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宫变,帝王飞升。
太子收到信之时,岭南叛军已被收服,百姓进入城中,休养生息。
“陛下已至弥留之际,贵妃把持后宫,丞相有谋反之象,臣已通知各方诸侯兵马,殿下,可安心救驾。”
副将看到内容,多嘴问了一句:“殿下,那虞美人呢,很久没有收到她的消息了。”
太子看着手中信封道:“这次水患,来势汹汹,丞相一党,多年来搜刮民脂民膏,百姓积怨已久,需要一个人出来替丞相背锅;虞念法子多,贵妃盯上她时日已久,肯定会将她推上高台,面对百姓唾骂,在这之前,她性命无虞。”
“那……殿下不管她么?”
太子偏过头,副将顿时闭了嘴。
“这件事,她若是需要孤去管,便不可能活到现在,既然活到了现在,那便是不需要孤去管她;再者,能者自救,无能者,管他作甚?”
岭南无恙,诸侯纷纷遣使来朝,贵妃垂帘,丞相主事。
“丞相,贵妃娘娘,听闻岭南发了水患,不知,如今是何境况?”
“安王费心,太子已经亲赴岭南治水,想必,也快归来了。”贵妃端坐高台,珠帘玉幕。
“那……陛下的身子……”
闻言,贵妃抬手拭泪:“陛下咳疾入肺,太医正在用药……”
安王退了回去,同太子舅父对视一眼,又开口道:“娘娘,既然如此,娘娘既然掌后宫大权,那便应该打理好后宫,以备不测,顺便,做好太子回朝的准备,以免到时候,乱了阵脚。”
“到时候?到什么时候?安王未免过于杞人忧天了罢?陛下龙体康健你此言,是何居心?”丞相义愤填膺,安王却是儒和一笑:“丞相大人,方才,贵妃娘娘亲口所言,陛下咳疾依然入了肺部,不然,怎能让贵妃娘娘垂帘听政主持大局呢?”
“我!……”丞相欲言无辞,甩袖转过了身。
“安王所言,正是本宫心头牵挂,退朝之后退朝之后,本宫便吩咐下去,让礼部,开始筹备太子回京后的事务;不过,还有一事……”
贵妃看向丞相,后者迅速会意,接了话:“岭南水患,天怒人怨!不得不找出罪魁祸首,将其诛之,以息民愤!”
安王好奇道:“罪魁祸首?天灾水患,怎么可能找的出罪魁祸首?”
太子舅父在一旁帮腔:“拿不到**主谋,便要那一个人出来放放血,拿出个交代给人看喽。”
“哦~原来如此啊!多谢大人指点!”
朝中两党向来不服口舌之争,舌战群儒吵得皇帝头痛欲裂,今日贵妃主事,太子一派更是阴阳怪气绵里藏针。
退朝之后,安王谢绝了贵妃丞相邀请,转身去了东宫。
“大人,贵妃与丞相,怕是会搞些动作。”
“这是必然,贵妃无子,继子软弱,难当大任,他们肯定会说些,做些事情,阻挠太子回京。”
“大人放心,太子归途,必然坦荡,我已联系各路诸侯,多方驿站相迎,小人作势,必不会让他们得逞!”
“这贵妃和她那丞相爹也真是难缠得很,太子登基,明明是最好的选择,他们非要使绊子;这样闹来闹去的,苦的还不是百姓吗?”银竹接过了十七娘递过来的点心,即将入口之际又犹豫了起来:“吃了这个不用长成房子吧?”
十七娘一愣,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情之后,开怀道:“街头周记点心铺子里买的,早上新出炉的,尝尝香不香。”
沐叶啼抱胸看着二人,一言不发。
“怎么了?看你兴致不太高。”
沐叶啼指尖轻轻敲着衣褶,目光转向赌桌之上,太子身旁:“我刚在想,这太子,会是谁呢?灵山之中,没有这般人物;才智相当的,心怀不够,心怀相当的,我只能想到欢伯,其余那些不用看了,个个都比不上这位太子殿下。”
十七娘不语,沐叶啼便又猜测道:“你之前说,有一人,你放不下,不想让他变成当初自己讨厌的样子;这位太子讨厌的,会是怎样的人呢?”
银竹咬了一口点心,听到沐叶啼报出的名字时,没忍住被噎了一会。
“墨宸轩?怎么可能?!”银竹喝了两口茶顺了下去,转头看向十七娘想要求证,却也没见其否认。
“啊?”银竹离那赌桌远了些,“墨宸轩就是太子?”
“是。”十七娘语气平淡,却惊地银竹直接站了起来。
“我不相信,太子后面会变成墨宸轩?”
此言刺地十七娘心中一痛,抬眼之时带了几分哀伤:“怪我。”
“怪你?为什么?他当时不是喜欢你吗?”银竹脑子里乱的很,手里的点心也尝不出滋味。
“因为,我死了。”
“我死了。”虞念面上啼笑皆非:“我死了,他们一人推了一把,我恨不得把我的骨髓敲出来熬给他们喝,但是他们要杀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怎么感觉我脑子里有点乱呢?”
“因为故事,还没讲完。”
外戚乱政,欲截杀太子,阻其回京,诸侯王奔袭救驾,千里宫变。
京城之中,贵妃散布谣言,欲焚虞念以祭苍天,被太子舅父救下,趁机带兵杀入宫中,探明皇帝已殡天半月,将贵妃当场斩杀,夷其三族。
太子回京之后,诸侯王纷纷臣服,登基之后,大赦天下。
“陛下,虞念,如何安置?”
舅父看得出墨宸轩的心思,早已筹备好了虞念入宫的事宜,只待墨宸轩开口。
墨宸轩翻阅着折子,淡淡道:“舅父,朕欲设一新官职,舅父意下如何?”
墨宸轩没答虞念的事,舅父也没再多说:“不知,陛下欲立何官职?”
“立巡疆使,亲赴民间,体察民情,查探贪官污吏,以绝前朝丞相一众人之行径。”
“陛下圣明!”舅父拱手称赞;“不知,这巡疆使之位,陛下属意何人?”
墨宸轩提笔写下二字,招手示意舅父上前来看。
虞念二字,端正劲秀。
“她……”舅父一时没能想通,“陛下……不想她常伴圣驾么?”
“囚鲲鹏于方寸之笼,非君子之行也;她志高远,我也舍不得将她困在身边。”墨宸轩盯着那两个字看了许久,最后挥手道:“朕乏了,舅父先去安排吧,许她一队亲卫,许她先斩后奏之权,许她……”
墨宸轩还在想该许什么之时,外面有一小太监进来禀告:“陛下!虞姑娘来了!就在殿外!”
“虞姑娘伤还没好,不是让人好生伺候么?怎么让姑娘来了这边?!”
小太监哆哆嗦嗦说不明白,墨宸轩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舅父也顺势退了出去,出门之时,看到了虞念。
“太师大人……”虞念欲行礼,被拦了下来。
“姑娘,进去吧,陛下在等你。”
虞念颔首,目送舅父远去,随后转身进了殿门。
“陛下。”虞念进门,墨宸轩起身来接。
“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自己过来了?让人送个信,夜时我去看你。”
“我送信让皇帝亲自来看我,不知要遭多少人诟病。”虞念扶住墨宸轩双臂,终是卸了力,靠在了他身上。
“谁敢诟病。”墨宸轩带着人走到一旁塌上,将人抱在了怀里:“我设了个新的官职,巡疆使,去到民间,体察民情,你想不想当这第一位巡疆使?”
虞念惊喜抬头,眼中闪着别样的光彩:“我想!你竟能想出这个办法?”
墨宸轩抬手摸着虞念发髻:“大官小官层层叠叠,不知要漏下去多少消息;你去,我最安心。”
虞念欣喜过后,又想到了墨宸轩,渐渐落寞了下来:“当了巡疆使,以后就不常见了。”
墨宸轩笑着抵吻住虞念唇角:“怕你杀我。”
虞念抬手摩挲着墨宸轩面庞,轻轻摇头:“我不杀你。”
“以后也不杀了?”
“永远不会。”
墨宸轩将人抱进怀里:“还是杀我吧,时时想着杀我。”
“我时时都想着的是你。”
“想着我的什么?”墨宸轩眼中带着缱绻的笑意,看的虞念心软。
“就是你。”
墨宸轩拉下虞念手腕,轻轻捧住:“当初阴差阳错,让你手筋被挑,是我心里一块痛处。”
虞念摇摇头:“可是你把它补回来了。”
“可是疼的一直是你。”墨宸轩练练轻叹,虞念将手贴在墨宸轩手掌:“但是甜的也一直是我。”
“甜?”
“嗯。”虞念抬着眼眸,目光温柔:“你走之后,很多难熬的时候,我心里都会想起你,想过你之后,心里有一丝是甜的,也就慢慢熬了下来。”
“你是靠你自己。”
“但是是你让我有了些许盼头。”
墨宸轩浑身一僵,随即紧紧抱住了虞念:“朕的巡疆使,记得每年回来看看朕。”
“臣领旨。”
“然后呢然后呢?”银竹看的津津有味,被沐叶啼揪着领子拉远了些:“想看什么呀你?”
十七娘假意咳了两声,又被银竹追着问:“你俩明明互相喜欢,当初为什么不待在一起呢?这样每天都能看到对方,多好。”
“本就是浮生若梦,何必急于一时呢?况且,当初我太年轻,想着,这大好河山,总要去看一看,走一走,而且,还有巡疆使的职责,刚好为民造福,就答应了去当巡疆使。”
“这样也还好啊,那后面你们为什么……”银竹不知该如何说清楚,歪头想了半天,却也没有想出合适的说辞。
“这个就是我之前问你们的那个问题,一个为百姓殚精竭虑之人,会是什么下场?”
银竹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沐叶啼想到了华悯生。
“华悯生?”
十七娘摇摇头:“悯生死的太惨烈,与他相比,我还算痛快。”
银竹有些忐忑,坐立不安。
“皇权特许,先斩后奏;我斩了个贪官,还了百姓钱财,但是他们报了官,说我滥杀好官,欺压百姓;”十七娘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们猜猜这是为什么?”
“我想不出。”
“我也想不出。”
“百姓之中,有一人一直追随那个贪官,平时作威作福,后面贪官死于我手,他没了仰仗,便召集了村民,每人十文钱,让他们签了联名状纸,告到了州府;天高皇帝远,我一个巡疆使,就被他们判成了诬告好官的罪人,当即问斩,悬首示众。”
“十文钱……”银竹呆愣当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有异议吗?”
十七娘笑而不语,摆摆手表示不知。
“我自认殚精竭虑,问心无愧,只是这最后算不算死得其所,我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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