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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暗河

棺材铺外,叛军粗暴的砸门声、呵斥声、百姓惊恐的哭喊声已如潮水般迫近巷口,火把的光芒将狭窄的巷道映照得如同白昼,死亡的阴影伴随着靴踏青石的整齐闷响,一步步碾压而来。

内室中,空气瞬间绷紧至断裂的边缘。

“走!”萧绝低喝一声,再无半分迟疑。他手臂用力,将谢清流连人带薄被稳稳抱起,那力道之大且稳,仿佛怀中并非一个成年男子,而是一件稀世珍宝,不容有失。动作间牵动了他肩背的新旧伤口,玄衣上暗色更深,他却眉峰都未动一下。

谢清流猝不及防落入他坚实滚烫的怀抱,鼻尖撞上他染血的衣襟,浓重的血腥气与冷冽气息混杂着扑面而来,让他一阵眩晕。伤口被挤压,剧痛袭来,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攥紧了萧绝胸前的衣料,指节泛白。

程莽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到屋内唯一的木床旁,发力将沉重的床榻推开数尺,露出下方一块看似与旁处无异的石板地面。他屈指在石板边缘几个特定位置有节奏地敲击数下。

“咔哒”一声轻响,机括转动,那方石板竟悄然向下沉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更加阴冷潮湿、带着浓重土腥味和腐朽气息的风瞬间从洞中倒灌而出,令人作呕。

“快!指挥使先下!赵湛断后!”程莽急声道,自己已率先拔刀,闪身出了内室门,显然是去前堂拖延时间,制造混乱。

洞口下传来细微的水流声。这密道竟似与地下暗河相连。

外面的砸门声已响如擂鼓,甚至听到了门板破裂的巨响!叛军已经冲进了棺材铺前堂!程莽的怒喝声、兵刃交击声骤然爆发!

“走!”赵湛红着眼,催促着,自己横刀挡在密室门口,做出了死战的姿态。

萧绝不再犹豫,抱紧谢清流,纵身便跃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洞口!

失重感瞬间传来。洞口距离下方实地似乎有不短的距离。萧绝在半空极力调整身形,将谢清流紧紧护在怀中,以自己的脊背对着未知的下方。

“噗通!”

冰冷刺骨的地下水瞬间淹没了他们!这密道出口竟真的是一处地下暗河!水流湍急,深不见底!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猛地沉入水底。刺骨的寒意如同千万根钢针,瞬间扎透衣衫,直刺骨髓。谢清流重伤之躯如何经受得住,冰冷河水呛入口鼻,胸口箭伤遇水更是如同被再次撕裂,剧痛和窒息感让他眼前一黑,几乎瞬间失去意识,抓着萧绝衣襟的手无力地松开。

萧绝心中大骇!他猛地蹬水,凭借强悍的内力强行稳住身形,浮出水面,手臂如铁箍般将谢清流重新捞起,让他口鼻露出水面。

“清流!谢清流!”萧绝急促地低唤,拍打他冰冷的脸颊。

谢清流毫无反应,面色在黑暗中透出一种死寂的青白,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

上方洞口处,传来兵刃猛烈撞击声、赵湛一声决绝的怒吼,随即是重物倒地声…然后,一切归于沉寂。只有叛军嘈杂的搜查声、翻箱倒柜声隐约传来,火把的光亮在洞口一闪而过,并未发现这个极其隐蔽的入口。

萧绝牙关紧咬,眼底瞬间漫上血丝。他知道,赵湛恐怕已凶多吉少。程莽…只怕也…

没有时间哀悼。怀中之人的性命正在急速流逝。这暗河冰冷,水流湍急,若不尽快离开,即便不被追兵发现,两人也会活活冻死或溺毙于此。

他单手艰难地托着谢清流,另一只手划水,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溶洞,暗河宽阔,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水流反光勾勒出嶙峋怪石的轮廓,仿佛蛰伏的巨兽。空气污浊稀薄,带着千年沉积的腐朽气息。

必须尽快找到落脚点!

他凭着直觉和过人的目力,在黑暗中辨认方向,逆着水流奋力向前游去。冰冷河水不断带走体温,谢清流的身体越来越冷,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如同失去生机的玉石。

萧绝的心不断下沉,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攫住了他,比面对千军万马时更甚。他不断将内力渡入谢清流体内,护住他最后一丝心脉,但那微弱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

“谢清流…我不准你死…”他在他耳边低吼,声音沙哑破碎,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与哀求,“听见没有!坚持住!”

或许是他的内力起了作用,或许是那强烈的执念唤回了什么,谢清流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咳出几口冰冷的河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痛苦呻吟。

还活着!

萧绝精神一振,奋力向前。终于,在前方不远处,他看到了一处高出水面的岩石平台!

用尽最后力气,他将谢清流托上平台,自己才**地爬上去,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河水从衣袍上不断滴落,在脚下积成水洼。

他立刻检查谢清流的状况。触手一片冰寒,嘴唇已是青紫色,呼吸微弱断续,胸口缠绕的绷带早已被血水和河水浸透,颜色骇人。箭伤之处,肿胀发黑,情况极其不妙。

必须生火!必须保暖!必须重新处理伤口!

萧绝迅速扫视四周。这溶洞极大,远处似乎有微弱的光源,或许是通往别处的出口。但他们此刻所在的平台,相对干燥,且有几块巨大的钟乳石遮挡,还算隐蔽。

他小心翼翼地将谢清流挪到钟乳石后最干燥避风的角落。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始脱去两人身上湿透沉重、如同冰甲般的衣物。

过程难免触及谢清流冰冷的皮肤和狰狞的伤口。萧绝的动作尽可能轻柔,但当冰冷的手指碰到对方细腻却毫无生气的肌肤时,他的心仍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泛起尖锐的刺痛。

褪尽湿衣,他将谢清流用尚且干燥的披风内衬和从油布包裹的铁盒外拆下的部分油布勉强裹住。自己则迅速运功,内力游走周身,蒸腾出大量白汽,驱散刺骨寒意,也让湿透的里衣迅速变干。随后,他撕下自己半干里衣相对干净的部位,做成布条。

他重新跪坐在谢清流身边,就着远处微弱的光源,查看那处致命的箭伤。河水浸泡后,伤口边缘已然发白外翻,红肿不堪,甚至隐隐有化脓的迹象。

萧绝眼神沉冷如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贴身收藏的防水小皮囊,里面是极珍贵的金疮药和火折子——这是他一直随身携带的救命之物。

他尝试打亮火折子,一次,两次…湿冷的环境让火折子难以点燃。终于,一小簇微弱却坚定的火苗亮起,驱散了一小片黑暗,也映亮了谢清流毫无血色的脸。

萧绝迅速搜集附近一些干燥的苔藓和零星被水流冲来的枯枝,勉强生起一小堆可怜的篝火。跳跃的火光给这死寂黑暗的地下世界带来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和生机。

他将匕首在火焰上灼烧消毒,然后小心地清理谢清流伤口周围的腐肉和脓水。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谢清流即使在昏迷中也无法抑制的痛苦颤抖和细微呻吟。

萧绝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是因热,而是因极致的紧张与心疼。他动作快而稳,尽可能减少对方的痛苦。清理完毕,他将珍贵的金疮药仔细洒在伤口上,然后用干净的布条重新紧紧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情依旧沉重。谢清流失血过多,又受寒溺水,体温低得吓人,仅靠这堆小火和一层薄布,根本无法回暖。

不能再等了。

萧绝沉默片刻,最终做出了决定。他迅速脱去自己半干的里衣,露出精壮结实、伤痕累累的上身。然后,他小心地掀开裹着谢清流的布料,将对方冰冷**的身体紧紧拥入自己怀中,再用干燥的披风内衬和油布将两人一起严实实地裹住。

肌肤相贴的瞬间,萧绝被那冰冷的体温激得浑身一颤,仿佛抱住的是一块寒冰。他立刻全力运转内力,灼热的内息如潮水般涌向四肢百骸,通过紧密相贴的皮肤,源源不断地渡入谢清流体内。

他以自己的身体为炉,试图温暖这具即将冰封的躯体。

黑暗中,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紧紧相拥的两人。谢清流的脸颊被迫贴在萧绝滚烫结实的胸膛上,冰冷与滚烫形成极致对比。萧绝的下巴抵着他湿冷的发顶,手臂环过他纤细光滑却冰冷的脊背,将他整个人严丝合缝地箍在自己怀里,不留一丝缝隙。

这是一种超越了一切世俗礼法与男女大防的紧密。无关**,只有最原始的生命渴求——用我的热,换你的生。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萧绝的内力消耗极大,脸色渐渐苍白,但他输送内息的双手却稳如磐石,没有丝毫动摇。怀中的身体似乎不再那么冰冷彻骨,微弱的心跳在他掌心下,似乎也稍微有力了一点点。

不知过了多久,谢清流发出一声极轻的嘤咛,长睫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意识先是模糊的,只有无边的黑暗、刺骨的寒冷和全身撕裂般的剧痛。随即,他感受到了包裹着自己的、坚实而滚烫的触感,听到了耳边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嗅到了那熟悉无比的、混合着血腥、冷冽与汗水的男性气息。

他…正被萧绝赤身搂在怀里?

这个认知让谢清流瞬间僵住,苍白的脸颊无法控制地涌上一丝极淡的血色。他试图挣扎,却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反而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别动。”头顶传来萧绝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环抱着他的手臂甚至更收紧了些,仿佛怕他消失一般,“你在寒水里泡了太久,必须回暖。”

谢清流停止了挣扎。他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肌肤相贴处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流和内力,正一点点驱散他骨髓里的寒意,也缓和着那锥心的疼痛。这是一种极其羞耻却又无比安全的姿势。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萧绝胸膛的起伏,肌肉的纹理,甚至皮肤下奔流的灼热血液。

心跳不由自主地失控加速,与对方的心跳声渐渐重合,在这寂静的溶洞中显得格外清晰。

“…赵湛…程将军…”他艰难地开口,声音细若游丝。

“…死了。”萧绝的回答简短而沉重,带着压抑的痛楚。

谢清流闭上了眼,心中涌起巨大的悲凉和愧疚。都是为了护他…

“东西…拿到了?”他换了个问题。

“嗯。”萧绝的下巴在他发顶轻轻蹭了一下,似是安抚,“放心。”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火光跳跃,水流潺潺。

谢清流能感觉到萧绝内力的消耗,他的呼吸似乎也变得有些粗重。他想让对方停下,却又贪恋那驱散寒冷的温暖和令人安心的力量。

“萧绝…”他忽然轻声唤道。

“嗯。”

“…谢谢。”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苍白却沉重的两个字。谢谢你的信任,谢谢你的不离不弃,谢谢你的…舍身相护。

萧绝没有回答,只是环抱着他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

谢清流实在太虚弱了,温暖的怀抱和持续输入的内力带来了强烈的困意。他强撑着眼皮,望着近在咫尺的、萧绝线条冷硬的下颌,以及那上面新添的一道细碎伤口。

鬼使神差地,他极轻极轻地动了一下手指,冰凉的指尖无意间擦过萧绝肋下的一处旧疤。

萧绝的身体猛地一僵,肌肉瞬间绷紧,呼吸都滞了一下。

谢清流如同被烫到一般,立刻缩回手指,脸颊滚烫,幸好黑暗中看不真切。

萧绝低下头,深邃的目光在昏暗火光下锁住他。那目光复杂难辨,仿佛蕴含着汹涌的暗流,却又被极强的意志力压制着。

两人目光交接,呼吸可闻。

谢清流的心跳如擂鼓,几乎要撞破胸腔。他慌乱地垂下眼睫,不敢再看。

萧绝却忽然抬起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过他依旧冰凉的唇角,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水渍和血迹。

他的指尖带着练刀留下的粗粝薄茧,触感鲜明而灼热。

谢清流浑身一颤,仿佛有细微的电流从那触碰点窜遍全身。

“还冷吗?”萧绝的声音低沉得近乎耳语,在这空旷的溶洞里激起暧昧的回响。

谢清流说不出话,只是极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萧绝不再言语,只是继续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源源不断地渡送内力。但那气氛,已然与先前纯粹的疗伤救人,有了一丝微妙的不同。

某种难以言喻的张力在黑暗中滋生,缠绕着血腥气、水汽和彼此交融的体温。

谢清流最终抵不过疲惫和伤痛,再次昏睡过去。这一次,他睡得安稳了许多,眉头舒展,身体也不再冰冷,而是泛着正常的温热。

萧绝依旧清醒着。他添了最后一点柴火,目光落在怀中人恬静的睡颜上,久久不曾移开。那双总是冷冽的眸子里,映着跳跃的火光,也映着谢清流的影子,翻涌着从未有过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情愫。

暗河在不远处汩汩流淌,如同时光。

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深处,在生死边缘的相依为命里,某些被刻意压抑和忽略的东西,正悄然破土,再也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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