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神帝俊的妻,月神嫦曦,小字苒苒,久居南极冰岛一隅,那处离太阳神殿的火宫殿足有数万里之遥,寒沁阁、沁寒殿、孤茗宫、广寒宫层层环绕,最深处便是她栖身的冷宫。此地长日无欢,唯见忧郁锁天,飞雪日夜不辍,漫天琼絮似有无尽闲愁,在天地间肆意翻卷飘洒,偶有刹那聚作礼花般绚烂,转瞬又散作虚无。苒苒独立阶前,任寒风吹乱云鬓,望着这茫茫雪色,心底幽幽自问:曾与自己亲厚的曦风王子,那位人称银玥公子的兄长,如今怎只剩这穿骨寒风,扰我鬓发,更撕开记忆里结痂的伤疤,教那些前尘往事,如晨间薄雾般,在风雪里渐渐淡去,终至无痕?
宇宙纪年的风,总带着些不寻常的凛冽。在太阳焰星斗罗大陆火焰帝国的南极冰岛,这风更是成了主宰,卷着鹅毛般的雪片,日夜不息地敲打着寒沁阁的冰棱窗棂。寒沁阁外是沁寒殿,再往外是孤茗宫,最外层的广寒宫如同巨大的冰环,将这方天地与数万里外的火宫殿隔绝开来。而在这片冰寒世界的最深处,冷宫的朱漆大门早已褪尽了光泽,门楣上凝结的冰花,倒像是精心雕琢的玉饰,在稀薄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
苒苒立在冷宫的白玉阶前,身上的白裙如未经触碰的初雪,裙摆拖曳在积了半尺厚的雪地上,留下浅浅的印痕,转眼便被新落的雪粒填满。她身形纤细,身高恰好及太阳神帝俊的肩侧,此刻微微垂着眼,长而密的睫毛上沾了些细碎的雪沫,像落了一层星子。那张曾被曦风兄长称赞“比曜雪玥星的冰雪更剔透”的脸庞,此刻笼着一层淡淡的忧郁,眉峰轻蹙,仿佛有化不开的愁绪。她本是幻雪帝国最受宠的曦言公主,乳名苒苒,如今却成了太阳神殿里的月神嫦曦,被困在这冰天雪地里,连笑都成了奢侈。
“公主,风大了,回殿吧。”身后传来朴水闵低柔的声音,她穿着一身熹黄色的宫装,袖口和领口绣着细密的云纹,此刻正捧着一件狐裘斗篷,小心翼翼地上前。朴水闵的眉眼温顺,嘴角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只是在这冷宫里待得久了,那笑意里也添了几分小心翼翼。
苒苒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云鬓。她的发间没有金饰,只插着一支白玉簪,簪头雕着小小的白鼠图腾——那是她的本真本源,也是曦风兄长常拿来取笑她的地方,说她像只机灵又胆小的白鼠,总爱跟在他身后。可如今,那只“白鼠”被独自丢在了雪地里,连回头的力气都快没了。
“你说,”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漫天风雪,“兄长还记得我吗?”
朴水闵握着斗篷的手紧了紧,低声道:“曦风王子怎会不记得公主?当年您和亲时,王子殿下可是亲自送了您三千里,直到无垠海岸的玫瑰森林边,还把他最宝贝的那支鹤羽簪给了您,说……说见簪如见人。”
苒苒的指尖微微一颤,那支鹤羽簪此刻正躺在她寝殿的妆奁里,是曦风身边三位鹤羽仙人之一的衷一情亲手雕琢的,簪尾刻着极小的“风”字。她记得那天,曜雪玥星的刃雪城飘着细雪,哥哥穿着一身白袍,站在茉莉花田丘上,身后跟着文侍女倾如和武侍女司音,还有那三位化为人形的丹顶鹤王子,个个身姿挺拔。哥哥那时还笑着揉她的头发,说:“苒苒,到了太阳焰星,别总像只受气的白鼠,哥哥在幻雪帝国等着你来信。”
可如今,别说信了,连一丝消息都没有。倒是上个月,弄玉奉了火羲公主易阳欣儿的命来送炭火,闲聊时提了一句,说曦风王子带着妻子斯坦芙公主金芙儿去了西方极乐世界,金芙儿公主穿着一身璀璨金衣,身后跟着九骑士,何等风光。弄玉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羡慕,可落在苒苒耳里,却像冰锥一样扎心。
她想起金芙儿,那位西洲国的第一公主,总是穿着耀眼的金衣,笑起来时像朵盛开的金莲——那是她的本真本源。金芙儿待她极好,和亲前还特意送了她一支金步摇,说:“苒苒妹妹放心,曦风若敢欺负你,嫂嫂替你教训他。”可如今,哥哥眼里大概只有这位风光无限的嫂嫂了吧。
“公主,您看那雪。”朴水闵忽然轻声道。
苒苒抬眼望去,只见漫天飞雪不知何时聚在了一起,在半空凝成了一朵巨大的雪花,冰晶闪烁,竟比火宫殿里的夜明珠还要亮。可不过片刻,那雪花便“簌簌”地散了,化作无数细小的雪粒,落回茫茫天地间,仿佛从未存在过。
就像她和哥哥的前尘往事。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幻雪帝国的归渔居寝阁,哥哥教她辨认北斗七星。他指着夜空,说:“苒苒,你看那北斗,就像我们兄妹,永远都在一处。”那时她信了,以为无论走多远,哥哥总会在原地等她。可现在,她成了北斗紫光夫人,却再也找不到属于她的那片星空了。
寒风又起,吹得她单薄的白裙猎猎作响。苒苒拢了拢衣襟,转身往殿内走,脚步轻得像片雪花。朴水闵赶紧跟上,将斗篷披在她肩上,轻声道:“公主,明天或许会放晴呢。”
苒苒没有回答,只是望着殿内摇曳的烛火,心里空落落的。她知道,太阳焰星的南极冰岛,从来不会放晴。就像她和哥哥的过往,再也回不来了。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踏雪而来。朴水闵警觉地停下脚步,挡在苒苒身前——这冷宫里,除了她们主仆,极少有人来。苒苒也愣住了,望着那扇紧闭的殿门,心里竟莫名地升起一丝微弱的期待,像风雪里一点快要熄灭的火星。
殿门被轻轻推开时,卷进一阵更烈的寒风,夹杂着细碎的雪沫打在烛火上,让跳动的光晕猛地瑟缩了一下。来人裹着件玄色斗篷,兜帽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一截线条利落的下颌,及斗篷边缘绣着的暗金色麒麟纹——那是太阳神殿的图腾,苒苒的心莫名一紧。
“月神妹妹倒是清闲,”斗篷下传出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暖意,却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本宫在火宫殿翻遍了典籍,竟在此处寻到你。”
朴水闵连忙屈膝行礼:“参见天后娘娘。”
苒苒这才认出,来人竟是易阳欣儿。她今日未穿惯常的红衣,玄色斗篷衬得她本就高挑的身形更显挺拔,兜帽滑落时,露出那双标志性的凤眼,瞳仁里仿佛燃着细碎的星火。她身后跟着的弄玉和端怀捧着食盒,见了苒苒,脸上露出几分局促的笑意。
“妹妹不必多礼。”易阳欣儿抬手免了她的礼,目光扫过殿内陈设——冰砌的梁柱,雪铺的地面,唯有墙角燃着一盆炭火,却连暖意都吝啬散发。她眉峰微蹙,“帝俊也是,竟让你在这种地方住了这么久。”
苒苒垂眸道:“此地清净,正合我意。”
“清净?”易阳欣儿轻笑一声,走到炭火旁拨了拨,火星噼啪溅起,“再清净下去,怕是要成冰雕了。”她说着掀开食盒,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汤羹,还有几碟精致的糕点,“这是火宫殿的厨子新做的雪莲羹,暖身子的,你尝尝。”
朴水闵连忙接过,盛了一碗递给苒苒。瓷碗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苒苒捧着碗,看着汤里浮着的雪莲,忽然想起在幻雪帝国时,哥哥总爱用雪山上的雪莲给她炖汤,说喝了能驱散寒气。
“妹妹似乎有心事?”易阳欣儿见她走神,语气放缓了些,“是在想曦风王子?”
苒苒手一抖,几滴热汤溅在指尖,烫得她缩回手。
易阳欣儿见状,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火烈鸟的帕子递过去:“那日弄玉多嘴,想必是说了些不该说的。曦风王子携金芙儿公主去西方,并非刻意不与你联系,而是西洲国近来不太平,他们是去平定战乱的。”
苒苒抬眸,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战乱?”
“嗯,”易阳欣儿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斗篷上的麒麟纹,“西方魔域异动,金芙儿公主身为西方极乐世界主王,自然要回去主持大局。曦风王子陪她同去,也是情理之中。”她顿了顿,补充道,“前几日帝俊收到密信,说他们已经平定了魔域,不日便要返程,或许会绕道来太阳焰星。”
这话像一道微光,突然照进苒苒心底。她攥紧了帕子,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却不敢表露太多情绪,只轻声道:“多谢娘娘告知。”
易阳欣儿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雀跃,嘴角弯了弯:“你啊,总是把心事藏得这么深。”她忽然起身,“我今日来,还有一事。帝俊让我来问你,下个月的星祭大典,你愿不愿意回主殿参加?”
星祭大典是太阳焰星最重要的仪式,往年苒苒都以畏寒为由推脱了。可这次,她望着窗外依旧纷飞的大雪,心里却生出一个念头——或许,能在大典上见到哥哥。
“我……”她正欲开口,殿外忽然传来鹰啸声,尖锐而急促。
端怀脸色微变:“是秦弘基大人的鹰,怕是有急事。”
易阳欣儿走到殿门处,秦弘基的信使已落在阶前,单膝跪地呈上一封密信。她拆开看了片刻,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怎么了,娘娘?”弄玉轻声问。
易阳欣儿将密信攥在手里,凤眼里星火骤燃:“西方魔域余孽突袭,曦风与金芙儿被困在了无海岸。”
苒苒手里的瓷碗“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碎裂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汤羹泼洒在雪地上,冒着热气,很快便被寒气吞噬,只留下一滩浅浅的印记。
碎裂的瓷片在雪地上闪着冷光,像极了苒苒此刻的心,被那句“被困在了无海岸”劈得四分五裂。她猛地抬头,望向易阳欣儿,平日里总是带着淡淡忧郁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惊慌,连声音都在发颤:“被困住了?怎么会……哥哥他修习的冰雪法术,金芙儿嫂嫂的金莲防御,怎么会……”
易阳欣儿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波澜。她抬手将密信递给身后的弄玉,凤眼微眯,那里面翻涌的星火渐渐凝聚成锐利的光:“密信上说,魔域余孽用了上古禁术,布下了‘焚天阵’,阵中烈焰能熔金石,恰好克制冰雪法术。金芙儿的金莲虽能抵挡一时,但阵眼处有万年玄铁所铸的锁链,将他们困在了玫瑰森林深处。”
“焚天阵……”苒苒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指尖冰凉。她想起在幻雪帝国的古籍里见过记载,那是早已失传的邪术,以生灵精血为引,一旦启动,方圆千里都会化为焦土。无垠海岸边的玫瑰森林,她还记得哥哥曾带她去过,那里的玫瑰开得比火焰还要绚烂,如今竟成了炼狱。
朴水闵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苒苒,急声道:“公主,您别慌,曦风王子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话虽如此,她的声音里也带着难掩的担忧。
易阳欣儿看了苒苒一眼,语气缓和了些:“你也不必太过忧心。秦弘基已经带着鹰族精锐赶去支援,帝俊也传令让冰火麒麟王子西烨率部驰援。只是……”她顿了顿,“焚天阵的阵眼需要至阴至寒之物才能暂时压制,而整个宇宙中,至阴至寒的本源,除了曜雪玥星的冰髓,便是你的白鼠图腾之力。”
苒苒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决绝:“我去!”
“公主!”朴水闵惊呼,“您的本源之力若是强行催动,会损伤根基的!”
“那又如何?”苒苒甩开朴水闵的手,白裙在寒风中扬起,像一只即将展翅的白鸟,“那是我哥哥,是我的嫂嫂,我不能看着他们出事。”她看向易阳欣儿,眼神里再无半分犹豫,“天后娘娘,求您让我去无垠海岸。”
易阳欣儿望着她,忽然笑了。那笑容不同于平日的端庄,带着几分欣赏:“果然是曦风的妹妹,骨子里有股韧劲。好,我这就去禀报帝俊,让他给你调派战船。”她转身时又补充道,“你的白鼠图腾与曦风的极鼠本源同出一脉,或许你们兄妹合力,能找到破阵的关键。”
这话像一剂强心针,让苒苒的心安定了些许。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小时候哥哥教她法术时的温度。那时她总学不好凝结冰刃,哥哥便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地教:“苒苒,别怕,集中精神,想象着冰雪在你掌心汇聚……”
“公主,我陪您去!”朴水闵上前一步,熹黄色的宫装在一片雪白中格外显眼,“您去哪,我就去哪。”
苒苒看着她,眼眶微微发热,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太阳神殿的战船在冷宫前的冰面上缓缓升起。那战船通体由黑曜石打造,船帆上绣着金乌图腾,在风雪中展开时,竟透出几分暖意。苒苒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银白劲装,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那支鹤羽簪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簪尾的“风”字硌着掌心,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易阳欣儿亲自来送她,递给她一枚火红色的玉佩:“这是我的烈焰独角兽本源所化,危急时刻或许能护你周全。”
苒苒接过玉佩,指尖触到那温润的玉质,还有一丝微弱的暖意传来。她屈膝行礼:“多谢娘娘。”
战船启航时,苒苒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南极冰岛。那片困住她许久的冰雪之地,此刻竟显得有些模糊。她知道,此去前路凶险,但她的心里却燃着一团火,那是比太阳焰星的烈焰更炽热的东西——那是血脉相连的牵挂,是无论相隔多远,都能冲破一切阻碍的羁绊。
船帆鼓满了风,载着她朝着无垠海岸的方向驶去。远方的天际,一轮红日正缓缓升起,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苒苒握紧了鹤羽簪,轻声道:“哥哥,嫂嫂,我来了。”
战船破开云层时,无垠海岸的轮廓已在视野中铺展开来。往日里该铺满玫瑰碎金般花瓣的海岸线,此刻却被滚滚黑烟笼罩,焚天阵的烈焰在云层下翻涌,连空气都烫得灼人。苒苒站在船头,银白劲装的袖口被热风掀起,掌心的鹤羽簪几乎要被攥出痕迹。
“公主,前面就是玫瑰森林了!”瞭望的士兵高声喊道。
苒苒抬眼望去,只见原本该绚烂如霞的玫瑰林,此刻只剩焦黑的枝干在烈焰中扭曲,唯有森林深处隐约透出一点金光——那是金芙儿的金莲本源在苦苦支撑。她深吸一口气,将易阳欣儿给的玉佩贴在胸口,白鼠图腾的寒气顺着血脉缓缓攀升,与周围的热浪撞出细碎的冰雾。
“放我下去!”她对掌舵的将领喊道。
朴水闵赶紧递上一把冰棱匕首:“公主,万事小心!”
战船贴近森林边缘时,苒苒纵身跃下,白鼠图腾的力量在足底凝成一片薄冰,让她稳稳落在滚烫的地面上。刚站稳,便见几道黑影从焦木后窜出,是魔域的小妖,青面獠牙,手里的骨刃泛着绿光。
“区区杂碎,也敢拦路?”苒苒眼神一凛,指尖弹出数道冰箭,精准地钉在小妖的关节处。那些小妖惨叫着化为黑烟,她却没有恋战,足尖一点,朝着那片金光疾驰而去。
越靠近森林深处,热浪越烈,连她周身的寒气都开始消融。就在这时,一道惊雷劈下,紧接着是熟悉的雷鸣掌破空之声。苒苒心头一喜——是秦弘基的鹰族援军到了!
“月神殿下!”秦弘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化出鹰爪形态,正与一名黑袍巫师缠斗,“曦风王子在阵眼东侧!”
苒苒应了一声,绕过激战的人群,终于在一片焦土中央看到了被困的两人。曦风的白袍已被烧得残破,左臂渗着血,却仍用身体护着身后的金芙儿。金芙儿的璀璨金衣蒙上了烟灰,原本舒展的金莲此刻缩成一团,花瓣边缘已泛起焦黑,玄铁锁链正死死勒着花瓣,将两人困在其中。
“哥哥!嫂嫂!”苒苒喊道。
曦风猛地回头,看到她时,褐金深瞳里闪过震惊,随即涌上怒意:“你来做什么?快回去!”
“我来帮你们!”苒苒跑到锁链前,白鼠图腾的寒气疯狂涌出,试图冻结锁链,可锁链上附着的烈焰却瞬间将冰融化,“这锁链……”
“是用万年玄铁混了魔域火精铸的,”金芙儿喘着气,声音有些虚弱,“寻常寒气没用。”她看了看苒苒,忽然眼前一亮,“苒苒,你的本源与曦风同出一脉,试试合力催动极寒之力!”
曦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忍着伤痛站直身体:“苒苒,凝神!”
苒苒点头,与曦风对视一眼。无需多言,极鼠与白鼠的本源之力瞬间共鸣,两道寒气如银龙般缠绕着冲向锁链。这一次,冰不再消融,反而在锁链上层层凝结,连上面的烈焰都被冻得噼啪作响。
“再加把劲!”金芙儿喊道,催动残余的金莲之力,金光顺着锁链蔓延,与寒气交织成一道冰金相间的屏障。
就在锁链即将崩裂的瞬间,阵眼处突然传来一声狞笑,那黑袍巫师不知何时绕到了背后,手中骨杖直指苒苒后心:“小丫头片子,敢破我的阵!”
“小心!”曦风嘶吼着想要挡在她身前,却被锁链绊住。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火红的身影如闪电般掠过,烈焰独角兽的虚影在她身后展开——是易阳欣儿!她不知何时也赶来了,手中雷锋剑(借自帝俊的备用兵器)挥出一道火浪,将黑袍巫师震飞出去。
“天后娘娘!”苒苒又惊又喜。
易阳欣儿收起剑,凤眼扫过狼狈的三人,语气带着嗔怪:“真是不让人省心。”话虽如此,她还是抬手射出数道火线,缠上那些玄铁锁链,“冰火相济,才能彻底毁了这破链子!”
曦风与苒苒立刻会意,极寒之力再次涌出,与易阳欣儿的烈焰交织在锁链上。只听“咔嚓”几声脆响,玄铁锁链寸寸断裂,金莲瞬间舒展,将三人护在其中。
黑袍巫师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赶来的西烨一脚踹翻,冰火麒麟的虚影将其牢牢锁住。
危机解除,苒苒看着曦风臂上的伤口,眼眶一红:“哥哥,你受伤了……”
曦风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一如当年:“傻丫头,哥哥没事。倒是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独自闯焚天阵。”
金芙儿笑着拉过苒苒的手,金衣上的烟灰遮不住她眼底的暖意:“还是我们苒苒厉害,不然嫂嫂可就真成烤金莲了。”
易阳欣儿看着这一幕,嘴角弯起一抹浅笑,转身对秦弘基道:“传令下去,清理战场,救治伤员。”
海风拂过,吹散了些许黑烟,露出一角湛蓝的天空。苒苒低头看着掌心的鹤羽簪,又看了看身边笑骂着的兄长与嫂嫂,忽然觉得,那些被风雪掩埋的记忆,其实从未淡去,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重新在心底绽放出比玫瑰更绚烂的光。
硝烟渐渐散去,无垠海岸的风带着海水的咸湿,一点点抚平焦土上的灼热。金芙儿的金莲缓缓舒展,金色的光晕流淌过断折的玫瑰枝桠,竟有嫩芽从焦黑的根部钻了出来,带着点点新绿。
“这金莲的生机,倒是比我想的更盛。”易阳欣儿收回目光,指尖捻起一片飘落的玫瑰花瓣,那花瓣边缘虽仍有焦痕,却已透着几分鲜活的红。
曦风正让金芙儿的侍女隐莲为他包扎伤口,闻言笑道:“芙儿的本源之力本就与生机相关,这点阵仗还伤不了她的根本。”他看向一旁正帮朴水闵拂去衣角灰尘的苒苒,语气里带着后怕,“倒是你,下次再这么莽撞,看我不禀明父王,罚你抄一百遍《幻雪法典》。”
苒苒吐了吐舌头,刚要反驳,却见金芙儿捂着嘴轻咳起来,脸色微微发白。她连忙上前:“嫂嫂,你没事吧?”
“无妨,”金芙儿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只是刚才催动本源太急,歇歇就好。”她看了看曦风,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倒是你哥哥,刚才被锁链勒着的时候,还在念叨‘千万别让苒苒知道,免得她瞎担心’,结果人家不仅知道了,还把我们救出来了。”
曦风老脸一红,瞪了金芙儿一眼:“你少胡说。”
众人都笑了起来,连一直紧绷着脸的易阳欣儿也弯了弯唇角。海风卷着新抽的玫瑰花香飘过来,带着雨后初霁的清新。
“对了,”苒苒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那支鹤羽簪,“哥哥,这个还给你。”
曦风看着那支簪子,愣了愣,随即摇头:“送你的东西,哪有还回来的道理。”他抬手将簪子重新插回苒苒的发髻里,动作轻柔,“当年送你这支簪,就是盼着它能护你周全。如今看来,倒是你自己护住了自己,还护住了我们。”
苒苒的脸颊有些发烫,低头看着衣襟上易阳欣儿给的玉佩,那上面的温度仿佛能传到心里。
这时,远处传来战船的号角声,是太阳神帝俊的仪仗到了。金色的船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帝俊身着紫金玄衣立在船头,褐金深瞳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苒苒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月神倒是本事,竟敢私闯战场。”
苒苒心里一紧,刚要跪下请罪,却被易阳欣儿拉住。天后凤眼微挑,笑道:“陛下可别冤枉了她,这次若不是苒苒,曦风他们可就危险了。依我看,该赏才是。”
帝俊哼了一声,目光却柔和了些许:“赏什么?赏她一个‘冒失鬼’的名号?”话虽如此,他还是对身后的侍从道,“传我命令,备下最好的疗伤丹药,送曦风王子与金芙儿公主回曜雪玥星休养。苒苒……”他顿了顿,“随我回火宫殿,南极冰岛那地方,以后不必再去了。”
苒苒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曦风与金芙儿相视而笑,金芙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去吧,以后想见我们,随时回幻雪帝国便是。”
海风扬起苒苒的发梢,鹤羽簪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她望着帝俊转身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正朝她挥手的兄长与嫂嫂,忽然觉得,那些被寒风撕开的伤疤,好像在这一刻,真的开始愈合了。或许往后的日子,不再只有无尽的风雪,还有玫瑰森林的新绿,和太阳神殿里,愿意为她停留的光。
回太阳神殿的路上,金乌战船破开云层,苒苒立在甲板边缘,望着下方渐渐缩小的无垠海岸。玫瑰森林的焦黑已被新生的绿意覆盖,像一块缀满翡翠的绒毯,她忽然想起曦风兄长临行前的话——“等玫瑰再开时,来幻雪帝国看茉莉花海”,指尖不自觉地抚上发间的鹤羽簪,簪尾的“风”字被体温焐得温热。
“在想什么?”易阳欣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换了身石榴红的宫装,火翅轻展,带起一阵暖香。方才在帝俊面前板着脸的天后,此刻眉眼间漾着柔和的笑意,手里还提着个食盒。
苒苒转过身,看着她将一碟冰镇雪莲糕推到自己面前:“刚从冰窖里取的,尝尝?”冰晶般的糕点上缀着蜜渍玫瑰,入口即化,凉意顺着喉咙漫下去,恰好压下船仓里的暖炉热气。
“在想……玫瑰什么时候会再开。”苒苒轻声道。
易阳欣儿笑了,凤眼弯成好看的月牙:“焚天阵虽烈,却也给土地添了养料,不出三月,定能开得比从前更艳。”她忽然话锋一转,“你可知帝俊为何让你搬离南极冰岛?”
苒苒摇摇头。她总觉得那位万物之主的心思像太阳的内核,炽热却深邃,让人看不透。
“去年星祭,他在观星台站了整夜,”易阳欣儿用银叉挑着一块糕点,语气漫不经心,“手里攥着你从幻雪帝国带来的那片梧桐叶,都快捏碎了。”
苒苒愣住了。那片梧桐叶是她刚和亲时,在刃雪城的梧桐树下捡的,觉得叶脉像极了北斗七星,便随手夹在给帝俊的请安信里,没想到他竟留了这么久。
正说着,船身忽然微晃,前方传来侍从的通报:“陛下请月神殿下到主舱议事。”
苒苒心里一紧,易阳欣儿却拍了拍她的手背:“去吧,不是坏事。”
主舱内,帝俊正对着星图沉思,紫金玄衣的袖摆垂落在案几边缘,衬得那双手骨节分明。见她进来,他抬眸,褐金深瞳里映着星图的光点:“过来。”
苒苒依言上前,才发现星图上标注着曜雪玥星的位置,旁边还用朱砂画了个小小的白鼠图腾。
“下月幻雪帝国要办冰晶宴,”帝俊的声音低沉,“你代我去一趟。”他顿了顿,指尖点在星图上的茉莉花海,“顺便……把这个带给曦风。”
那是一枚极寒玄铁打造的令牌,上面刻着极鼠图腾,与曦风的本源相合。苒苒认得,这是太阳神殿的通行令,持此令者,可调动火焰帝国的援军——显然是为防魔域余孽再犯。
“陛下不亲自去吗?”苒苒轻声问。
帝俊合上星图,目光落在她发间的鹤羽簪上,嘴角似有若无地勾了勾:“火宫殿离不得人,况且……”他忽然抬手,替她拂去肩头的一片落雪——许是从南极冰岛带来的残雪,“有人比我更盼着回去看看。”
他的指尖带着雷电系魔法的微麻触感,苒苒的脸颊腾地红了,慌忙接过令牌:“臣妹……遵旨。”
回到寝殿时,朴水闵正指挥着侍从搬东西。原本空荡荡的宫殿里,多了许多熟悉的物件——从孤茗宫移来的冰雕梅树,沁寒殿的琉璃盏,还有她在冷宫绣了一半的白狐帕子。最显眼的是窗台上那盆茉莉,是易阳欣儿让人从幻雪帝国移栽来的,此刻正缀着星星点点的花苞。
“公主您看,”朴水闵指着墙上的星图,“天后让人把北斗七星的位置标得格外亮呢。”
苒苒抬头望去,那七颗星被金粉描过,像一串悬在夜空的明珠。她忽然想起自己北斗紫光夫人的身份,想起斗姆元君掌管星辰轨迹的职责,从前只觉是束缚,此刻却觉得,这星辰或许也在悄悄指引着什么。
三日后,苒苒带着朴水闵,乘上了前往曜雪玥星的冰鸾车。车窗外,太阳焰星的金光与曜雪玥星的银光在天际交汇,像一条缀满宝石的河流。她打开食盒,里面是易阳欣儿塞给她的玫瑰酥,还有帝俊让人备好的、用雷火之力温着的暖炉。
“公主,您看!”朴水闵指着下方,刃雪城的轮廓已在视野中展开,茉莉花田丘像铺了层白雪,梧桐街的树叶绿得发亮,远处的玫瑰森林隐约可见绯红的色块。
冰鸾车缓缓降落时,曦风与金芙儿已在城门口等候。曦风换了身月白锦袍,袖口绣着极鼠图腾,金芙儿的金衣在阳光下流转着光泽,身后的九骑士列成两排,阿宁捧着刚熬好的雪莲汤,阿穆正往汤里撒着茉莉花瓣。
“苒苒!”曦风快步上前,眼里的笑意比阳光还要暖,“可算把你盼来了。”
金芙儿拉过她的手,指尖点了点她发间的鹤羽簪:“看来有人比我们更舍不得你。”
苒苒看着他们,又望向天边那道连接着太阳焰星的光带,忽然觉得,所谓的远方,或许从来都不远。那些曾以为会被风雪掩埋的牵挂,那些藏在威严与清冷下的温柔,都像此刻盛开的茉莉,在宇宙的风里,散发着淡淡的香。
冰晶宴设在幻雪城堡的瑀彗大殿,殿顶悬着用冰晶雕琢的星辰灯,折射着窗外的天光,映得满殿流光溢彩。曦风穿着月白锦袍,袖口的极鼠图腾在光影里若隐若现,正与金芙儿并肩接受各国使臣的祝贺。苒苒坐在侧席,看着兄长与嫂嫂默契的模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帝俊给的玄铁令牌。
“公主,尝尝这个。”朴水闵递来一碟冰镇葡萄,果皮上凝着细碎的冰珠,“这是用曜雪玥星的千年寒冰镇的,比太阳神殿的冰窖里的还爽口。”
苒苒刚咬下一颗,就听殿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九骑士中的红骑士阿亮掀帘而入,高声道:“王子殿下,公主殿下,西方极乐世界的信使到了,说送来了给月神殿下的贺礼!”
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在苒苒身上。她有些诧异,只见两名侍女捧着一个水晶匣走进来,匣中铺着金色绸缎,上面放着一支金步摇——正是当年金芙儿送她的那支,步摇的流苏上还新缀了几颗南海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信使说,”阿亮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这是金芙儿公主特意让人在南海寻的珍珠,说月神殿下戴正合适。”
金芙儿嗔怪地看了阿亮一眼,随即对苒苒笑道:“本想亲自给你戴上,既然被这急性子的丫头拆穿了,你便自己收着吧。”
苒苒拿起步摇,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心里却暖融融的。她正想道谢,殿外忽然传来鹤鸣,曦风的三位鹤羽仙人匆匆走进来,为首的衷一情躬身道:“王子殿下,太阳焰星传来急讯,说天后娘娘那边……”
话未说完,一道金光从殿外射入,在半空化作一只金乌信使,嘴里衔着一卷红绸。苒苒认得,这是太阳神殿的加急密信,只有帝俊与易阳欣儿能使用。
曦风接过密信展开,眉头渐渐蹙起:“魔域余孽竟逃到了无尽海,还惊动了人鱼帝国。”他看向苒苒,“欣儿说,人鱼帝国的十七公主正在召集族人设防,让你……”
“让我去?”苒苒接过密信,上面的字迹是易阳欣儿的,笔画间带着火羲公主独有的凌厉:“无尽海与你本源相契,速去相助,帝俊已遣西烨率部接应。”
金芙儿立刻道:“我与你同去,金莲能净化海水,或许能帮上忙。”
曦风点头:“我让阿穆带着医药箱随行,再让银骑士阿飞驾云舟护送你们,他的飞行术在七界都是顶尖的。”
说走就走。半个时辰后,云舟已驶出刃雪城,朝着无垠海岸外的无尽海飞去。金芙儿换了身水绿色的便装,正与苒苒研究海图,忽然指着一处珊瑚礁群笑道:“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总说这里的珊瑚像极了太阳神殿的火晶石,非要曦风哥哥给你摘一朵,结果被人鱼侍卫追得满海跑。”
苒苒脸颊一热:“嫂嫂怎么还记得这些。”
“怎么不记得,”金芙儿眼里闪着笑意,“那时你穿着白裙,跑起来像只受惊的白鼠,曦风追在后面喊‘苒苒慢点,哥哥给你摘’,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
云舟破开云层时,无尽海已在下方铺展开来。碧蓝的海水里,隐约可见黑色的魔气在翻涌,人鱼们的鱼尾在水面拍打出白色的浪花,却始终无法靠近魔气聚集的区域。
“是‘蚀心瘴’,”苒苒看着海面上泛着的灰雾,“能腐蚀生灵的本源之力,难怪人鱼们束手无策。”她深吸一口气,白鼠图腾的寒气顺着云舟边缘渗入海水,瞬间凝结出一道冰墙,将瘴气挡在外面。
金芙儿同时催动金莲之力,金色的光晕融入海水,那些被瘴气侵染的珊瑚竟慢慢恢复了鲜亮的红色。
“月神妹妹!”海面上传来人鱼公主的呼喊,她的鱼尾是珍珠白的,正指挥着族人布防,“西北角的瘴气最浓,我们快撑不住了!”
苒苒正欲上前,却见一道冰火交织的光芒从天际落下,西烨骑着冰火麒麟落在云舟上,朗声道:“月神殿下,天后娘娘让我带了‘镇海珠’!”
那珠子通体莹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苒苒认得,这是太阳神殿的至宝,能净化一切邪祟。她接过海珠,与金芙儿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跃入海中。
白鼠图腾的寒气与金莲的金光交织,再加上镇海珠的神力,蚀心瘴如同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人鱼们欢呼着游过来,将一串串珍珠抛向空中,海面顿时绽开无数雪白的花。
当最后一缕瘴气散去时,苒苒坐在一块巨大的珊瑚上,看着金芙儿与人鱼公主说笑,忽然觉得,这无尽海的风,竟比太阳神殿的暖炉还要让人安心。她摸出发间的鹤羽簪,又看了看掌心的镇海珠,忽然明白,所谓的归宿,或许从来都不是某一处宫殿,而是这些无论相隔多远,总会与你并肩的人。
远处的云舟上,银骑士阿飞正对着传讯镜说着什么,镜中隐约映出帝俊的紫金玄衣一角。苒苒望着那片连接着太阳焰星的天光,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无尽海的风波平息后,人鱼公主执意要留苒苒与金芙儿小住。她们被安置在海底的水晶宫里,宫墙由千年珊瑚砌成,窗棂嵌着会发光的海珠,连床榻都是用巨大的珍珠打磨而成。夜里,人鱼们在宫外的珊瑚礁上唱歌,歌声空灵婉转,像月光洒在海面的碎银。
“你听,”金芙儿推开窗,望着外面游弋的人鱼,她们的鱼尾在灯光下泛着彩虹般的光泽,“他们在唱《星海谣》,说是从宇宙诞生时就流传下来的调子。”
苒苒侧耳听着,那旋律里带着一种古老的温柔,让她想起曜雪玥星的雪落声,想起太阳神殿的火焰噼啪声,还想起曦风兄长小时候哼过的摇篮曲。她忽然从袖中取出那枚玄铁令牌,令牌上的极鼠图腾在海光下泛着冷光:“嫂嫂,你说……帝俊陛下为何要把这么重要的令牌交给我?”
金芙儿接过令牌看了看,忽然笑了:“你呀,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指尖点了点令牌背面,那里刻着一个极小的“俊”字,“这令牌能调动火焰帝国的援军,却唯独调不动帝俊身边的四大守护者——他是怕你遇到危险时,连个护着你的人都没有。”
苒苒的脸颊微微发烫,刚要反驳,就见朴水闵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一个贝壳匣子:“公主,太阳神殿的信使又来了,这次送的是……衣裳。”
打开匣子,里面是一件月白色的纱裙,裙摆绣着银色的星轨,领口缀着细小的冰钻,在海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最特别的是袖口,绣着一只展翅的金乌,与帝俊的本真图腾一模一样。
“这是……”苒苒愣住了。
“陛下说,”信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月神殿下在海底小住,穿劲装不便,特意让绣娘赶制了这件海纱裙,料子是用无尽海的冰蚕丝织的,不怕水。”
金芙儿看着苒苒泛红的耳根,笑得更欢了:“看来有人比我们更关心你穿什么。”
第二日清晨,曦风的信也到了,随信寄来的还有一小包茉莉花粉。信上的字迹洒脱不羁,说瑀彗大殿的冰晶灯坏了一盏,让她回去时顺便带些无尽海的海珠补一补,末了又加了一句“阿穆新配了安神香,对你的睡眠好,已让阿亮送去太阳神殿了”。
苒苒捏着信纸,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从前在南极冰岛时,总觉得自己像被遗忘的星子,如今才明白,那些牵挂从未缺席,只是藏在风雪里,藏在火焰中,藏在一句句看似平常的叮嘱里。
在水晶宫住了七日,苒苒与金芙儿启程返回。冰鸾车飞过无尽海时,人鱼公主带着族人在海面送行,她们抛起的珍珠串在空中连成一道雪白的桥,与天边的彩虹交相辉映。
快到曜雪玥星时,金芙儿忽然指着下方:“你看,曦风在茉莉花海等我们呢。”
苒苒低头望去,只见茉莉花田丘上,曦风穿着月白锦袍,正指挥着侍从搭建凉棚,阿宁在铺桌布,阿穆在摆茶具,连一向调皮的阿亮都在认真地插着花枝。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冰鸾车落地时,曦风快步迎上来,手里拿着一支刚摘的白茉莉:“可算回来了,阿穆说这花能安神,给你别在发间。”
苒苒弯腰接过,鼻尖萦绕着茉莉的清香,忽然觉得,这宇宙间最动人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誓言,而是有人记得你喜欢什么花,记得你怕黑,记得你在某个地方,等着他来接你回家。
凉棚下,金芙儿正与曦风说着无尽海的趣事,阿亮在一旁插科打诨,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苒苒坐在角落,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又望向太阳焰星的方向,那里的金光正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她的海纱裙上,袖口的金乌图腾仿佛活了过来,在光影里轻轻展翅。
她知道,这故事还远未结束。往后的日子里,或许还会有魔域的侵扰,还会有星辰的异动,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有这跨越星辰的牵挂,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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