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西山白马寺的晨钟穿透薄雾,悠远沉静。
禅房内,谢清流服下慧明大师调制的汤药,面色稍见好转,但心口的隐痛仍如影随形。他展开长公主所赠的玉符,在晨光下端详。玉质温润,上刻蟠龙纹样,竟是皇室信物。
“持此符可调动长公主府暗卫三十人。”慧明大师道,“但对付安郡王,仍如杯水车薪。”
萧绝擦拭着绣春刀,刀身映出他冷峻的眉眼:“兵在精不在多。郡王今日必在府中设防,强攻无异送死。”
“所以需要调虎离山。”谢清流轻咳几声,指尖在茶几上画出安郡王府简图,“郡王最在意两件事:一是世子安危,二是那批所谓建文宝藏。”
萧绝目光一凝:“你要动世子?”
“非也。”谢清流摇头,“世子身边守卫森严,更难下手。但宝藏...郡王至今未曾得手,必是心有执念。”
慧明大师沉吟道:“太傅是想以假宝藏诱郡王出府?”
“真真假假,才最动人。”谢清流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大小的玉璧,“这是家父遗物,据说是开启宝藏的密钥之一。郡王追查此物多年,若得知下落,必会亲自前往。”
萧绝接过玉璧细看:“如何让郡王信以为真?”
“需借长公主之力。”谢清流提笔疾书,写下一封短笺,“请大师派人速送长公主府。”
辰时三刻,安郡王府。
朱瞻圻快步穿过回廊,来到书房前。守卫躬身行礼:“世子,王爷正在会客。”
“让开。”朱瞻圻冷声道,推门而入。
书房内,安郡王朱高煦正与一名黑袍人密谈。见儿子闯入,郡王面色一沉:“放肆!”
朱瞻圻瞥了眼黑袍人,径直走到父亲面前:“父王可听说西山发现前朝地宫的消息?”
郡王眼神微动:“谣言罢了。”
“不是谣言。”朱瞻圻取出刚收到的密报,“长公主府的人已经出动,据说找到了建文帝玉玺!”
黑袍人忽然开口:“消息可靠?”
朱瞻圻这才仔细打量对方。黑袍人面戴青铜面具,声音嘶哑怪异,显然经过伪装。
“这位是...”朱瞻圻疑问地看向父亲。
“自己人。”郡王简短道,“继续说。”
朱瞻圻压下疑虑,继续道:“线报说地宫中不仅有玉玺,还有一批金砖和...和那人的遗骨。”
郡王猛然起身:“果真?”
“千真万确。长公主已经调集人马,准备秘密运送入宫。”朱瞻圻压低声音,“若是让陛下得到遗骨和玉玺...”
郡王面色变幻,忽然问黑袍人:“先生以为如何?”
黑袍人嘶哑道:“宁可信其有。若真让皇帝得到那些东西,王爷的大事难成。”
郡王踱步片刻,终于下定决心:“点齐人马,即刻前往西山!”
巳时二刻,萧绝与谢清流远远望见安郡王率大批亲卫疾驰出城。
“鱼上钩了。”谢清流轻声道。
萧绝看了眼他苍白的脸色:“你留在寺中接应。”
谢清流摇头:“王府机关重重,非我不可。”他勉强笑了笑,“指挥使是担心我拖后腿?”
萧绝沉默片刻,忽然解下腰间短刃递给他:“跟紧我。”
两人扮作送货的杂役,顺利混入王府后厨。今日府中大半守卫随郡王出城,果然松懈许多。
“水榭在东苑。”谢清流低声道,“需经过三道守卫。”
萧绝目光扫视四周:“走屋顶。”
他揽住谢清流的腰,纵身上檐。两人在连绵的屋脊上潜行,如猫般轻捷。
谢清流忽然按住心口,身形一晃。萧绝及时扶住他:“旧伤发了?”
“无碍。”谢清流勉力站稳,“前面就是水榭。”
水榭建在湖心,唯有九曲桥可通。桥上有四名带刀护卫,皆是好手。
“我去引开他们。”萧绝道,“你伺机进入水榭。”
谢清流抓住他的手臂:“一起。我知道一条水下密道。”
两人绕到水榭后方,潜入冰冷的湖水中。谢清流引路,游到一处假山下,按下机关,露出水下入口。
“咳咳...”谢清流浮出水面时,咳出几口血沫,面色惨白如纸。
萧绝将他拉上岸,触手一片冰凉:“你必须回去。”
“还差一步...”谢清流挣扎起身,“密室入口在屏风后。”
水榭内布置雅致,全然不像藏有机密之处。谢清流走到一幅山水画前,轻轻移动画轴后的机关。
墙面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密室内烛火通明,四壁皆是卷宗柜。正中案上摆着一个打开的鎏金铜盒,与地宫中那个一模一样。
“看来郡王早有准备。”萧绝冷声道。
谢清流查看铜盒:“这是诱饵。真正的密室还在下面。”他摸索案底,又找到一处机关。
地面滑开,露出第二层密室。这里空间更大,摆满了兵甲、账册和书信。
谢清流快速翻阅账册:“这是郡王私造兵器的记录...还有与瓦剌往来的密信!”
萧绝检查兵甲:“皆是军制,足以装备万人。”
忽然,谢清流抽出一封密信,面色大变:“指挥使请看这个...”
信上写着:“九重渊计划已备,只待东风。腊月廿三,趁祭天大典动手。世子可继大统,吾等愿奉为新主。”
落款处画着一个火焰环绕的羽毛符号。
“他们要弑君篡位!”谢清流声音发颤。
萧绝握紧密信,眼神冰冷:“必须即刻面圣。”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机关响动。入口突然闭合,四周墙壁露出无数箭孔!
“中计了!”谢清流惊呼。
箭如飞蝗,激射而来。萧绝挥刀格挡,将谢清流护在身后。但箭矢无穷无尽,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谢清流忽然注意到墙角有个不起眼的香炉:“那是机关枢纽!”
他冲向香炉,却被一支流箭射中肩头,踉跄倒地。
“清流!”萧绝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飞身扑去,刀光如幕,挡开箭雨。
谢清流咬牙拔掉肩头箭矢,鲜血淋漓的手转动香炉。箭孔应声闭合。
两人喘息未定,入口处又传来脚步声。
“精彩,真是精彩。”安郡王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没想到你们竟能走到这一步。”
萧绝将谢清流护在身后:“郡王好算计。”
“不及萧指挥使胆大包天。”郡王冷笑,“私闯王府,窃取机密,该当何罪?”
谢清流忽然道:“郡王可知'九重渊'的真正目的?”
郡王声音一沉:“你说什么?”
“'九重渊'要扶植的并非世子,而是另有人选。”谢清流提高声音,“郡王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胡言乱语!”
“那为何'九重渊'首领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谢清流冷笑,“郡王可曾想过,为何他们总在关键时刻提供帮助?因为你在前冲锋陷阵,他们在后坐收渔利!”
郡王沉默片刻,忽然道:“出来说话。”
入口重新开启。郡王独自站在上面,面色阴沉:“说清楚。”
谢清流勉力站起:“我有证据。”
他假意伸手入怀,忽然扬手洒出一把药粉。郡王猝不及防,被迷了眼睛。
“走!”谢清流拉住萧绝,冲向另一条密道。
身后传来郡王的怒吼和护卫的脚步声。
密道曲折向上,出口竟在王府外的巷子里。两人刚喘口气,四面忽然出现数十名黑衣杀手。
“'烬'组织...”萧绝握紧刀柄,“看来郡王是铁了心要灭口。”
杀手一拥而上。萧绝护着受伤的谢清流,且战且退。但杀手人数众多,渐渐将他们逼入死角。
眼看就要不支,忽然街口传来马蹄声。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者高举金牌:“圣旨到!安郡王接旨!”
郡王府门大开,郡王匆忙出迎。杀手见状,迅速散去。
萧绝与谢清流趁乱躲入一旁民宅。
“陛下怎么会突然下旨?”谢清流疑惑。
萧绝从怀中取出一枚信号弹:“我进王府前放了信号。北镇抚司的人应该已经面圣呈报。”
谢清流轻笑:“指挥使果然...深谋远虑...”
话音未落,他身子一软,昏死过去。肩头的伤口血流不止,面色白得吓人。
萧绝抱起他,发现他浑身滚烫,显然伤口感染引发高热。
必须立即救治。但此时京城戒严,所有医馆都被监视。
萧绝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一个地方。
夜色深沉,北镇抚司暗牢最深处,烛火摇曳。
老郎中为谢清流清洗伤口,敷上金疮药:“伤势太重,又引发旧疾,能否撑过今晚,看造化了。”
萧绝站在榻边,面色阴沉如水。他手中紧握那封密信,指节发白。
忽然,牢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声音笑道:“萧指挥使果然聪明,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萧绝猛然回头:“世子?”
朱瞻圻独自站在牢门外,笑容意味深长:“父王正在满城搜捕二位,却想不到你们就在诏狱之中。”
萧绝握紧刀柄:“世子是来抓人的?”
“非也。”朱瞻圻摆手,“我是来合作的。”
“合作?”
朱瞻圻看了眼昏迷的谢清流,压低声音:“我知道'九重渊'首领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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