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凤重新回归到打工人状态,已经能很好地将自己饱满的工作热情控制在同事们可接受的范围内。毕竟都是打工人,你太积极了会显得别人咸鱼。
若是在以往,奋斗在同往主治的道路上,积极表现是应该的,甚至司空见惯。可晋了主治还跟初生牛犊似的冒尖,那就会得罪人了。
突然从包身工住院总化身白领般的主治,但从工作时长而言就是一念天堂。曾经似乎有着找个假日与朋友约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的规划,可在后宫礼了半辈子佛,她居然少了那么一丝丝世俗的**。
她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与佛有缘。客串妙玉那会儿,是天不遂人愿。人家就是这么个人设,想还俗还得看老天爷脸色。可为啥搁元春身上,还是个吃斋念佛的命?前期凹人设那是没办法,后来皇帝随手将她打发了,再就顺理成章将她给忘了。
皇帝作为笑到最后的一方,倒也没有赶尽杀绝。未涉事的老弱妇孺们回了祖籍,也幸亏祖宅祭田都还在,虽说穿金戴银呼奴唤婢的小日子一去不复返,总算不至于流离失所。元春作为弃子,没有被灭口,却被断绝了与宫外的一切消息来源,也是与真正的坐牢没啥分别了。
原本以为能英年早逝,临了还COS了“闲坐说玄宗”的梗。要说在深山古刹诵经与在皇宫大内礼佛的区别,她大概能出本书。可本质上,都是念佛,有啥区别!
两世叠加的效应就是,她不仅各种佛经滚瓜烂熟,抄经行文的速度和质量放哪个书法班都是一骑绝尘啊有木有!
可惜这些东西除了让她跟世俗越发生疏之外,完全助力不到她被医患关系折磨到没脾气的真实人生。哪怕你会念一千种佛经,该生气的时候依然会甘当情绪的奴隶,并不会真佛了。
人这一辈子,总归不如意更多。既然当了医生,遇到几个奇葩患者就是必然的。你再铁石心肠冷心冷肺,被闲言碎语地图炮多了,还是会厌烦。
其实,身处医疗体系,多少能体会到其中的无奈。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呗。害群之马捅了娄子,他们这样无辜的爱岗敬业人士就会被受害者们连坐。骂一丘之貉什么的已经很有教养,更多的是九年义务教育里学不到的各种人身攻击技巧。也难怪网上很多人都希望给自己找个互联网嘴替。
当医生研究的新课题居然不是如何救治病患,而是如何保护自己,何尝不是一种悲哀。这样的议题每年都会拿出来讲,同行贡献的各种血淋淋的亲身经历让这种研讨会变得严肃又慎重。热搜上各种医疗**让医患对立的热度高居不下,看得人血压升高。
每个人都在这样枯燥的循环中煎熬。
王喜凤的生活和工作都进入相对的平稳期,传说中的催婚也如期而至。
催婚这种国民度极高的亲子交流活动在99%的家庭中反复上演,王喜凤从没奢望自己是那不知道算不算幸运的1%。网上多是微死的牛马,对所谓的婚姻毫无兴趣。在路上看到浩浩荡荡的迎亲车队,羡慕祝福的永不缺席,心怀怜悯的也比比皆是。
原本计划好的旅行被回老家代替。父母虽然无法强押着她去相亲,碎碎念是免不了的。无数从来没联系过的远房亲戚似乎一夜之间都通了网,家里有着各种职业各种收入的大龄未婚男青年,嗷嗷待媳妇儿。
王喜凤在一次家族聚会中无意间听到一位表婶在一堆七大姑八大姨中吐槽:“如今的姑娘都怎么了,个个不想结婚,读的些什么书,白读了。”
许多诸如:“对牛弹琴”“夏虫不可语冰”之类的形容霎时具象化。什么气场全开怼得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碎嘴子们哑口无言这样的爽文情节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没那好口才,也没那闲工夫。为了自己健康的乳腺,她火速逃亡了。
父母也察觉到这样的聚会貌似对自家的单身狗不太友好,对王喜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探亲活动并没有更多意见。而王喜凤后续屡屡缺席大型走亲戚现场,父母也只能无奈地睁只能只眼闭只眼。孩子大了,一句工作忙,可能一年到头都回不来一次,何必呢。
别以为躲过了家长的催婚,单位里热衷于保媒拉纤的大姐们就能放过你。谁家没几个三十出头还觉得自己没长大的叛逆期宝宝了。
这样的工作氛围让王喜凤严格把控时间管理,工作时绝不划水,下班能消失要第一时间消失。过了一阵子,大家都觉得她在外面有狗了,忙着约会呢!以她有长足进步的演技,嘴上辟谣三连说着“没有没有真没有”,但实际上带着一脸不好意思明晃晃写着“你怎么知道”,默默给自己实锤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容易。
人生就是这样,总要在不同的人面前露出自己不同的面貌,却一点都不担心ooc。大千世界,我就是我。
当你习惯以往问你叫“姐姐”的小萝卜丁们如今一口一个“阿姨”,便是岁月公平地对待每一个人,并不会因为你未婚就真的永葆青春。
医院的集体活动还真的不多。私企比较流行的年会,尾牙宴之类的一律没有;员工年度旅游也要看科室经费预算以及工作排班情况,更多的是趁着蹭各种行业会议的机会,才有可能顺便旅个游。
其实集体活动的多寡并不代表什么,尤其是医院这种工作环境,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其实挺大的。许多人都觉得医生高冷不好接近甚至不近人情,算是刻板印象,更像真实写照。
打工人怕的是占用休息时间搞集体活动,那才叫有冤无处诉。可在互联网高度繁荣的今天,每家医院都在各种社交平台上占有一席之地,网上咨询、挂号、问诊、查看检查报告、缴费等等都是基操,连公众号都成了宣发阵地。可医院干的可不就是那些事儿,哪来那么多博人眼球的新闻?
无论是卫生系统的政治任务也好,还是内部的宣传需求也罢,各种体现员工精神文明建设的东西都可能成为宣发的素材。无辜的打工人因此遭了殃。
作为一名没有家累且资历和相貌都过得去的年轻医生,周末被推出来完成宣发KPI简直就是众望所归。以前交些文字材料当个幕后英雄也就罢了,可明显医院开始与时俱进,今天拍硬广,明天拍视频,若有人说哪天医院搞个直播间,她大概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呢。
王喜凤只能庆幸自己早早磨炼了演技,才不至于为了那一闪而过几秒钟的镜头反复消耗彼此的精气神。她琴棋书画医书甚至连占卜都学了,结果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的居然是无心插柳的演技。
果然人生如戏,没有一项技能是白学的。
作息规律的好处是能让人重拾生活的乐趣。当属于自己的休闲时间增多,许多被遗忘的消遣重新排着队在脑子里刷存在感。吃吃喝喝逛街追剧催更喜欢的太太,不要太熟练。以前跟同事聚个餐都约不上,现在也有了好几个饭搭子,除了吃饭还能互相吐槽吹水,似乎紧张又繁忙的从医生涯开始步入和缓期。
往年遇到春节无法回老家团圆,她可能会有些想家,独在异乡会觉得寂寞。可无情的催婚让她的思想升华到超越了这种与生俱来的恋家情节,开始享受并庆幸孤独的美好。
谁说春节值班孤独寂寞冷啦?节假日广大人民群众再怎么忌讳,该看病还得来医院,反而比平日更热闹呢!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脱。“但愿世上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终究只是一种美好的期许。
从被门诊奇葩候诊患者缠到没脾气,到分分钟太极化戾气于无形,大概跟新手司机从循规蹈矩到如鱼得水的两万公里磨合差不多。王喜凤这两种状态都过渡的很完美,时间真的很会调教人。
转眼两年过去,她渐渐习惯了患者同事实习生们满含信任地叫她王医生,老资历的前辈们也渐渐当她是同事而不是单纯的后辈。哪怕她一再收敛,那种被佛学腌入味儿的超脱夹杂着古井无波,还是如影随形,矛盾的让人看不透。
她有时也在想:若不是她从小为了求学一步步煎熬着排除万难,在医学的瀚海中游到快断气才爬上岸,太多东西刻在骨子里,恐怕早就迷失在一次又一次媲美平行世界的游戏里。时光善于雕琢,也会让人遗忘。很庆幸,她记得她是谁。
又一个宁静的周末午后,窝在被冷气隔绝所有暑气的客厅沙发里,翻遍所有在播热剧,没一个好看的。困意渐渐上来。
一觉睡醒,又是一番天地。
“姑娘姑娘,老太太传话今日不必上学,扬州的林姑娘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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