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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59 那瞬间的融化仿佛在

南极冰岛,万里冰封,寒沁阁、沁寒殿、孤茗宫、广寒宫、冷宫错落其间,皆远距那主殿太阳神殿火宫殿数万里之遥。太阳神帝俊之妻月神嫦曦,人唤苒苒,独居于此,看天地间雪花肆意飘洒,似将满腔纵情倾泻于刹那。她立于风雪中,望着茫茫雪原,心中默默向那远方的曦风王子,亦或是银玥公子,轻声叩问:亲爱的哥哥,若早知结局,你我还会深陷这份爱恋吗?她猜不透他的答案,又暗自思忖:当年冰雪中许下的誓言,莫非皆是真心?可为何此刻,除了这漫天风雪,竟什么也未曾留下?唯余寒风掠过,吹乱了她的鬓发,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似要将过往的记忆伤疤尽数掩埋。往事如烟,如雾,正慢慢蒸发消散,或许痛到麻木,便能真正放下。泪水不自觉滑落,顺着脸颊不停冲刷,冲刷着他曾亲吻过的地方。她下意识伸出手,想留住那片与记忆中相似的冰雪,可指尖触及的瞬间,冰雪便已融化,仿佛在无声祭奠着她与他那段如童话般开始、却未能圆满的爱情。

宇宙纪年的风,似乎总带着凛冽的寒意,尤其在这片被遗忘的南极冰岛。数万里的冰封,将寒沁阁、沁寒殿、孤茗宫、广寒宫与那座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冷宫,串成一串散落在雪原上的孤寂珍珠。它们遥望着太阳神殿火宫殿的方向,却连一丝暖意也无法触及,唯有永恒的风雪在此盘踞。

月神嫦曦,乳名苒苒的她,正静立在广寒宫的露台上。一袭白裙如雪,裙摆边缘绣着细密的银线,风过时,仿佛有月光在其上流淌。她身姿纤细,身高恰好167厘米,站在漫天风雪中,宛如一朵被冻结的雪莲,脆弱却又带着不容侵犯的圣洁。乌发松松挽起,仅用一支白玉簪固定,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被寒风拂得微微颤动。她的眼眸清澈如冰湖,此刻却蒙着一层薄雾,望着眼前茫茫无际的雪原,那里除了白,还是白,白得晃眼,白得让人心头发紧。

“小姐,风太大了,仔细冻着。”贴身丫环朴水闵捧着一件狐裘披风,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她穿着一身熹黄色的宫装,料子是极御寒的云锦,在这纯白世界里,像一抹温暖的光。只是她脸上带着担忧,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惊扰了自家主子的思绪。

苒苒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飘落:“水闵,你说,这雪下了多久了?”

朴水闵愣了愣,答道:“回小姐,自打我们搬到这广寒宫,雪就没停过,算算也有三百个星昼了。”

三百个星昼。苒苒在心底默念这个数字,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她的本真本源图腾是白鼠,此刻指尖的微凉,竟让她想起了在曜雪玥星时,哥哥曦风总爱将她的手揣进他的白袍袖中。

那时的曦风,还是曜雪玥星冰雪大陆幻雪帝国的第一王子,人们更爱唤他银玥公子。他总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衣袂上绣着银色的玥纹,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身高175厘米,比不得帝俊的高大,却自有一番温润如玉的气质。他的眼眸是极浅的琉璃色,笑起来的时候,像有星光落在里面。

“哥哥……”苒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望着远方被风雪模糊的天际,仿佛能穿透这数万里的距离,看到那个站在刃雪城幻雪城堡純玥楼的身影。

她还记得,那年冰雪节,幻雪帝国的玫瑰森林覆满了积雪,梧桐树街的枝头挂着冰晶,茉莉花田丘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她和曦风偷偷溜到归渔居寝阁后的梅林里,他替她拂去发间的落雪,指尖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暖得让人心慌。

“苒苒,”他那时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等我继承了王位,就把这片梅林扩建成你的花园,让这里永远开满梅花,再也不会只有冰雪。”

她当时笑着点头,脸颊绯红,心中却偷偷想着,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就算只有冰雪,也是好的。

可如今,她站在这片比幻雪帝国更寒冷的土地上,身边没有了那抹白袍身影,只有无尽的风雪和一个沉默的丫环。她的丈夫,太阳神帝俊,那个身着紫金玄衣、拥有麒麟长臂和褐金深瞳的男人,是万物之主,是三界之王,可他给她的,只有这座冰冷的广寒宫,和偶尔带着霸道气息的探视。

他曾握着她的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苒苒,你是我的妻子,是这宇宙中最尊贵的女人,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除了离开我的视线。”

她那时只是沉默地抽回手,指尖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却暖不了那颗早已冰封的心。

“小姐,您又在想银玥公子了?”朴水闵轻声问道,她跟随苒苒多年,最懂她的心思。

苒苒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泪水不自觉地滑落。冰凉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冲刷过他曾经亲吻过的地方——那是在幻雪城堡的碧雪寝宫里,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他带着一丝酒气,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地说:“苒苒,等我……”

可他终究没有等来,她便被送到了太阳焰星,成了太阳神帝俊的妻子。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那雪花晶莹剔透,六角的形状清晰可见,像极了当年在幻雪帝国,曦风用冰雪魔法为她雕琢的雪花项链。可当雪花落在她的指尖,瞬间便融化了,只留下一丝冰凉的水渍,很快又被寒风带走,仿佛从未存在过。

就像她和他那段短暂却刻骨铭心的爱恋,开始得如同童话般美好,却终究抵不过命运的安排,消散得无影无踪。

“若早知结局,哥哥,你还会像当年那样,在冰雪中对我许下那些誓言吗?”她对着茫茫雪原轻声问道,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不知道能否传到那遥远的曜雪玥星。

寒风卷着更大的雪片袭来,吹乱了她的鬓发,也吹乱了她的心绪。她知道,这个问题,她永远也得不到答案。或许,痛到麻木了,就能真正放下了吧。她这样告诉自己,可心底那道名为“曦风”的伤疤,却在每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隐隐作痛。

朴水闵走上前,将狐裘披风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小姐,回去吧,再站下去,真的要生病了。”

苒苒点了点头,转身向宫殿内走去。白裙的裙摆扫过积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很快便被新的落雪覆盖,仿佛她从未在这里站过一样。只有那漫天的风雪,还在不知疲倦地飘落,掩盖着过往的痕迹,也预示着未知的明天。

广寒宫的朱门被风雪推得吱呀作响,苒苒刚踏上回廊,就见廊下立着两个身影。

北宿的幻术白袍在风雪里几乎要与背景相融,唯有腰间那枚狐形玉佩泛着冷光。他身高185厘米,比曦风高出一个头,站在那里时,肩背挺直如松,褐眸里盛着北方冻土的沉静。见苒苒过来,他微微颔首,袍角无风自动,似有细碎的冰晶在衣料上流转——那是他与生俱来的幻术气场。

“月神殿下,”他声音不高,却能穿透风雪,“药儿说这几日寒邪侵骨,特来送些暖身的丹药。”

他身侧的东方药儿早已提着药箱迎上来,大红色衣袍像一团跳跃的火焰,在这片纯白世界里灼得人眼亮。她身高166厘米,比苒苒稍矮些,梳着双环髻,发间簪着两朵红玉雕琢的芍药。见了苒苒,她眼尾弯起,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苒苒姐姐,我给你带了‘融雪丹’,用极地雪莲和火焰果炼的,吃了能暖和好几天呢。”

朴水闵忙上前接过药箱,笑着道谢。苒苒望着东方药儿通红的鼻尖,心头泛起一阵暖意:“难为你跑这么远,冰岛的风雪,连火焰果都该冻透了吧。”

“这点风雪算什么?”东方药儿拍了拍药箱,“北宿用幻术开了条暖气道,丹药一路上都温着呢。倒是姐姐,你看你手凉的。”她说着便抓起苒苒的手,指尖带着药草的清香,竟比寻常人暖上几分——这是花妖族常年与草木为伴的缘故。

北宿缓步跟过来,目光扫过苒苒鬓边的落雪,忽然抬手。一道淡金色的幻术光纹从他指尖散开,落在苒苒发间,那些雪花竟瞬间化作细碎的光点,簌簌落在地上。“此地寒气太重,”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上月我观星象,见北方紫微星异动,想来银玥公子那边,也在记挂着你。”

苒苒指尖一颤。东方药儿忙轻咳一声,嗔怪地看了北宿一眼:“说这些做什么。苒苒姐姐,我给你号号脉吧,前几日听闻你总失眠。”

她取出脉枕,垫在廊下的石桌上。苒苒依言伸出手,看着东方药儿专注的神情——她的睫毛很长,沾了些雪粒,像落了层糖霜。片刻后,东方药儿松了手,眉头微蹙:“还是心脉郁结,我再给你加味‘忘忧草’吧,虽不能真的忘忧,总能睡得安稳些。”

“不必了。”苒苒轻轻抽回手,“有些事,记着或许更好。”

北宿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忽然开口:“前日我去曜雪玥星送药,见银玥公子在純玥楼的雪地里站了一夜。他白袍上落的雪,堆得比膝盖还深。”

苒苒猛地抬头,眸子里的薄雾瞬间散去,露出清晰的惊惶。东方药儿忙拉了拉北宿的衣袖,低声道:“你又说这个。”

北宿却没停:“他问我,你这里的雪,是不是比幻雪帝国的更冷。”

风雪忽然变大,卷着雪沫打在回廊的栏杆上,噼啪作响。苒苒望着远处孤茗宫的飞檐,那里的积雪已经压弯了檐角,像极了刃雪城的旧景。她想起曦风总爱在雪后去扫純玥楼的台阶,白袍沾了雪,远远望去,像与天地连成了一片。

“他……还好吗?”她声音轻得像叹息。

“不好。”北宿直言不讳,“他的‘极鼠’图腾最近总在躁动,怕是心火郁在冰里,快压不住了。”

东方药儿忙打圆场:“但他身边有倾如姑娘调琴,司音姑娘舞剑,总能解些闷的。对了苒苒姐姐,我新酿了‘芍药酒’,用暖玉瓶装着,我们去殿里喝几杯吧?”

苒苒望着漫天风雪,忽然笑了。那笑容很轻,却像一缕阳光,瞬间驱散了眉宇间的愁绪:“好啊,正好我这里还有些从人鱼帝国带来的海枣糕,配你的芍药酒正好。”

东方药儿顿时喜上眉梢,拉着苒苒便往殿内走。北宿跟在后面,目光落在苒苒飘动的白裙上,眸色深沉。他袍角的幻术光纹再次亮起,悄无声息地在广寒宫周围织成一张薄网,将最烈的寒风挡在了外面——就像他每次来这里做的那样。

殿内很快燃起炭火,暖光映着东方药儿的红衣,竟生出几分融融暖意。朴水闵摆上糕点,东方药儿打开暖玉瓶,一股甜香顿时弥漫开来。苒苒看着酒液在杯中晃动,忽然想起曦风曾说,等他成了王,要在归渔居种满芍药,酿最烈的酒。

那时的风,好像也带着这样的甜香。

炭火在铜炉里噼啪作响,将广寒宫寝殿烘出一片难得的暖意。东方药儿正将一块海枣糕掰成小块,放进苒苒面前的玉碟里,红衣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扫过地面,带起细碎的香风——那是她衣襟上别着的新鲜芍药散发的气息,在这冰封之地显得格外鲜活。

“尝尝这个,”她眼睛亮晶晶的,“我特意在糕里加了点暖阳花粉,吃着心里能敞亮些。”

苒苒拈起一小块送入口中,甜糯里果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像初春的阳光漫过雪地。她笑了笑:“还是你手巧,不像我,除了摆弄些冰雪玩意儿,什么也不会。”

“姐姐说的哪里话,”东方药儿嗔道,“你的冰雕可是连曜雪玥星的雪神都赞过的,上次北宿还说,银玥公子的純玥楼里,至今摆着你当年雕的那只白鼠呢。”

话音刚落,坐在对面的北宿忽然轻咳一声。他刚用幻术将药箱里的丹瓶一一归置好,白袍袖口沾了些炭火的灰烬,倒像是落了几点墨。他抬眼看向苒苒,褐眸里的光柔和了些:“那白鼠雕得极传神,尤其是眼睛,用的是极北之地的冰晶,夜里会泛着微光。”

苒苒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她记得那只白鼠,是她十五岁生辰时雕给曦风的。那时他刚从北溟历练回来,白袍上沾着未化的霜,却还是笑着揉她的头发:“我们苒苒的手艺越发好了,这白鼠的眼神,倒像极了你。”

“对了姐姐,”东方药儿忽然想起什么,从药箱里取出一个锦盒,“我这次来,还带了样东西给你。”她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支木簪,簪头是一朵栩栩如生的芍药,花瓣用暖玉雕琢,花心嵌着细小的红宝石,在灯光下闪着温润的光。“这是北宿用狐宿貂狐的尾毛混着暖玉髓磨的,戴着能驱寒。”

北宿在一旁补充:“药儿说你总爱用白玉簪,虽好看,却太寒。这簪子加了幻术符文,能随体温变温。”

苒苒拿起木簪,指尖触及暖玉的瞬间,果然有一股暖意顺着指尖漫上来。她望着簪头的芍药,忽然想起曜雪玥星的茉莉花田丘,每到花期,漫山遍野的白茉莉里,总会夹杂着几株药儿亲手种的芍药,红得像一团团小火苗。

“你们总为我费心。”她声音有些发哑。

“我们是朋友啊。”东方药儿理所当然地说,伸手替她将木簪换下原来的白玉簪。镜中映出的容颜,因这抹暖色添了几分生气,不再是全然的清冷。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朴水闵掀帘进来,脸色有些犹豫:“小姐,北宿王子,外面……有只白狐求见。”

北宿眉峰微挑。他的本真图腾是狐宿貂狐,对同类的气息格外敏感。他起身走到殿门口,只见风雪里立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尾巴蓬松如团雪,额间有一撮灰毛,正是他留在曜雪玥星的信使。

白狐见了他,竟口吐人言,声音细细的:“主人,银玥公子让我送样东西给月神殿下。”它抬起前爪,爪子上托着一枚冰晶令牌,令牌上刻着“玥”字,正是曦风的私印。

北宿接过令牌,转身递给苒苒。苒苒的指尖刚碰到冰晶,就觉一股熟悉的寒气漫上来——那是曦风独有的冰雪气息,带着刃雪城的清冽。令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是曦风惯有的飘逸字迹:“梅花开了,归渔居的雪该扫了。”

她的眼眶忽然就热了。归渔居的梅林,是他们当年最常去的地方。每年梅花初绽时,曦风总会早起扫雪,怕寒梅被积雪压折了枝。

“银玥公子还说什么了?”东方药儿轻声问。

白狐摇了摇尾巴:“公子说,让殿下放心,他很好。还说……北宿护法的幻术结界虽好,终究挡不住心头上的寒。”

北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他抬手一挥,殿外的风雪忽然停了片刻,一道淡金色的光纹从广寒宫蔓延开去,直通向遥远的北方。“告诉银玥公子,”他对狐狸说,“我这结界,至少能替他护住想护的人,不受风雪侵扰。”

白狐点点头,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风雪里。

苒苒握着冰晶令牌,指尖的寒意渐渐被掌心的温度焐热。她望向窗外,雪似乎小了些,寒沁阁的飞檐上,竟有一缕微光穿透云层,想来是太阳神殿的方向传来的。

“姐姐,”东方药儿递过一杯芍药酒,“喝口暖暖身子吧。不管梅花开没开,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苒苒接过酒杯,酒液入喉,带着芍药的甜香和一丝暖意。她笑了,这一次,眼底的薄雾彻底散去了:“是啊,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炭火依旧在烧,红衣与白袍的身影在暖光里交叠,窗外的风雪虽未停歇,却仿佛不再那么刺骨了。

冰晶令牌被苒苒小心地收进贴身的锦袋里,那点清冽的寒气透过布料渗出来,倒像是曦风在无声地陪着她。东方药儿正用银签挑着一块烤得微焦的糕点,见她指尖在锦袋上轻轻摩挲,便笑着打趣:“看这模样,莫不是要把令牌焐化了才甘心?”

苒苒脸颊微红,正要反驳,北宿忽然抬眼望向殿外。他的狐宿貂狐图腾对周遭气息极为敏感,此刻那双褐眸里闪过一丝锐光:“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朴水闵已掀帘而入,神色比刚才见白狐时更显紧张:“小姐,是……是太阳神陛下的仪仗到了。”

殿内的暖意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几分。东方药儿下意识握紧了苒苒的手,红衣下的指尖微微发凉——她虽医术高明,却素来怕那位万物之主身上的雷霆气场。北宿站起身,白袍在炭火映照下泛着淡金光泽:“我与药儿先回避片刻。”

苒苒点头,理了理裙摆站起身。白裙上的银线在暖光里流动,她抬手将鬓边的芍药木簪插得更稳些,方才那点因曦风令牌而起的雀跃,已被一层沉静覆盖。

不过片刻,沉重的殿门被推开,带着一身炽烈气息的太阳神帝俊已踏雪而入。紫金玄衣上沾着未化的雪粒,一进门便被殿内暖气融成细小的水珠,顺着麒麟纹刺绣滚落。他褐金深瞳扫过殿内,目光最终落在苒苒身上,霸道的气场里竟掺了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听说北宿与药儿来了?”

“刚去偏殿歇息了。”苒苒垂眸答道,声音平静无波。

帝俊走到炭炉边,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炉上虚虚一拂,原本渐弱的火苗顿时腾起半尺高。他转头看向苒苒,目光落在她发间的木簪上:“这芍药簪倒是新鲜。”

“是药儿送的,说能驱寒。”

“她的心意倒是细。”帝俊淡淡道,忽然伸手抚上她的发顶。他的指尖带着常年修习雷霆诀的微麻感,却意外地不灼人。“冰岛的雪太大,明日我让人在广寒宫周围布一层火焰结界,至少让你门前无雪。”

苒苒抬头看他,见他褐金深瞳里映着跳动的火光,竟有些恍惚。这位三界之王,总爱用最霸道的方式表达关切,像太阳一样,炽热到让人不敢靠近,却又无法否认那份暖意。

“不必了。”她轻轻避开他的手,“我住惯了。”

帝俊挑眉,却没再坚持。他转身坐在主位上,瞥见桌上的芍药酒,随手倒了一杯:“这酒倒是烈。”

“药儿酿的,说是用了火焰果的核。”

“她倒是敢把冰火两物混在一起。”帝俊失笑,忽然话锋一转,“曦风最近在曜雪玥星动作频繁,北宿没跟你说?”

苒苒握着锦袋的手猛地收紧,指尖掐进掌心:“陛下想说什么?”

“没什么。”帝俊饮尽杯中酒,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威严,“只是提醒你,你如今是太阳神殿的女主人,有些念想,该断了。”

殿外忽然传来东方药儿的笑声,打破了这凝滞的气氛。她拉着北宿从偏殿走出来,红衣在白袍边晃得人眼晕:“帝俊陛下也在啊?正好,我新炼了‘定魂丹’,陛下日理万机,吃了能安神。”

北宿适时上前,将一枚莹白的丹丸递过去:“药儿用了三十年份的安神草,对修习雷霆诀引发的心悸有效。”

帝俊看着那枚丹丸,又看了看北宿平静的眼神,忽然笑了:“你们倒是比我更关心她。”他接过丹丸,却没立刻服用,只是放在掌心把玩,“明日让秦弘基送些暖玉来,给苒苒铺床。”

鹰族首领秦弘基最擅寻天下奇珍,他送来的暖玉,定是极品。苒苒正要推辞,东方药儿已抢先笑道:“那太好了!我正愁苒苒姐姐总睡不安稳呢,暖玉床配我的安神香,保管她夜夜好眠。”

帝俊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起身便要离去。走到殿门口时,他忽然回头,目光落在苒苒发间的芍药簪上:“那簪子……挺好看的。”

等帝俊的仪仗消失在风雪里,东方药儿才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每次见陛下都像见了天雷似的。”

北宿无奈地看她一眼,转头对苒苒道:“曦风确实在调兵,不过是为了清剿玫瑰森林里的雪怪,你别听帝俊的。”

苒苒望着窗外重新变大的雪,忽然笑了:“我知道。”她摸了摸发间的芍药簪,暖玉的温度顺着发丝漫下来,“他若真要做什么,不会让北宿来告诉我。”

东方药儿凑过来,好奇地问:“那银玥公子到底要做什么?白狐没说?”

北宿摇头:“他只让白狐带了句话,说‘梅枝已折,新蕊待发’。”

苒苒心头一动,想起归渔居那株最老的红梅,去年冬天被暴雪压折了主枝,她还为此哭了许久。如今想来,曦风说的,或许不只是梅花。

炭火渐渐弱下去,殿外的雪却仿佛小了些。东方药儿收拾药箱时,忽然咦了一声:“我的暖玉瓶呢?装芍药酒的那个。”

北宿指了指帝俊刚才坐的位置:“陛下拿走了。”

“啊?”东方药儿瞪圆了眼,“他拿我酒做什么?”

苒苒望着窗外风雪中那一点渐行渐远的金光,轻声道:“或许……是想尝尝药儿的手艺吧。”

她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这次,雪花在她掌心停留了许久才融化。掌心残留的凉意里,竟掺了丝若有若无的暖意,像极了那枚被帝俊带走的暖玉瓶,也像极了远方归渔居,正待抽芽的梅枝。

暖玉果然在第二日便送来了,由鹰族首领秦弘基亲自押着车队,浩浩荡荡驶入广寒宫。那些暖玉被雕琢成莲花形状,铺在寝殿的地面与床榻上,白日里吸收光线,到了夜里便泛着温润的柔光,将满室的寒气驱散了大半。

东方药儿正蹲在地上,用指尖敲着一块最大的暖玉:“这玉质真是绝了,里面的灵气足得能养出玉灵来。苒苒姐姐,你往后踩在上面,再也不会冻脚了。”

苒苒坐在床沿,白裙垂落在暖玉上,裙摆的银线与玉光交相辉映。她望着窗外,风雪依旧,可殿内的暖意却让她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曜雪玥星的碧雪寝宫——那里的地面铺着白狐裘,踩上去也是这样软软暖暖的。

“药儿,你说帝俊他……”苒苒迟疑着开口,话没说完便被北宿打断。他刚用幻术检查完暖玉里是否藏着暗符,白袍上沾了些玉屑,像落了层细雪:“他既有心,你受着便是。”

东方药儿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红衣在暖玉光里亮得耀眼:“北宿说得对。陛下虽看着霸道,心里却通透着呢。昨日他拿走我的暖玉瓶,今早就让人送了两株千年火焰莲来,说是给我当药引——那可是太阳神殿的镇殿之宝!”

苒苒微怔,她倒是不知这事。

正说着,朴水闵端着药碗进来,碗里是东方药儿刚熬好的安神汤。“小姐,药儿姑娘说这汤里加了暖玉髓,喝了能调和体内寒气。”

苒苒接过药碗,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药香里混着淡淡的玉气,倒不难闻。她刚喝了一口,就见北宿忽然望向殿外,眉头微蹙:“又有人来了。”

这次来的是冰火麒麟王子西烨。他身着黑红相间的蟒袍,身姿挺拔如松,进门时带进来一股冰火交织的气息。见到北宿与东方药儿,他略一点头,随即转向苒苒,递上一个紫檀木盒:“陛下让我送来的,说是给月神殿下解闷。”

木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把琴。琴身是用万年梧桐木所制,琴弦泛着银丝般的光泽,琴尾雕刻着一只展翅的金乌,正是帝俊的本真图腾。

“这是‘焚天琴’,”西烨解释道,“陛下年轻时用雷神腿的内劲所制,据说弹起来能引动雷电,亦可催开百花。”

东方药儿好奇地凑过去,指尖轻轻拨了下琴弦,琴音清越,竟让殿角一盆冻着的雪梅瞬间绽开了两朵花苞。“哇,好厉害!”她眼睛亮晶晶的,“苒苒姐姐,你快试试!”

苒苒望着那把琴,想起曦风也有一把琴,放在归渔居的窗边,琴名“听雪”,是用刃雪城最老的梧桐木做的。他总爱在雪夜里弹琴,琴声清冽,能让飞舞的雪花都慢下来。

“替我谢过陛下。”苒苒将木盒合上,语气平静,“只是我不善音律,怕是辜负了这好琴。”

西烨也不勉强,将琴交给朴水闵收好,又道:“陛下还说,三日后是火焰帝国的祭日,让殿下一同去太阳神殿主殿参加祭典。”

祭典是火焰帝国最重要的仪式,帝俊让她同去,显然是要昭告天下她的地位。苒苒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西烨走后,东方药儿拉着苒苒的手晃了晃:“姐姐,祭典那日我给你梳个新发型吧?用芍药花做头饰,再配上陛下送的暖玉簪,保管艳压全场!”

北宿在一旁补充:“祭典上会有各国使臣,曜雪玥星那边,银玥公子或许会派人来。”

苒苒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下意识地摸向贴身的锦袋,那里的冰晶令牌仿佛也在微微发烫。她望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雪停了,云层里透出一丝金色的阳光,落在暖玉上,折射出细碎的光点。

“好啊,”她忽然笑了,眼底的迷茫散去,只剩下清亮的光,“那便劳烦药儿了。”

东方药儿见她应下,顿时喜笑颜开,拉着她便去研究发式图谱。北宿站在一旁,看着红衣与白裙在暖玉光里交织,眸色渐渐柔和。他抬手布下一层幻术结界,将殿外的寒风彻底挡住——三日后的祭典,注定不会平静,他能做的,便是在此之前,为她守住这片刻的安宁。

暖玉依旧散发着柔光,焚天琴静静躺在角落,窗外的阳光穿透云层,在雪地上投下一片金色的光斑。广寒宫的风雪暂歇,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不远处的太阳神殿悄然酝酿。

三日后的皇都伽诺城,被一层金红色的光晕笼罩着。太阳神殿的主殿卧龙大殿前,广场上早已站满了各族使臣与火焰帝国的臣民,他们身着华服,脸上带着肃穆与期待,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殿前那座高耸的祭台。祭台由万年火山岩砌成,表面雕刻着繁复的火焰图腾,在日光下泛着灼热的光泽,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出烈焰。

月神嫦曦随太阳神帝俊一同登上祭台时,耳畔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她身着一袭改良过的白裙,裙摆边缘绣上了细小的金乌图案,与帝俊的紫金玄衣交相辉映。发间除了东方药儿精心打理的芍药木簪,还多了一支帝俊送的赤金步摇,步摇上的红宝石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却掩不住她眼底那份属于冰雪的清冽。

“姐姐今天真美。”站在祭台侧方的东方药儿低声赞叹,她一身红衣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身边的北宿则依旧是那身幻术白袍,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下方,狐宿貂狐的图腾让他对任何潜在的危险都极为敏感。

帝俊握住苒苒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带着雷霆诀运转时的微麻感。“别怕。”他低声道,褐金深瞳里映着她的身影,霸道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从今日起,你便是这宇宙中与我并肩的存在。”

苒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头,望向广场边缘。那里,曜雪玥星的使臣队伍正肃立着,为首的是曦风身边的武侍女司音。司音一身银甲,目光穿过人群,与苒苒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随即又迅速低下头,可那眼神里的复杂,却让苒苒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司音带来的,不仅是幻雪帝国的贺礼,还有哥哥曦风的目光。

祭典仪式正式开始。大犬王座农夫商士奥主罗兰奥手持权杖,高声宣读祭文,古老的语言在广场上空回荡,带着神秘的力量,让空气中的火焰元素越发活跃。刺猬家族的兀神医则在祭台一角忙碌着,他将各种珍稀药材投入圣火盆中,升起的青烟化作一只只小巧的火鸟,在广场上空盘旋飞舞。

轮到帝俊致辞时,整个广场瞬间安静下来。他松开苒苒的手,独自走到祭台中央,紫金玄衣在风中猎猎作响,麒麟长臂微微抬起,一股属于万物之主的威压便扩散开来。“今日,”他的声音洪亮如雷,透过魔法扩音传遍伽诺城的每一个角落,“我,太阳神帝俊,在此昭告天下——”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身边的苒苒,褐金深瞳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月神嫦曦,即曜雪玥星幻雪帝国的曦言公主,从今往后,便是我太阳神帝俊唯一的妻,太阳神殿的女主人,与我共享这火焰帝国的无上权柄,受三界七界所有生灵朝拜!”

话音落下,广场上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比之前更热烈的欢呼。使臣们纷纷上前朝拜,各种族的宝物被一一呈上,堆放在祭台两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苒苒站在帝俊身边,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朝拜,心中却一片平静。她看到东方药儿和北宿在台下对她点头微笑,看到司音再次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释然。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身份被彻底定了下来,那些关于曜雪玥星的过往,似乎真的要被这漫天的金光掩埋了。

就在这时,帝俊忽然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雷霆般的威严:“朕知道,有人对朕的决定心存疑虑,甚至妄图挑拨离间。”他的目光扫过广场,最终落在曜雪玥星的使臣队伍上,“但朕想说,凡日月所照,皆为朕之疆土;凡江河所至,皆为朕之臣民。月神所在,便是朕心之所向,谁敢有异议?”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周身瞬间环绕起紫色的雷电,雷神杖的虚影在他身后浮现,吓得不少使臣纷纷跪倒在地。司音却依旧站着,她上前一步,朗声道:“我主银玥公子,对帝俊陛下的决定并无异议,特命属下送来贺礼——曜雪玥星万年冰髓所制的‘寒月盏’,祝陛下与月神殿下永结同心。”

一个精致的玉盒被呈上祭台,帝俊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只通体莹白的玉盏,盏身上雕刻着一轮弯月,正是曦风最爱的纹饰。他挑了挑眉,看向苒苒,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便淡淡道:“替朕谢过银玥公子。”

祭典的**在圣火点燃的那一刻到来。帝俊亲自点燃圣火盆,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化作一只巨大的金乌,在伽诺城上空盘旋一周,发出震耳欲聋的啼鸣。金光与火光交织在一起,将整个皇都映照得如同白昼。

苒苒望着那只金乌,忽然想起曦风的本真图腾极鼠。一个是烈火中的神鸟,一个是冰雪里的灵鼠,就像她此刻的处境,被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包裹着。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贴身的锦袋,冰晶令牌的寒意透过布料传来,让她在这炽热的氛围中,寻到了一丝属于自己的清凉。

仪式结束后,帝俊牵着她走下祭台,接受各方的恭贺。东方药儿挤到她身边,偷偷塞给她一颗药丸:“这是‘清心丸’,应付这些场面最是管用。”北宿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挡开过于热情的使臣,为她留出一片小小的空间。

苒苒看着眼前这一切,忽然觉得,或许这样也不错。至少在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被困在广寒宫的孤寂公主,而是站在权力之巅,被无数目光注视着的存在。只是心底那道关于曦风的影子,却在这漫天金光中,愈发清晰起来。

太阳神殿的偏殿“熔金阁”内,火盆里的烈焰烧得正旺,映得四壁金砖越发灼眼。火羲公主天后羲和易阳欣儿猛地将手中的玉杯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格外刺耳。她身着一身赤红宫装,裙摆上绣着繁复的火焰图腾,此刻却因主人的怒火而微微颤抖,鬓边那支赤金打造的凤凰步摇也晃得厉害。

“唯一的妻?太阳神殿的女主人?”她重复着这两个词,声音里淬着怒意,那双与帝俊相似的褐眸此刻燃着比火盆更烈的光,“他太阳神帝俊忘了,是谁在他尚未统一火焰帝国时,陪着他在雷火山脉修炼雷霆决?是谁用我们易阳家的兵力,助他平定七界之乱?”

贴身侍女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只敢低声劝慰:“公主息怒,陛下许是一时兴起,祭典上的话,当不得真……”

“当不得真?”易阳欣儿冷笑一声,抬脚踹翻了身边的案几,上面的茶具滚落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整个伽诺城都传遍了!那月神嫦曦穿着绣金乌的白裙,站在他身边接受朝拜,连司音都捧着寒月盏去道贺——这是当不得真吗?”

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卧龙大殿的方向,那里依旧金光缭绕,是祭典余韵未散。她自出生起便是火焰帝国最尊贵的公主,与帝俊自幼一同长大,他登基时曾许诺她“天后之位,唯你一人”,如今却在祭典上昭告天下,要给一个冰雪之国的和亲公主“唯一”的名分。

“那白裙女子有什么好?”易阳欣儿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除了会哭哭啼啼摆弄些冰雕,她懂什么?她知道雷霆决第三重的心法有多么凶险吗?她见过帝俊修炼时被雷电反噬、浑身是伤的模样吗?”

正说着,殿门被推开,冰火麒麟王子西烨走了进来。他看着满地狼藉,眉头微蹙,却还是按捺住情绪,躬身行礼:“公主殿下,陛下让属下送来些安神的汤药。”

“安神?”易阳欣儿猛地转身,赤红宫装的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热风,“他是觉得我会闹事,还是怕我伤了他那位‘唯一的妻’?”

西烨垂眸道:“陛下说,公主与他同生共死多年,情谊非他人能比。今日之事,是为了稳定曜雪玥星的局势,让银玥公子不敢轻举妄动。”

“稳定局势?”易阳欣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为了那个女人,连我们易阳家的脸面都不顾了!”她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妆台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一枚古朴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羲和”二字——那是帝俊当年亲手交给她的,说持此令牌者,可调动火焰帝国一半兵力。

“西烨,”她拿起令牌,眼神锐利如刀,“你说,若我此刻带着禁军去广寒宫,帝俊会如何?”

西烨脸色微变,忙上前一步:“公主不可!陛下刚在祭典上立下月神的地位,此时动她,便是打陛下的脸,也会让各国使臣看笑话。”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何况,月神殿下性子平和,从未与公主争过什么。”

“不争?”易阳欣儿将令牌狠狠拍在桌上,“她往帝俊身边一站,就是最大的争!”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东方药儿提着药箱,在北宿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她见红裙女子满脸怒容,地上一片狼藉,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忙笑着打圆场:“欣儿姐姐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小心伤了身子。”

她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拉起易阳欣儿的手,指尖搭在她的脉上:“哎呀,心火太旺了,再这么烧下去,可要影响修炼了。”说着,从药箱里取出一瓶丹药,“这是我新炼的‘降火丹’,用了冰岛的雪莲子,姐姐快服下。”

易阳欣儿本想甩开她的手,却被她掌心的药草清香安抚了些。她看着东方药儿真诚的眼神,又瞥了眼一旁沉默的北宿,最终还是接过药瓶,倒出一粒服下。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顺着喉咙滑下,心头的怒火果然平息了几分。

“你不懂。”她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

“我是不懂朝堂纷争,”东方药儿眨眨眼,“但我知道,姐姐在陛下心里的位置,是谁也替代不了的。当年陛下被雪妖所伤,是姐姐用心头血救了他,这事整个宇宙都知道呢。”

北宿在一旁补充:“祭典上的话,多半是说给外人听的。银玥公子对月神殿下的心思,天下皆知,帝俊此举,也是为了断了他的念想。”

易阳欣儿沉默了。她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亲眼看着那个冰雪般的女子夺走本该属于自己的“唯一”,心里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她望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金光褪去,暮色四合,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半炽热,一半寒凉。

“你们都下去吧。”她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倦意。

东方药儿还想说什么,被北宿拉了一下,两人悄然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易阳欣儿一人,她走到案前,捡起那枚刻着“羲和”的青铜令牌,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帝俊,”她对着空荡的殿内轻声说,“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火盆里的烈焰不知何时小了些,只余下跳动的火星,映着她赤红的宫装,像一团即将燎原的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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