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夷则道:“我就是你口中那个魁梧高大的扫把星部长,怎么,不像?”猫的表情坏起来,“是不够魁梧,还是不够衰。”
组员没想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冷汗都下来了:“对不起领导你能别告诉我们组长么,我今天第一天报道上班我不想被……”
鹿夷则打断道:“行了,快算。”
组员一抹汗,跼蹐不安地从外套内兜里摸出个罗盘和蓍草筹策:“主任,咱们有两种起卦方式,一类是寻常人问神,另一类是直接问地脉,请问您最近可以使用‘灵’了么?”
鹿夷则说:“可以但,不能滥用。”
“一点就好,多了被公司检测到,我也要吃不了兜着走。”组员收起蓍草,将罗盘平放置桌上,“请将您的灵能注入罗盘。”
鹿夷则照做。他的灵刚触碰到盘面,指针就开始颤起来,继而开始悠悠转动。
组员盯着罗盘,连连颔首:“不错不错……您品行透彻如月,心性明媚似雪,虽然吧……身世有点虐,命途坎坷,但胜在命缘很好啊,贵人多、亲友也多,只是不知姻缘线却很羸弱,哎呀主任!你正是当爱豆的料——”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鹿夷则忽然站起来,“你是在开我盒吗?”
组员连连嘘声:“错错错了……您要看近况是吧?我看看——第一个,您最近有逢凶化吉之兆,但在此之前,这‘凶’十分险恶。”
鹿夷则重重点头:“大师!我夜里经常瞧见一些奇怪的影子,但是一开灯又什么也没有,我怀疑是我家那位在搞鬼,结果我去床上捉了他好多回,发现不是他在搞小动作!”
“……有点太具体了主任。”组员汗颜,干声道,“那梦里呢?”
“梦里倒是很平静,不,”鹿夷则一边捂着茶水,一边回想,“很多时候我都有预感要做噩梦,我很冷,浑身都在发抖,前面就是万劫不复,下一秒我就要踏进去。但奇怪的是,每当这个时候,总有有一双手来牵我,带着我转身,然后离开。”
组员正色道:“按理说,人不可能梦到自己没见过的面孔,那个人的样子你有看清么?”
“不对,不对。”鹿夷则思绪游离,“那不是同一个人的手,是很多人,有老道,有侠客,还有小孩和老婆婆。”
“这样……”组员闻言,端详罗盘,眉心却越看越皱,“竟然这么多人入你梦。”
“怎么……”鹿夷则看他表情不对劲,一时心惊肉跳起来,“我警告你,别装神弄鬼啊。”
话音刚落,那组员忽然尖叫一声,魂飞魄散地向后栽去。鹿夷则被这动静吓坏了,他没扶人,只蹲旁边一个劲忘情地喊:“怎么了,怎么了?”
组员颤声说:“……大凶!”
“废话,意料之中!”鹿夷则抢过罗盘,看不懂,又脸色惨白地问,“有多凶?”
大厅里的同事注意到动静,都围了过来。组员快速说道:“凶神恶煞,青面獠牙,千年老僵啊!主任,我们只负责算,不负责做法啊——”
鹿夷则被人拉起来,眼神发愣。
救命……
他抱起档案组送来的资料,撒腿就跑。林豆豆正站在外勤部门口跟哥们儿聊球赛,只见转角处风风火火冲来一头牛、啊不,猫。
鹿夷则脸色惨白,却冷漠非常。林豆豆还没来得及喊,胸口就被路过的鹿夷则拍了一堆资料。
鹿夷则说:“给你!”
林豆豆晃悠了两下才接稳:“谁追你了?”
鹿夷则面无表情,却满眼惶恐。很快,转角处碾来浩浩荡荡的信息科人员,算命组那老王八英姿矫健,首当其冲。
“他爹的,谁吓我家孩子了?”林豆豆看到这群神棍赖皮就直觉没好事,他在过江之鲫中随手捞了条,好死不死,正是那位给鹿夷则算命的**。
“我们有没有说过,主任还病着呢!”林豆豆凶神恶煞,“公司开会你们信息科睡得一个比一个安详!”
新人组员光速滑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与此同时,鹿主任正在古玩店大肆进货,他背着一书包稀奇古怪的符纸和“仙露”,手持一把油亮亮的桃木剑,视死如归地冲回了家。
“哈!”鹿夷则夺门而入,“我猫道长回来了!厉鬼受死——”
诶?
“厉鬼”正撑着轮椅,十分心酸地在桌边舀汤盛粥,闻言被惊了一跳,“扑通”从轮椅上滚了下来,滚烫的粥淋了楼宿雪一身!
“别,”鹿夷则骇然大惊,耳朵起飞,“你——我靠!”
他这个“你”字说到一半,只觉得这屋子里的油气味越来越浓郁。鹿夷则抬眼一瞧,血都凉了。
天然气没关!
鹿夷则的尾巴骤然弹了出来,他连滚带爬冲进厨房,又绕过独自神伤的楼宿雪,将全屋上上下下的窗全推开了。
救命啊!
这样的闯祸精怎么会是厉鬼邪神啊!
一顿鸡飞狗跳过后,鹿夷则才竖着僵直的尾巴,心有余悸地来到楼宿雪跟前:“你又在家里干吗了?”
楼宿雪声音有些难过:“我想报答你。”
鹿夷则微笑:“……哈咯?”
“好不容易,我今日做了顿还不错的凉粥……”楼宿雪语气沉沉,“这双废腿。”
鹿夷则蹲在跟前,看他模样怪可怜的,导致一口气不上不下,险些噎死,最后猫大仙只能喟叹一声,无奈道:“没关系,你先去洗洗吧,我来做。”
楼宿雪一身都是饭粒和黏稠的粥汁,样子狼狈又好笑:“好。”
鹿夷则拿纸巾给他擦干净脸,就顺便隔着纸巾戳了戳楼宿雪的颊面:“没事啦,我来收拾,你这也太不开心了哦。”
楼宿雪的嘴角勾起个微不可察的弧度,但他一双眼却表现得很愁苦。楼宿雪的睫毛长而浓密,目光垂落的时候仿佛还有点泪花,他要确保将凄冷、寂寞、无人疼爱等属性准确送达到猫的心里。
果不其然,鹿夷则被他的模样和眼神击中,内心气馁:混蛋,这表情也太犯规了……
然而下一瞬,楼宿雪目光一移,似乎瞧见了什么东西。鹿夷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刚进门太着急,什么桃木剑啊、符纸啊、幡旗啊……洒了一地!
关键是,每样物件上都附了灵和咒。
鹿夷则的脑袋摇成拨浪鼓:“你听我解释。”
楼宿雪看了很久,似乎在探灵,并解析出了上面咒法的含义,而后安静地说:“你是想要杀了我么?”
鹿夷则几乎立正了:“不是!”
“也情有可原。”楼宿雪淡声道,“我做不好,你杀了我吧。”
这可太严重了!还有你突然摆出一副引颈就戮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别,不是。”鹿夷则丢下楼宿雪,将地上的符纸随意踢成一堆,“我最近运势不好,买回来驱邪守财用的。”
楼宿雪险些要信了,又冷不丁问道:“那雄黄粉是……”
啊啊啊!
鹿夷则炸毛。
楼宿雪垂眸,自嘲一声:“也对,我老是惹麻烦……”
鹿夷则点头:“这倒是——等等!”
岂料一把菜刀径直从厨房笑呵呵地飞出来。
鹿夷则拿桃木剑一砍,将菜刀劈到一边儿去。他惊魂未定,一眨眼,落地的菜刀不知怎么又到了楼宿雪手里。
鹿夷则的耳朵尾巴瞬间炸成蒲公英:“我不是那个意思,放下菜刀!”
“算了算了,都不容易。”
“等等,沈风不是说你灵能全无柔弱可欺么!”
“我真是救命了!你这瘸子力气怎么这么大啊!”
鹿夷则还在双手争抢菜刀中,忽然对方一个泄力,他顿时人仰马翻。鹿夷则握着菜刀,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地爬起来:“你怎么能这么折——”
“腾”还没说出口,一栋楼忽然立了起来。鹿夷则瞠目结舌,就这么看着那位双腿残废手无缚鸡不能自理的两百万老实好男人从他眼皮子底下站!起!来!了!
这诡异程度不亚于看见林豆豆和沈风在搞对象!
鹿夷则:“…………”
可这家伙根本不给鹿夷则反应的时候,径直朝阳台走去。鹿夷则大惊失色,从地上跳起来就追:“帅哥,大哥,那是阳台!”
猫飞扑过去,一把抱住楼宿雪的腰,呕心沥血地说:“有话好好说行吗,你让我脑子一团乱,别动了!救命,这里有人要跳楼啊!”
至此,猫仙人铩羽而归。夜里,他没先追究“这位老实人是怎么不老实地站起来了”这个问题,而是先对着楼宿雪拜了三拜:“甘拜下风。”
两人共处一室,像在审讯,这让楼宿雪逮着机会故态复萌:“你若要仍要对着我驱邪,我并不会拒绝你。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鹿夷则听不懂最后一句,但他听懂了前面两句,并觉得一直在挑衅。猫主任坐在床边,连连摆手:“别,我估计你的邪恶程度已经可以自己镇自己了。”
楼宿雪仍坐在轮椅上,缓缓靠近:“今日失策,你家周围确实有鬼,我逼不得已出了手,但……”
他忽然十分冒犯地拉起鹿夷则的手,放到自己的腿上,压低声音:“你可以感受它,我的软肋。”
楼宿雪离他更近,近乎贴着鹿夷则的耳说:“你知道的,我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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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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