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言公主月神嫦曦,小字苒苒,其亲生丈夫乃是太阳神帝俊。帝俊尚有一位妻子,是火羲公主天后羲和,名唤易阳欣儿,平日里总以“月神妹妹”相称苒苒。这日晚风轻拂,苒苒独倚廊下,望着天边流云与皎洁月色,心中悄然思忖:愿这一生,能常与自己为伴,自在游赏世间。她想去的那些路口,远比帝俊身后的天地更辽远,在广阔的天空之下。毕竟,没有一朵云会永远停留,没有一扇窗能将月光牢牢锁住,也没有一朵花会甘愿开在人的手掌中,它们自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
晚风像揉碎的银纱,轻轻漫过广寒宫的玉阶。廊下的桂树落了满地碎金,苒苒的白裙垂在青石板上,裙角绣着的银线月光花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她抬手将被风拂乱的鬓发别到耳后,露出的耳垂上悬着两颗珍珠,是去年帝俊从无尽海鲛人那里寻来的,此刻正映着天边的月色,亮得像藏了两颗小星星。
“公主,夜深了,这寒沁阁的风比不得太阳神殿暖和。”朴水闵捧着件月白披风走近,熹黄色的裙摆扫过桂花瓣,留下淡淡的栀子香。她将披风搭在苒苒肩上时,瞥见自家公主望着流云的眼神——那双眼总像盛着一汪冰湖的眸子,此刻正映着云影移动,连带着睫羽上沾的桂花香露,都像是在轻轻颤动。
苒苒抬手按住披风领口,指尖触到冰凉的银扣,忽然轻声笑了:“你看那朵云,刚才还像只白狐,这会子倒散成了烟。”她的声音轻得像月光落进水里,“小时候在幻雪帝国,我总追着云跑,阿爹说我是‘云丫头’,说云去哪,我的心就去哪。”
朴水闵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天边的流云正被晚风推着,一点点掠过那轮圆月亮。月光洒在苒苒的侧脸,将她鼻梁的弧度描得像玉雕,连唇上那点天然的粉,都像是月光染上去的。“公主若是想出去走走,奴婢这就去备星槎。”朴水闵轻声道,“听说南极冰岛的冰花这几日开了,比幻雪帝国的更剔透呢。”
苒苒却摇了摇头,指尖轻轻划过廊柱上雕刻的月桂纹:“星槎要经帝俊的允许,雷霆殿的守卫又看得紧。”她的声音低了些,“况且……易阳姐姐昨日还说,广寒宫的月色是全宇宙最静的,劝我少往外跑,免得沾了凡尘气。”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环佩叮当,伴随着暖融融的火光,映得廊下的桂树影子都染上了层金红。易阳欣儿的声音像浸了蜜糖的火焰,远远就飘了过来:“月神妹妹这是在说我坏话呢?”
苒苒和朴水闵连忙转身,只见易阳欣儿披着件赤凤羽披风,红裙曳地,裙摆上绣的烈焰独角兽在月光下泛着流光。她身后的弄玉和端怀捧着食盒,鬓边插着的火绒花随着脚步轻轻摇晃。易阳欣儿走到近前,凤眼弯成了月牙,目光落在苒苒的披风上:“妹妹就是太素净,你看这月白披风,倒不如我那袭赤霞锦暖和。”她说着抬手,指尖掠过苒苒鬓边的珍珠,“不过这珠子配妹妹正好,像把月光串在了耳朵上。”
苒苒微微屈膝行礼,裙摆上的月光花随着动作轻轻展开:“姐姐谬赞了。姐姐的赤凤羽才是稀罕物,那日在卧龙大殿见了,连秦弘基首领的鹰隼都被羽光映得失了神。”
易阳欣儿掩唇轻笑,方唇上的胭脂像初燃的火苗:“那鹰隼原就通灵性。倒是妹妹,这几日总待在广寒宫,帝俊哥哥都问了我好几回,说你是不是嫌太阳神殿的桂花酒不够甜。”她侧身让弄玉打开食盒,里面盛着琥珀色的酒和水晶碟装的蜜饯,“我带了些火枣蜜饯来,是用焰星的晨露腌的,妹妹尝尝。”
苒苒拿起一块蜜饯,指尖触到微凉的水晶碟,忽然瞥见远处雷霆殿的方向,有几道紫金光芒闪过——那是帝俊的四大守护者在巡逻。她将蜜饯放进嘴里,甜意漫开时,忽然想起幼时在无尽海,人鱼族的姐姐们总说:“海水会流,月光会走,没有谁能把喜欢的东西永远攥在手里。”
易阳欣儿见她望着雷霆殿出神,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凤眼微微一挑:“妹妹是在想帝俊哥哥?他这会子许是在练雷鸣掌呢,昨日还说要教我雷神腿,说能让我的火媚术更厉害。”她伸手理了理苒苒的披风领口,指尖带着淡淡的烟火气,“不过妹妹若是闷了,明日我陪你去寒沁阁的冰湖看看,那里的冰镜能照见千里外的云呢。”
苒苒抬起头,正好对上易阳欣儿的眼睛。那双凤眼里盛着暖融融的光,像焰星的朝阳,可她总觉得,那光背后,藏着和自己一样的东西——就像火与月,看似一个灼热一个清冷,却都在这宇宙里,望着同一片会流动的云。
晚风又起,吹得桂花瓣落了满身。苒苒望着天边那朵快要散成烟的云,忽然轻声道:“好啊,明日我们一起去冰湖。”月光落在她的白裙上,像给她镀了层银,连眼底的那汪冰湖,都似乎漾起了点暖意。
第二日天未亮透,寒沁阁的冰湖还浮着层薄雾。苒苒披着昨日那件月白披风,踩着凝结着霜花的玉阶往湖边走,白裙扫过之处,阶上的霜花竟化作细碎的银光,跟着她的脚步轻轻流转。朴水闵提着盏琉璃灯紧随其后,熹黄色的裙摆沾了些晨露,远远望去像朵沾了水的栀子。
“公主你看,”朴水闵忽然停步,指着冰湖中央,“那冰镜真能照见云呢。”
苒苒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湖面的薄冰下嵌着块巨大的冰晶,冰晶里正映着天边的流云,云影在冰镜里缓缓移动,连带着冰晶边缘的棱光,都像是把天空裁成了碎片。她正看得出神,身后忽然传来环佩声,回头便见易阳欣儿披着赤凤羽披风走来,红裙上的烈焰独角兽图腾在晨光里泛着暖光,弄玉和端怀各捧着个锦盒,鬓边的火绒花沾了点露水,倒比昨日更艳了些。
“妹妹倒是早。”易阳欣儿走到湖边,凤眼扫过冰镜里的云影,忽然笑了,“这冰镜原是我幼时寻来的,那时总照见焰星的火山云,今日倒映着月云了。”她说着抬手,指尖往冰镜上轻轻一点,冰晶里的云影竟忽然散开,化作只火红色的鸟,扑棱棱往天上飞去。
苒苒正觉新奇,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像带着火星子滚过冰面:“欣儿这手本事,倒还是老样子。”
众人回头,只见两个身影踏着晨光走来。走在前面的男子穿件赤红锦袍,袍角绣着金乌图腾,展翅的金乌在晨光里似要飞出布料,正是易阳炜。他身侧的女子穿件粉红罗裙,裙摆绣着银线鱼尾纹,走在冰阶上时,裙摆扫过之处,竟有细碎的水珠凝成小鱼,在阶上跳了跳便化作雾气——自然是余隽隽。
“二哥,二嫂。”易阳欣儿笑着迎上去,红裙曳地,与易阳炜的赤红锦袍相映,倒像两簇移动的火焰,“你们怎么来了?”
易阳炜抬手揉了揉易阳欣儿的发顶,指尖触到她金冠上的火玉,眼底带了些暖意:“昨日听弄玉说你要陪月神妹妹来寒沁阁,想着你们两个女子在此,便拉着隽隽过来看看。”他说着看向苒苒,目光落在她白裙上的月光花图腾上,微微颔首,“月神妹妹倒是比传闻中更素雅,难怪帝俊总说广寒宫的月色,都不及你裙角的光。”
苒苒脸颊微热,抬手拢了拢披风,指尖触到领口的银扣:“二王兄谬赞了。倒是二王兄与二嫂,看着倒像焰星的朝阳配着晨露,瞧着便暖和。”
余隽隽闻言笑了,粉红罗裙上的鱼尾纹在晨光里闪了闪:“妹妹这张嘴才叫甜呢。”她走到苒苒身边,抬手挽住她的胳膊,指尖带着些湿润的暖意,“我从焰星带来些火樱蜜,听说妹妹喜欢甜食,等会让端怀热了,咱们配着冰湖的风吃,倒也有趣。”
几人正说着,朴水闵忽然轻呼一声:“公主你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冰湖中央的冰晶里,忽然映出片浩荡的云海,云海深处竟有座琉璃宫殿,宫殿檐角挂着的风铃正轻轻摇晃,铃音透过冰晶传来,清越得像碎玉相击。易阳炜挑眉:“这是……东方琉璃世界的神殿?”
易阳欣儿凤眼微眯,指尖在冰镜上划了个圈,冰晶里的景象忽然变了——云海散去,竟显出片无尽海,海面浮着无数珍珠般的岛屿,人鱼族的少女正坐在岛边梳着长发,尾鳍拍打着海水,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化作彩虹。“这冰镜竟能照见妹妹的故乡。”易阳欣儿看向苒苒,眼底带了些讶异。
苒苒望着冰晶里的无尽海,指尖微微颤抖。那片海她已有百年未见,此刻望见熟悉的岛屿,鼻尖忽然一酸。余隽隽察觉到她的异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妹妹若是想家,改日我陪你回去看看。我娘家在无尽海旁的珊瑚岛,倒也认得些人鱼族的朋友。”
苒苒抬头望着余隽隽,见她眼底满是真诚,便轻轻点头:“多谢二嫂。”
“自家姐妹,谢什么。”易阳欣儿笑着打岔,抬手往冰镜上又一点,“咱们来看看帝俊哥哥在做什么。”
冰晶里的景象再次变换,这次竟显出了太阳神殿的雷霆殿。帝俊正站在殿中练雷鸣掌,紫金玄衣随着动作翻飞,掌风过处,殿柱上的金乌图腾竟泛起电光。他身侧的秦弘基正按着鹰隼的头,不让它扑向殿外的飞鸟;西烨则靠在殿柱上,冰火麒麟的图腾在袖间若隐若现,似在打盹;兀神医蹲在地上,正给只受伤的刺猬敷药;商士奥则捧着本账簿,时不时抬头看帝俊的动作,似乎在记录什么。
“你看他,练个掌都这么霸道。”易阳欣儿笑着摇头,凤眼却弯成了月牙,“昨日还说要教我雷神腿,我看他是想让我陪他练功,免得他自己闷得慌。”
易阳炜哼了一声:“他从小就这样,做什么都要有人陪着。小时候练雷霆决,非要拉着我陪他站在雷雨天里,结果我被雷劈了三道印子,他倒没事。”
余隽隽笑着拍了拍易阳炜的胳膊:“都多少年的事了,还提。”她转向苒苒,“不过帝俊对妹妹倒是上心。上次我去雷霆殿,见他桌上放着本《无尽海风物志》,说是要给你寻些故乡的珊瑚。”
苒苒望着冰晶里帝俊的身影,心口忽然暖暖的。她总觉得帝俊的世界太大,大到装不下她的小小心思,却不知他竟也会为她留意这些小事。
这时,冰晶里的帝俊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头望向殿外,褐金深瞳里闪过一丝精光。他对着空气扬了扬下巴:“既然来了,就别躲着了。”
冰晶外的众人皆是一愣。易阳欣儿挑眉:“他竟能察觉到冰镜的窥探?”
话音未落,冰湖上空忽然传来一阵雷响,云层中落下道紫金身影,正是帝俊。他落在冰阶上,紫金玄衣上的电光还未散去,褐金深瞳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苒苒身上,眼底的霸道柔了些:“你们倒会找地方玩。”
“我们来看冰镜,谁让你练掌那么闷。”易阳欣儿走上前,伸手戳了戳帝俊的胳膊,“你是不是又欺负西烨了?我刚才看见他在殿柱上打瞌睡,定是被你罚站了。”
帝俊拍开她的手,哼了一声:“他昨日巡逻时偷懒,让只雪狐偷了神殿的火枣,不罚他罚谁?”他转向苒苒,见她披风领口有些松,便伸手替她拢好,指尖触到她的耳垂,顿了顿,“刚才在冰镜里看见无尽海了?”
苒苒点头,脸颊微热:“看见了,还看见人鱼族的姐姐们在梳头发。”
“那改日我陪你回去看看。”帝俊的声音放得很轻,褐金深瞳里映着冰湖的光,“无尽海的珊瑚若是不够,我便把焰星的火山珊瑚也给你移过去些。”
易阳欣儿笑着打趣:“哟,这还没出门呢,就开始许诺了。苒苒妹妹,你可别被他骗了,他上次说给我寻烈焰独角兽的角,结果寻了半年还没影。”
“那是因为独角兽的角要等百年才会脱落,急什么。”帝俊瞪了易阳欣儿一眼,又转向苒苒,“我说到做到。”
苒苒望着帝俊认真的眼神,忽然笑了。白裙上的月光花图腾在晨光里闪了闪,像撒了把碎银。她抬手握住帝俊替她拢披风的手,指尖带着些冰湖的凉意:“我不急。能在这里看着冰镜里的故乡,也很好。”
远处的寒沁阁传来钟声,惊起了冰湖旁的飞鸟。余隽隽望着相握的两人,轻轻碰了碰易阳炜的胳膊:“你看他们,倒比殿里的金乌和月桂图腾还相配。”
易阳炜哼了一声,嘴角却微微上扬:“他总算做了件像样的事。”
晨光渐盛,冰湖的薄雾慢慢散去。冰晶里的景象又变回了流云,云影在冰镜里缓缓移动,像在编织一个漫长的梦。苒苒靠在帝俊身侧,望着天边的朝阳,忽然觉得,或许有些东西不必追着云跑——当云愿意为你停留时,身边的天地,便已是最辽阔的远方。
晨雾散尽时,寒沁阁的冰湖泛起粼粼波光,冰晶里的流云渐渐染上朝阳的金红。余隽隽从端怀手里接过温好的火樱蜜,琉璃盏里的蜜糖映着光,像盛了半盏碎阳。她用银勺舀了些,递到苒苒面前:“尝尝这个,焰星的火樱熟得晚,这蜜是用头茬樱汁酿的,甜得很干净。”
苒苒接过琉璃盏,指尖触到温热的盏壁,抬眼时正望见余隽隽鬓边别着的粉晶花——那花是用无尽海的珍珠粉和珊瑚釉烧制的,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虹光。“二嫂这发饰真好看。”她轻声道,“倒像是从无尽海的珊瑚树上摘下来的。”
余隽隽抬手摸了摸鬓边的粉晶花,眼底漾起笑意:“这是去年回珊瑚岛时,族里的老匠人给的。他说人鱼族的珍珠粉能养玉,珊瑚釉能聚光,戴在头上,连月光都能拢住。”她顿了顿,看向苒苒白裙上的月光花,“妹妹裙上的花也好看,昨夜里我就瞧见了,月光照在上面,像有星星在花瓣上跳。”
易阳欣儿正低头用指尖逗弄冰湖里的小鱼——那些鱼是余隽隽带来的,尾鳍带着粉红光泽,见了人也不躲。听见两人说话,她直起身笑道:“你们两个倒像是比花大会。苒苒妹妹的月光花是天生的雅致,隽隽的粉晶花是后天的精巧,都好看。”她说着转向易阳炜,挑眉道,“二哥你说是不是?”
易阳炜正靠在廊柱上看帝俊摆弄冰晶,闻言瞥了眼两人,嘴角动了动:“隽隽的好看。”余隽隽嗔怪地推了他一把,粉红罗裙上的鱼尾纹随着动作轻晃,裙角沾着的露水化作细小的银鱼,在空中摆了摆尾,又落回裙上。
帝俊用指尖在冰晶上划了个圈,冰镜里忽然映出太阳神殿的景象——卧龙大殿的玉阶上,商士奥正指挥着侍从摆祭器,兀神医蹲在丹墀下,给一只翅膀受伤的金乌幼鸟敷药,西烨则倚着殿门,冰火麒麟的图腾在袖间流转,似在打盹。“商老头今日倒勤快。”帝俊哼了一声,褐金深瞳里闪过一丝笑意,“定是又想借着祭典的由头,让我给他的商队开绿灯。”
苒苒望着冰晶里的金乌幼鸟,忽然想起幻雪帝国的雪雀——那些鸟儿羽毛像雪,冬日里总栖在她的窗棂上。“那只小乌好可怜。”她轻声道,“翅膀上的伤看着不轻。”
“兀神医的药灵验得很。”帝俊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雷电系魔法特有的暖意,“明日再看,它定能飞了。”他顿了顿,看向易阳炜,“二哥,祭典的事都安排妥了?”
易阳炜站直身子,赤红锦袍上的金乌图腾在晨光里泛着光:“差不多了。祭品、仪仗都备齐了,就是……”他瞥了眼易阳欣儿,“某些人非要在祭典上跳《火凤舞》,还说要穿我那件赤霞羽衣。”
“那羽衣本就该配《火凤舞》。”易阳欣儿瞪回去,红裙曳地,火翅在身后轻轻扇动,带起一阵暖风吹得桂花瓣落了满地,“去年你穿它跳《金乌吟》,差点把祭台的幔帐烧了,还好意思说。”
众人都笑了起来。朴水闵捧着茶盏走近,熹黄色的裙摆扫过落满桂花的石板,轻声道:“公主,二王兄二嫂,火羲公主,殿下,寒沁阁的早膳备好了,是用南极冰岛的冰米和焰星的火枣做的粥。”
“正好饿了。”余隽隽挽住苒苒的胳膊,又拉上易阳欣儿,“走,咱们去尝尝这冰米火枣粥。我听端怀说,这粥是用冰火麒麟的内丹温的,既不烫嘴,又带着暖意。”
几人往寒沁阁的偏殿走,玉阶两旁的冰灯还亮着,光透过冰壁,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帝俊走在苒苒身侧,时不时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桂花,紫金玄衣的袖摆扫过她的白裙,像有金乌与月光花在布料上相遇。
偏殿的暖阁里燃着银炭,空气里弥漫着粥的甜香。侍女们摆上玉碗,碗里的粥米白中带红,冰米的清冽和火枣的甜暖融在一起,冒着淡淡的热气。易阳欣儿舀了一勺,凤眼弯成了月牙:“这粥倒比太阳神殿的好吃。苒苒妹妹,你也快尝尝。”
苒苒拿起玉勺,刚要舀粥,忽然听见暖阁外传来一阵鹰唳。秦弘基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殿下,火羲公主,二王兄二嫂,月神殿下,西烨殿下在雷霆殿发现了些异常,让属下请各位回去。”
众人对视一眼,都放下了玉勺。帝俊站起身,紫金玄衣上的电光一闪而过:“什么异常?”
“具体的西烨殿下没说,只说……雷霆殿的雷纹石亮了,还发出了奇怪的声响。”秦弘基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带着些凝重,“他让属下务必请各位尽快回去。”
帝俊的眉头皱了起来。雷纹石是太阳神殿的镇殿之宝,只有遇到极大的变故才会发亮。他看向易阳炜:“二哥,你带着隽隽和欣儿先回,我和苒苒随后就到。”
“一起走。”易阳炜也站了起来,赤红锦袍的下摆扫过凳腿,“雷纹石异动不是小事,咱们一起去看看。”
余隽隽握住易阳炜的手,粉红罗裙上的鱼尾纹微微发亮:“我跟你一起。”易阳欣儿也点头:“我也去。苒苒妹妹,你……”
“我也去。”苒苒站起身,白裙上的月光花图腾在暖阁的灯光下泛着光,“太阳神殿的事,我也该尽份力。”
帝俊看着她,褐金深瞳里闪过一丝暖意,伸手握住她的手:“好,一起去。”
众人快步走出寒沁阁,秦弘基的鹰隼正停在玉阶上,见他们出来,振翅飞向天空。易阳欣儿化作浴火之凤,红影一闪便冲上天际;易阳炜召出金乌图腾,赤红锦袍化作流光,带着余隽隽紧随其后;帝俊揽着苒苒的腰,紫金玄衣上的电光裹着两人,瞬间追上前面的人。
寒沁阁的冰湖渐渐远了,冰晶里的流云还在缓缓移动,像在记录着这短暂却温暖的晨时光景。而太阳神殿的方向,雷霆殿的雷纹石正发出越来越亮的光,预示着一场未知的变故,即将在这片辽阔的宇宙中,悄然展开。
雷霆殿的雷光在云层后翻涌,远远望去,整座神殿像被裹在透明的雷电茧里。众人落在殿前丹墀时,西烨正站在殿门的铜鹤旁,冰火麒麟图腾在他银白的衣袍上流转,左袖沾着些焦痕。见帝俊等人来,他快步迎上:“殿内雷纹石的光不对劲,刚才还射出三道紫电,把殿中那尊青铜鼎劈出了裂纹。”
易阳炜抬手按住丹墀的白玉栏杆,指尖刚触到石料,便皱起眉:“栏杆在发烫。”他身侧的余隽隽闻言,轻轻按住他的手背,粉红罗裙上的鱼尾纹泛起微光——她掌心渗出的水汽在栏杆上凝成细珠,瞬间带走了灼热感。“是雷纹石的灵力外泄了。”余隽隽轻声道,“我在无尽海见过类似的景象,珊瑚礁下的灵脉异动时,海水也会这样发烫。”
帝俊推开殿门,一股带着雷电气息的热风扑面而来。殿中十二根盘龙柱上的金乌雕刻都泛起了红光,原本嵌在主位后的雷纹石此刻像团跳动的紫火,石面上的纹路正一点点变亮,每道纹路亮起时,殿顶的琉璃瓦便发出一阵细碎的嗡鸣。商士奥蹲在被劈裂的青铜鼎旁,正用毛笔蘸着朱砂在鼎身画符,见众人进来,连忙起身:“殿下,这鼎里的祭品刚才突然冒黑烟,我正用镇魂符镇着。”
苒苒的目光落在雷纹石旁——那里散落着几片带火的羽毛,羽毛的颜色红中泛金,像极了易阳欣儿化身浴火之凤时的尾羽。她刚要开口,易阳欣儿已快步走过去,捡起羽毛捻了捻:“这是我的凤羽。”她凤眼微沉,“昨日我在殿里练火媚术,不小心掉了几根在石旁,难道是凤火引动了雷纹石?”
“凤火属阳,雷纹石本就聚雷霆阳气,两者相触,倒真可能出乱子。”兀神医从殿后转出来,怀里还抱着那只翅膀包扎好的金乌幼鸟,“不过刚才我去殿后看了,雷纹石的基座下渗着些黑水,闻着有股腐味,倒像是有人故意泼了污秽之物。”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帝俊走到雷纹石前,指尖悬在石面上方三寸处,紫金玄衣的袖摆无风自动。他的褐金深瞳里映着跳动的紫光,半晌才沉声道:“石内的灵力在乱撞,基座下的污秽物堵了灵脉出口。”他转向西烨,“你用冰火麒麟的寒气冻住基座,别让污秽物再往上渗。”又看向易阳炜,“二哥,你用金乌真火烤石身,逼出石内乱窜的灵力。”
“那雷纹石会不会裂开?”苒苒轻声问,目光落在石面上——那石头通体剔透,像用凝固的雷电做成,此刻因灵力激荡,边缘已出现几道细缝。
帝俊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安抚的暖意:“不会。雷纹石是开天辟地时的雷霆所化,没那么娇弱。”他看向易阳欣儿,“你用火媚术稳住石内的阳气,别让它和金乌真火相冲。”最后望向余隽隽,“二嫂,你用水灵力在殿内布层水幕,若有灵力外泄,能缓冲一二。”
众人应声而动。西烨走到基座旁,双掌按在石座上,银白衣袍上的冰火麒麟图腾瞬间亮起,寒气从他掌心溢出,在基座上凝成层薄冰,将那渗黑水的缝隙牢牢冻住。易阳炜站在雷纹石正面,赤红锦袍上的金乌图腾展翅欲飞,他双掌推出,两道金红火焰落在石身,火焰贴着石面流转,却没灼伤石料分毫,反而像在梳理乱麻般,将石内乱窜的紫光一点点往中间拢。
易阳欣儿站在石侧,双目微闭,红裙上的烈焰独角兽图腾泛起红光。她的指尖在空中画着繁复的符文,每道符文落下,石内的紫光便温顺一分。余隽隽则在殿中走了一圈,粉红罗裙扫过地面时,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水痕很快化作透明的水幕,将整座大殿罩在其中,殿顶琉璃瓦的嗡鸣声顿时轻了许多。
苒苒站在帝俊身侧,看着众人各司其职,忽然注意到殿角的铜鹤嘴里衔着的玉佩——那玉佩是她前日落在雷霆殿的,此刻竟在微微发烫,玉佩上雕刻的月光花图腾,正随着雷纹石的紫光一起闪烁。她刚要告诉帝俊,殿外忽然传来朴水闵的声音:“公主,火羲公主的侍女弄玉姐姐来了,说广寒宫的十二月亮女送了些新酿的桂花酒来。”
“这时候送什么酒。”易阳欣儿头也不抬,指尖的符文却乱了半分,石内的紫光顿时跳了跳。帝俊立刻道:“让她们先回,等事了了再去取。”
可话音刚落,殿外忽然冲进一道黑影,黑影直扑雷纹石,手里还握着把泛着黑气的匕首。“小心!”西烨怒吼一声,冰火麒麟图腾瞬间暴涨,寒气化作冰墙挡在石前。只听“当”的一声,匕首撞在冰墙上,碎成了齑粉。黑影见偷袭不成,转身就往殿外跑,却被余隽隽布下的水幕挡住——水幕瞬间化作无数水珠,水珠凝成细冰针,密密麻麻地射向黑影。
黑影惨叫一声,被冰针钉在地上,罩在头上的黑布落下,露出张陌生的脸。商士奥上前翻了翻他的袖袋,掏出个刻着骷髅头的令牌:“是暗月族的人。”
暗月族是百年前被帝俊逐出太阳焰星的部族,一直对易阳家皇室怀恨在心。众人正皱眉,雷纹石忽然发出一阵巨响,石面的裂缝瞬间扩大,紫光像脱缰的野马般往外冲。“不好!”帝俊低喝一声,双掌按在石上,紫金玄衣上的金乌图腾与雷霆图腾同时亮起,“二哥,加大火力!欣儿,稳住阳气!”
易阳炜的金乌真火顿时旺了三分,易阳欣儿的符文也快了数倍。苒苒看着帝俊额角渗出的汗珠,忽然想起殿角发烫的玉佩。她快步跑过去取下玉佩,回到帝俊身边,将玉佩按在雷纹石上。玉佩上的月光花图腾与石面的雷纹一触,竟瞬间融合在一起,石内的紫光顿时温顺下来,裂缝也慢慢合拢。
“这……”众人都愣住了。帝俊看着玉佩,又看向苒苒,褐金深瞳里满是讶异:“你的月光花玉佩,竟能中和雷纹石的戾气?”
苒苒也有些茫然,指尖摸着玉佩上的月光花:“我也不知道,刚才见它跟着石头发光,就想试试……”
余隽隽走过来,轻轻摸了摸玉佩:“这玉佩是用曜雪玥星的月核玉做的吧?月核玉属阴,雷纹石属阳,阴阳相济,自然能稳住灵力。”她笑着看向苒苒,“妹妹倒是歪打正着了。”
帝俊握住苒苒的手,将玉佩重新系回她颈间:“这玉佩以后别再丢了。”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耳垂,带着些后怕的暖意,“若不是它,今日雷霆殿怕是要遭殃。”
易阳炜踢了踢地上的暗月族人:“先把他关起来,等审出同党再说。”西烨应声上前,用冰链捆住那人,拖了下去。商士奥则开始收拾被劈裂的青铜鼎,兀神医抱着金乌幼鸟,慢悠悠地给鼎身的裂缝敷药——他的药竟带着微光,敷上去没多久,裂缝便开始愈合。
殿外的阳光透过水幕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易阳欣儿走到苒苒身边,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鬓发:“妹妹今日可立了大功,等会我让端怀把那坛桂花酒取来,咱们好好喝一杯。”
苒苒笑着点头,摸了摸颈间的玉佩。玉佩还带着雷纹石的暖意,月光花图腾在阳光下闪着光,像在诉说着这场有惊无险的风波。而殿外的天空,云影正缓缓移动,太阳与月亮的光芒,在水幕上交织成一片温柔的光晕。
雷霆殿的风波平息时,日头已过正午。余隽隽撤去水幕的瞬间,殿外的桂花香涌了进来,混着殿内未散的雷电气息,倒生出种奇异的清冽甜暖。商士奥正指挥侍从搬开修复好的青铜鼎,兀神医抱着金乌幼鸟凑过去,用指尖戳了戳鼎壁上刚愈合的纹路:“我这‘回春膏’果然灵验,再过三日,鼎身的裂纹便看不出痕迹了。”
“老兀头又自夸。”易阳炜扯了扯赤红锦袍的领口,金乌图腾在衣襟上泛着光,“要不是隽隽的水幕挡得快,你这鼎早成废铜了。”余隽隽笑着拉了拉他的袖子,粉红罗裙上的鱼尾纹轻晃:“二哥又说气话。刚才若不是你金乌真火控得稳,雷纹石的灵力怕是早冲垮殿顶了。”
苒苒正低头抚摸颈间的月光花玉佩,玉佩上还留着雷纹石的余温。朴水闵捧着件月白披风走近,熹黄色的裙摆扫过殿内的金砖:“公主,外面风大,披上吧。火羲公主让端怀在偏殿备了桂花酒,说要给您庆功呢。”
“庆什么功。”苒苒接过披风,指尖触到冰凉的银扣,“倒是多亏了这玉佩。”她抬头时,正撞见帝俊的目光。他站在雷纹石旁,紫金玄衣的袖摆垂在身侧,褐金深瞳里映着殿外的天光,见她看来,嘴角微微扬了扬:“走吧,去尝尝你广寒宫的桂花酒。”
偏殿的暖阁里早已摆开了宴席。易阳欣儿正坐在窗边翻着本《焰星食谱》,红裙铺在锦凳上,像团流动的火焰。见众人进来,她立刻合上书:“可算来了!我让弄玉把桂花酒温了三遍,这会儿正是最香的时候。”
侍女们陆续端上菜肴:南极冰岛的冰虾拼着焰星的火枣,无尽海的珍珠贝里盛着幻雪帝国的雪藕。余隽隽拿起银筷夹了块雪藕,笑着对苒苒说:“这藕看着像用月光雕的,倒比珊瑚岛的玉藕还剔透。”
“是十二月亮女前日从幻雪帝国带来的。”苒苒轻声道,“她们说这藕在雪地里埋了三百年,甜得没有一丝杂味。”她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传来阵翅膀扑棱的声响,西烨抱着那只金乌幼鸟走进来,银白衣袍上还沾着些草屑:“这小家伙总往殿外飞,怕是想它的同伴了。”
金乌幼鸟在西烨怀里扑腾着翅膀,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火枣。易阳欣儿笑着扔了颗过去,火枣在空中划出道红光,幼鸟立刻伸嘴接住,翅膀上的绷带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兀神医的药真管用。”苒苒看着幼鸟的翅膀,“昨日还垂着,今日就能扑腾了。”
“那是自然。”兀神医捋着胡须坐下,怀里揣着个药罐,“我这药里加了冰火麒麟的鳞片和鹰族的灵草,别说金乌,就是石头也能长出嫩芽来。”秦弘基刚走进殿门,闻言挑了挑眉:“老兀头又吹牛,上次我的鹰隼误食了毒草,你治了半月才好。”
众人都笑了起来。端怀提着酒壶给各人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入杯时,竟泛起淡淡的银光。易阳欣儿端起酒杯抿了口,凤眼弯成了月牙:“这酒比去年的更甜,定是十二月亮女加了无尽海的蜜露。”她转向苒苒,“妹妹可知,刚才雷纹石稳定时,广寒宫的桂树忽然开了二茬花?朴水闵说,那些花瓣落下来,竟在地上拼出了月神图腾。”
苒苒愣了愣,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她想起幼时在幻雪帝国,阿爹说过,月神的力量觉醒时,天地会有感应。难道今日雷纹石的异动,竟与自己有关?
“在想什么?”帝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伸手替她拢了拢披风,“酒要凉了。”苒苒抬头望进他的褐金深瞳,忽然笑了:“在想,等过几日,要回幻雪帝国看看。”
“我陪你去。”帝俊立刻道,“顺便去无尽海采些珊瑚,给你广寒宫的窗棂镶上。”易阳炜哼了声:“又想独吞好事?隽隽也想去无尽海看珊瑚礁,要去一起去。”余隽隽笑着点头:“听说无尽海的荧光鱼这几日会群游,夜里看像流动的星河呢。”
“那可得带上我。”易阳欣儿放下酒杯,红裙上的烈焰独角兽图腾闪了闪,“我还从没见过荧光鱼,正好用它们的鳞做些胭脂。”
商士奥推了推算盘:“既然要去,得备些物资。焰星的火枣干、南极冰岛的冰蚕丝,还有我商队新到的琉璃镜,都能当礼物。”西烨也道:“我让冰火麒麟族准备些冰晶,给幻雪帝国的宫殿做装饰。”秦弘基则拍着胸脯:“鹰族愿为殿下们引路,保证比星槎还快。”
苒苒看着眼前的众人,心里忽然暖暖的。她总以为自己像天边的流云,注定要独自飘荡,却不知原来有这么多人,愿意陪她一起走向那些遥远的路口。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宴席上,给每个人的衣袍都镀上了层金边。金乌幼鸟在西烨怀里睡着了,翅膀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易阳欣儿正和余隽隽低声说着什么,两人的裙摆偶尔碰在一起,像火焰与流水相依;易阳炜在和帝俊争论谁的坐骑更快,赤红锦袍与紫金玄衣的衣角在空中轻轻扫过。
苒苒端起酒杯,望向窗外。天边的流云还在缓缓移动,阳光穿过云层,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她忽然明白,有些路或许不必独自去走——当身边有了牵挂的人,哪怕是再辽远的天地,也会变得温暖起来。
杯中的桂花酒还带着甜香,像把此刻的时光,酿成了不会褪色的蜜糖。
商定去无尽海的第三日,星槎在晨雾里驶出太阳焰星的大气层。这星槎是商士奥特意改造的,船身嵌着无数琉璃片,朝阳照在上面,折射出的光在云海中织成一张流动的金网。苒苒倚在船头的玉栏上,白裙被风掀起边角,露出裙裾上绣着的细碎月光花——那些银线绣的花瓣在光里闪着,像落了满身的星子。
“妹妹快看!”余隽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些雀跃。苒苒回头,见她扶着船栏,粉红罗裙的裙摆被风扫得贴在船板上,指尖正指着左前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云海深处浮着座巨大的冰山,冰山上覆着层淡蓝的光,仔细看竟能瞧见冰缝里嵌着的冰晶,每颗都像凝住的月光。
“那是‘碎月冰原’。”易阳欣儿披着赤凤羽披风走过来,红裙上的烈焰独角兽图腾在晨光里泛着暖光,“据说上古时月亮碎过一次,碎片落在这就成了冰原。”她伸手在空中虚抓,一缕暖风裹着片冰晶落在掌心,冰晶在她手心里慢慢化了,竟渗出滴带着桂花香的水。“你看,连冰里都藏着广寒宫的味道。”
易阳炜正站在船尾调试星槎的航向,赤红锦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回头瞥见余隽隽的裙摆被风卷得太高,眉头皱了皱,随手扯下腰间的玉佩扔过去——玉佩在空中化作道红光,落在余隽隽裙角,竟瞬间织出层淡粉的光网,把翻飞的裙摆稳稳罩住。“仔细着凉。”他嘴上说着硬话,眼底却漫着些暖意。
余隽隽摸着裙角的光网笑了,指尖在光网上轻轻一点,光网竟化作无数细小的银鱼,在她裙摆周围绕着圈游。“二哥这手艺倒精进了。”她抬头冲易阳炜喊,“等到了无尽海,你得用金乌真火给我烤条荧光鱼。”
“自己烤。”易阳炜头也不回,手却悄悄调整了星槎的角度,让船头避开了迎面来的强风。
苒苒看着他们相视而笑的模样,心里像被温水浸过。她正想转身回船舱,手腕忽然被人轻轻握住。帝俊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紫金玄衣的袖摆扫过她的白裙,带着些雷电系魔法特有的微麻暖意。“在想什么?”他低头望她,褐金深瞳里映着冰原的蓝光,“刚才见你盯着冰原出神,是不是想起幻雪帝国了?”
苒苒轻轻点头。碎月冰原的轮廓,像极了幻雪帝国的雪玉山。小时候她总在雪玉山的冰缝里藏糖果,阿娘说那些糖果会吸足寒气,到了夏天吃,比冰酪还凉。“有点想阿娘做的雪藕糕了。”她轻声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月光花玉佩。
帝俊握住她的手,往船尾的方向带:“商老头的储物格里有幻雪帝国的雪藕,我给你做。”他的手掌宽大温热,把她的手整个裹住,“虽然没吃过你阿娘做的,但我用雷霆诀控温,定能把糕蒸得又软又糯。”
船舱里的储物格果然堆着半筐雪藕,白生生的藕段上还沾着幻雪帝国的雪粒。商士奥正蹲在旁边翻找东西,见他们进来,眼睛一亮:“殿下要做雪藕糕?正好我这有从无尽海带的蜜露,用这个调馅,比糖霜还甜。”他说着递过个玉瓶,瓶身上的珍珠扣在灯光下闪着光。
帝俊接过玉瓶,笨拙地开始削藕皮。他平日里握剑的手此刻捏着把小玉刀,总显得有些不顺手,削掉的藕皮要么太厚,要么带着大块的藕肉。苒苒看得好笑,伸手接过刀:“我来吧。”她的指尖纤细灵活,玉刀在藕段上轻轻一划,便削下片薄如蝉翼的藕皮,连带着藕孔都没蹭破半点。
帝俊站在一旁看着,褐金深瞳里的光柔得像化了的蜜。他忽然伸手,替苒苒拂去落在鬓边的藕屑:“你小时候,是不是常帮阿娘做这个?”
“嗯。”苒苒点头,手下的动作没停,“阿娘说女孩子要学会做点心,以后才能把日子过得像糖糕一样甜。”她顿了顿,抬眼望他,“那时候总觉得,日子要自己一个人过才自由,现在倒觉得……有人一起分着吃糕,好像更甜些。”
帝俊的喉结轻轻动了动,伸手把她揽进怀里。紫金玄衣的布料带着些阳光晒过的味道,裹着她的肩膀,暖得让人心安。“以后你的雪藕糕,我都陪着你吃。”他低声道,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幻雪帝国的雪玉山,无尽海的珊瑚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去。”
船舱外忽然传来西烨的喊声:“殿下!火羲公主说前面发现了荧光鱼群!”
帝俊松开苒苒,顺手拿起一块削好的雪藕塞进她手里:“先去看鱼,回来再做糕。”他牵着她往船头走,紫金玄衣的袖摆与她的白裙在走廊里轻轻交叠,像两道流动的光。
船头的栏杆边已围满了人。余隽隽正趴在栏杆上,手指点着海面——海面上浮着无数半透明的鱼,每条鱼的鳞片都闪着蓝绿相间的光,成群结队地游着,竟在海面上织出片流动的星河。易阳欣儿伸手往海面招了招,几条荧光鱼竟跃出水面,在她掌心绕了圈,又落回海里,留下串细碎的光珠。
“你看那条最大的!”易阳欣儿指着鱼群中央,“鳞片上的光像极了雷纹石的紫光。”
苒苒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鱼群中央果然有条半米长的荧光鱼,鳞片上的光比别的鱼更亮,游动时身后拖出长长的光带,像在海面上画着银线。帝俊站在她身侧,忽然抬手往海面一引,一缕柔和的雷光落在那条大鱼身上——大鱼竟像是受了惊扰,猛地跃出水面,在空中翻了个身,鳞片上的光瞬间暴涨,竟在船舷边织出个光闪闪的圆环。
“好漂亮!”余隽隽拍手笑,粉红罗裙上的银鱼图腾也跟着亮起来,“这鱼倒通灵性。”
易阳炜哼了声,从储物格里摸出个玉网:“再灵性也逃不过我的网。”他说着就要往海里撒网,却被余隽隽一把拉住。“别吓着它们。”她嗔怪地看他,“咱们看看就好。”
易阳炜的手顿在半空,最后还是把玉网收了回来。他低头时,正好撞见余隽隽眼里的光,像落了满眶的荧光鱼鳞片。“好吧。”他低声道,“不吓它们。”
星槎继续往前行驶,荧光鱼群在船后追了很远,直到海面渐渐染上暮色,才慢慢散去。苒苒倚在帝俊身边,看着船尾的光带一点点淡去,忽然觉得,原来所谓的自由,不是独自飘荡,而是有人愿意陪你看遍流云,有人愿意把你的手,牢牢握在掌心。
船舱里的雪藕糕还在蒸着,甜香顺着门缝飘出来,混着海风里的咸味,竟生出种奇异的温暖。苒苒摸了摸颈间的月光花玉佩,玉佩上的温度,和身边人的掌心一样,暖得刚好。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