,是天后羲和宫里的侍女弄玉。她走到阶下,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恭敬:“月神殿下,天后娘娘请您去主殿一趟,说是帝俊陛下今晚在卧龙大殿设宴,邀了各位殿下共饮。”
嫦曦的眉尖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素来不喜那等热闹场合,尤其是有易阳欣儿在的地方。那位火羲公主,总爱穿着一身烈火般的红裙,金冠上的宝石闪得人睁不开眼,笑起来时凤眼微挑,眼角的余光总像带着钩子,既骄傲又锐利。每次见她,嫦曦都觉得像被烈火烤着,浑身不自在。
“知道了。”嫦曦淡淡应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她缓缓站起身,白裙垂落,裙摆扫过玉阶上的冰晶,那冰晶便化作一缕白烟,消散了。
朴水闵连忙上前,为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又取过一件月白色的披风,轻轻搭在她肩上。“公主,外面风大,披上吧。”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关切。
嫦曦点点头,任由她伺候着。目光却再次飘向远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太阳焰星之外的世界。她想起前尘记忆里,那片无尽海的尽头,似乎连着一片冰雪覆盖的大陆——那不正是她的故乡,曜雪玥星吗?那里有玫瑰森林,有梧桐树街,有茉莉花田丘,还有刃雪城里,哥哥曦风常去的归渔居寝阁。
“哥哥……”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唇角泛起一丝极浅的暖意。曦风哥哥总是穿着一身白袍,像她一样爱静,下棋时总爱让着她,输了也不恼,只摸摸她的头,笑着说“苒苒的棋艺又精进了”。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那位斯坦芙公主,待他好吗?
弄玉在阶下等得有些不耐烦,却不敢催促,只暗暗撇了撇嘴。这位月神殿下,性子冷淡得像块冰,真不知陛下怎么会娶她。比起她,还是自家娘娘好,热烈得像团火,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嫦曦整理好衣袍,对朴水闵道:“走吧。”
两人跟着弄玉,沿着长长的白玉回廊往主殿走去。廊外的火焰花正开得热烈,一簇簇红得似火,与广寒宫的清冷截然不同。风吹过,花瓣落了一地,像铺了层燃烧的地毯。
路过一处转角时,嫦曦忽然停住了脚步。她看见不远处的庭院里,一个身着紫金玄衣的高大身影正背对着她站着,身形挺拔如松,袖口绣着金乌图腾,正是太阳神帝俊。他似乎在与人说话,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天生的威严。
而站在他对面的,正是火羲公主易阳欣儿。她今天穿了件正红色的纱裙,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烈焰独角兽的图腾,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像有火焰在燃烧。她仰着头,望着帝俊,凤眼含笑,声音娇媚:“陛下,今晚的宴席,我特意让人备了您最爱的火焰酒,还有用烈焰鸟的蛋做的甜点呢。”
帝俊微微颔首,褐金深瞳里没什么情绪,只淡淡道:“有心了。”
易阳欣儿笑得更欢了,伸手想去挽他的胳膊,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又掩饰过去,依旧笑着说:“陛下最近忙着处理星域事务,可要好好歇歇才是。”
嫦曦看着这一幕,心中没什么波澜,只觉得那片热烈的红,与帝俊身上的紫金玄色站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刺眼。她收回目光,轻声对朴水闵道:“我们绕路走吧。”
朴水闵点点头,跟着她拐进了另一条僻静的回廊。廊边种着几株梧桐,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嫦曦走着,忽然想起前尘记忆里,无尽海的海底也有类似的声音,那是巨大的海藻在水流中摆动的声响。
“闵儿,”她忽然开口,“你说,海水和火焰,是不是永远都不能相融?”
朴水闵愣了愣,想了想说:“奴婢不知道。但奴婢听说,南极冰岛的边缘,有一处地方,海水结冰后,被地底的火焰烤着,会发出滋滋的声响,倒像是……在说话呢。”
嫦曦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眸中闪过一丝好奇:“哦?还有这样的地方?”
“是呀,”朴水闵笑道,“以前听家乡的老人说的,说那是冰与火在吵架呢。”
嫦曦忍不住笑了笑,那笑容像冰雪初融,带着点难得的明媚。“或许吧。”她轻声道,重新迈开脚步,“说不定,不相融的东西,也能找到共存的法子呢。”
远处的卧龙大殿已经遥遥可见,殿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金光,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丝竹声。嫦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些纷乱的思绪,挺直脊背,一步步走了过去。她知道,今晚的宴席,或许不会像她想的那么难熬。毕竟,她心中已经有了一片海,一片能容纳万物的,无尽之海。
卧龙大殿的殿门敞开着,热浪裹挟着浓郁的酒香与烤肉的油脂气扑面而来,与广寒宫的清寒判若两个世界。殿内烛火通明,十二根盘龙金柱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温润光泽,将满殿的金碧辉煌映照得愈发灼目。
嫦曦刚踏进门,便有两道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一道来自上首的帝俊,他斜倚在紫金龙椅上,褐金深瞳在烛火下泛着幽光,看不出情绪,只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玉杯边缘。另一道则来自帝俊身侧的易阳欣儿,她今日的金冠上缀了九颗鸽血红宝石,红裙曳地,火翅微展,见嫦曦进来,凤眼弯了弯,笑意却未达眼底:“月神妹妹可算来了,再不来,帝俊陛下都要让人去广寒宫请第三趟了。”
嫦曦微微颔首,白裙在满殿的炽红金黄中宛如一抹清浅的月光:“处理些修行上的琐事,来迟了,还望陛下与天后恕罪。”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殿内喧闹的丝竹声都仿佛淡了几分。
帝俊抬手示意她入座,声音低沉如雷鸣滚过云层:“无妨,入座吧。”他身侧的四大守护者分立两旁,刺猬家族的兀神医正低头用银针刺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灵狐,似在为其疗伤;大犬王座的罗兰奥则捧着一本星图,眉头微蹙;冰火麒麟王子西烨把玩着一枚冰火球,周身气息忽冷忽热;鹰族首领秦弘基目光锐利,正扫视着殿内众人。
嫦曦在靠近殿门的客座坐下,朴水闵侍立在她身后。刚坐稳,便见易阳欣儿端着酒杯起身,裙摆上的烈焰独角兽图腾似要挣脱布料跃出:“妹妹刚到,姐姐先敬你一杯。这火焰酒是用焰星深处的地火酿造,寻常人喝一口便要灼烧五脏,妹妹修行深厚,想必能品出其中妙处。”她说着,已让侍女将一杯赤红如血的酒送到嫦曦面前。
杯盏刚触到指尖,便觉一股灼热之气顺着脉络往上窜。嫦曦垂眸看着杯中酒液,想起前尘在无尽海时,曾见过海底火山喷发,岩浆入海水时便是这般咕嘟冒泡的模样。她指尖微动,一丝极淡的寒气从指缝渗出,悄无声息地裹住杯壁,抬眸时笑意清浅:“天后盛情,却之不恭。”仰头饮下时,那股灼热能在喉间化作一缕温润的暖流,竟是将火焰酒的烈性生生压了下去。
易阳欣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笑道:“妹妹果然好修为。”转身时,裙角扫过桌案,一枚玉簪“当啷”落地,滚到嫦曦脚边。
“哎呀,这可是帝俊陛下送我的定情之物。”易阳欣儿故作慌乱地去捡,指尖却在快要触到玉簪时猛地转向,一道细微的电火花直刺嫦曦脚踝。
嫦曦似是未觉,只弯腰拾起玉簪。那电火花刚碰到她的裙摆,便“滋啦”一声化作一缕青烟——她的白裙上,那些月光纹路正在微微发亮。“天后的簪子真漂亮,”她将玉簪递还,指尖相触时,易阳欣儿只觉一股寒气顺着指尖蔓延,惊得猛地缩回手,“上面的火焰纹,倒像极了海底火山的形状。”
“海底火山?”易阳欣儿蹙眉,“妹妹怎会知晓那等偏僻地方?”
嫦曦尚未答话,殿外忽然传来通报声:“曜雪玥星曦风王子与斯坦芙公主到——”
众人纷纷转头,只见殿门处走进两人。男子身着白袍,银线绣的鹤羽纹在烛火下流淌着柔光,正是曦风王子。他身侧的女子则穿着璀璨金衣,裙摆上缀满细碎的金箔,行走时如金蝶展翅,正是斯坦芙公主金芙儿。她身后跟着四位女骑士,金骑士阿宁捧着药箱,白骑士阿穆提着食盒,红骑士阿亮按剑而立,光骑士阿麦则眼观六路,神色警惕。
“曦风见过帝俊陛下。”曦风微微欠身,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他目光扫过殿内,在看到嫦曦时,眸中泛起一丝暖意,“妹妹也在。”
“哥哥。”嫦曦起身行礼,白裙轻扬,恍若月下流萤。
金芙儿也跟着行礼,金衣与曦风的白袍相衬,竟有种奇异的和谐。她目光落在嫦曦身上,温和一笑:“早就听闻月神姐姐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然如传说中那般清雅。”她声音温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想来便是西方极乐世界主王的风范。
帝俊抬手让他们入座,目光在曦风身上多停留了片刻:“银玥公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听闻幻雪帝国近来收服了北方三域?”
“不过是些小打小闹。”曦风浅笑,“哪比得上焰星帝国疆域辽阔,陛下威名远播。”他身旁的文侍女倾如适时递上一杯清茶,武侍女司音则立于身后,神色肃穆。
宴席渐入佳境,易阳欣儿频频向帝俊敬酒,言语间尽是亲昵。金芙儿则与曦风低声说着什么,偶尔抬头,目光与曦风相撞,便会漾起温柔的笑意。嫦曦安静地坐着,面前的白玉盘里放着一块冰镇的雪莲糕,是朴水闵特意让人从寒沁阁取来的。
忽然,殿外传来一声惊雷,紧接着狂风大作,殿顶的琉璃瓦被吹得哗哗作响。秦弘基猛地起身,鹰目锐利如刀:“是域外暗风!”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已破窗而入,带着蚀骨的寒气直扑帝俊!
那道黑影裹挟着混沌之气,所过之处,烛火瞬间熄灭大半,盘龙金柱上的夜明珠也黯淡了几分。它身形飘忽,看不清样貌,只隐约能辨出周身缠绕着如墨的雾气,触到殿内的火焰纹饰便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放肆!”帝俊猛地拍案而起,紫金玄衣无风自动,褐金深瞳中雷霆乍现。他指尖一弹,雷锋剑已出鞘,剑身上雷光流转,“轰隆”一声劈向黑影。
黑影似乎不惧雷电,竟硬生生受了一击,只是动作滞涩了一瞬。趁此时机,西烨周身腾起冰火两色气焰,化作一头麒麟虚影,张口喷出冰火球;秦弘基振臂化作苍鹰,利爪带着罡风直抓黑影后心;罗兰奥则迅速铺开星图,口中念念有词,星图上的星辰亮起,化作一道光网罩下;兀神医虽不善打斗,却迅速取出银针,精准地刺入几只躁动的灵宠穴位,防止它们惊扰战局。
易阳欣儿早已展开火翅,金冠上的宝石爆发出刺眼红光,她双瞳流转着魅惑的光,火媚术悄然发动,试图扰乱黑影的神智:“何方妖孽,敢闯我焰星大殿!”
黑影似是受了影响,动作愈发混乱,却依旧死盯着帝俊,发出刺耳的嘶鸣。就在这时,它猛地转向,竟绕过帝俊,化作一道黑箭射向嫦曦!
“公主小心!”朴水闵惊呼着扑上前,却被黑影的气浪掀飞。嫦曦端坐不动,白裙上的月光纹路骤然亮起,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黑影撞在屏障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雾气消散了不少,露出里面隐约的轮廓——竟像是一条没有实体的暗影之蛇。
“是暗影兽!”曦风起身,白袍翻飞间,身旁的三位鹤羽仙人已化作丹顶鹤形态,唳鸣着冲向黑影。他们周身散发着纯净的灵气,暗影兽似是极为忌惮,连连后退。
金芙儿也没闲着,她抬手轻挥,金骑士阿宁迅速铺开一张金丝网,白骑士阿穆抛出几粒散发着异香的药丸,红骑士阿亮拔剑出鞘,剑光与金衣交相辉映,三人配合默契,堵住了暗影兽的退路。光骑士阿麦则凑近曦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想来是在分析暗影兽的弱点。
嫦曦看着那惊慌失措的暗影兽,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幅画面——在无尽海的深渊里,也曾有过类似的暗影生物,它们畏惧阳光,却对月华中蕴含的生命之力尤为敏感。她指尖微动,一缕柔和的月华之力自掌心溢出,并非攻击,却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
奇异的是,暗影兽在触到那缕月华时,竟停止了挣扎,雾气渐渐变得稀薄,露出一双懵懂的眼睛。
“它并非主动作恶。”嫦曦轻声道,“身上有被操控的痕迹。”
帝俊闻言,雷霆剑上的雷光收敛了几分。他褐金深瞳扫过暗影兽,沉声道:“秦弘基,查它的来历。”
苍鹰形态的秦弘基俯冲而下,利爪在暗影兽周身虚虚一划,带回一缕黑气。他变回人形,眉头紧锁:“这气息……与三百年前叛乱的暗域残部相似。”
易阳欣儿火翅一收,走到帝俊身边:“暗域余孽竟敢卷土重来?看来是忘了当年被陛下打得魂飞魄散的滋味了。”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周身火焰之气又盛了几分。
曦风轻抚着袖上的鹤羽纹,若有所思:“暗域向来与幻雪帝国井水不犯河水,此次突然来袭,怕是另有图谋。”
金芙儿握住曦风的手,金衣上的金莲图腾微微发光:“不管图谋什么,敢伤我等,便不能轻饶。”她身后的男骑士们虽未言语,却已摆出戒备姿态,银骑士阿飞升空警戒,铁骑士阿帅摸着剑柄,王骑士阿良则在快速推演着什么。
嫦曦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暗影兽,忽然想起前尘在无尽海时,也曾化解过类似的危机。那时她以水黛子女王的身份,用海洋之眼的力量净化了被污染的生物。她抬眸看向帝俊:“陛下,此兽虽作恶,却也是受害者,不如……”
“妹妹倒是心善。”易阳欣儿打断她,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若是放虎归山,日后再来行刺,妹妹担待得起吗?”
嫦曦尚未答话,帝俊已开口:“将它关进锁灵塔,查明幕后主使再说。”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却也给了暗影兽一线生机。
秦弘基领命上前,拿出一个刻满符文的玉瓶,将虚弱的暗影兽收了进去。殿内的烛火重新燃起,盘龙金柱上的夜明珠也恢复了光泽,仿佛刚才的惊魂一刻从未发生。
易阳欣儿重新落座,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扫过嫦曦,带着几分探究。金芙儿则与曦风低声商议着什么,不时看向窗外,似在担忧幻雪帝国的安危。
嫦曦坐回原位,朴水闵连忙上前为她整理微乱的裙摆,低声道:“公主刚才好险。”
嫦曦轻轻摇头,看着窗外渐渐平息的狂风,心中却有种预感——这道暗影兽的出现,或许只是个开始。而她前尘的记忆,似乎也在这场风波中,变得愈发清晰了。她指尖划过微凉的玉杯,杯中倒映着摇曳的烛火,像极了无尽海面上跳动的月光。
锁灵塔的钟声在伽诺城上空回荡了三响,宣告着暗影兽已被妥善安置。卧龙大殿内的喧嚣渐渐平复,却总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紧绷。易阳欣儿正指挥着侍女重新布菜,火翅偶尔扇动,带起的热风让烛火明明灭灭。她瞥向嫦曦,见对方依旧静坐着,白裙上的月光纹路线条柔和,不由得哼了一声:“月神妹妹倒是沉得住气,刚躲过一劫,还有心思对着空盘子发呆。”
嫦曦抬眸,眸中映着烛火的微光:“只是在想,那暗影兽身上的混沌气,与广寒宫桂树扎根的土壤,似乎有几分相似。”
“哦?”帝俊放下酒杯,褐金深瞳看向她,“妹妹发现了什么?”
“前几日打坐时,曾感知到地底深处有暗流涌动。”嫦曦指尖轻叩桌面,“广寒宫虽处南极冰岛,底下却并非全是寒冰,似乎藏着一处裂隙,偶尔会渗出些异样气息。”
曦风闻言,端茶的手顿了顿:“南极冰岛的裂隙?我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说那里连通着域外暗域的边缘。”他身旁的倾如立刻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展开道:“公子所言极是,这是幻雪帝国收藏的《星域志》,上面确有标注。”
金芙儿的目光落在竹简上,金衣上的金莲纹微微发亮:“如此说来,暗影兽很可能是从那裂隙钻出来的?”红骑士阿亮立刻起身:“公主,属下愿带人去南极冰岛探查!”
易阳欣儿却冷笑一声:“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记载,当不得真。依我看,还是先审那暗影兽要紧。”她看向帝俊,凤眼含情:“陛下,不如让弄玉去锁灵塔问问?她擅长与灵体沟通。”
帝俊尚未答话,殿外忽然传来鹤鸣之声,三只丹顶鹤盘旋着落在殿檐下,正是曦风身边的衷一情、衷一怀、衷一愫。衷一情化作人形,躬身道:“公子,公主,南极冰岛的寒沁阁外,突然长出大片黑色藤蔓,正往广寒宫蔓延!”
众人皆是一惊。嫦曦猛地站起身,白裙拂过案几,带落了一枚玉簪:“寒沁阁离广寒宫不过三里,那些藤蔓……”
“定是暗域的东西!”秦弘基振翅欲飞,却被帝俊按住肩膀。
“等等。”帝俊起身,紫金玄衣上的金乌图腾似在燃烧,“曦风,你带银骑士阿飞去寒沁阁查看,切记不可硬闯。”他又看向嫦曦:“月神,你回广寒宫守着,若有异动,以桂树结界相护。”
“那我呢?”易阳欣儿挑眉,火翅已微微展开,“陛下总不能让我坐在这里看戏吧?”
“你与金芙儿守着卧龙大殿。”帝俊的目光扫过她,“焰星的防御,不能出半点差错。”
易阳欣儿虽有些不满,却还是应了声“是”。金芙儿则对曦风柔声道:“哥哥小心,阿宁她们会随你同去。”金骑士阿宁立刻打开药箱:“公子放心,属下备了克制暗域气息的丹药。”
众人即刻动身。嫦曦带着朴水闵赶回广寒宫时,远远便见黑色藤蔓如蛇般缠绕在宫墙上,藤蔓顶端开着血红色的花,散发着刺鼻的腥气。桂树剧烈摇晃,金黄的花瓣簌簌落下,在半空化作银色光刃,斩断了不少藤蔓,却总有新的藤蔓从地底钻出。
“公主,这些藤蔓不怕寒气!”朴水闵急得跺脚,熹黄色的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嫦曦望着那些疯狂生长的藤蔓,忽然想起前尘在无尽海时,曾用潮汐之力击退过类似的寄生植物。她闭上眼,集中精神,试图调动体内潜藏的水系灵力。起初只有涓涓细流般的凉意从指尖渗出,触到藤蔓时,只让对方微微一缩。
“不够……”她喃喃道,脑海中浮现出海洋之眼旋转的画面,那幽蓝的光芒仿佛就在眼前。渐渐地,她周身泛起湿润的水汽,广寒宫的地面竟渗出一层薄薄的水膜,顺着宫墙蜿蜒而上,将黑色藤蔓层层包裹。
“这是……”朴水闵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被水膜裹住的藤蔓渐渐枯萎,“公主,您的力量……”
嫦曦睁开眼,眸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亮得惊人:“是水的力量。”她望着远处寒沁阁的方向,那里隐约有雷光闪烁,想必是曦风与阿飞在动手,“原来,我从未真正忘记过。”
就在这时,一道火红的身影划破天际,落在广寒宫前,正是易阳欣儿。她看着枯萎的藤蔓,又看看嫦曦,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你竟能操控水流?”
“略懂一些。”嫦曦淡淡道,“天后不在卧龙大殿驻守,来此做什么?”
“帝俊陛下让我来看看。”易阳欣儿别过脸,火翅收起时带起一阵热风,“既然你能应付,我便回去了。”转身时,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那些藤蔓……烧起来倒是挺旺的。”
嫦曦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看向寒沁阁方向,那里的雷光已渐渐平息。她知道,这场由暗影兽引发的风波,或许才刚刚揭开一角,而她找回的前尘记忆,或许正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广寒宫的桂树仍在落瓣,这一次,那些金色的花瓣落在水膜上,竟漾起了一圈圈蔚蓝的涟漪,像极了无尽海的浪涛。
寒沁阁的异动平息后,曦风带着阿飞与几位骑士折返广寒宫。白袍上沾了些暗色的污渍,想来是与藤蔓缠斗时染上的。他见嫦曦站在水膜边,脚下的青砖已洇出浅浅的水痕,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妹妹没事吧?”
“我没事。”嫦曦转身,白裙上的水迹尚未干透,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哥哥那边如何了?”
“那些藤蔓的根须扎得极深,已让阿良布下阵法暂时压制。”曦风看向那些枯萎的藤蔓,眉头微蹙,“只是它们的生命力远超预期,倒像是被某种力量催生的。”他身旁的王骑士阿良上前一步,递上一截藤蔓标本,神色凝重:“属下检查过,藤蔓内部有雷电残留的痕迹,却并非帝俊陛下的雷霆之力,更像是……”
“像是暗域特有的蚀骨雷。”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宫门外传来,帝俊与金芙儿并肩而入。紫金玄衣上的金乌图腾在夜色中流转着暗光,他目光扫过满地枯萎的藤蔓,褐金深瞳中闪过一丝冷冽,“三百年前,暗域首领便是用这种雷电操控傀儡,没想到他们竟还留着后手。”
金芙儿轻抚着袖口的金线,金衣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如此说来,暗影兽和这些藤蔓,都是暗域用来试探的棋子?”光骑士阿麦立刻接话:“属下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故意在宴席上发难,就是想看看焰星和幻雪帝国的虚实。”
正说着,朴水闵匆匆从殿内走出,手里捧着一个白玉盘,盘中放着几盏莲子羹:“公主,公子,陛下,公主,天晚了,喝点东西暖暖身子吧。”她将莲子羹分到众人手中,熹黄色的衣袖轻扬,带着淡淡的莲香。
嫦曦接过玉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忽然想起前尘在无尽海时,也曾用海底莲子熬羹。那时的莲子长在千年玉藕上,花瓣落下时会化作珍珠,如今尝着这广寒宫的莲子羹,竟也品出了几分相似的清甜。
“对了,”她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帝俊身上,“陛下可曾查过锁灵塔的暗影兽?它或许知道些什么。”
帝俊颔首:“已让兀神医去探过,只是那兽灵智未开,只反复说着‘黑潮’二字。”
“黑潮?”曦风握着玉盏的手微微收紧,“我在《星域志》上见过这个词,说是暗域的一种禁术,能召唤域外混沌之气,一旦发动,所过之处生灵涂炭。”
金芙儿脸色微变:“他们想在焰星发动黑潮?”红骑士阿亮立刻按剑:“那属下现在就带人去捣毁他们的老巢!”
“不可冲动。”帝俊抬手制止,“暗域向来行踪诡秘,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他看向嫦曦,“月神刚才能用水流克制藤蔓,或许对暗域的力量有所了解?”
嫦曦沉吟片刻,轻声道:“暗域之气阴寒蚀骨,却最怕蕴含生命之力的纯净能量。海水、月光、甚至火焰……只要足够纯粹,都能克制它们。”她看向易阳欣儿离去的方向,“天后的烈焰之力,其实是最好的克制之法。”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火红的身影从云层中落下,正是去而复返的易阳欣儿。她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布袋,火翅上沾了些灰,见众人都看她,便扬了扬布袋:“刚去寒沁阁后面转了转,发现了这个。”
布袋打开,里面滚出几颗黑色的晶石,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散发着微弱的暗域气息。“这是暗域用来储存能量的蚀心石。”帝俊拿起一颗,指尖雷光一闪,晶石便化作齑粉,“看来他们确实在寒沁阁附近设了据点。”
易阳欣儿收起火翅,走到嫦曦身边,难得没有带刺:“你刚才说火焰能克制暗域之气?”见嫦曦点头,她若有所思,“那下次再遇到,我烧得彻底些。”
嫦曦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认真,忽然觉得这位天后并非只有骄纵。就像火焰既能毁灭,也能带来温暖,只是很少有人愿意去看它的另一面。
夜色渐深,桂树的花瓣落得慢了些。曦风与金芙儿起身告辞,打算连夜赶回幻雪帝国,以防暗域在那边动手。帝俊也带着秦弘基等人离去,要去部署焰星的防御。
广寒宫又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嫦曦与朴水闵。朴水闵收拾着玉盏,忽然笑道:“公主,刚才您用水流退敌的时候,样子真像传说中的水神呢。”
嫦曦望着天边的星辰,那些星辰的位置,与无尽海海底的珍珠阵竟有几分相似。她轻声道:“或许,我们每个人都不止一面。”就像她既是月神嫦曦,也是美人鱼十七公主,更是水黛子女王。
一阵风吹过,桂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她的话。远处的锁灵塔隐约传来钟声,沉稳而悠长,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但这一次,嫦曦的心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因为她知道,无论是月神的清冷,还是水神的包容,都是她的力量。而这些力量,终将指引她找到真相。
锁灵塔的钟声刚过三更,广寒宫的桂树忽然剧烈摇晃起来,金黄的花瓣不再是簌簌飘落,而是像被无形的手掀起,在空中凝成一团金雾。嫦曦猛地睁开眼,白裙上的月光纹路如活过来一般,顺着裙摆蜿蜒游走。
“公主,您看!”朴水闵指着宫墙方向,熹黄色的身影在夜色中格外鲜明。只见那些本已枯萎的黑色藤蔓竟重新抽出嫩芽,这次的芽尖泛着诡异的紫光,攀附在宫墙上的速度比先前快了数倍,转眼就爬满了半面墙。
嫦曦起身时,指尖已凝结出一层薄冰:“是蚀心石的力量在复苏。”她想起帝俊捏碎晶石时的场景,那些齑粉或许并未真正消散,而是渗入了土壤深处。
就在这时,藤蔓顶端的红花忽然炸开,喷出一团黑雾。黑雾落地时化作数个黑影,与先前的暗影兽相似,却更显狰狞,手中还握着暗铁打造的短刃。
“保护公主!”朴水闵抽出腰间的银匕,这是曦风特意为她寻来的护身武器,虽不善打斗,却挡在嫦曦身前,熹黄色的裙摆被夜风灌得鼓鼓的。
嫦曦轻轻按住她的肩,白裙轻扬间,周身已泛起淡蓝色的光晕。那些光晕触到黑影,竟像水滴融入海面般渗了进去。黑影动作一滞,眼中的凶光渐渐褪去,露出与暗影兽相似的懵懂。
“你们本是星尘所化,为何要被暗域操控?”嫦曦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她想起前尘在无尽海时,曾用歌声唤醒过被蛊惑的海灵,“回归你们的本源吧。”
随着她的话语,淡蓝色的光晕愈发浓郁,竟在半空凝成一片微型的海洋虚影,浪涛轻拍,发出温柔的吟唱。那些黑影在海影中渐渐透明,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夜色里。
黑色藤蔓失去了黑影的滋养,迅速枯萎成灰。嫦曦望着掌心残留的蓝光,忽然明白,这便是水黛子女王的本源之力——不是强硬的摧毁,而是温柔的净化。
“公主,您太厉害了!”朴水闵激动得眼眶发红,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广寒宫的大门被推开,易阳欣儿带着弄玉和端怀站在门口,火翅在夜风中微微扇动。
“倒是让我见识了你的本事。”易阳欣儿走进来,红裙曳地,金冠上的宝石在月光下闪着冷光,“不过别以为这点手段就能解决问题,暗域的黑潮可不是靠净化就能挡住的。”
“天后深夜前来,想必不是为了说这些吧?”嫦曦平静地看着她,白裙上的月光纹路与对方的火焰图腾遥遥相对,竟有种微妙的平衡。
易阳欣儿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扔在石桌上:“这是秦弘基查到的暗域据点分布图,寒沁阁底下藏着他们的主巢。帝俊陛下让我来问问你,愿不愿意一起去捣毁它。”
嫦曦展开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寒沁阁的位置被画了个醒目的圆圈。她指尖划过地图上的南极冰岛,忽然想起朴水闵说过的冰与火共处的地方:“那里是不是靠近地热泉?”
“你怎么知道?”易阳欣儿挑眉,“暗域就是利用地热泉的能量滋养蚀心石,才让藤蔓长得这么快。”
“或许,我们可以用那里的地热做文章。”嫦曦的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地热泉的火气与冰岛的寒气相撞,能产生强大的冲击力,足以摧毁整个据点。”
易阳欣儿看着她,忽然笑了,凤眼弯起时竟少了几分锐利:“没想到你不仅会净化,还懂得借力。行,就按你说的办。”她转身时,火翅带起的热风不再灼人,反而让广寒宫的寒气淡了些,“天亮后在寒沁阁外集合,别迟到。”
待她们走后,朴水闵才敢开口:“公主,您真的要和天后一起去吗?听说暗域的主巢很危险。”
嫦曦将地图收好,走到桂树下,拾起一片飘落的花瓣:“危险,却也是机会。”她想起前尘作为水黛子女王时,也曾为了守护海洋,与深海巨兽搏斗,“有些责任,躲不掉的。”
朴水闵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家公主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还是那样安静,却多了种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坦然面对的力量。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广寒宫的桂树停止了摇晃。嫦曦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月白劲装,朴水闵为她系好腰带,又塞给她一包疗伤的药丸:“公主一定要小心,奴婢在宫里等您回来。”
“放心。”嫦曦拍了拍她的手,转身走出广寒宫。晨光中,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白裙在风中轻扬,恍若一只正要冲破云层的白鸟。寒沁阁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雷鸣,想来是帝俊与曦风他们已经到了。而她知道,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只懂静坐的月神,她是嫦曦,是苒苒,也是水黛子女王,她要去夺回属于自己的力量,也要守护这片她已然牵挂的星域。
寒沁阁外,地热泉的蒸汽与冰岛的寒气交织成朦胧白雾。嫦曦赶到时,帝俊的雷霆剑正劈开一道暗域屏障,曦风与金芙儿率骑士们结成防御阵,易阳欣儿的火翅在雾中划出一道道火红弧线。
“来了。”易阳欣儿侧头看她,火媚术催动到极致,双瞳流转的红光让扑来的黑影纷纷停滞。
嫦曦点头,周身蓝光大盛,引动地热泉与寒气相撞产生的气流。那些狂暴的能量在她引导下,化作一柄无形巨斧,狠狠劈向据点深处!
“轰隆——”
暗域主巢的黑墙应声碎裂,蚀心石的光芒瞬间黯淡。帝俊的雷光、曦风的鹤羽、金芙儿的金莲、易阳欣儿的火焰与嫦曦的水流交织成网,将溃散的暗域之气尽数净化。
硝烟散去,晨光穿透白雾。嫦曦望着掌心残留的蓝光,与易阳欣儿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少了几分芥蒂。远处,广寒宫的桂香随风飘来,带着新生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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